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要负责发呆就够了。
“那好,那我们走吧!”
闻言,慕铭春脸上的阴霾扫去大半,伸手过来抓住他的衣袖便把他往一边带。
不明就里的跟着她走了好几步,薛如涛愣愣问:“去哪里?”
“把酒言欢啊!”
慕铭春道,脸上的笑意霎时灿烂了起来。
“娘娘!”
这下,这句话一出口,薛如涛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跟着慕铭春出来的丫头们已经炸了锅了,禁不住脸色一变,她们失声低叫道。
不可以啊!
“你们叫什么?”听到她们的低叫,慕铭春转身,不解问道。
“娘娘,你不可以……不可以……”
不可以和别的男子这么亲密的啊!你是皇后,皇后之尊,怎能和别的男人这样拉拉扯扯?而且还是在皇宫里,这么多人的注视之下!形象啊!身份啊!
咬牙,静儿欲言又止的道。
“为什么不可以?”一眼瞧过去,慕铭春不满道,“我好不容易交到一个朋友,他马上就要走了,我和他最后说两句话,喝杯酒给他践行都不行吗?”
再说了,不知道问什么,现在她的心情莫名的很抑郁,她也确实想喝点酒来浇浇愁。
而一个人喝酒是件很没意思的事,她难得抓到一个伴,才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呢!
“当然不行!”几个丫头板起脸,齐声道。
“不行也得行!”慕铭春沉下脸,沉声道。
她们越是反对,她还真就越和她们扛上了!
凭什么,那家伙都能和她家冬儿小妹一起去逛御花园,她和自己朋友喝杯酒都不行?
就为了所谓的一个女子的名节?
可笑。
反正,她也已经早没名节了!
冷冷一笑,慕铭春冷声道:“我不管,反正,我今天是和他喝酒喝定了!”
“娘娘……”
你这不是存心为难我们吗?
见她这般,几个丫头面露难色,欲哭不能。
光是她和音羽国的二皇子说了两句话被皇上撞见,皇上就已经气闷到现在。若是现在,她在皇宫里、皇上的地盘上和薛如涛喝酒谈笑,那不是明着打皇上的脸吗?
她们都知道万万不可行的事情,为什么她就非得一意孤行?
就算仗着肚子里有龙种也不是这么个嚣张法啊!
“你们快去,给我准备些酒菜,我就在御花园和他喝酒好了。大庭广众之下,我总不可能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来吧?”话已至此,不再管其它,慕铭春转身,拉着薛如涛就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和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在一起喝酒,已经够丢人现眼了。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几个丫头在心里哭丧的道。
娘娘,你这样做,明摆的就是把自己在往火坑里推啊!
而奴婢们,也被你给强行带进火坑里去了!
“皇后娘娘,我们这样……不大好吧!”
被慕铭春牵引着,跟着他一路朝御花园行进,虽然只是被拉着衣袖,但古铜色的脸颊上已经满布上红晕,薛如涛看着她头上随着她的行动一跳一跳的发饰,结结巴巴的道。
回头看他一眼,慕铭春没好气的道:“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好久没见面,而且你马上都要走了,他们还不许我和你多说两句话了?有天理吗?”
她在生气。
连说话的时候都有些赌气的味道。
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眼中那丝潜藏的怒意,薛如涛听话的闭上嘴,不再说话。
只是,心里在想:她为什么要生气?方才,是谁惹到她了吗?
脑子里快速活动着,脚下的步子不由得渐渐慢了下来,有些赶不上她的节奏了。
慕铭春便将他狠狠往前拽了一把,闷声闷气的道:“走吧走吧,跟我去吧!有什么好怕的?身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们能做出什么事来?能东想西想的,都是那些心里有鬼的人!”
“是。”
薛如涛点头,不再说话,乖乖跟着她走。
大不了,舍命陪君子。他在心里暗暗想着。
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嘴巴上的肿已经在药物作用下消得差不多了,龙彻松了口气,把镜子丢到一边,拿起毛笔,装模作样的在奏折上涂了几笔,才抬起头,轻声唤道:“明喜。”
“皇上,奴才在!”
听到名字被点,守在外边的明喜急忙跑进来,垂首恭敬道。
“皇后起床了没?”吸口气,龙彻问。
这些日子以来,对龙彻诸如此类的表现已经免疫了。但不知为何,今天,这个时候,一听到龙彻提到慕铭春,明喜的身体竟小小抖了一抖,才小声的道:“起、起了。”
起了就好。龙彻点头。
“那,用过早膳了没?”便接着又问。
明喜摇头。“没、没。”
“还没?”闻言,龙彻眼中那抹淡淡的漫不经心消失了。
眼睛微微睁大,他看着下边的下属,略有些焦急的问:“怎么回事?是御厨做的不好吃?还是她突然又对什么食物敏感起来了?还是……”
“这个……”明喜摇头,“奴才不知。皇后娘娘只是说她没胃口。”
几番来回,龙彻终于发现:他的这个下属,今天很不正常。表现得不正常,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心里登时一沉,手中的毛笔放到一边,他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被发现了?
明喜脊背一僵,赶紧摇头,气虚的道 :“没、没。”
都这副样子了,套句某人的话说——你骗鬼呢?
冷冷一眼看向自己的得力手下,龙彻冷声道:“明喜,说实话。”
岂料,明喜还是摇头,一口咬定:“真没事。”
“是事关皇后吗?”他这个样子,龙彻大概可以猜出来。
明喜立马眼睛一瞪。
还真给他看出来了?
看到下属的反应,龙彻便知自己猜得没错,便追问道:“她又做什么了?”
想起传话之人对自己说得那番话,明喜心里凉飕飕的,赶紧低头,咬唇不语。
要是说出来了,皇上那还不气疯了啊?
堂堂的皇后,竟然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喝酒!
就算是身处御花园,就算周围还有不下十个人伺候着,可那也不行啊!
不合祖制!
“她打人了?”
既然他不说,龙彻只能往自己能想到的方向去猜。
明喜摇头。“没有。”
没有?
龙彻拧眉。“那是去找太后放话了?”
明喜还是摇头。“没有。”
“难道说,她是在皇宫里待得时间长了,受不了了,想要出宫去玩?”
想到这个可能,龙彻的脸色一下子黑了大半。
他就知道她不是个安生的主!
比这个还恐怖!
明喜依旧摇头:“不是。”
“那还有什么?难不成,她带了个男人回寝宫去啊?”
左不是右不是,龙彻也猜不出其它的可能了。
很快,便有一个声音破空而来,道出连龙彻都嗤之以鼻的设想,清朗的声音在御书房里轻轻回响。
随后,一身锦袍的龙钰出现了。
呃,这个……神了!六王爷,你真厉害!说得八九不离十啊!
浑身一僵。明喜在心里低叫。
几步走上前来,在龙彻跟前稽首,龙钰懒懒道:“臣弟见过皇兄。”
“免礼。”龙彻抬手,轻声道,随意往下一指,“六皇弟,你想站想坐随便你,朕就不伺候了。”
“不用不用,皇兄你忙你自己的吧!”龙钰笑着摆摆手,转向明喜这边,笑嘻嘻的问,“明喜公公,你还没告诉本王,本王猜得对不对呢!”
这个……明喜咬唇,死都蹦不出一个字来。
见到他从自己出口开始就紧绷到现在的身体,龙钰小心戳一戳,小小声的问:“难道,是真的?”
明喜低头再低头,就是不说话。
这可不就是默认了?
这样一想,龙钰也惊恐了,接连退后了两步,才不可置信的低叫出来:
“不会吧,给我说中了?”
“说中什么?”才晃了一会神而已,这两个人怎么就打起哑谜来了?龙彻云里雾里的,便问。
“就是说,皇嫂她带了个男人回寝宫去的事情啊 ——”
话没说完,龙钰发现,刚还稳稳坐在几案后的龙彻风驰电掣般的出现在他面前了。没来得及讶异,一只手已然握紧他的手腕,龙彻黑着脸厉声问:
“谁?”
“什么谁啊?”龙钰一头雾水,不解反问。
“那个男人!”龙彻咬牙,一字一字往外蹦。
额头上,一根青筋已然爆起。
疼啊!
他不是没学多少武吗?怎么掐起人来这么疼?
忍着手腕处传来的丝丝钻心的痛楚,龙钰赶紧转向自己身后的明喜,连忙问:“你还不快说,那个男人是谁?”
“薛、薛将军。”既然事情都戳破了,明喜再也不敢隐瞒,连忙道。
“薛如涛?”
闻言,两兄弟一起愣住了,异口同声的问道。
龙彻紧紧握住龙钰手腕的手也松了下来。
明喜不敢有所迟疑,赶紧点头:“是、是。”
竟然是他!
那他可以放心了,那小子,自从知道慕铭春的身份以后,一颗心就死绝了。
龙钰微微松了口气,有些好奇的问:“他怎么跟皇嫂遇上的?他不是明天就要启程回边关了吗,现在,他不在家收拾行装,养精蓄锐等待出发,却跑到皇嫂那里……”
说着话,看到龙彻眼中升腾起来的怒气、黑得跟锅底有的一拼的脸色,他聪明的闭上嘴,不说了。
看来,皇嫂在皇兄心目中的位置,似乎越来越重要了啊!
微微点头,龙钰心里暗自道。
“两个人在、在路上碰、碰到的。”似乎是惊吓过度了,明喜的脑袋垂得低得不能再低,因为没能看到龙彻的脸色变化,还在道。
“还真是碰得巧啊!”咬紧牙关,龙彻冷笑着,森冷森冷的目光投向龙钰,“这次,薛将军该没有被人邀请在皇宫随意观赏了吧?”
天哪,皇兄真生气了!
心中大凛,龙钰赶紧摇头,大声道:“臣弟绝对没有!”
“好,那很好。”
没有就好啊!
龙彻嘴角高高翘起,上边挂着一抹冻人的笑。
慕铭春,有你的!昨晚你还口口声声说你没有和任何男人试过!今天,就给我抓了个正着!
整理家庭 大大飞醋 下
太阳当空照,花儿微微笑,小草无忧无虑的生长,各种鸟儿站在枝头欢快的唱着歌。
御花园里,乍然看去,到处都是一副生机盎然、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象。
只是,仔细了去看,你就会发:原本人来人往的御花园里,此刻都安静的可怕。
低低的气压盘旋在头顶,压抑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村木下、花草间.连本该留守此处修剪花枝的人都不见了踪影。
只在御花园的最中心,一个小巧的凉亭下,在十多个差不多二十个人的守护中,一男一女,两个人相对而坐,各自端着一个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杯中的东西。
二十多个人排成整齐的两列,分别站在凉亭的出口处。
走近了,你会发现她们全都苦着一张脸,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亭中的两人,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被这么多人这么紧迫的盯着,亭中的人自然也自在不到哪里去。
握着酒杯,大手微颤,薛如涛心里的紧张感是过去面对敌方千军万马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
杯子举高,看着杯中晶莹别透的琥珀色液体,闻着它沁人心脾的清香,他在心里怅然低叹。
哎!
若是过去,有幸能喝上这只有最顶级的王公贵族才能喝得起的兮然酒,他一定会嬉笑开颜,不喝它个一坛两坛、不喝它个够本不罢休。
可是,现在,受对面这个明显心情越变越差的女人的感染,他实在没有心情把这杯美酒灌下肚去。
所以……哎!
叹一口气,真是可惜啊!
可惜了这坛美酒!
“皇后娘娘,末将……”
“喝酒。”
好不容易聚起一点胆量,想要对对面的人说句话,坐在他对面的慕铭春便抬起脸,冷冷睨了他一眼,放下送到唇边的精致小勺,红唇微张,冷冷的两个字射向他。
“是。”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
上级下达命令,他直觉的就要执行。
薛如涛低头,大声道一声:“是!”
便将放低的酒杯又抬高,一仰头,将杯中美酒灌下。
却,美酒穿肠过,味道不曾留。
又或者说,他是跟没没心情去品尝它的美味。
哎!
再叹一口气。
真是浪费啊!自己在暴殄天物。
“再给他满上。”
酒一下肚,瞥见他空空如也的杯子,慕铭春便看向伺候在身边的静儿,冷声道。
“是。”
静儿道,抱着酒坛过来,轻手轻脚的给他满上。
薛如涛欲哭无泪。
“皇后娘娘……”
求求你,放过我吧!
把酒言欢也不是这么把的啊!
“喝酒。”
再冷冷看向他,冷冷打断他的话,慕铭春再次冷冷下达命令。
她一开始是想和他喝喝酒,说说话的。
可谁知,一坐下来,这家伙就拘束得进紧,一口一个末将,一口一个皇后,硬生生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来。让她本就气闷的内心抑郁到不行。
既然他不愿帮她排解抑郁,还反倒给她更增添了几分气闷的情绪,她又怎会让他好过?
所以,喝!
她一定要让他喝个够!
薛如涛无力低头:“是。”
便又将就被举高,正欲喝下。
就在此时——“慕、铭、春!”
一声大吼,从远处传来。
依照方向来分辩,应该是御花园的入口处。
听到这个并不陌生的声音,薛如涛本就微微颤抖的手重重得抖了起来。
其它站在他们附近的宫女们脸上的苦意也全都变成了哭意,心里害怕得恨不能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一场。
那个人来了,一场大战,马上又要开始了!
“皇上!”
及到急切杂乱的脚步声靠近,一群人,除了慕铭春以外,全都跪地,齐声高呼。
但走到这边来的龙彻眼里却根本看不见他们。
直接忽略这些拦路的人,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走进凉亭,来到那个还坐在原地、一口一口喝着东西的人跟前,冷冷叫道:“慕铭春。”
被叫到名字的人停下手头的动作,抬起头,静静的看着他,轻声问:“干什么?”
“你给联起来。”
龙彻道,脸色冷得跟刚从三九天的河床底下挖出来的冰块一样。
慕铭春放下手里的勺子,站起身,淡淡瞥他一眼,语气淡漠的道:“起来了。你什么事,快点说,我杯子里的东西还没喝完。”
“你!”
见她这么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从头到尾都不曾把他放进眼里去。
一阵怒气从心底涌起,他的拳头在身侧握紧。
深吸口气,勉强控制住在心头流窜的一丝怒意,龙彻沉下脸,沉声问:
“你和他,在这里做什么?”
这个他,自然就是指方才还坐在慕铭春对面、现在单膝点地跪在他身后,没得到他的准许不敢起身的薛如涛了。
听到他间接提到自己,薛如涛脊背一僵,一阵寒意涌遍全身。
面对他的问话,慕铭春都只是淡淡一笑,又低下头去,往嘴里送了一勺液体,冷声冷气的道:“你没长眼睛吗?我们在喝酒。”
好!
很好!
事到如今,被他活捉了,她连遮掩一下都不做。甚至连解释的意图都没有!
就这么平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