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达光穿着是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衣靠,紧扎袖口内还能藏刀?
杨玉正想着,凌云花手腕一翻,己在侯达光双袖口内摸出两柄三寸长的薄身快刃短刀。
凌云花执着短刀道:“大人,这人袖口上有一道三寸多长的开口,用搭扣掩着,只要将搭扣一按,手腕一翻,这刀便能从袖中弹出,这就是江湖上有名的‘袖中刀’!”
凌云花言罢,将手中两柄短刀相互一击,“当!”火星飞溅,响声不绝。
好刀!果然是好刀!
能执有如此好刀的人,必是武林的高手。
杨玉板起脸,喝道:“你是谁?”
“小人是泌香酒楼老板侯达光。”
杨玉脸上罩起严霜:“本大人问的是你的真实身份。”
“小人原本就是侯达光,祖籍湖南浏阳人氏……”侯达光一双蜥蜴般的小眼睛在眼窝里不安地闪动着。
“哼!”杨玉冷哼一声,截住侯达光的话,“你这刁贼,若不用大刑谅你也不肯从实招供。侍卫!”
侍卫跨前一步:“在!”
“与我大刑伺候!”杨玉为了把角色扮得更像,同时也想吓唬一下侯达光,争取不打自招,于是喝令搬出大刑。
侍卫可为难了,这里连个刑堂也不是,哪来的大刑?
侍卫面中眼洞中的眼光转向凌云花求救。这种情况下,只有这臭丫头才有办法。
凌云花得意地瞪了侍卫一眼,这才对杨玉道:“大人息怒。这刁贼虽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但在下却知这刁贼的来历。”
“哦。”杨玉轻哦一声,他并不怀疑凌云花的这门本领。
侍卫瞪圆了眼洞中的双眼,似是不信凌云花从这对刀上就能说此人的真实来历。”
“此‘袖中刀’又名‘鬼魂刀’,是宋代卫侯公侯长庚的御赐宝刀。侯长庚死后此宝刀便成为了侯家的传家宝物,传到侯家第四代候文晋的手中,此刀便成为抗元靴子的兵器,经过一百多年后,传到侯家第十一代弟子侯若飞的手中,此刀便成为了杀人越货的凶器。几十年来,这一对刀作恶江湖,不知害了多少人的性命,犯了多少官案。如果我猜得不错,此人就是候若飞的孙儿侯石蚊,也就是当年在漕运河口抢走十万石粮食和五万两军饷的自称为‘袖中刀’孙石蚊的凶犯……”凌云花从侯达光的老祖宗说起,一直说到他现在的真实身份。
侯达光脸色变得灰白,嘴里仍在辩解:“我不是侯石蚊,确实是侯达光,是湖南浏阳人氏,世代农民,请大人明察。”
凌云花冷冷一笑:“且不说你为何有这对刀,也不问你为何能做上这泌香酒楼的大老板,在下且闻侯石蚊左胁下有三颗梅花黑痣,右脚指为六趾儿,请大人验证。”
杨玉手一摆:“验!”
侍卫应声上前,“嗤”地撕开侯达光的衣襟,举起左臂,复又脱下右靴,查看过后说道:“禀告大人,此人左胁下确有三颗梅花黑痣,右脚指为六趾,确是劫漕运官粮军饷的凶犯侯石蚊。”
侯石蚊灰白的脸上肌肉一阵痉挛,嘴角翕动了几下,但没有说话。
杨玉心猛然一动,沉声道:“候石蚊,你身为被朝廷通缉的劫粮饷要犯,本应随车押到京都,交刑部定罪,但你若能如实回答本大人几个问题,本大人放你一条生路。”
侯石蚊垂下头,似在思考这笔“买卖”做得还是做不得。
“你进房来是欲行刺本大人,还是为本大人带的棺材而来?”
没有回答。
“指使你的人是谁?”
仍没有回答。
凌云花一旁冷冷他说,“劫十万石粮食和五万两军饷,杀戮了三十七名将士的凶犯,在刑部定罪,必是个剐罪。对这样的凶犯,咱们也不必客气,明日路上待小人用武林‘分筋错骨’酷刑慢慢地审问,还怕他不招供?”
凌云花说着,手指如飞点下解了侯石蚊被封的穴道,复又五指在他全身主关节上几捏几拍。
主关节和主筋脉上传来了一阵酸麻痒的感觉,侯石蚊是武林高手岂不知这种滋味的感受,不觉心中又惊又怕。
他是被身旁的侍卫点中全身穴道后扔进房中来的,侍卫的功夫远在他之上,刚才小差人露的这一手警告他的分筋错骨手法,功夫更绝,他们功夫尚且如此,这位大人的功夫则更是高不可测,若真被他们押往京都,路上决无逃脱的机会。
剐罪暂且不说,这一路上的分筋错骨酷刑,如何消受?
若是招出主子,主子心狠手辣,倘若被知晓,一定得死,而且会死得很惨。
想到此,双重恐怖使侯石蚊的身子都仿佛缩小了,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侍卫也瞪圆了双眼。这死丫头怎么会分筋错骨大法?
凌云花向杨王使了个眼色。
杨玉轻咳两声,拈须道:“本官此次出京公干,并非为办你的案件,只要你能如实说出实情,本官决不追究,并为你保守秘密,决不让第四人知道。”
侯石蚊听杨玉这么说,蓦然在黑暗中看见了一道光亮。
他咬咬牙道:“回禀大人,在下确是侯石蚊,近日接到主子命令,要我在此拦劫离走鹅风堡的杨玉母亲的棺材。”
凌云花插嘴问:“要那棺材干什么?”
“不知道,在下只是奉命行事。主子说无论如何也要盗到棺材中的尸体,同时又严命不准伤害杨玉的性命。”
“哦!”凌云花脸上露出一丝惊愕,“这事倒是有点奇怪。”
“我见大人带着棺材,又将棺材放置房中,唯恐有失主子之命,所以便亲自前来查看,不料刚上屋檐就被这位侍卫大人拿住,扔进了房中……”
杨玉脸色凝重,心中思绪翻涌。
“小人说的句句是实,求大人开恩!”侯石蚊磕头如捣蒜。
“主子是谁?”
“玄天娘娘石啸天。”
杨玉和凌云花禁不住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石啸天?”
“玄天娘娘?!”
侍卫在一旁阴森着脸,在沉思。
“恕你无罪,起来吧。”杨玉想过一阵后说,“差官,将刀还给侯老板。”
“谢大人!”侯石蚊从地上爬起来,接过短刀纳入袖内。
此时,窗外坪上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什么人?”凌云花发出一声厉喝。
侯石蚊急忙道:“这是前来接应我的人,他们大概是等得不耐烦了,请大人和我一同前去喝退这些人,事后我也好向主子交待。”
杨玉点点头。现在他这模样,出去一亮相,谁也知他不是杨玉,侯石蚊自然就好向主子交待了。
侍卫一旁道:“你们快去退了那帮接应的人,这棺材我先替你们守着。”
侯石蚊、杨玉、凌云花走出房间。
侍卫待三人刚离开房间,立即欺身至棺前,伸出二指,轻声一哼,一颗棺钉应声拔出。
侍卫下手如飞,刹时盖板上三十六颗棺钉都已拔出。他正欲推开棺盖,房门突地推开,凌云花飘身而入。
“臭道士!我料定你这贼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果然不错!”
“你……死丫头!”
侍卫原来是在清心斋救了凌云花,又替她偷来衣物的云玄道长!
第十六章 黑风口血战
见到凌云花,云玄道长面中后的脸刷地变得通红。
老道士做贼,居然让小丫头抓着了现场!
云玄道长疾手如飞,又“啪啪啪”地将三十六枚棺钉钉人棺盖。
“哎……臭道士!”凌云花压声叫道,“别钉!别钉!让我也看看这棺材内装的是什么宝贝,连道士也想偷。”
云玄道长手在棺盖上轻轻一按,身子己穿窗而出,消逝在窗外夜空之中。
凌云花抢步到棺材旁,伸出二指,想如同云玄道长那样把棺钉拔出来。谁知出手一试,她才知这活是真功夫的活,并不那么容易,别说是拔出钉子,就连钉子的圆头边也够不着。
她连试几下都不成,不觉恼火,“啪”地在棺盖上就是一巴掌!
“你这是干嘛?”杨玉跨步入房,目光一扫,“咦,侍卫呢?”
“走了。”
“走了?那侍卫是谁?”
“不知道。”
杨玉皱起眉:“你一叫侍卫,他就出来了,怎么会不认识他?”
凌云花亦皱起眉:“当时我抓着侯石蚊时,发觉他全身穴道己被点住,显然有人在帮我们,帮‘大人’的人会是谁呢?当然是侍卫了,于是我一声喊,他那里就出来了,他出来时罩着面中,我怎能知道他是谁?’”
“他为什么要罩面中?”
“一定是不想让我们看到他的真貌。”
“我们认识他的面貌?”
“也许认识,也许不认识。”
说话间,窗外已露出一线曙光。
“哎”杨玉问,“你刚才在棺盖上拍一掌干嘛?”
“天色不早了,我告诉你娘快快醒来,准备动身启程。”
杨玉闻言,也禁不住摇头一笑。
得得得得……
清脆急骤的马蹄声踏破了黑风口山隘的静溢。
凌云花驾着马车,手中长鞭甩个不停,把马儿赶得拼命狂奔。
黑风口这是什么地方?
顾名思义,决不是什么好地方!凡是冠以“黑”字相称的风,不会是凉爽、惬意的令人爽快的风。
过了黑风口,穿越阿城,便到了黄河畔,改换水路,孝里铺指日可待。
黑风口是杨玉母亲灵枢在还乡途中,陆路上的最后一道关隘。
凌云花的马快,但还有比她的马更快的马。
马车后面尘烟起处,三骑快马疾驰而来。
凌云花心急,手中的长鞭甩得“叭叭”直响。
眨眼之间,三骑人马已追上马车,马上是三个劲装疾服的汉子。
三骑从马车旁掠过,对马车仿佛视而不见一般。
凌云花不觉暗中吁了口气。
三骑驰出一箭之地,猛地勒住马头,三匹马支起前蹄,“咴——咴——”发出一阵长啸。
马上三人同时迸出一阵狂笑,笑声夹着三股强劲的内力,震得山岗回响,枯枝坠断。
马车前一阵狂风扫过,飞沙走石,逼得骏马连连后退。
凌云花勒住缰绳,在车厢板上连击了三下。
这是告警的信号,前面出现了危险!
“嘎——嘎——”路旁山岗上射出了几支响箭,尖鸣之声,甚为凄厉。
一簇人群从林石草丛中跳出,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凌云花回首一望,另一簇人群也同时抢至车后,堵住了马车的退路。
数一数,一共是三十七人。
她的手在车厢板上再次一连三击,杨玉打开车门跳下,跨步走至车前。
凌云花空中一串跟头,飞身落在杨玉身旁。
她嘴贴在杨玉耳旁:“来者不善!这些人都是百合神教的歹徒,等下若动手对他们千万不要客气!”
眼前的人,杨玉认识一半,他们都是随石啸天到过鹅风堡庄园的神教头目,华山剑客周亚平,无情刀客魏景文,闽山怪客周郁牛,泰山神仙罗逍遥,大慧法师,追魂三王关古一、王今二、张中三,江南三杰黄启文、鲁洛之、朱士良等人,其余的人虽不认识,料也都是百合神教的人。
杨玉跨前一步,拈须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挡住本大人的去路!”
凌云花随即双眼一瞪,厉声道:“大胆的刁民,见了御前锦衣卫魏大人还不赶快下跪行礼!”说罢,手高高擎起了御前侍卫金牌。
杨玉、凌云花已经改容,想借御前侍卫金牌试一试,能不能不战便吓退这些歹贼。
“哈哈……”一阵狂笑声中,绝命神抓常润香从人群背后踱步而出。
百合神教的大总管常润香也在这里出现,杨玉隐隐感到不安。
凌云花趋步到杨玉身前,手中金牌朝常润香一指:“大胆!大人在此,还不让道!”
常润香哈哈笑道:“凌云花,你这套鬼把戏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我常润香!”
凌云花唬起脸:“你这臭老头!糟老头!胡说些什么?”
常润香转向杨玉:“飞竹神魔杨玉,难道你也不肯认帐吗?”
杨玉被常润香一激,傲气顿发,“嗤”地撕下粘在脸上的软皮,抹去易容粉,沉声道:
“不错,我就是杨玉。”
“玉哥!你真笨!”凌云花扭脸瞪着杨玉,满脸怒容。
她这手易容术是跟叫花子花布中所学的手艺中最得意的一手,她自信这手功夫学得很到家,常润香不可能一下子就识破,若不是杨玉认帐、他们也许还能蒙哄过去。
凌云花猜得不错,常润香并未识破他们二人,仅仅只是怀疑而已,没想到随口一句话,杨玉便露出了真貌。
常润香手一挥,三十多人立即散开,像演练阵式一样,纵深错落,交织成网,将杨玉、凌云花围住。
杨玉冷电似的眼光盯着常润香:“你要怎样?”
“杀你并夺取车内的棺材。”冷声的回答。
“为什么?”
“为死去的五大杀手和四大天狗报仇。”
“我不是问这个,我问你为什么要夺取我娘的棺材?”
“有人出十万两银子买你娘的尸体。”
“是石啸天?”
“石啸天已经背叛了神教,她已不是神教的人了。”
“教主背叛自己的神教?”
“她不是教主,上次到鹅风堡,她只是代替教主行事。”
“哦,她为什么背叛神教?”杨玉问。
“为了你。”回答大出杨玉所料。
“为……为了我?”杨玉声音有些颤抖。
“因为她在鹅风堡不愿出手杀你。”
杨玉顿觉心中一阵抽搐,呼吸为之窒息。
凌云花突地怒声喝道:“常润香!休在这里胡说八道!动手吧!我就不相信你们不害怕飞竹神魔的追魂、夺命、杀无赦、见血封喉、鬼见愁的飞竹神技!神魔今天是决心要大开杀戒了!你们来吧,如果不敢来的话,就给我们滚开!”
常润香冷哼一声:“你瞧着吧。”说着,手又是一挥。
刷!三十几件兵器一齐扬开,空中泛起一圈耀眼的寒光。
嗤!三十几条衣领一齐抖开,领中的脖子上都罩着一个锃锃发亮的铜环。
凌云花心中悚然一惊,急忙扭头去看杨玉。
杨玉还在痴梦中,喃喃地叨念:“为……为了我,为了我便背叛神教……”
“玉哥!”凌云花猛地一时撞在他的腰上,在他耳边吼道:“他们要抢你娘的棺材了!”
“抢我娘的棺材?!”杨玉从梦中惊醒回到现实中,手不自觉的滑到腰间的小竹管上。
“变!”常润香一声令下,三十六人走马灯般旋转,布成了另一个阵形。
杨玉、凌云花仍在阵形核心之中。
无论杨玉从哪一个角度看去,都只能看到九张脸,九个带着铜环的脖子,其余的人都被前面人的身体挡住。
常润香一双三角眼中闪出碧绿的冷光:“杨玉,即算你的飞竹能击破铜环,能击中前后左右的人,你出手只能杀我们九人。你在前半招内杀我们九人奇*|*书^|^网,我可以向你保证,在后半招内,我们剩下的二十多人,定能将你二人剁成肉泥!”
杨玉脸色阴沉。他知道常润香说的话一点也不假,而且他还肯定自己决杀不了九个带铜环的人。
情况异常严重,娘的尸体恐怕难保了!
凌云花绞尽脑汁,竟找不出一条脱身之计,急得两颊香汗津津。
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昨夜在泌香酒楼亲过杨玉了,今日又和他死在一块,总算是不冤枉。
杨玉却认为若是这样死去,实在太冤枉!娘的棺材未曾运到老家,自己死前连石啸天也不能再看上一眼。
常润香一声暴喝:“做了他们!”
“嗨!”三十六人一齐呐喊,腾身跃出。
杨玉一声轻叹,手离开了腰间,反抗既是无望,何必又带上几个在死鬼?他闭上眼睛,静候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凌云花见到四周竖起的一片刀山剑网,一声惊叫,花容失色。
“住手!”空中陡地响起一声娇叱。
一道电光闪过山隘。一片金铁交鸣之声。
刀山剑网顿敛,地上一片断刀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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