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的斗气恢复至大骑士水平时,他捧着女神花上交圣殿,一去无踪影;过了数天,一封他亲手写的信送到家里,信上说他临时接到任务,归期不定,叫家人无念。
圣伽罗一家调查后,发现事实如林东信上所说,并无黑暗阵营攻击的迹象,也接受了他去执行圣殿特殊任务的事。
奥洛拉照样逃她的课,翻她的墙,打她的群架。直到有一天,她和人打架时,碰到她的对头:蒙妮莎·雷沃斯。
“你,又是你这个乡下女人,你怎么会在这儿,这儿是萨拉洛瓦,贱民没有资格站在这儿,士兵!士兵,快把这个贱民杀了!”
在两对头怒目相向的时候,蒙妮莎的女伴高声尖叫,她那愤怒的语气与鄙夷的用词让整条学院路上的人都为之侧目。
蒙妮莎问对方,是什么样不堪的往事勾动她的怒火对十二贤者家族的后人发出如此有失体统地咆哮?
那位女伴指着奥洛拉,压低了声音,说就是这个女人在赫巴德大公面前蛮不讲理地打晕了她。
蒙妮莎笑道:“艾侬公主,你确定是圣伽罗小姐破坏了你和赫巴德家少主的婚事么?”
那位公主异常难堪,低声叫她不要再说,她已经足够丢脸。
蒙妮莎又笑,目光流转,射出讥讽的光芒,扫了少女公主一眼,道:“艾侬公主,我想你一定是弄错了。我这位老朋友圣伽罗小姐如果认识赫巴德家的少主,早就去请人家帮忙救她的宝贝哥哥脱离酷刑,又怎么会如此没良心地在这儿跟男人打架?”
一直在旁看好戏的奥洛拉,猛然间跳起来,来不及向蒙妮莎道谢,转身跑回家告诉祖父大人这件事,全家迅速行动起来,查出林东关在执法联盟处的监狱里,罪名盗取神山圣物。
老圣伽罗说这个罪名根本不成立,圣伽罗夫妇上下活动,打通关节,找到导致林东入狱的真实原因:拒不交待另一名受圣血祝福者的身份。
执法联盟有理由相信,以林东的良好品性绝不会摘取女神之花,一定是另一名受圣血祝福者盗取后,卖给他或者暗藏阴谋;而且,从时间差上也可以断定,起初,女神之花并不在林东手上。
有人向执法联盟匿名举报,那个胆大枉为的人就是圣伽罗家那个小女儿。但是,林东一口咬定,女神之花就是他在神山无意间发现带回,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爸爸,那是我干的。”奥洛拉让她的父亲去把兄长换回来,她父亲让她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自从这件事发生,他们心中就有数:林东办事稳重心细,绝不会贸然将陌生人带入圣地。
“小奥洛拉,你要记住,这件事与你没有一点关系。”圣伽罗很慎重地嘱咐他的女儿,“这里面很复杂,相信爸爸,哥哥会没事的。”
可是,执法联盟的人根本不让圣伽罗家人见林东,没人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正文 024.沉沦碎星湖
奥洛拉去找蒙妮莎,问她有什么办法能够见到林东。
蒙妮莎说可以提供帮助,奥洛拉很了解地问她:“什么条件?”
“我要做林东的女朋友,你不许破坏!”
奥洛拉耸耸肩,说只要林东接受她,她不会干涉兄长的私事。
从正规渠道根本见不到林东,蒙妮莎说只有一条路:“游过碎星湖,林东就在塔边的底牢里。”
奥洛拉跳起来叫道:“你疯了,那湖能随便游吗?”
“再疯也没有你疯,混进执法圣职试炼,还偷女神花!”蒙妮莎冷笑,一脸肯定是你干的不要辩驳的表情,“你身上有圣血保护印记,死不了。赶紧给我送吃的给林东,他少一磅肉,我饶不了你!”
同样大胆不知畏惧的两个对头,穿过圣殿广场,躲进圣殿祭坛底部的地下室。夜晚降临时分,她们匍匐前进,趴在碎星湖畔,等待机会冲上叹息桥。
叹息桥的另一端,连接着全大陆的精神寄托信仰象征,诸神誓言塔。
誓言塔就在碎星湖的中心岛屿上,传说中,这片承载诸神消逝的碎星湖,能湮灭一切邪恶、不洁、黑暗的事物。同时,湖畔布满禁制,硬闯者触之即灰飞烟灭。湖水与禁制共同阻止一切窥测。
叹息桥横跨广淼的碎星湖,是唯一能够进入誓言塔的人间通道。
祭坛边,圣殿守护骑士开始交班。
“你有没有把握?”蒙妮莎不放心地再次问她的对头,奥洛拉冲她比了个放心的手势,让她行动。
蒙妮莎冲出去,她用各种法器掩藏自己的行迹,让自己的偷闯行为看起来是真实的。
“站住!”圣殿骑士们火眼金睛,抓住了这个偷闯者。除掉被捕者身上的掩藏魔法,他们发现这是大贤者的孙女,她的堂兄正是在执勤的这班骑士队队长,骑士们把人交给队长。
“蒙妮莎,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不要嫁给那个懦夫孬种!”蒙妮莎大爆秘辛,引发了人性中对古老家族的固有的天然的强烈好奇心,骑士们的注意力转到话音处,见状,蒙妮莎更是入戏,“我要向诸神祈祷赐予我金光草,我要做契约纸,我要和我爱的人契定神圣的恋爱关系!谁也不能阻止我!”
“不要任性,赶快离开,否则,祖父会惩罚你!”她的堂兄尴尬不已,伸手想拖走发飙的堂妹,蒙妮莎高叫:“不要碰我!”
在蒙妮莎和她的堂兄纠缠时,奥洛拉贴着叹息桥的桥墩翻身入水。
白日,碎星湖宁静优美璀璨夺目宛若女神王冠上的宝石;夜晚,碎星湖幽静深沉黑暗中不见一丝亮光,誓言塔塔顶上微弱的光就是指引奥洛拉前进的塔灯。
静静的湖水抚过奥洛拉的身体,清凉舒缓,慢慢地夺走她的生命气息。奥洛拉意识到这一点,运起银月斗气,加快速度前进;然而,这样做让她的力量流失得更快。
她探出头,确定自己已离开圣殿守卫骑士的视线,她跃出水面,脚步轻点,流星步移间迈出数丈远,比在水里游更快。奥洛拉洋洋得意,在湖面上卖力奔驰,一如萍踪飘影。
然而,不论她跃出多远,誓言塔还是那么远,引路的微光在前方触手可及之处,实际上它在不知距离的遥远处,若隐若现。
奥洛拉再不敢小觑这片拥有神之气息的湖区,这儿的时空之距超出任何人的想象。
想见兄长的心那么地强烈,确定他安然与否的意念是那么坚定,奥洛拉心中充满战胜一切的勇气,她不知疲倦地鼓动斗气前进,脑子里尽情地描绘与兄长的美好相会。
在大陆的南边,赫巴德大公府邸书房处,赫巴德手捧一本旧书,偶尔翻过一页,他的眼前放着一方石碑,时而把手指放进石刻痕迹里轻轻地描绘,房间里流动的气息是安逸的,柔和的,充满温暖味道的。
铁面仆人匆匆进入,失却平时的沉着,激动得连声音都变得嘶哑:“少主,圣伽罗小姐闯碎星湖了。”
赫巴德轻轻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许久,他才懒洋泮地问道:“跳下去了?”
“是的。”铁面仆人咽咽发涩的喉咙,重复一遍这个可怕的事实,“圣伽罗小姐就这么跳下去,我们的人根本来不及阻拦。”
赫巴德的视线没有离开他的书页,也没有受这个消息的影响;看到值得关注的地方,还记得拿笔做上标记。铁面仆人很急,急得忘却畏惧他的主人,他微微颤抖,想要催赫巴德看他这么安稳,又捏住拳头退出去,接收萨拉洛瓦方面近一步的消息。
铁面仆人来去书房数次,越来越急切,然则,赫巴德靠在椅背上,研究他的碑文,不动如钟,沉着一如那则消息不过是阵风吹过。
饱受煎熬的铁面仆人,再也忍不住,冲进书房伸拳挡住书页,赫巴德抬起头,铁面仆人郑重地迫切地说道:“少主,已经五个小时了;圣伽罗小姐呆在碎星湖已经五个小时了。”
“然后?”赫巴德神态安然,他放松地躺在椅背上,细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石碑,似在享受人们的煎熬。
铁面仆人哑然,随后又想起,伏倒相求:“恳请少主饶了圣伽罗小姐,这样的惩罚,对一个孩子而言太重。”
“惩罚?”赫巴德轻笑一声,不以为意地回道,“这是在教导她,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冷哼一声,冷清清地下令,“撑她个三天,再放消息给林东。”
闻言,高大魁梧的铁面仆人差点摔倒,他想给奥洛拉求情,只见赫巴德重新拿起书,手指轻轻翻开新的一页,淡然道:“五天也不错。”
铁面仆人瞬间逃离书房,向萨拉洛瓦方面传达指示。
正文 025.无耻的背后
在碎星湖这个茫然不知边境的空间里飘荡了三天后,极度疲倦的奥洛拉突然听到一声龙吟。她的精神瞬间振奋,运起斗气将声音远远地传过去。
不久,一头白龙来到她的身边。
林东的宠物龙,这个事实差点让奥洛拉惊喜得晕过去。
几乎就是眨眼的功夫,奥洛拉骑着小白龙抵达永恒岛屿边,这个在她眼中无限近又不可企及的地方。
这几乎是座荒岛,黑色的礁石间少有绿意。奥洛拉跟着小白龙,匆匆来到岛下地牢。
透过铁窗,牢中的林东形容枯槁,全身血污,被锁链扣住四肢,锁在不平的墙上,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胸口处插着一把淡金色的匕首,刀名放逐,亚神器,相传为神祗自我放逐时所用法器,用于压制自身修为。
从来都悬放在执法联盟的大堂上,以作震慑之用。
看那俊俏温柔帅气的兄长被酷刑折磨得不成人形,看着林东脚下那大滩的血,奥洛拉双手抓着铁窗,泣不成声:“哥哥!”
亚神器的威力近乎毁掉林东身体的全部,他积蓄出所有的气力,冲他的妹妹气喘吁吁地咆哮,他从来有用那么严厉的语气教训过他疼爱的妹妹,但是,这一次,奥洛拉的行为太大胆太荒唐简直就是在自我毁灭。
奥洛拉抹着眼泪,拿出无数的果实,叫小白龙传给她的兄长。林东说,如果她再敢做这样离经叛道的事,他宁可自我了断,也好过看她在碎星湖中湮灭。
不忍再惹兄长生气,奥洛拉边抽泣边用小袋子口对准自己,喊了声收,进入袋中后,再叫小白龙衔着小袋子送回家。
圣伽罗夫妇已经急疯了:小女儿四天夜不归宿,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看到她忽然从花园里走进来,克制不住心头焦虑大声问女儿的去向。
“我看到哥哥了。”奥洛拉倔着嘴,不肯说她用什么法子见到林东,她只问父母什么样的罪行需要用到亚神器放逐惩戒?
圣伽罗夫妇顿时恸呼,祖父听到动静,下楼来听到放逐之刃的名字,顿时,硬朗的背变得佝偻,像是苍老了数十岁。老圣伽罗用法杖狠狠地砸着地板,思考良久后,他像是放开了什么,道:“他们要,就给他们吧。”
“父亲!”圣伽罗夫妇神情焦急地阻止道,他们扶着老人到书房商谈,独留下小女儿。他们说,这事太复杂,他们小奥洛拉应该开开心心不需要考虑那么复杂危险的事,他们会保护她不受伤害。
等到夜晚降临,奥洛拉满脸坚毅地去见赫巴德,她愿意付出代价,她要知道那个人是谁,要这么狠毒地毁掉她的兄长林东·圣伽罗?
赫巴德正和人在做消遣式的打牌,铁面仆人让她稍等,那三位是少主的客人。
牌桌上的人时而谈起与贵妇厮混的风流韵事,时而贬损大臣被狗追咬的糗事,话题无所顾忌,还拿赫巴德的婚事做文章。说到那位刚到伯罗尼塞就被扫地出门的罗林公主,那三个人都想知道,是否有这么个彪悍的少女打昏罗林公主?
“一对王。”赫巴德淡淡地宣布牌局结束,三位客人嘻嘻哈哈地笑闹,正好把话题转到萨拉洛瓦最新发生的热门事件上。
他们说圣伽罗一门人丁单薄,偏出了个林东,偏不走寻常法师路,还在陌生的骑士行当里闯出一片灿烂辉煌的基业,惹得萨拉洛瓦一大帮子骑士贵族个个视他为眼中钉。
如果林东规规矩矩地做法师,身为十二贤者法师世家长子无论他表现得如何优秀出众,都会受到十二世家内部的规则保护。
可惜,他跑去当了骑士。更可惜的是,骑士和法师又是天生死对头。此时他出事,背后明显有黑手推动,别家贤者硬是一点风声都不露。
“能怪谁呢?都说傍到大树好乘凉,老圣伽罗哪边也不靠,太固执了。”这个人带着非常有特色的红宝石戒指,指环随着他的声音高低变幻出不同的颜色。
好像是灵魂戒指,奥洛拉不确定地猜测,大陆上敢研究亡灵魔法的人可不太多。
“一对黑桃六,这一家子都是怪胎,未来的皇帝陛下都开口要和他们结亲,也被拒绝。”这个人不时拿浅金发辫轻嗅,又不时地抚平衬衣上的褶子,动作很女气,连和人说话,都要妩媚地扇动长眼睫,好像是为了遮去眼底的精光。
这人究竟是自恋还是有洁癖,并不太好判断。
“红方九,这有什么,那一家子连大贤尊的面子都不卖。”这个人狮鼻大眼,肩膀开阔,生就一副豪气模样,坐姿与形象却是仨人中最邋遢猥琐的一个。
奥洛拉先记住这个伪豪气男,他说圣伽罗家人为婉拒林东的婚事,把能得罪的人尽数开罪。
其他人嗤之以鼻,这种八卦没有听取的价值。伪豪气男随手扔出两张牌,又神秘兮兮地卖弄道:“我听说,还有人要给他们家那小的定亲。”
其他两人没感觉,他不死心地非要他们发表意见:“你们说说,怎么能有这么无耻的人,那只小猴子还没开花呢,就要一口吞下去,也不怕噎死。”
其他俩人不甩他,看着赫巴德手中的牌,等他定局。即使无人响应,那个伪豪气男还能自说自话:“这还不是最无耻的,更无耻的还在后头嘞,求亲不成,就搞冤狱,啧啧,圣殿这几年越来越无能。”
“那个人是谁?”奥洛拉冲出去,问对方答案,唬得那个伪豪气男赶忙修面整衣,待看清小姑娘的模样后,继而露出奸滑淫荡的笑容:“好你个雷迪安,藏着这么个漂亮小美人儿,也不早些叫出来。”
赫巴德慢吞吞地回道:“一只没开花的小猴子。”
伪豪气男一副如同生吃了苍绳的痛苦模样,原地痛嚎他被谣言骗了。
奥洛拉顾不上这些,连声追问是什么人这么恶毒?伪豪气男愣了一下,反问她难道不知道就是那个:“全大陆鼎鼎大名的懦夫孬种胆小鬼罗林第三皇子喽。”
又说,为了算计圣伽罗家,斯卡利·罗林在萨拉洛瓦谋划多年,即使没有第二个受圣血祝福者或者格洛莉亚女神花出现,也会有别的阴谋好夺得这个贤者席位。同时,为撇清嫌疑,故意避到南方游历。
“小美人儿,叫斯卡利·罗林颜面扫地的勇士,是不是你,你怎么做到的?”伪豪气男满面无赖神情,一定要奥洛拉满足他的好奇心,理由是他把圣伽罗家的事来龙去脉说得这么清楚,作为回报,她也必须把那夜发生在安格律城的事说出来。
奥洛拉反问道:“你会不会告诉别人?”
伪豪气男用他的骑士荣誉起誓,绝不告诉其他人。
奥洛拉答道:“我也是。”
伪豪气男身形大张,做张牙舞爪呆样,估莫是被华丽地震撼到。其他俩人也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奥洛拉笑眯眯地让他们打量,赫巴德轻嗯一声,叫她替他上桌,说他们仨手里好东西多,让她放手玩。
“小布,你就这么有把握不是我们赢么?”那个眨眼睫毛做妩媚状的长发少年捂唇长笑,说他们让小姑娘三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