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次郎长。”松阳转过身微笑道,“话说回来,如果你不说话,在这种深夜里我还真的发现不了你呐。”
“……#”
松阳打开庭院的门,领着次郎长走进走进内室里。他拍了拍矮几上积着的薄薄一层灰,点亮了桌子上的蜡烛,然后跟次郎长一样盘腿坐下来。
“没想到你是第一个发现我回到歌舞伎町的人。”松阳抄着手笑眯眯道,“我原本打算先回来休息一晚,明天再去跟你们打招呼来着。唔,今天几号来着?”
“……如果你是想算算自己离开了多久,那么我可以直接告诉你,超过两个月了。”
松阳露出了一点惊讶的表情,然后在次郎长鄙视的眼神中迅速回复了淡淡的微笑。
“那么,今天这么晚登门拜访,是有什么急事吗?”
次郎长垂下眸子注视了一会儿桌子上安静燃烧的蜡烛,淡淡道:“你的那个被我砍了一条手臂的学生快娶亲了,当老师的还是去祝贺一下他吧。”
松阳歪头微笑:“哪个学生?”
次郎长抬头望了他一眼,像是有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沢翔一郎快娶亲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以老师的身份,如果顺路的话就去祝贺他一下吧。最近我手下的人都在忙着准备的事呢。”
“好,我知道了。”松阳弯了眼眸,“恭喜了。”
室内又安静了一会儿,只能听到深夜里某些昆虫鸣叫的声音和烛心噼啪燃烧的声音。
“那个家伙的妻子会是一个好女人。”最后次郎长又开口了,“毕竟是被翔一郎的勤奋和傻气触动了的女人。”
“是吗。”
“上次跟你说他是恶犬,是我的错,松阳。”次郎长低低地说着,“年纪大了,有的时候连人都看不太清楚了。那个家伙一旦褪掉了青年的血气方刚和争强好胜,其实本质上还是一个正直到让人想一刀砍倒他的傻瓜。”
“是吗。”
次郎长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松阳。”
“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对危险的气氛感知得越来越迟钝。等到察觉到的时候,危险已经近在咫尺了。”
松阳眨了眨眼,敛了笑容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浑身戾气的男人露出了一点疲倦的表情,“应该说,还没有。但是,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打仗的时候,每当天人偷袭我们之前那几分钟,都会有一种手脚发冷的不安感。现在的我就有那种感觉。”
松阳蹙起了眉。
男人继续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许久,突然拿过刀起身,对着松阳举起了刀:“喂。来打一场吧。”
松阳睁大眼睛望了他一会儿,小声道:“我的刀断了。”
“……”
最后次郎长手里拿着一根树枝站在松阳对面的时候,整张脸比锅底还黑。
“是,就这样打吧。”松阳笑眯眯地攥着一根树枝站在庭院里,摆出了对敌姿势,“抽断了的话就是输了。还有,不准打脸。”
“……”次郎长手里的树枝被他自己一个使劲掰断了。
“诶,你认输了?”
“……是我的错。”男人丢掉两截树枝,提起刀往门口走去,“我本来就不应该来找你的……啧,心情更差了。”
松阳攥着一根树枝睁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那个男人的身影完全隐进了夜幕里,他才缓慢地凝重了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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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松阳一早起来,就看到自己卧室的窗口上挂着一头乌黑乌黑的长发。
“……”他沉默了一会儿,试探地叫道:“小太郎?”
一张白皙的脸从长发中间露了出来,桂一本正经地望了他一会儿,突然露出了一个欢快的笑容:“噢!!老师你回来了!!”
“……下次还是从门进来吧。”松阳把被窗户卡住了的桂拖进来,帮他扯了扯乱七八糟的和服,“爬窗子这样的事……不太适合小太郎做。”
“啊咧。”桂一边用手宝贝地梳着自己的长发,一边睁大眼睛望向他,“为什么?因为不符合狂乱贵公子的气质吗?”
“……”因为你从小就是爬树一定会被卡住的体质……
松阳带着桂往摆放乐器的和室走去。刚刚拉开和室的门,他就看到一头卷毛的男人正摆着一个耍帅的姿势仰头喝着草莓牛奶。
“……银时,爬墙进来的?”
银时把手里的杯子放在桌子上,刘海遮过了眼睛一副很深沉的样子。
“甩手就走了两个月零十二天,度蜜月去了么。”
松阳走到桌子边坐下,拿起杯子看了看,小声道:“还有灰尘呢,没洗过直接用的吗?”
“啊~~~一被告白就乖乖地被带走了,早知道这一招那么好用,银桑就天天在老师耳边吼什么‘嫁给我’了。”
松阳抬起眼睛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所以呢?”银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在原地晃悠了一会儿打了个嗝,继续慢悠悠地说:“现在是银桑该退出了?”
桂一直跪坐在松阳身边默默地看着他们,看着银时在那里晃晃悠悠,一本正经地说:“银时,你是喝牛奶又不是喝酒,怎么可能像喝醉了酒一样晃来晃去的。”
银时的动作僵了一下,然后他对着桂恶狠狠地吼:“闭嘴!!一般这种时候失意的人都应该喝醉的吧!!银桑忘了带酒带了草莓牛奶过来这种细节给我忘掉混蛋!!反正你的大脑也装不了这么复杂的细节吧!!”
“银时。”松阳突然轻声喊他,让银时暴躁的动作一下子就完全停了下来。
银发的男人睁着一双死鱼眼望着他。
松阳想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虽然晋助跟我告了白,但是……目前为止他还是我的学生。”
“……骗人。矮杉那种人,我才不相信他跟你单独在一起两个月什么都不会做。”
松阳安静地垂下眸子,开始用手边的抹布擦桌子上的灰。
银时见他不答话,脸上的表情又焦躁起来,在他身边绕来绕去地发着牢骚:“果然吧!果然是骗人的!两个月的时间都够他把你吃干抹净几十次了!可恶混蛋矮杉!!”
“够了吧,银时。”安静地坐在一边的桂突然开口说话了,“老师现在也很乱,你看不出来吗?”
银时和松阳都愣了一下,同时转头看向桂。
“无论是你还是高杉,都只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去考虑问题,从来都不去想那样说那样做了以后老师会怎么想。你们都是自顾自地展开攻势,没发现老师一直都是虽然很迷惑又不太情愿,但是因为怕伤害到你们而决定勉强自己。莫非你们以为自己现在还是私塾时的那个只要装不懂事就可以让老师包容一切的小孩子吗?”
内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银时的动作定格成一个扭曲的状态,有点怯怯地问:“那个……桂?你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
桂严肃地说:“等一等,我还没讲完,就一句话没讲完,加上这句话就会显得很帅气了,所以一定要让我讲完。咳,觉悟吧,男人,做好切腹谢罪的准备了吗?还有,不是桂是假发。啊不对,是桂。”
“……去死吧!!”
松阳望着被银时一脚踹得卡回窗子上的桂,望了好一会儿突然弯出了一个笑容。
“你让我想起了你小时候的一件事,小太郎。”
“诶?啥?”桂努力地从窗子里把自己往外拔。
“相田来过以后的第二天,我不是在生病吗。那个时候你端着餐盘过来,对我说……”
“啊!那个是秘密啊!秘密!”
松阳眨了眨眼,又弯起眸子笑了:“是。对不起。”
银时挠着卷毛左右望了他们一会儿,仰天叹了口气,一边挖着鼻子一边吊儿郎当地走了出去:“啊啊~完全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那么银桑就回去了,让老师安静几天吧。”
银时蹲在回廊里穿靴子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儿,用很轻的声音对松阳说了一声:“老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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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七十四
其实在那天深夜次郎长来找他的时候,松阳就应该回忆起现在也许已经进行到了四天王篇了。但是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长时间了,所有剧情开始的细节他都已经记得不太清楚,所以当看到西乡店里的那个叫下巴美的伪娘严肃着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坐在他面前时,他只想用力地捶一下自己的脑袋。
“所以,大概就是这样了。”下巴美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跪坐在松阳面前认真地望着他,“现在歌舞伎町就要开始进入战前戒严状态了,整条街道都被分成了四个强大的势力。妈妈桑让我来问一问松阳先生,作为登势手下一大势力坂田银时的老师,同时又是妈妈桑和次郎长攘夷时期战友的您,现在选择站在哪一方?”
松阳蹙着眉望了他一会儿,低声道:“那个……下巴美小姐?就像您说的,孔雀姬召开四大巨头的会议是为了遏制次郎长的势力,但是对于登势小姐和西乡来说其实完全没有要遏制他的必要吧?像西乡那样聪明的人,一定会知道孔雀姬只是为了利用他的力量对付次郎长罢了。”
“那个,松阳先生,不是下巴美啦,是鄂美。呵呵呵~怎么连您也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啊,明明是长得那么好看的一个男人~~讨厌啦。”
“……对不起。”
“因为次郎长帮派的作风一贯都很强硬的说。”下巴美摸着自己的下巴说着,“这个街道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四天王之称,只不过因为次郎长霸王一样的作风让很多人都对他不满,所以给跟他势力相当的登势、妈妈桑和孔雀姬封上‘天王’的称号,以为这样就能遏制住他了。后来渐渐地,‘四天王’这个称呼在歌舞伎町叫开,也就没有人再质疑了。”
“所以?”
“所以,根据妈妈桑的原话就是‘我对派系斗争什么的完全不感兴趣,但是对明明只是安安静静地开着一家伪娘店却被称作什么天王的很不满,如果压制住次郎长就能去掉这个称号的话,那么跟华佗合作也没什么。’我们想了想,觉得孔雀姬说的也是有道理的。如果孔雀姬执意要发动对次郎长的战争,那么站在跟她合作的立场上的我们就能保证不被卷进去。”
松阳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淡淡道:“我只是觉得那个孔雀姬的煽动力很强,能够把明明平静的水搅成滔天巨浪。西乡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如果您回去以后他还是问起的话,那么请把我的看法告诉他。”
“好吧,我知道了。”下巴美按着裙摆起身了,“还有一件事,松阳先生,妈妈桑问您什么时候才来客串。”
“……请转告他,我永远都不会去的。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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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阳自己坐在和室里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找次郎长手下的人把情况问得更清楚一些,仅仅凭借自己对剧情的记忆是完全行不通的。
他一边想着事情一边抄着手慢慢往次郎长家走的时候,碰到了正在巡街的近藤、土方和冲田三人。
松阳跟他们都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刚准备擦肩而过的时候,土方喊住了他:“喂。”
松阳不解地回头。
“最近这里有点不太平。”黑发的男人叼着烟神色淡淡地说,“如果乡下有什么亲戚的话,最好在他们那儿呆一段时间吧。”
松阳歪了歪脑袋,慢慢道:“不太平……不是你们警察应该负责的事么?”
“哈哈哈!松阳先生,其实有些事情我们真选组也是无能为力的……”近藤挠着脑袋干笑道,“类似于帮派斗争啊、黑帮内乱啊什么的,其实真选组是插不上手的说~”
“可以了,局长,”冲田在一边有点无奈地说,“不要随便就泄露这些机密啊,不要像那边那个说话从来不过大脑的死蛋黄星人啊。”
“喂总悟,你不但骂了我还骂了蛋黄酱吧?想死吗?”
冲田眨巴了一会儿眼睛,从背后掏出了一把加农炮。
“喂喂喂喂你们两个不要打!!”直到松阳走远了还能听到近藤的咆哮声,“总悟把炮放下!!十四你也不要拔刀啊喂!!我们真选组的形象啊啊啊啊!!!”
“近藤老大,真选组本来就没有什么形象,不要誓死维护了。让我把蛋黄星人的脑袋炸开吧,也许里面填满了蛋黄酱也说不定呢。”
松阳拐过街角的时候,正好看到被混混们追赶的新八和神乐。两个人都没看见他,一溜烟就从松阳身边擦过去了,只留下新八的哇哇大叫声还留在风里。
椿平子已经开始行动了吗?设计陷阱让银时带头挑起四天王之间的战争……松阳蹙着眉继续抄着手往前走,来到次郎长家门口时,却看到翔一郎正在艰难地用一只手往门上贴红纸。
松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轻声道:“翔一郎。”
翔一郎先是愣了一下,回头看到他时眼睛顿时睁大了:“老师——不,松、松阳先生……”
松阳抄着手微笑地走近他,把门上贴歪了的纸扶好:“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了。”
“……是,谢谢……”翔一郎有些局促地望着他,“老……不,松阳先生,那个,虽然我在次郎长先生家装饰着这些,但是我的婚礼可能要在别的町办了……因为次郎长先生的吩咐……”
松阳安静了一会儿,低声道:“因为战争要开始了?”
“是……”翔一郎小声应道,“而且现在情况很不好,原本四天王定下互相牵制的协议是华佗为了遏制次郎长先生而想出的主意,但是现在好像是登势那边的势力先开始挑衅了,所以按照协议,其余三天王都要联手对付登势……”
“是吗。那么,关于椿平子这个女孩,翔一郎知道多少呢?”
翔一郎像是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她是我们的大小姐,次郎长先生的亲生女儿……她好像很想挑起这场战争,还带着次郎长先生手下的一些人去设计陷阱让银时先一步动手——咦,老师……松阳先生好像不惊讶?”
松阳微微勾了一下嘴角,问:“那么,次郎长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有急事找他。”
“次郎长先生好像还在开四天王的会议,可能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谢谢。”松阳眉眼弯弯地拍了拍翔一郎的肩膀,轻声道:“翔一郎,可不可以给我一把刀?说来惭愧,我自己的刀好像弄丢了。”
“是……?”翔一郎迷茫地看了看他,看了一会儿以后才突然惊醒似的睁大了眼睛:“老师,你不能被卷进去,这种规模的派系斗争是前所未有的啊!”
然后他又在松阳温和的目光里低下头去,低声补充了一个“松阳先生”,然后走进去取了一把刀出来。
“是我们的备用武士刀……”翔一郎小声说,“请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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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阳坐在次郎长家的回廊下安静等待着,直到天色转暗,天空像是快要下雨了似的,才看到那个男人身形缓慢地从门口走进来。
他抬头看了松阳一眼,径直拐过他走进屋里用布细细地擦拭刀身,然后把刀收回刀鞘,低声道:“要开战了……如果你什么势力都不想沾的话,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吧。”
“明明一开始,只是因为一个无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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