“明珠,不用客气,说来你我也是亲戚,只是每次在公事上碰面也没有时间好好聊聊,今日我们自家人一同吃个便饭,不谈公事,只聊私事。”李秉华端坐在霍明珠对面,谈笑风生道。
霍明珠见她朝自己举杯,手也抬了起来,尴尬笑着。
“对了,田哥哥还是不愿出来用膳吗?”柳冰莲环顾四周,不解道。
李秉华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莲儿不用担心,随他去吧,他喜一个人。”
“但是……”
“弟弟,食不言,寝不语。”柳冰霜打断他的话,正色道。
柳冰莲眼眸形成水雾状,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
“那个,你已经过了被人说说就要掉眼泪的年纪了吧?”霍明珠实在受不了他动不动就落泪的样子,做小白可以,做正太也可以,不过凡事要分场合,都要有个度。
柳冰莲讶异的看着她,嘴巴张得大大的。
其他几人也没料到霍明珠会出此言,古月更是挑高了眉,眼中除了惊讶还有少许赞赏。
片刻后,李秉华哈哈大笑。
“看吧,被人嫌弃了吧,乖,到老婆怀里……”手臂一把,顿时将柳冰莲抱了个满怀。
呃……当众亲热,有碍观瞻。
霍明珠转开头,生怕自己长针眼。
其余人却是见惯不惯,手下该动的筷子还是在动。
“皇上驾到……”托着长长的尾音,众人连忙站起身子,不可置信的朝外看去。当一抹黄色印入眼帘的时候,大家都已双膝着地。
“宰相,好大的兴致……”荣天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语气间的嘲弄酸得可以当醋喝。
“快备坐。”见她没叫自己起身,李秉华不敢妄动,只是朝身后的奴才喝了一声。
荣天摆了摆手,坐在了正中间的位置,”起身吧……”
众人这才敢起身站在一旁。
“你……就是霍尚书的女儿霍明珠吧?”荣天施施然的走到霍明珠身前,发问道。
“臣……臣……”霍明珠甫一抬头就被荣天绝色的容貌晃了眼,那白皙的肌肤在月色的映衬下亮得发光,不见任何瑕疵。
“你是结巴?”荣天拢了拢头发,想笑。这她这个样子,李秉华也不知看上她哪一点?
“不,不是……”霍明珠眨眨眼,再眨眨眼,她眼没花,那衣领里面微微蠕动着的的确是属于男人的喉结。
我的妈呀……当今皇上竟然是个男人?!那他和李秉华之间……
“那你说话为何结结巴巴?”荣天似乎不愿放过霍明珠,继续追问道。
“呃……”霍明珠词穷,昨日皇上的暗卫去她家盗了族谱,那时她就知大事不妙,果然刚过了一天,今天就被盯上了。
“皇上您吓坏霍明珠了……”李秉华看不过去轻声提醒道。
荣天鼻息”哼”了一声,”坐,大家坐下,朕过来只是想替宰相祝寿而已,不必多礼。”
这话说得像放屁一样,一行人照旧站得笔笔直,谁也没敢动弹。
荣天见状也不勉强,自顾自的用连英奉上的干净玉筷夹了块新鲜的烧肉送进了嘴里。
“这桌子的菜不错,可以赶上寻常百姓家一年的收入了吧?”荣天意有所指,挑衅道。
眼前的这个女人曾经帮助自己打下天下,对于自己有救命之恩,是他的好友也是他曾经崇拜的对象。可惜时间久了,感情也就淡了,反而心里的不安感越见扩大,自己的身子不好,若是有天他出了事,那这个天下是谁的他心知肚明,加上那个心底秘密更是犹如魔咒围困着他,年纪越长心里也越需要安全感。而这个安全感是任何人都不能给的。
“呵呵……这菜是我家表弟为了替我祝寿,特地让人给我准备的……”四两化千金,李秉华短短的一句话便化解了官员奢侈铺张的嫌疑。
古家庄是大华国的首富,这同样也是荣天心头的一根刺。
荣天若有所思的将头转向一旁的古月,那个男人……他一直很羡慕,他有的,自己也有,甚至比他更好,可是为什么他能拥有的,自己却奢望不得?
自由,敢作敢当,随心所欲,原本以为做了皇帝,自己可以得到这些,可是……三年前一场血战他将大华握在了囊中,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有种感觉手里的大华宛如沙粒一般不知不觉中滑出了自己掌心了呢?
“似乎朕在这你们挺拘谨的?”不待他们回答,荣天站起身子,”既然这样,那朕先回了……”
“摆驾回宫……”同样是长长的拖音,荣天没在回头缓缓走出了宰相府。
“呼……”霍明珠长舒一口气,想到柳冰霜站得久了,赶紧扶他坐下。
“秉华,皇上的心思越来越难测了,你要小心……”柳冰霜点到为止。
“不好意思,本想今日好好庆祝一番,可惜……明珠,我们下次见面再聊……”李秉华心潮起伏,最近出现的一些状况似乎已经慢慢脱离了自己的掌握,皇上待她不似以前了……
这话已是下了逐客令。
霍明珠朝她一拱手,简单告辞后便带着柳冰霜回了家。
*
洗梳完后,霍明珠搂着柳冰霜进了被窝,亲亲他的脸颊,周身都是他身上沁人的香味。
柳冰霜回应着她的亲吻,笨拙的探出舌尖主动索求。承接过柳冰霜的舌津,霍明珠解开彼此的衣带,缠绵沉沦。
“妻主,小心,不要压着孩子……”柳冰霜担心道。
“那我在下面,你去上面。”霍明珠提了个建议。
“这……这不好吧?不合礼教……”柳冰霜不愿。
“谁说不合礼教的?我觉得那样做是最正确的,而且,夫君你在上面可以自己动哦……”霍明珠甩出诱饵。
“那……那我试试……”柳冰霜咬着下唇,神色腼腆。
第二天四更天。
霍明珠整个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身边的柳冰霜闭着双目睡得正甜。
娘,你啥时候回来啊……这男人怀了孕是个个都这么勇猛,还是我的这个特别的厉害……三次,整整折腾了三次,霍明珠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睁眼望着窗外蒙蒙亮的天色,她决定今天请假。
17。夫子被害
朝书院是朝中三品以上大臣子女读书应试的地方,自从三年前荣天登基,他更是在皇城内开放男子书院供一些有识之士博览群书,虽然有些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大臣曾经激烈反对男子入朝,但是应不住李秉华的全力支持和荣天的一意孤行。
朝书院分为小学和大学,顾名思义小学自然是供年约5岁至12岁孩童,大学则是供12岁至16岁的少年少女,大华国但凡过了16岁及屛的年纪都可参加科试,其中也不乏一些天资聪颖的男子在15岁时就一鸣惊人,当然这是题外话,现在暂且不提。
而作为朝书院的夫子更是要经过当朝太傅的层层把选,其过程有如皇家选妃,一看家世清白,二看相貌品性,三看学识渊博,说到最后,这学识反而放在了第三位,让人费解。
李秉华作为一朝宰相,凡事都要过问于她,待她答应了才再去启禀皇上,几年下来,这一规矩好似约定成俗,理所应当。
在她看来小学学的是做人,所谓”吾人立天地间,只思量做得一个人,是第一义,余事都没要紧。做人的道理,不必多言,只看‘小学’便是,依此作去,岂有差失。”这句话中包含了李秉华对请的夫子定要是以身作则,做人不偏不倚,刚正不阿。
而大学才是真正学知识的地方,读书应以通经知古今为第一目的,这样至少能成为“孝悌忠信之人”,既有利于科举应试,也有利于“事君临民”。
所以,能符合以上几点的夫子是少之又少,至少从以上三点排序来看是这样的,不过李秉华善于在民间挖掘人才,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不无他的道理。
最起码善夫子就是被她这么找来的。
善夫子为女子,年方二十有五,未嫁娶,学识渊博,家世清白,相貌清秀。在大学教授历史,此人做事兢兢业业,为人算不上迂腐,但绝对古板,这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
不过今日已至响午,在朝书院内还未见到善夫子的人影。
学生在室内嘀嘀咕咕,小声议论,而善夫子未到的消息已告至朝书院的司事君太傅的耳里。
君太傅是荣天的夫子,官至从第一品,估摸着也算是二人之下万人之上,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还不派人去她家找?老妇告诉你要是这事传到宰相耳里出了什么差池,老妇……老妇……”君太傅八十高龄的身子已不胜负荷,一下子跌在椅上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文散官一边诺诺应着一边帮她抚背,等她渐渐平复后赶紧出门准备叫人去找。
一脚刚跨出门槛,就被外来一个司事撞了个满怀。
两人皆抱着头痛呼出声。
“怎……怎么回事?”看着她俩的蠢样,君太傅又是一脸的气急败坏。
“太傅……太傅,善大夫死了!”司事勉强站起身子叫道。
平地一声雷,君太傅一口气没接上来,晕了过去。
*
“慧姨,人不是抓到了吗,还让我们刑部去干吗?”霍明珠快步跟在谭慧身后,不解问道。
“问题是这次抓到的犯人是督察院左右督御史赵大人的儿子,我告诉你,这孩子是皇上小时的玩伴,感情亲厚,这不,刚出了事,赵大人就进了宫,眼下还不知怎么办?”
督察院左右督御史好比现代的中纪委副书记,在中央办事身份自然水涨船高,门路颇多。
霍明珠”哦”一声。
“所以这次顺天府府尹蔡大人,大理寺卿宋大人,督察院管稽察李大人都接了圣旨,这次四堂会审一齐办案。”这四堂会审在我朝还是第一次,加上都察院李大人是赵大人的手下,所以谭慧不无担心,
善夫子是朝书院的人,自然四位位及三品的大人都去了朝书院查案,以备一会皇上问询。
“古捕头,好些日子没见了……”距离上次替宰相祝寿已三个月有余,说来是有段时间没见了,霍明珠打招呼道。
古月跟在蔡勋身边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据知善大人自从被宰相赏识进了朝书院,每日教授2个时辰,为亥时(早上九点)上课,但是她做事严谨,不到戌时(早上七点)就来备课,一日不拉,风雨不阻。
早上说来也巧,顺天府的李子值早班,街上溜达着巡视,经过善夫子住处的时候正巧蹦见里面飞奔而出一个年少的男子,男孩一见她的标志性的捕快服立刻大惊,转身就跑。
李子一个条件反射拔腿就追。凭着自己的脚程,没追多远就把男孩抓住了,问他话不回话,骂他也不回嘴,李子觉得有点不对劲,便叫了临街巡视的黄姐先带了男孩回了衙门,自己则去了刚才他跑出的那个屋子。
走进院内,李子叫了几声见没人应她,不禁探头一看,这一看腿就软了,一个女人白着脸跌在地上一动不动,李子抖着脚慢慢挪动,将手伸至她的鼻息,死……死了?!
李子年纪还小,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看见死人,脑中一震,扯着嗓子就回衙门喊人帮忙了。
事后才知道死的是朝书院的善夫子,而那个逃跑的男孩是她门下的一个学生,赵晴。
“原来如此。”听了事情经过,霍明珠摇晃着脑袋轻声道。
不算是人赃并获,没人看见男孩杀人,所以最多是嫌疑人,怪不得他娘进宫找皇帝去了,这次四堂会审若是多几人帮衬,这官司有得打。
“明珠,你怎么看?”谭慧见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问道。
“明珠不敢妄下定论,这事还得见着那个男孩再说。”霍明珠谨慎道。
“好,那待我一会进宫见了皇上以后再和你说。”谭慧整整衣摆,算了算时辰,准备和蔡勋一齐进宫。
“好。”霍明珠目送她离开。
蓝蓝白云,悠悠青草,花台楼阁,回廊走道,好一个让人静心读书的去处。霍明珠左瞧瞧,右看看,一时之间停不下脚步。
“霍书令。”身后传来叫声。
霍明珠无奈的停下脚步,回头一笑,”古捕头。”
与古月短短几句聊天,霍明珠便看出了端倪,他也是不信赵晴是杀人凶手的人之一,份量不算重,因为真正不信他杀人的是当今皇上,头上有天皇老子顶着,一时半会这杀人的大罪还压不到赵晴的身上。
“古捕头的意思明珠明白,既然事由蹊跷,你不如告知蔡大人,他定会放在心里……”霍明珠婉转道。其实告诉她也不济事,她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员能顶什么用,会审的时候先不说坐着的,光几个站着的就个个比她官阶大。
还有,娘亲正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抗灾救人,若她在皇城出了什么事,远水救不了近火,更何况冰霜怀孕五月,肚子却好似八月,现在走路都要人扶着,看这情形,霍明珠开始担心他肚里怀的有可能是双胎。
古月抿了抿嘴,见她有意推脱也不勉强。
*
在宫人的通报下,谭慧和蔡勋低着头进了御天房。
“臣叩见皇上。”两人异口同声道。
“起来吧。”
两人起身抬头,已见宋书和督察院管稽察李耀光一人一边站在荣天前面,身边则站在李秉华和督察院左右督御史赵卫人,也就是出事男孩的娘亲。
个个面色沉重,不苟言笑。
“既然蔡大人和谭大人到了,那你们说说在朝书院有什么发现?”荣天拧着眉,问道。
谭慧正色说道:”臣在书院问了一些与赵公子同窗的学生,他们都说赵公子平日个性比较沉默,与善夫子的关系也较为一般。”
“臣也让捕快去邻里打听了善夫子的为人,此女生活并不丰富,平日也就待在家里,很少外出。”蔡勋如实道。
“这些赵大人和宰相都说过了……”荣天摆摆手,神色不悦。
谭慧和蔡勋面面相觑,赶紧低着头不敢多话。
“晴儿身子骨弱,在狱中应该受不了大刑,谭大人你悠着点,不可出半点差错。”
“蔡大人,此事是由你衙门捕快而起,自然由你承接此案,七天,朕给你七天的时间,若是七天后还结不了案子,你头上乌纱……”
“赵大人,这次出事的是你家公子,于公于私这案子你都不可过问,朕准你在家休息几日,如何?”
最后,荣天将视线转向身旁的李秉华,”宰相公事繁忙,这案子……还是让他们见机行事吧……”
李秉华迟疑片刻,随即微微点头,没有多话。
18。祖宗犯人
这次皇上给予几位大臣的压力颇大,特别是蔡勋,在听到七天时限的破案后,当下就颤着唇瓣,说不出话来。
做人难,做人上人难,做人上人的下人更难!
若是抓到的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也就罢了,可怜李子抓到的督察院左右督御史赵大人的儿子,说不得骂不得,更别说打了,着实将蔡勋顶在了杠头上。
再加上出门的时候,赵大人轻轻的拍了两下她的肩膀,眼中寒刺刺的光几乎捅了她身子好几个窟窿,官位虽说彼此都是三品,可是一个在皇上身边办事,一个在底下为老百姓做事,差距不言而明。
“谭大人,借一步说话。”蔡勋将谭慧拉至一边,头上的冷汗冒个不停。
“怎么了?蔡大人是不是身子不适,这……额头上的虚汗……”
“谭大人您就别开我玩笑了,七天……七天里面我去哪找个替死鬼给赵公子顶罪啊?”蔡勋一把年纪,不过跺起脚来劲道还挺大。
“蔡大人别急,说起来我刑部也没好到哪里去,牢里现在供着一个小祖宗,每天要备好酒好菜伺候着,务必要将他养得白白胖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