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给我们出航?”
“明明就说好了,风家怎么做生意的,想要出尔反尔吗?”
……
……
唰唰唰……几道人影从一旁窜起来,恶气恶声地朝说话的女子冲过去,个个凶神恶煞,好似要吃人似的,目露凶光地瞪着女人。
“是柳溪和如玉啊!”流苏微微一笑。
柳溪脸色布满阴霾,紫色的衣裙在风中飘扬,虽然玲珑,却有股女强人的架势,她插腰,冷笑,“你们这么有本事,还能闲闲地磕牙,那就自己找船去,我们风家不会给你们一条船,没本事就自己跳下赤丹河,游过漠北海。哼!”
如玉冷冷地笑着,口气尖锐嘲讽,睨着他们,眯着眼睛,修长的手指在半空挨个指着刚刚说得最难听的几个女人,嘲笑道:“怎么啦?瞧瞧你们这副嫉妒的丑样子,女人见了都恶心,别说是男人了,羡慕风少夫人还是怎么了?很酸,心里很难受吧?你有本事也去嫁一个男人,再去找一个男人,羡慕她就去学她呗,来这儿废话做什么?给我滚!”
“你们……”商旅中几个大怒,抡起拳头就要砸过来,如玉手中金针一山,那针头在阳光下闪着湛蓝的光芒,她恶意地笑起来,“好像有毒哦,见血封喉啊!”
冲上来的人群倏然停止脚步,不敢冲过来,有一人认得柳溪,指着她怒吼,“楚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三天前就签好合约,今天要运九船茶叶和丝绸过漠北海,现在货物已经装船,你来反悔是什么意思?风家还要不要声誉?”
柳溪秀眉一挑,成亲几年,当了母亲的她更显得成熟和沉稳,冷然地笑道:“风家要声誉做什么?天大地大,你在圣天还能找出第二号船行么?我们就算是臭名昭彰,你又有什么办法?靠我们船行吃饭,还敢羞辱它的主人,你们自己不长眼睛,怨得了谁?”
“一群不长眼睛,上不了台面的猪,还敢在风家门前说女主人的不是,你不是摆明断自己后路吗?真是蠢得要命,我要是你们这脑袋啊,真恨不得狠狠地往墙壁上一撞,看看不能聪明点,不然跳进赤丹河淹死算了,或者做什么咧,都蠢成这样了,还是趁早死了,看看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便聪明点,不过就你们这样的,估计投胎也是蠢,可悲,可叹啊!”如玉悠哉悠哉地晃动手中的银针,笑得颠倒众生,却不达眼底。
流苏淡淡一笑,如玉这张嘴,果然是够毒的,气死人不偿命。
那群商旅显然是急了,虽然不认得如玉,却都知道柳溪,她说不运货就是不运货,这不是摆明让刁难他们吗?
“楚夫人,风少夫人和萧王妃一事天下皆知,你想要封口,能封得住天下众人悠悠之口吗?她早就臭名远扬,身败名裂,你不给我们运货,摆明刁难我们,你想让风家的名声也和她一样臭吗?”刚刚说话的一名少女愤怒地吼道。
此时围观不少在渡口准备出航的商旅,都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出好戏,如玉抱胸,眉梢冷挑,“这话说得有深度,既然风少夫人臭名远扬,风家的名声还能香么?说你蠢你还不信,这种简单的道理也不懂,今天楚夫人心情不好,不做你们生意。你这张嘴这么厉害,瞧你刚刚的语气也挺横的,羡慕少夫人了吧,你也扒光了,去勾引风家船行的管事,看看人家会不会对你言听计从啊,无知的蠢猪!”
四周发出一片哄笑声,少女又急又气,恼羞成怒,一张脸蛋涨得通红,和熟透的番茄似的,抡起拳头,狠狠地挥向如玉。如玉眉心一拧,侧身闪过,一掌就把她打飞,一点也不客气!
“就这程度还来和我过招,丢人!”如玉哼哼。
“风堡主,少……少夫人?”倏然一声惊呼,有人认出站在十米之外风南瑾和流苏,惊呼起来。
人群纷纷侧眼过来,刚刚还一片吵闹的渡口顿时鸦雀无声。
如玉早就看见他们了,和柳溪过来。
“公子,苏苏!”柳溪面色如常地打招呼,并无异样。
南瑾颔首,冷冷道:“卸货!”
“是,公子!”柳溪闻言一笑,转而回去叫人卸货,公子都不做他们生意,活该了!
“南瑾……”流苏惊呼,南瑾凝眉,对如玉道:“前两天你去哪儿?”
“风大公子,关我什么事,这件事我也努力去查好不好?”如玉哼哼,嗤笑道。
南瑾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如玉双眸一瞪,口气有些紧张,“你嘴巴没那么大吧?”
南瑾哼哼,不答话,如玉一把扯过流苏,“你去处理你们家船行的事,我和苏苏有话说!”
说罢也不管渡口的纷乱,拉着流苏从一旁绕过,南瑾微微扫了刚刚那群商旅一眼,眼光如霜,凌厉逼人,吓得他们不敢上前。
哪儿还有刚刚的气焰。
他冷漠地从一旁走过,顺道回船行,周围的人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安静如斯。
等他走过之后,一名女人才尖叫,“我们的货怎么办?”
……
而凤城中的人却惊呼,风堡主不是不良于行么?竟然能站起来了?
如玉拉着流苏,直到走至一条僻静的街道,她才问道:“苏苏,萧绝怎么知道你没死的事情?”
流苏默默地叹息,“小白给露馅了。”
如玉沉默,撇撇嘴唇,“这死丫头果然是爹生的,不是娘生的。这下好了,有好戏看了。”
“如玉!”流苏轻斥,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情开玩笑,她都要担心死了。
如玉突然问,“萧绝掳走你,没对你怎样吧?”
流苏摇头,如玉脸色沉沉的,危险地眯起眼睛,口气冷然,“他也真够绝的,竟然把你在身份公诸于天下,一点长进也没有,不可救药。”
流苏摇摇头,淡然地笑道:“如玉,你误会了,不是萧绝传出去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事情都揭穿了,再去查是谁散布的也于事无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吧!”
“你想得倒挺乐观的,苏苏,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如玉一脸沉重地看着她,自她被掳走,如玉就一直静观其变,因为风南瑾的手脚一定比她快所以她并没有担心。
她还以为他们三人会把这件事好好地解决,就算是两人都不肯放手,也不会让流苏受到伤害,没想到流言这么快就传开,整个凤城都传得沸沸扬扬,这次的流言,比起上次来得更猛烈,更残酷。
让她错愕不已。
“萧绝他,一定放手的意思都没有吗?”如玉问道。
流苏沉沉地点头,想起萧绝的偏执,她心中就如堵了一块巨石,这个无法解开的死结,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得到一个完美的结局?
“如玉,我是不是很失败?”流苏缓缓地苦笑道:“我以为我能解开萧绝的死结,能让这件事完美地落幕,可事实证明,我太天真,想法太简单,什么都做不了。”
“这事不怪你!”如玉淡淡地道:“谁也不怪,弄到今天这个地步,所有牵扯在其中的人都有错,谁都不该怪谁。”
“如玉,其实你早就知道萧绝对我的心思吗?”
如玉点头,流苏微微一笑,果然,周围所有人都瞒着她,一瞒就是几年。
如玉看着流苏,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让流苏转过身来,她双眸定定地看着流苏,“如果当初我告诉你,萧绝很爱你,很有可能给你想要的爱情和生活,你还会离开京城吗?”
流苏愣一下,淡淡地撇过头去,淡然道:“我不知道,这始终是个假设,我没有尝试过,永远不知道答案。也许会离开,也许不会。”
第246章
第246章(4091字)
麒麟山,风家堡。
流苏和如玉回到山下正巧南瑾也回来了,她便告辞,回幽灵宫去。
如玉一走,流苏就好奇地问道:“你刚刚在渡口和如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南瑾挑眉,牵着流苏就上山,淡然地道:“一点小事!”
流苏不信,她想起如玉的紧张,很少看见她紧张的样子,好似害怕她知道什么事似的。她微微一笑,“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南瑾一副什么也不想说的表情,流苏更是好奇了,不由得放软了声音撒娇,“南瑾……”
南瑾眼角一抽,这声音……他偏头狠狠地瞪她一眼,流苏很无辜地瞅着他。南瑾连叹气的欲望都没有了,“你心里好奇,刚刚怎么问她?”
“如玉不想我知道,问她自然也不会说,南瑾,到底是什么事?你们俩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这些事情你知道没好处!”
“南瑾……”
“不要那样说话!”
“我哪样说话了?”流苏无辜反问。
南瑾狠狠地瞪她。
“正经点!”
“这样说话哪儿不正经呀?”这回她更无辜了。
南瑾沉默。
“南瑾……”流苏软软地叫了好几声,好奇心,人皆有之,她也不例外,南瑾越是不想说,她越是想要知道,撒娇,最管用了!
“停!”南瑾抚额,这缠人劲,要是别人再就一掌拍飞,若是苏苏,除了叹气,别无他法,“如玉去年下半年几乎都在京城。”
“我知道呀!”流苏点头,这点她早就知道了,如玉说她上京去办事。
“猜不到?”南瑾惊奇。
流苏摇头,“她不是去杀人吗?就为了这个怕我知道呀?不至于吧,我早就知道她是杀手。”
南瑾对妻子突然下降的智商有点纳闷,略有些笑意地问,“你知道她杀谁去了?”
流苏倏然忆起如玉刚回来之时怪异的神色,一阵山风吹过,流苏浑身打了寒颤,冰冷的感觉透入脊骨,她不禁凝眉,倒吸一口凉气,“萧绝?”
南瑾颔首!
流苏诧异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低呼,“怎么可能?如玉五年前就放下对萧绝的仇恨,而且她也说过各有难处,萧绝当年灭西门家有他自己的立场,不能全怪他呀,如玉自己都说,如果是她,可能也会这么做,所以她根本就不可能再去杀萧绝,没理由啊?”
南瑾淡然一笑,“不是为了仇恨,有人出高价买萧绝的命,宫雪凝闭关,如玉去漠北海,幽灵宫的冬雪以为如玉会同意这笔生意就擅自接下,等如玉回来,银子都已经收了一半,交易已经成立,幽灵宫和冰月宫是最大的杀手组织,这笔生意玄北接到的时候已经退了。多半以为我和萧绝是死敌,一定会接受这笔生意,哼!后来他没办法,只好找幽灵宫,阴差阳错,我以为如玉不会接就没和她打招呼,谁知道她出海,冬雪接了。”
南瑾说得轻描淡写,可其中的凶险流苏却了然于心,有人想要萧绝的命,不惜到动血本要冰月宫和幽灵宫出马?
此人的身份一定非比寻常。
找幽灵宫和冰月宫的杀手不是一般人能付得起的代价,两宫的杀手体系大同小异,像萧绝这样的人物,找普通的杀手组织已是天价,找幽灵宫和冰月宫更是天价中的天价。
纵观天下,数不出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财力。
又是一场政治阴谋么?
萧绝他,从小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吧?
现在是萧越的天下,萧绝权倾朝野,已是威震一方,少有人能反抗他。可前几年,在萧越没登基的时候,他也只是一个弱势的皇子,为了帮萧越,付出残酷的代价,把自己推入黑暗的深渊。
无数次的算计,勾心斗角,面对朝廷冷枪暗箭,江湖无数次的暗杀。
一次次的杀戮,无数的鲜血和生命才塑造出今天的萧绝,流苏初见萧绝的时候就发现,他一身冷硬,那是环境无意识地塑造出的一层保护盔甲。
他不杀人,就要被杀。
在杀和被杀之间,所有人都会选择杀人。
如果萧绝不是生在皇家,或许,他会活得更自由,会多一些笑容。
流苏很少看见萧绝笑,即便是笑,也是那种没有温度的冷笑和嘲笑,不是生活在阳光下的人,连笑容也不会有阳光。
流苏眉心一拧,低声问道:“谁要他的命?”
“万世安和皇后!”南瑾淡然地道,这些朝廷上的纷纷扰扰,他早就麻木了,万家和萧绝两派的势力早就争得你死我活,牵连甚广,万世安也通过多方渠道打听右相的身份,就像想借着南瑾在朝中的影响力助他一臂之力,可惜都被他给挡回去了。
“他们为何要杀萧绝?皇上如今又无子嗣,杀了萧绝,还有萧寒和萧玮,他能把萧家的人都杀了吗?”流苏愤慨,这就是所谓的情势所逼吗?一个人的改变,都是被环境逼的。
欲望和权力,如无底洞,会腐蚀人所有的良善。
“朝廷分三方势力,左右丞相各一派,萧王韩王一派,我从未牵涉到他们之间,这几年左相处处攻击萧绝,万家胜在根基深厚,而萧绝胜在军权在握,两方相互牵制多年,朝廷才能安然无恙,如今万贵妃有孕,万家已然看见一丝曙光,迫不及待就想要除掉萧绝,说来说去,也就是那张龙椅,万家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却忽视了,我们当今皇上的隐忍力。万贵妃有孕,是他故意盛宠所致,目的就是让万家恃宠而骄。不管是人还是家族,一旦忘了本分,行为就会有失分寸,宠和纵,会让他们盲目,认为主上好欺。盛极必衰,自古以来的硬道理,这些年皇族的势力已经足够牢固,万世安想要架空皇权已是空谈,自然想着先除去最大的那块绊脚石。”
流苏听着南瑾的分析,心中极为沉重,这种黑暗的事的确不适合她听,怪不得南瑾从未告诉过她朝廷的任何事情。
可,南瑾和萧绝,都在这团黑色旋涡里打滚的人。
他即便说得再轻描淡写,也不能掩饰其中的风起云涌,这些东西虽然离她很远,而她却聪颖地猜出萧绝和南瑾身处其中的无奈和防备。
“南瑾,你有没有想过退下来?”流苏突然问道。
南瑾微微摇头,“不能退,走出一步,注定只能一直走下去,这个身份虽然带给我困扰和危险,却也给我带来方便和守护。苏苏,有些东西你一旦握住,就要握紧,一旦松手,就会粉身碎骨!”
流苏浑身一震,握着南瑾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他的话如同一块石头,投入她平静的心湖,惊起阵阵涟漪。
一瞬间,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问道:“如玉一定要杀萧绝么?”
她的武功根本就不如萧绝。
南瑾轻笑,“她已经砸了幽灵宫的招牌!”
“什么意思?”
“杀手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旦收了钱,除非整个组织都死绝,否则一定要完成任务。如玉在京城半年,大大小小的下手机会有数十次,最终还是什么都不做,又跑回凤城。不然她易容在王府几个月,早就得手,智取,总是有机会。”南瑾淡然道。
流苏诧异,“不能退钱吗?”
“不能!”南瑾淡淡地道。
南瑾白衣轻拂,唇角掠过一丝笑意,“流苏啊,杀手的名誉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流苏彻底被他的话给震惊了!
“南瑾……你是说如……如玉她……”她的舌头显然有些打结,这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事情。
“我什么都没说!”南瑾微笑,道:“到家了!”
流苏还没缓过神来,一阵欢呼声随之飘来,“公子和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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