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晋跨前一步,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刘杰英手中长剑一抖:“你们在凌风渡杀了陆仲春,现在又来太平庄杀夏可风,好狠毒的手段!”
“陆仲春不是我们杀的。”杨红玉道:“我们来太平庄是找夏可风,但不是要杀他,只是想找他查证一件事。”
“哼。”云玄子冷哼一声,“夏可风是英贤庄血案中侥幸逃生者,有什么事要找他查证?”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云玄道长举起佩玉,“这是在贾士力身上发现的东西。”
刘杰英不觉高声嚷道:“夏可风的佩玉!你们将夏可风杀了?”
云玄子眉头一蹙,左袖猛然一挥。
弓箭手一齐放箭。
太平庄门敞开着。
吴一能已叫人搬来一张靠椅,坐在靠椅中静心观看。
在箭雨之中,苗疆五将军呼喊而上。
蓦地,火光中飞下一条人影。
庄门坪外旋起一股窒人的劲风。
箭雨象射到一堵铜墙铁壁上,纷纷弹回,坠落地面。
苗疆五将军倒退数步,相互拉住手,借力才未倒下。
云玄道长等人身前多了一个李冰心。
吕天良、张阳晋和杨红玉暗自吐了口气。
他们并非怕这阵箭雨和眼前云玄子等人,只是双方动手必要伤人,麻烦不小。
刘七撑着树双拐,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荡闯江湖惯了,这种场面已司空见惯,并不放在心上。
云玄子沉声道:“来者何人?”
他尚不认识李冰心。
李冰心冷声道:“在下鹅凤堡大头领李冰心。”
刘杰英咬牙道:“果然是鹅风堡所为!”
李冰心冷冰着脸道:“凌庄主已决定赴洪城青石门生死擂,一切事情生死擂上庄主自有交待,现在请众位让开一条道。”
云玄子、邱雷震和刘杰英等人都怔住了。
鹅凤堡真准备卷入江湖?
云玄道长、吕公良等人虽已知道此事,但听李冰心亲口道出,惊愕程度仍不亚于云玄子一伙人。
一片沉寂。
只有松子火把在嘶嘶发响。
李冰心身形微侧,向数丈外的一颗杉树信手遥拍一掌:“请众位让开一条道。”
云玄子的脸刷地变得苍白,略一犹豫,退到一旁。
邱雷震、刘杰英和苗疆五鬼将军早知李冰心武功厉害,但仗人多,不甘心就这么认输,仍立在道中央未动。
李冰心身如石雕,凝身不动。
杨红玉牙齿咬紧了下唇,脸色灰青。
她知道李冰心枯心掌的厉害,对方绝拦不住自己,一切待回鹅风堡向楚天琪问个明白。
“劈啪!”一声轻微的脆响。
杉树应声折断,软绵绵地倒塌下来,枝叶皆已枯萎。
邱雷震、刘杰英、苗疆五鬼将军见此情景,大惊失色,急忙闪退到两旁。
其余弟子垂下弓箭,退到云玄子身后,让开了一条道。
真正不要命的人,毕竟是少数。
吴一能坐在庄门内的靠椅中,脸上始终带一抹笑意。
李冰心向云玄道长等人努努嘴。
云玄道长挥挥手:“走。”
为了避免扩大矛盾和血腥伤亡,先离开此地再说。
杨红玉、吕公良、张阳晋和刘七,跟在李冰心和云玄道长身后,往前走去。
一声长啸,响彻云霄。
太平庄门木柱上的吊灯笼左右摇晃。
“哐啷!”一口棺材凌空而降,落在李冰心等人的面前。
棺材内发出一个尖厉而冷森的声音:“想走?没这么容易!”
四十九、棺材里的怪老头
意外飞来的棺材,把所有的人都惊怔了。
如此一口大棺材,凭空飞来,人又躺在棺材里,其人的内力可想而知。
棺材里的人会是谁?
“哈哈哈哈!”一阵狂笑从棺内发出,接着“冬!”地一声,棺材盖弹开,一个身材削瘦的干老头,从棺材内跳了出来。
此老头满头白发,脸狭长,脸上的皮肉象是贴上的一样,瘦如骷髅,两只深陷的眼睛却闪着灼灼青光。
谁也不认识此人。
吴一能见到此人忙从靠椅中站起,退到靠椅旁边。
云玄道长双掌合十道:“贫道武当云玄道长,请问阁下大名?”
瘦老头呵呵一笑道:“云玄道长,当真连老夫也认不出来了么?”
未等云玄道长答话,吕公良惊呼道:“阁下就是天浪岛铁臂苍龙吴天公?”
“不错,不错。”吴天公拍手道:“铁臂苍龙吴天公正是老夫。”
云玄子、刘英杰和邱雷震闻言大喜,立即一齐上前向吴天公叩礼道:“青城、黄山、崆峒派云玄子、刘英杰、邱雷震叩见吴老前辈。”
青玄子、黄长镜和邱无虚曾商量要请吴天公出山打擂,没想到真把吴天公这怪老头请出山来了!
吴天公唬起脸,翘起尖嘴道:“小兔崽子们,少给你老爷爷来这一套,滚到一旁去。”
人说铁臂苍龙脾气古怪,果然不假。
青玄子等人自讨没趣,只得急忙退至原地。
云玄道长眯起眼道:“当年阁下是个大胖子,现在变成了一个瘦老头,贫道实在是认不出来了。”
吴天公鼓起眼珠道:“万物在变,人怎会不变?你以为你没变吗?臭道士,你这样子,比老夫还要难看十倍。”
吕公良道:“你怎么也出山了?”
吴天公似乎有些气呼呼地道:“你能出山,老夫就不能出山?”
杨红玉忍不住问道:“吴老前辈准备帮青城派打生死擂?”
吴天公来眯起眼,端详了杨红玉好一阵子,才道:“这小丫头是谁?”
云玄道长抢着答道:“飞竹神魔杨玉的女儿杨红玉。”
吴天公脾气古怪,云玄道长唯恐他伤害杨红玉,便有意报出杨玉的名号。
吴天公扫帚眉一挑,手朝棺材一指:“亏你还是杨大侠的女儿,怎么会这么笨!老夫不打生死擂,背口棺材来干什么?”
杨红玉眼珠一转:“你为什么要帮青城派,而不帮鹅风堡?”
“胡说八道!”吴天公怪声道:“我为什么要帮青城派,又为什么要帮鹅风堡?”
张阳晋道:“你究竟打算帮谁?”
“我帮黄山派。”吴天公忿忿地跺跺脚,“当年,老夫曾受过黄山派师祖黄泰然的一份恩情,妈的!这份恩情可没法不报。”
李冰心冷声道:“吴老前辈,既然是这样,就请您老让开一条道,咱们生死擂上见。”
“臭小子,你算什么东西?”吴天公瞪眼道:“你没听老夫刚才说过,要走没那么容易么?”
“你要怎样?”李冰心问。
吴天公卷起袖口,伸出瘦如柴棍的手臂:“你们之中谁能与我对上一掌,就可以离开这里。”
“这话可是你说的。”李冰心沉声道:“你可不要后悔。”
“笑话。”吴天公格格—笑道:“老夫今天九十九岁九个月另九天,还未曾说过后悔的话。”
“那就来吧。”李冰心平举起右掌。
“且慢!”吴天公一声怪叫。
李冰心道:“你害怕了?”
“你娘才害怕呢。”吴天公怒声道:“你出掌的架势不对。”
李冰心诧异地:“架势不对?”
吴天公道:“当然不对罗,我要接的是你刚才使用的少林残殿十八掌中的枯心掌。”
枯心掌!
云玄子等人望着火把下照着的枯萎的断杉树,一阵心惊肉跳。
李冰心脸色凝重,犹豫不决。
吴天公真能接住自已的枯心掌?
云玄道长、吕公良、张阳晋和杨红玉心中都觉不安。
这个古怪的瘦老头,是狂妄自大,还是有制胜的把握?
刘七镇定得出奇,居然抽出旱烟斗吸起烟来,仿佛发生的事都与他无关。
吴天公眯起眼,瘦脸上是嘲弄的笑:“你害怕了?”
六月的帐还得快,吴天公立即抢白了李冰心一句。
李冰心眉头微微一皱:“看掌!”
轻描淡写的一掌,随手拍出。
“嗨!”吴天公一声沉喝。
干枯的手臂带着骷髅掌,响着一串爆豆般的响声击出。
两掌一触即分。
吴天公忍住胸中翻腾的血气,暗中运气调息。
李冰心垂下右臂,咬紧了嘴唇。
虽然是极平常的对掌,但所有的人全都看傻了眼。
一支火把掉在地上,引燃了枯草,也没有人注意。
吴夭公长吁口气,挥起手:“臭小子,你们可以走了。”
他明白刚才李冰心枯心掌只用了七成功力,若是象击杉树那样竭尽全力,他即使不死,也会落个终身残废。
“谢吴老前辈。”李冰心拱起了双手。
他知道吴天公刚才骷髅掌上只透了七分功劲,若是全力攻击,他将筋骨寸断,必死无疑。
“吴老前辈!”云玄子、刘杰英、邱雷震和苗疆五鬼将军一涌而上,拦住去路,“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妈的!小兔崽子。”吴天公骂着,单手在棺材沿上一拍。
“呼!”棺材挟着劲风,带着尖啸,贴着云玄子等人头皮飞过。
云玄子等人吓得慌忙后退,飞旋的棺材及横扫过来。
“扑通通!”除了云玄子和苗疆五鬼将军中的黄木、青风之外,其余的人都被棺材扫进了路旁的草沟中,
云玄子原想仗着吴天公撑腰,强行留下杨红玉等人,此刻见吴天公如此模样,哪里还敢强行上前?
李冰心、云玄道长、杨红玉等六人踏上大道走了。
“火……火!”一名弟子被燃烧的枯草烧着衣服,惊慌地叫嚷。
“快扑火!”云玄子高声下令。
众弟子一涌而上,脱下衣服,一阵猛扑。
庄门外一片混乱。
“哈哈哈哈!”吴天公仰面大笑。
夏可风从庄门内奔了出来。
他没向师叔刘杰英问候,径直奔到吴大公身前跪下磕头道:“黄山弟子夏可风奉掌门之命在此恭迎大驾。”
“滚到一旁去!”吴天公怪声吼道:“我一见到你小子这副模样,心里就不舒服。”
夏可风一边爬起来往刘杰英身旁退,一边道:“掌门因在洪城青石门主擂,不能亲自前来接驾,所以……”
他以为吴天公是为黄长镜没有亲自前来迎接而生气。
不料,吴天公堵口道:“住口!我并不怪黄掌门没来接我,我只是怪黄掌门怎么会派你这样的东西来接我。”
夏可风的脸刹时变成了紫红色。
他又气又恼,却又不敢发作。
刘杰英赔笑道:“吴老前辈,夏可风是黄山派的掌门弟子……”
吴天公又怪声打断他的话:“你少提这畜牲,我总觉得他不是好东西,如果下次再让我见到他,说不定我会一掌劈了他。”说话间,他枯手掌一扬。
夏可风面色刷地一白,吓得躲到了刘杰英身后。
吴天公手臂挥了挥:“你们可以滚了。”
云玄子道:“您老人家今夜打算宿在哪里?”
吴天公皱皱眉:“又是个傻瓜蛋!我既然在此,还能宿在哪里?当然是太平庄罗。”
太平庄从不肯惹事非,吴一能会肯让吴天公在庄中留宿吗?
云玄子尚不知吴一能与吴天公的关系。吴一能此刻留在庄门内,就是在迎接吴天公。
云玄子又问道:“不知您老人家何日到洪城青石门?”
吴天公理也不理云玄子,却对刘杰英道:“告诉你们掌门,吴天公下山还黄山派的情来了,到该到的时候,老夫就会到的,千万别催,催急了,当心老夫改变主意。”
“是。”刘杰英点头称是。
对这个怪老头又有什么法子呢?
吴天公扭头对吴一能道:“喂,吴庄主,老夫能在贵庄借住一宵吗?”
吴一能道:“人不留客,天留客。天已这么晚了,您老人家又背口棺材,就留你宿一晚吧。”
云玄子见状,急忙讨好地高声下令:“将吴老前辈的棺材抬进庄中去。”
“妈的!”吴天公怒声道:“你咒老夫死呵!我的棺材,是你的棺材呢。”
云玄子一下子慌了:“将我的棺材,不……是他的棺……不!是我的棺材……”
吴天公怒容变成了笑脸,拍手哈哈大笑。
夏可风一旁轻声道:“是生死擂棺材。”
云玄子顿时醒悟,急忙改口道:“将吴老前辈的生死擂棺材抬进庄中!”
四名弟子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抬不动棺材。
加至八名弟子仍然抬不动。
云玄子丢个眼色,苗疆五鬼将军与夏可风一齐上。
棺材象生了根似的钉在地上,怎么也掀不动。
“哈哈哈哈,”吴天公笑着走上前,“滚开!”
众人闻声齐退。
吴天公伸出干柴似的手臂,五指抓住棺材边角,轻轻一抖,将棺材连盖一齐高高举起。
好神力!云玄子等人看呆了眼。
吴天公手臂一屈一伸,棺材脱手飞出,“冬”地不偏不倚,正竖立在庄门正中。
“还不走,想睡棺材么?”吴天公厉声瞪眼一喝。
云玄子一声呼哨,带着所有的人匆匆走了。
若是不走,还不知这个疯兮兮的怪物会干出什么事来。
不管怎样,这怪物终究是请出山了,生死擂定会更加热闹。
吴天公从棺材旁走入庄门。
吴一能跪地磕头道:“吴一能叩见师公。”
“嘭!”吴天公一丁根敲在吴一能脑袋顶上,“臭孙娃,装的倒挺象!一切都安排好了没有?”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吴一能一边答话,一面叫四名庄丁将靠椅抬到吴天公身前。
吴天公坐进靠椅,翘起二郎腿:“三十多年没坐过这玩意儿了。开路!”
二十四盆炭火烧得红通通的。
范天苍赤着着上身,坐在炭火圈中,行功运气。
这是三苍赤魔功九层功的最后一层。
若能运气冲开玄关,三苍赤魔功便大功告成。
据秘笈所载,除三贞童子功外,三苍赤魔功将纵横天下无敌。
头顶冒着蒸蒸白雾。
惨白的长满脓包的脸上,汗珠滚滚而下。
全身打着哆嗦,血脉偾张,脉管仿佛要爆裂。
已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
成败在此一举!
他一声狂吼,赤红的双掌随着旋转的身子连连击出。
一声声轰隆的巨响,炭盆炸裂成碎片,火团在山洞内飞旋。
火团碎了,坠落了,熄灭了。
一切归于平静。
范天苍低头看着掌心,两颗红印依然在,提一口气,只觉热气畅通无阻直抵脑门,周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玄关已被冲开,最后一层三苍赤魔功,已经炼成了!
他从地上弹身而起,抢出山洞。
洞外,山风呼啸,刺骨冰凉。
他赤着上身,振臂一声长啸。
啸声如老龙吟空,响彻山野,传出百里之外。
四名青衣人从山洞两侧石丛中走出,跪伏在地,放声高呼:“门主神威,天下无敌。”
“哈哈哈哈。”范天苍仰面长笑。
此时,一名青衣弟子从谷口林中走出,高声道:“禀门主,王香主求见。”
范天苍拍拍赤着的胸膛:“叫他来见我。”
“是。”青衣弟子躬身退入林中。
范天苍傲立在冷风中,那模样和神气,就象是一只拔去了毛的秃鹰。
须臾,青衣弟子引着王秋华来到山洞前。
王秋华跪地道:“弟子王秋华叩见门主。”
他心中暗自惊疑:这老怪物怎么是这个模样?
范天苍道:“楚天琪已经到了?”
王秋华道:“禀门主,楚天琪已在清风亭等候多时。”
范天苍双手一拍,四名青衣弟子立即捧来五色彩服,替他穿上。
范天苍手一挥:“你先去清风亭,本门主随后就到。”
“遵命。”王秋华跃身掠出谷口。
范天苍冷声一呼,眼中精芒毕射。
是三苍赤魔功天下无敌,还是消魂神功无敌天下,稍刻,即将立见分晓。
若三苍赤魔功胜不过消魂神功,他将利用楚天琪共谋大事,以后再设法除去楚天琪。
若消魂神功胜不过三苍赤魔功,今日鹅风堡便是阴残门的下饭菜。
范天苍在脸上罩上一块彩色面巾,双手一挥:“摆驾清风亭。”
范天苍在九名青衣弟子簇拥下,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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