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惊,脑袋轰的一声,急忙睁开眼。一张脸就在眼前,都快亲密接触了。微弱的灯下,又看不清是谁,惊叫着跳起来,边哭喊:“来……”
只喊了一半,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这才看清是四阿哥,天那,他怎么在我的床上,怎么可以趁人之危,又气又恼,脸涨得像煮熟的螃蟹,拼命地拍打他的双手。
他一只手捂着我,另一手按住我的肩上,轻声说道:“你再喊,外面的人都知道了,可不要怪爷。是谁拉着我的手当枕头,死不放手,你总不想冻死爷吧!”
若是有个地洞,我宁可与老鼠为邻,见我平静了许多,他这才放开了我,嘴角上翘,笑意难掩的神情,让我羞的用手遮住面容。换在哪个时代都未与男人这么亲近过,舌头打结:
“我……我怎么会?”
“你可真奇怪的紧,做个手臂当枕头,大清第一人啊!”这个手臂枕是我跟韩剧里的麻永希学的,本来也有一个,到这里又做了一个,没想到被它害惨了。
四阿哥哭笑不得地看着我,“别哭丧着脸了,爷又没把你怎样,不过美人在怀,机会难得。”
“四爷你还说,快走啊!”忙把他往床外推,他乐呵呵地坐在床沿,两手一抬,还等着我给他穿斗篷。我羞红着脸从坑上快速地滑了下来,顺脚套上拖鞋。
“这又是什么?你这里怎么到处是新鲜物?”四阿哥拉过我,指着脚上的拖鞋,我快速后退了一步,他又轻笑出声,总觉着他有一种登徒子的满足。
“我做的拖鞋,在房里方便。”先给他套上靴子,再穿上外套,他的眼神让我浑身不自在,就是瞬间的对视,也让我心头微颤。
平时给十三穿衣顺手得很,这回笨手笨脚。好不容易弄好,低头立在一边,他却没有要走的迹像。正想着如何送走这尊菩萨,他走至我面前,用手抬起我的脸,正色道:“真是冤家,你是我的,记住了!”
我忙侧了侧头,慌乱地脱口道:“容月向来尊重四爷,当四爷是朋友,可没有任何其它的想法。
“慢慢会有的。”顺手拉过我,在额上轻轻一吻。我傻傻地立在那里,动作快得我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离去,不给我说话的余地。心乱如麻,转辗反侧再也无法入睡,不知该如何是好。
远处传来阵阵爆竹声,原来才到十二点啊。康熙三十九年竟是在这莫名其妙的氛围中迎来的,酒未醒全,头痛欲裂。踢了踢床,自我安慰道:“明天事明天了,管不了!”
第二天并没有人提及昨晚的事,只有小李子说起,昨晚四阿哥的随从小福子,到处寻找四阿哥。也不知四阿哥出了这院上哪儿了。我站在一旁舒了口气,庆幸没被第三人看见。就当是梦一场,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大过年的也无事可做,还是无聊的与小萍坐在坑上啃瓜子。
傍晚十三回来,破天荒得交给我三百两银子,说是太妃、娘娘们赏的。于是又着手做了一个账本,上面列了收入、支出、结余等几个项目。扣除了借我的,还剩二百两。总吃宫中快餐,也吃腻了,等年一过,自己建个好点的厨房。
一个月转眼而过,天天在房里冬眠。经过那晚的事,心里久久不平静,一时也不明自己倒底是何想法。所以能避则避,连十四前来都找藉口打发了。
窗外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春天的雨下一阵暖一阵,但站在风口还是冷冷的。再过数日,该是草长茑飞的春天了吧,再不用穿得像裹紧的粽子,大门都不敢出。站在厅前的檐上,伸手接着细雨,喃喃道:“下吧下吧,我要发芽。下吧下吧,我要开花!”
院门外走进一个老太监,确切的说是胖胖的老太监。昂着头瞄了我一眼,尖着嗓子不可一世的说:“谁是花容月?德妃娘娘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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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二十九章终是奴婢]
狗伥人势,心里最鄙视的就是这种人了。回了话,跟着他向储秀宫走去。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德妃与我素未谋面,怎会想起我来,最近也没犯什么错啊。
走过长长的甬道,脚板中间又麻又痛。德妃是康熙的宠妃,现有四阿哥、十四阿哥、二个公主。在宫墙里看谁得宠,大概数数子女是最直接的办法。总算到了目的地,今儿无人见我来此,所以头也不敢抬。
正中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细眉粉黛,梳着巴式头,插金戴玉的贵妇。两侧站了两位眉清目秀的宫女。不及细想,忙低头请安。只听得她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无人理睬于我。膝盖又麻又痛,有点晃晃悠悠起来,又不敢抬头,只好心时默默记数,希望转移自已的主意力,减少痛苦。
“抬起头来!”总算跟我说话了,我大大方方地抬起头。德妃的眼神与四阿哥是一模子里刻出的,似非把人看穿了不可。眼光一沉,眉一挑,冷冷道:“一个奴婢,如此不知捡点。你可知错?”
我有自知之明,行为是有越矩的地方,可并无什么不捡点的。他家人怎都一个德性,于是淡淡地回道:“娘娘,奴婢不知错在哪里?”
“你以为本宫会无缘无故宣你,还敢嘴硬,到外面雨地里给我洗洗脑子去。”
一个宫女立马上前,推我到门外。突然一脚踢过来,我无防备地咚得一声跪了下去,膝盖似要裂开的疼。我愤恨地抬头怒瞪着她。她却面不改色,若无其事地在我耳边轻声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让阿哥们围着你转。”
真是恨不能上前给她一脚,深呼了口气,喃喃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忍……”
雨打湿了全身,虽是绵绵细雨,脸上却开始趟水,模糊了双眼。身体越来越冷,心里却不停地告诉自己:“决不屈服,决不屈服!”
人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想起军训的时候站在太阳底下,二十分钟就晕倒了。现如今跪在雨中快半个小时,已是极限了。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从我身边走过,回停在我的面前:“你……你怎会在这里?”
触碰到四阿哥疑问与担忧的眼光,强忍的泪瞬间决堤。可是罚我的是他老娘,又觉着气极,用手擦了擦脸,别开脸不理他。他匆匆进入室内,也不知跟德妃说了些什么。另一个宫女将我扶起,一跛一拐地走出储秀宫。眼泪夹杂着雨水,顺脸而下。用手撑着宫墙,抚了抚膝盖,一边哭一边往回跑。
一口气跑到御花园,跌坐在还被薄冰履盖的荷花池边。三百年后无依无靠被人嫌弃,回到三百年前还是如此。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卑微的宫女,鸡蛋总归碰不过石头,人冷心冷。原些即使有那么一点想法,如今也被浇得不剩一点星火了。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离那些个主子远点才是。过了许久才站立起来,打了个寒颤。对湖面大声的喊到:“花容月,你是最棒的,一定要加油!”用尽力气呼喊,心里好受了许多。
“下雨天的,站在这里,也不怕得伤寒。”
木木地回过身,才发现是八阿哥。随着我的转身,八阿哥的笑容瞬间变色,怜惜地问道:“有人欺侮你了?”
“没……没有……”我吸了吸鼻子,低语道:“八爷,奴婢好冷,先告退了。”
“去吧,只是希望你记得那个自信、乐观的自己。”我感激地对他一施礼,向住所跑去。
颠颠撞撞跑到门口,见小顺子焦急地张望,忙上前来扶我,小李子则进厅里报信。雨打风吹的,大概是感冒了,头沉沉地像灌了铅一样。十三跑到院中,将我抱起向房间奔去。
小萍帮我脱去外衣,幸而穿得厚,还未湿透里层的衣服。见我睡下,十三又忙吩咐小萍到太医院抓药。坐在床边,紧紧地抓着我的手,默默不语。原本平复的心情,又一次被触动,十三的关心搅乱了我的平静。拉了拉他的手,轻声道:“十三爷,我没事了。奴婢是一根草儿,不会那么容易就倒下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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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三十章情祸上身]
十三眉头紧皱,黑色的眸中隐约地透着怒火,紧握地拳头在床上重重的敲了一下,怒声道:“我定要揪出这个害你的人。”
十三自己如今都是别人可欺的对像,我又怎能给他徒添麻烦,拉着他的手哀求道:“十三爷不用了,我不想十三爷成为有仇必报的人。与小人生气,百害而无一利。”
十三加重了手的力道,含情默默地道:“我让皇阿玛赐婚可好?这样就不会有人欺侮你了。”
我一脸窘态,忙回道:“十三爷,不要!十三爷该最懂容月的。还记得容月说过的话吗?最恨是三妻四妾。十三爷以后会有许许多多的妻儿,既使容月嫁与十三爷,也会变得与其他女子一样,每天也只是想方设法如何得宠,那么十三爷娶谁不是一样,容月愿做十三爷一辈子的知已。”
我如倒豆子似地一口气说完了此时心中的想法,侧头不敢注视他的表情。过了片刻,偷偷一瞄,十三伤感地静坐在床前,让我比受罚还难过,竟伤了这个极力保护我的男孩。可转念一想,我若不爱他,又怎么能接受他?
十三突又不甘地追问道:“真得不可以吗?可是我放不了手!”
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坚定地视着他道:“十三爷在容月心里什么都可以分,就是丈夫不能分。”
十三失望地叹了口气,低语道:“如果皇阿玛强行赐婚,你宁死不从吗?”
“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兼可抛!”我抬头盯着房顶,用力的缓缓地道。我一个无后背景的人,康熙怎会想到我。
十三勉强一笑,释然地道:“我懂了,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做个最懂我的人。”
我眼眶微红,又笑瞄了他一眼,打趣道:“是,夫妻做不成,做情侣也不错。”
十三两颊微红,拍打了一下我手道:“你这怪人,真不知是哪国的?”
“当然是大清国的,难道还是大浊国的吗?”
与十三说明了,心里的石头稍稍放下一点。感情的事企能说放下就全放下,我做不到,想必十三也做不到,只是不想失去现在拥有的,暂时回避而已。迷糊中,感觉有人拉了拉我的被子。眼皮沉得很,感冒的所有症状都出现了。朦胧中看见一张脸,用浓重的鼻音问道:“爷,歇着去吧!”
“可好些?”听声音,像是四阿哥。微微地睁开眼,果然是他,他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满脸怜惜。我打了个哈欠,无力地道:“四爷,快回去吧,伤寒会传染的。”
四阿哥柔声道:“还生气?”
我闭上眼睛,淡淡地道:“没有,是奴婢自己不好,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四爷以后也严格些,奴婢一定会学好的。”
“你实在不适合这里,我明儿就跟皇阿玛要了你。”四阿哥坐在床边,黑着脸低沉地道。
“四爷,那又有何区别?若是四爷真为我好,就不要管我,再过十年奴婢就自由了。”何时起尽惹上了桃花劫,我若真成了贝勒府的一份子,那才是永无出头之日呢?
四阿哥一俯身,双手按在我的枕边,把我围困在了正中。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我一动也不敢动,只好微微抬眼看着他。他的眼眸如一汪深潭,眉头紧皱。心怦怦的乱跳,不知他欲意何为?
“四……四爷,你怎么了?”我颤颤地问,他不言也不语,只是深情地盯着我。我眼一闭,身子往下一滑,整个人钻进了被中。他突然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小丫头心里是有我的。若没有我,按你的处事方式,必是争锋相对,决不会害羞!”
我在被子里听得心惊,又闷得慌。于是紧闭眼睛又往回一蹬,钻出被子,脸轻轻的擦过他的鼻子,唇与唇蜻蜓点水般的相逢。一下怔在那里,瞪大双眼,忙用手捂住嘴。四阿哥一脸诡异的笑意,一种计谋得逞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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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三十一章担忧关怀]
我忙伸出手推他,大声道:“四爷,你家福晋来了,你快走了!”
他笑着斜了我一眼,双手相叉戏谑道:“你以为爷是乡间村夫,需对福晋言听计从?”
据说人只有恋爱的时候或是快死的时候才会性情大变,他当然不会死,那就只剩一个理由。他若真爱我,或许不会为难我。侧身佯怒道:“奴婢该说的都说了,四爷想要怎样?”
他又用力把我瓣过来,捏着我的下额,迫使我与他四目相对,询问道:“不想怎样,你要问问自己的心,到底要怎样?”
一时无话可说,随口问道:“四爷,福晋不好吗?”
他转过身,淡淡地道:“福晋是皇阿玛赐的,是好是坏都不重要,仅此而已。”
真为府里的福晋难过,在他们眼里或许跟皇帝赐的一件物品没有两样。为了打消他的念头,搜肠刮肚想起一句话来:“四爷,都说大老婆是用来装点门面的,小妾才是用来心疼的。四爷就多娶几个小妾,把容月放了吧!”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冷着脸郑重地道:“自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才是我要疼的那个小妾,我决不放手。”
我晕,苦恼地用手拂了拂前额,鼓足勇气道:“容月不愿当小妾,与人勾心斗角,只为争宠。容月虽是女子,只想自由随心地活着。”
四阿哥脸越来越冷,又不该地问道:“既使爱我也不能?”
我不能来这里短短半年,就沦丧为真正奴隶,再说这种三妻四妾的男人的感情,又能维持多久,弄不好弃妇一个,哭都没处去。注视着他,坚决的答道:“是。”
四阿哥思索了片刻,叹了口气道;“不为难你,我等你自愿的那一天,但你若嫁与他人为妾,决不善罢甘休。”
又嘱咐了我一声,转身离去,对着背影我心似打翻了五味瓶,真不知该庆幸还是悲哀。终于领教了雍正的处事原则,自已得不到,也不许别人得到。看来我这辈子的婚姻真如天上月儿,悬挂着了。
十四得知我被德妃处罚,第二日就带着许多的伤药前来探望,还保证德妃再也不会为难我,让我一阵感动。两个儿子都为一个受自己罚的奴婢打抱不平,不知德妃是何感想?四阿哥虽是德妃所生,但从小养于佟皇后处,直到皇后去逝,所以母子素来感情淡薄。十四阿哥深得德妃的宠爱,既然十四阿哥出面,大概德妃真不会再为难于我了。一连几天都享受病号待遇,人若闲着,更加心烦意乱。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现代人的理智又一次再胜了自己,偏不信女人都是感情的奴隶,为情而甘愿放弃自己的原则。这回感冒连感情也一起治了,再一次走出房门时,没心没肺的花容月又回来了。
为了少惹是非,在别人面前收敛了许多。可是十三的纵容少了约束,没过几天又打回了原形。这种奴才的规矩实在太折磨人,既伤自尊又憋得慌,自以为很是到位,还是常常出错。思前想后,罢了,还不如受罚来得干脆。若是那些个主子看你不顺眼,鸡蛋里也会挑出骨头来,我还自我委屈个什么劲。以后临事多长点记性,多观察别人的眼色就是了。
从前听别人说北方的春脖子短,今年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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