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哼,好个伶牙俐齿地黄口小儿!汝等辱我将士,且吃我一箭!”说罢曹仁也不等蔡吉回应直接拉弓上弦对着黄县城头嗖地就是一箭。
蔡吉不曾想曹仁一言不合竟会射箭。电光火石间她甚至都忘了躲闪。而当蔡吉回过神来之时曹仁的那一箭已然直愣愣地射在了城门匾额的“黄”字上。看着那还在颤抖的箭尾,蔡吉心头不禁一阵后怕。幸好曹仁只是恐吓,否则刚才那一箭岂不是直接取了她的性命。不过蔡吉并不知晓其实曹仁手里短弓的射程达不到城楼。该庆幸的是她刚才没闪身躲避,否则那才是丢大脸了。
而正当蔡吉惊魂未定之时,曹仁趁势收弓冲着城头大声威吓道:“給汝一天时间。倘若明日此时尔等再不开门。那就休怪曹某不仁了!”
何为鸦雀无声,此时此刻便是最佳写照。见此情形平复了情绪的蔡吉知道自己今天算是白忙活了。曹仁只靠一箭便彻底打压了黄县军民的士气。一旁的张清眼见曹仁嚣张蔡吉黯然,虽明白自己在骑射上不是曹仁的对手,却还是提枪冲着蔡吉抱拳道:“小主公,我下去灭了那曹仁的威风。”
“我也去。两个人还怕料理不了那厮。”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李达也跟了上去。
然而还未等张清与李达下楼,忽听百姓之中有人向守军大声说道:“可否借强弓一用。”
众人闻声纷纷回头。只见一身长七尺多高,美髯猿臂的大汉从守军手中接过长弓箭壶。试试了弓弦之后那大汉搭箭上弦,猛地一声爆喝,顿时一张长弓被拉成了满月。只听砰地一声脆响,那支羽箭便如流星一般飞射而出。紧接着曹营一面旌旗应声而断。而此时的曹仁尚未回到曹营阵前。
“好!”黄县城上惊天的喝彩声再一次响彻了天际。曹仁更是心头一惊,连忙拨马回头冲着城头喊话道:“敢问执弓壮士大名?”
却见那大汉收起长弓淡然回道:“东莱太史慈。”
曹仁一听对方自报是太史慈,顿时神色一变冲着城头抱拳道:“原来是仗义救北海的太史将军。失敬。”
“过奖。慈乃黄县人不能看着乡里横遭浩劫。还请曹将军好自为之。”太史慈一个抱拳正色道。
这一次曹仁听罢只冷哼了一声便拨马回阵。至此曹军的第一次攻势就此落下帷幕。黄县军民无不欢欣鼓舞。连挫曹军士气的蔡吉与太史慈更是一跃成为众人眼中的英雄人物。
城头上所发生的一切皆被管统看在了眼里。如果说蔡吉今日的表现让他瞠目结舌的话。那太史慈的出现则令他如获至宝。据管统所知:太史慈,字子义,东莱黄县人。少好学,仕郡奏曹史。当时郡守与州牧不和,州牧偷偷向朝廷上书弹劾郡守。太史慈闻讯后截下信使毁了奏章救下郡守。不过也由此得罪州牧。为免受到无妄之灾,太史慈就此辞官避居辽东。北海相孔融闻知此事,十分称奇,于是数次遣人动问太史慈的母亲,并奉送赠礼作为致意。适逢孔融为对付黄巾贼,出屯于都昌,却被黄巾贼管亥所围困。太史慈闻讯后为报孔融恩义单骑赶往都昌救援。到达都昌之后太史慈得知孔融欲向平原相刘备求援,便毛遂自荐充当信使。此时黄巾贼已将都昌围得水泄不通。太史慈严装饱食,待天明之后,便带上箭囊,摄弓上马,引著两骑马自随身后,各撑著一个箭靶,开门直出城门。外围下的贼众皆十分惊骇,兵马互出防备。但太史慈只引马来至城壕边,插好箭靶,出而习射,习射完毕,便入门回城。如此往复数日直至群贼习以为常不再有人围观,太史慈才乘机杀出重围赶往平原。而刘备经太史慈一番游说之后当即派遣精兵三千人随太史慈返都昌。贼众闻知援兵已至当即撤兵,都昌就此解围。而太史慈也由此名声大造。
在管统看来如此智勇双全重情重义的一员虎将正是主公袁绍需要的人才。于是他当即现身截住正要下楼的太史慈施礼道:“太史将军高义保我黄县太平。在下东莱郡承管统,现已在府中摆下了庆功宴。还请太史将军赏光。”
太史慈看了看突然冒出的管统,又看了看一旁正被兴高采烈地军民簇拥着的蔡吉,婉言谢绝道:“多谢管郡承好意。曹军只是暂时罢战并未退兵。慈还需与诸君在此巡夜,谨防曹军偷袭。”
管统听太史慈这么一说倒也不再坚持,而是直起身一挥手大声宣布道:“太史将军言之有理。那待到曹军退兵之后管某再设宴款待诸位义士!到时候酒肉管够各位可别同管某客气啊!”
众人眼见管统如此大方自然是高兴得连声喝彩。蔡吉见此情形不由在心中暗自咋舌,看不出这管郡承倒也懂得关键时刻收买人心。不过蔡吉这边才一瞄眼,那边管统的视线竟也鬼使神差般地对了过来。两人目光交错相视了几秒钟之后,蔡吉坦然地向管统拱手施礼。而管统则玩味地一笑上前探问道:“小郎君今夜也要在此巡夜?”
“吉虽年幼却也下定决心要与诸君一起守城。”蔡吉说道这里一摆手阻止了正要劝阻她的张清,继而对管统进言道:“曹仁虽放言明日此时攻城。然曹军狡诈。还请管郡承多多留意黄县其余三门的防务。”
听罢蔡吉的一席话,管统不禁长眉一挑,又再一次仔细地审视了一番面前这个胆大妄为却又见识不凡的奇女子。最终他无言地拱了拱手算是应下了蔡吉的建议,跟着便转身离开了南门城楼。
看着管统远去的背影张清忍不住对蔡吉劝说道:“小主公,你还是回府吧。这里人多嘴杂万一出事那可如何是好。”
“不会有事的。因为有张大哥你们保护我啊。”蔡吉回过头露出笑脸道。
“可是小主公你留在此地又能做什么呢?你又不能拉弓射箭上阵杀敌。”张清不罢休地急道。虽然蔡吉今日的种种作为令他十分钦佩。特别是其在曹仁等曹将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机智与风度都是寻常男子难以企及的。可蔡吉再怎么厉害在张清眼里终究还只是一个十四的女孩。能在白天同曹将叫个阵已经是惊世骇俗了,又怎能留下来同一帮大男人巡夜。
哪知蔡吉平静地回应道:“你说得对。我确实拉不开弓也骑不了马。甚至连兵法都未曾学过。一旦曹军攻上城头我还会成为尔等杀敌的累赘。但在那之前我会一直留在这里直到曹军退兵为止。因为我站在这里就是在代家父鼓舞士气。并且我坚信只要有尔等在曹军就攻不上城头!”
“说得好!”一直侧耳倾听的太史慈冲着蔡吉竖起了大拇指,“小郎君莫忧心。骑马射箭,行军布阵不会都可以学。但那份为将的气度不是学出来的。小郎君若能常保今日对阵曹军的气度,那日后定能成为一员良将。”
虽然蔡吉并不打算成为一员征讨四方的女将,不过能得太史慈这样一番评价无疑是对她本身资质的一种认可。须知太史慈乃是日后将在神亭与江东小霸王孙策战得不分伯仲的绝世悍将。因此她当即俯身答谢道:“太史将军良言吉必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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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起蓬莱 第八节 上兵伐谋
入夜时分,身为主帅的曹仁端坐帐内与戏志才一同阅览一份竹简。过了半晌之后却见他猛地将那竹简朝地上一丢道:“哼,什么中山靖王之后。不过是个织席贩履之徒竟也敢同我主公作对!”
“刘备出身低微,无依无靠,唯有一个国姓可堪利用。毕竟这世上多得是只重门第的肤浅之徒。皇族之后这杆大旗还是能为他拉到不少人马的。而此次刘备应陶谦之邀援助徐州在为他博取美名的同时,亦是他扩充实力的大好时机。”戏志才俯身拾起竹简略带落寞地笑道。同为寒门出身的他十分清楚在大汉“门第”对一个人有多重要。特别是在黄巾贼作乱之前一个人若是没有良好的出身或是贵人举荐,哪怕那人有萧何之智韩信之勇亦不会为朝廷所用。哪怕是在现如今这样的乱世曹操这般不重门第只看才华的诸侯亦是少之又少。也正因为如此戏志才才会奉献出自己的一腔谋略来辅佐曹操用以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曹仁出身世家自然不会像戏志才那般对刘备的出身有所感怀。却见他不以为然地冷哼道:“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想那陶谦号称的数万精兵还不是在彭城被主公一击即溃。”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陶谦麾下唯臧霸有将才。彭城之战陶谦未启用臧霸,而陶谦本人亦不懂领兵之道,这才有此大败。然刘备不同于陶谦。其与其义兄弟关羽、张飞皆是当世豪杰。且刘备正值壮年空怀一腔锐志却无半点根基。这种一心想要搏家业的人可比陶谦那等满脑只想自保的老狐狸更难对付。”戏志才毫不忌讳地品评道。而这种实话实说的作风也是曹军一贯的风格。
这不曹仁在听完戏志才夸奖刘关张三人的一席话之后并没有责怪他长他人志气。相反曹仁在权衡了陶谦、刘备以及己方三方军力之后皱眉道:“就算刘备真有才干。凭他刚到徐州一时半会儿也集结不起大批人马反攻。荀司马急着让主公退兵,岂不是示弱于那刘备?”
曹仁所说的荀司马指的是曹操麾下的首席谋士荀彧。此人乃东汉名士荀淑之孙,字文若,颍川颍阴人。因少有才名,南阳名士何颙见过之后,大为惊异,称其为王佐之才。起初荀彧与其弟荀谌一同投于袁绍麾下。可不久荀彧便觉得袁绍“终不能成大事”。于是在初平二年,荀彧离开袁绍转投曹操。曹操见荀彧来投,大悦,称其为“吾之子房也”,并拜荀彧为司马。而荀彧亦没有辜负曹操的期待。他不仅为曹操出谋划策,还先后引荐了锺繇、戏志才等谋士投曹。
戏志才既然是荀彧引荐的那对他的想法还是比较了解的。却见这会儿的戏志才洒然一笑道:“荀司马的脾性你还不了解。怕是春耕将至他现在正一心想着如何调兵回兖州屯田收麦子吧。”
原来自灵帝年间起中原各地连年灾荒。张角等人见机趁势煽动百姓造反。然而黄巾之乱最终并没推翻东汉朝廷也没有制止灾荒的持续,相反却点燃了连绵不断地战火。无数青壮被卷入战争,无数良田毁于人祸与天灾。但是就算是打仗也是需要粮草补给的。就算是去抢那前提也要先有人去种才行。于是在既要保证兵源充足又要保证粮草供给的前提下便有了屯田这一折中的办法。而在这个时代第一个使用军队屯田的诸侯正是曹操目前所征讨的陶谦。
因此曹仁一听屯田二字当即苦笑道:“屯田是个好法子。只是莫要像陶谦的兵那样种地种到仗都不会打才好。”
“地里的庄家又不会自个儿蹦出来,总得有人去种吧。毕竟今年咱可不能再像去年冬天那样劫掠徐州以战养战了。这么做可是在将主公放在火上烤啊。”戏志才有些黯然地唏嘘道。
曹仁听罢伸手拍了拍戏志才的肩膀安慰道:“以战养战那也是不得已的事。加之新投的青州兵桀骜难训,不给他们点甜头他们又怎肯死心塌地地跟着主公。这点主公与诸君都心知肚明。军师就不必再为徐州的事太过介怀。”
原来当初在得知曹嵩被劫杀的消息后,头一个向曹操进言借报父仇之名洗掠徐州的正是戏志才。虽然曹操最后确实在徐州取得了大胜,但同时也中原留下了不小的骂名。加之曹操又因前九江太守边让为陶谦抱不平一事而灭其一族。这更是令曹操在士林的风评急转直下俨然有与董卓相看齐的架势。作为曹操的幕僚戏志才当然不愿意看着自己的主公成为众矢之的。然而有的时候人穷志短这句话同样也适用于一方势力。曹操虽出身名门却不似袁绍那般拥有四世三公的厚实家底。仅凭曹氏一族的财力难以维持其与日俱增的军力。此外正如曹仁所言,曹操将黄巾贼整编为青州兵远没有外界看传言地那么顺利。历经数年的动乱这些黄金贼早已丧失了最初济世救人的信念而是彻底沦为了烧杀掳掠的流寇。因此曹操一方面在消化整编这些黄巾贼的同时,另一方面也需要为其提供充足的粮草以保证这些黄巾贼不会复叛或倒戈到其他派系。说一千道一万总之钱、粮成了制约曹操发展的瓶颈。而这两样东西徐州都有并且很丰富。事实上曹操和他的手下都明白曹嵩的死与陶谦没有半点关系。可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曹操需要徐州的钱粮所以陶谦必须为曹嵩的死负责,所以徐州的城池无论投降与否都必须被屠戮。
真相往往很简单也很残酷。戏志才知道事情既走到这一步便已无回头路,当务之急还是得为主公谋取更多的钱粮才是首要正事。想到这里戏志才话锋一转道:“大帅我们明天还得攻城。”
“可主公要我等尽快回兖州。况且黄县城高墙厚想要将其攻克恐需花些时日。”曹仁皱眉道。
“无须多费时日,只攻一日便可。”戏志才摆了摆手道。
“只攻一日?这怎可能打下黄县。”曹仁不解地问道。
“一日当然打不下黄县。所以在先头攻城人马受挫之后,我军主军便再佯装退却引黄县守军出城一战。”戏志才说着做了个杀回马枪的手势。
曹仁听罢低头想了想后又问道:“倘若黄县守军不上钩呢?”
“不上勾的话。我等就只好真撤了。”戏志才一摊手苦笑道。
“明白了。明日就让新近来投的那伙山贼打头阵。”曹仁一拍大腿决定道。
戏志才知道自己与曹仁在三言两语间便牺牲了数百人的性命。这些人本是抱着求生之心来投靠曹军的,此刻却成为了他们诈取黄县的诱饵。不过这就是乱世,这就是战争。在戏志才看来唯有存活下来的人才有本钱在战场外奢谈道德与仁义;唯有壮大起来势力才有机会向那些在暗地里下套的阴谋家进行报复。所以在场旷日持久地无义之战中主公曹操必须得笑到最后,为此戏志才不惜献上自己的人头。
正当戏志才在大帐中暗自发誓要辅佐曹操取得最后的胜利之时,他心中的阴谋家们也正在千里之外观察着徐州战场上的风云变化。这其中就包括了身为徐州之战始作俑者之一的泰山郡太守应劭。
应劭,字仲远,汝南郡南顿县人。少年时专心好学,博览多闻。灵帝时被举为孝廉。中平六年任泰山郡太守。或许是受三国演义的影响后人在谈到曹操讨伐陶谦时总是唏嘘陶谦本意讨好曹操最终却引火烧身。但很少有人注意到其实最初写信邀请曹嵩避难的不是陶谦而是这位泰山郡守应劭。依照曹操报复陶谦的逻辑应劭邀请其父曹嵩避难却不派兵马保护理应为曹家父子的死负责。但现实却是应劭在得知曹嵩的死讯后第一时间便辞官挂印溜到邺城投靠了袁绍。此时的他非但没有受到任何战火的波及,甚至还能在邺城的宅邸里一边喝着美酒一边对徐州之战指手划脚。
“世人皆当陶谦是谦谦君子。哼,试问这天下间有君子会做出联手贼寇侵扰邻郡的事吗?说什么那都是妖道阙宣惹的祸。哈,就凭那么个杂毛若无他陶谦在背后支持如何能纠集起数千人马侵我泰山郡。倘若真是阙宣一个人主意,那他陶谦在诛杀阙宣之后为何不将贼寇所占的郡县归还于我。反而将其亲信麋竺辟为泰山郡别驾从事。你说他陶谦徐州的州牧如何有权任命青州泰山郡的别驾从事。还真当我应邵是傻子不成。”许是酒喝多了,应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