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天,只穿着单薄的衣裳,手上拿的不是武器,而是锄头和镰刀,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不整,人数虽然众多,但就是因为人数多,燕清云才看的心里才发慌,难道他还真能跟这些难民打起来不成,总算有些理解静安侯的选择了。
“你们总共多少人?”燕清云骑马上前,两边的侍卫,很自然给他让出一条道。
难民头领傻眼了,其实心里很惧怕,但他们实在没办法,若是再没有吃的,恐怕这个年就过不下去,他们自己倒无所谓,忍忍也就过去了,但家中的老人和孩子呢,他们又该怎么办,今日原也是抱着冒险的心思,远远看见一批人马,当即便打定主意豁出去了,只要能让家人活下来,他就是没了性命又如何,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批人马竟然这么多,虽然马车也有很多辆,但看那些侍卫的架势,便知是训练有素的。
心里正感觉有些绝望,他不怕自己出事,他只怕连累乡亲,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那群侍卫当中,忽然走出一个人来,那份尊贵的气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背着阳光,他看不清来人的脸庞,只觉得刺目生辉,灼得他眼睛都疼了,更没想到的是,那人竟对着他,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我们共有一百六三人,请大人饶过他们,打劫都是小人一个人的主意。”王猛不甘的垂下头,可是他没有办法,因为他看得出来,纵然加上他们所有人,都不是眼前这一队人马的对手。
“王哥,不要,咱们拜过靶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王哥,咱们豁出去,反正都是一个死,要死大家死一起。”
“王哥,您要是出了事儿,让我们怎么跟王婶交代啊”
一群难民,你一句我一句吵嚷开了,王猛怒喝一声:“够了,你们住嘴。”接着才看向燕清云:“这位大人,他们不是有心的,还请大人见谅。”
王猛说着,就跪了下去,燕清云轻轻一笑,觉得这人挺有意思,刚刚还一副很怕的样子,这会儿就沉稳下来,并且还能压住身边的人不敢吭声,颇有些英勇就义的味道呢。
“看你也像读过书的,今日遇见我了还好,以后可别做这种事情了。”燕清云不欲多加计较,眼看快要过年,山西也快到了,他不想让自己的时间耽误在路上,也不想让身后这一帮爷们儿,哪怕过年回不了家,总不能风餐露宿吧,更何况,看着眼前的难民,他也忍不住想起了山西,那里,应该会有更多人等着救灾吧。
“大人!”王猛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放过,那些达官贵人,哪个会用正眼看他们这些农民,他不把他送官府吗?不会为难他们吗?
“行了,看你是个懂事的,爷就不多加停留了。”燕清云说着,转头吩咐身边的侍卫:“给他们留下三车粮食,一些药草,再留下一些棉衣和棉被。”
“大人!”王猛被他这一举弄蒙了。
燕清云看着他,淡淡道:“把这些东西发下去,爷还要启程去山西,若让爷知道你敢贪污,哼!”燕清云冷哼一声,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哪怕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爷也会给你翻出来。”
直到燕清云一行人离开,王猛还觉得不可置信,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发现面前这几车物资没有消失,这才觉得不是梦。
“哎哟!我没做梦吧!”王二牛也狠狠捏了自己一把大腿。
“疼。”王虎更狠,一拳砸到地上,冰冷刺骨的感觉席卷全身,当即便疼得哇哇大叫。
王猛回过神来就发现,原来和他有同样举动的不止一个,难民们欢呼起来,一个个急忙往物资车上跑,看看那位大人留了些什么。
“哎呀,你们看,你们看,是大白米。”
“还有药草。”
“不止呢,棉衣棉被都有。”
“只是不知那位大人叫什么名字。”
“是呀,咱们连大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王猛沉思了片刻:“大人说他要去山西,但朝廷并没有搬下公文,衙门里好像也没有通告,说是哪位大人要来救灾。”
“我看那位大人的气质也不像普通官员。”
“是呀,你没看那耀眼的,就跟天神一样。”
“去,你傻了吧,还天神呢,大人既然去山西,咱们到时候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
“对,对,对,回去一定要告诉老爷子,咱给他立长生牌。”
“滚吧你,长生牌那都是死人用的,不懂就别乱说话,那位大人一定长命百岁。”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兴奋的带着几车物资,往村子里走去,有了这些粮食和衣服,他们就可以坚持过冬天了,待到明年春季,只要可以播种,他们也就有了新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o(∩_∩)o我是夜猫子,更得比较晚了。
☆、122、第一百二二章 。。。
122、第一百二二章
燕清云一行人到达目的地,离过年仅剩一天;由于早就派了人来报信;刘大人几乎是十里相迎;看到物资以后;连寒暄都没有,立马就先让人进行清点,接着便分派手下,把物资分成几路;往各乡镇送去,只剩下不到四成运往城里,那里已经挤满了老百姓,个个面黄肌瘦,眼含期盼;哪怕冷的浑身发抖,还是不停往城门方向张望着。
看见车队行来,欢呼声,哭喊声,立马传了过来,刘大人赶忙派人维持秩序,让他们一个一个来,人人都有份。
如此场面震撼人心,不说燕清云一干人等,就连刘大人,看着百姓们欢呼的样子,眼眶都微微泛起了红晕,心里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欣慰,这时他才想起,护送车队的燕三公子,现在这天寒地冻的,他好像连热茶都没喝上一口。
当即刘大人便过来招呼,邀请他们去衙门里坐,不过看着如此多人,心里又犯难了起来,他那衙门庙小,可容不下这么多尊大神,不过他对京城这位出了名的纨绔,倒是大大的改观,也不禁想起了他那位妻子,记得前年云州闹水灾,也是燕三的夫人鼎力相助。
心里对他们的感激自是不提,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安顿,就有人自愿上前,说是家有空地儿,邀请燕三公子等人前往。
刘大人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倒是也没多说什么,只转头看向燕清云,等待他的回应,毕竟人家好心送来物资,大过年的,总不能让人连歇都歇不好。
周围老百姓的目光,看着那人不善起来。
燕清云虽然吃不得苦,但好在心思纯正,还带着几分侠义心肠,当即便很二吩咐道:“你是谁呀,怎生得这么油肚肥肠,家中很有钱吗?去给爷准备一些上好的酒菜,今天爷请客。”
燕清云说着,便招呼起老百姓来,很大气的说请他们吃饭。
那人顿时被弄蒙了,他是想和燕三公子攀交情,可也没想着要当冤大头啊。
“愣着干嘛,你是哪家的,怎这么不懂规矩。”燕清云见他不动,眉头一皱,板起了脸,身后的侍卫,头一次也学了一把狐假虎威,双手均放在腰杆上,摸着刀鞘目光森冷,死死盯着着那人,就好像只等待燕三公子的一句发话。
“是,是,小人这就去准备。只是家中余量实在不多”那人答应的虽然爽快,面上却做出为难之色。
燕清云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无事,爷这些个手下都是能人,让他们帮你去准备,对了,再给爷拿几身衣裳,还有几床云锦丝棉被,鎏金珐琅彩瓷香炉,白玉雕花碗儿,金缕洗脸盆,再拿一些丝帕,另外还要上好的碧螺春,一套紫砂壶,先这些吧,爷这几天浑身难受,都给爷送到衙门去。”
“是。”侍卫们忍着笑应道,心里倒不觉得燕清云要求过份,到底是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吃了那么多苦,这会儿露出点本性也不奇怪。
刘大人则是皱起了眉头,觉得这燕三公子太过奢侈,不过看见那人苦着张脸,目瞪口呆的样子,心里又觉得有些好笑,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也就由着他去了,人家大老远送来物资,连年都没在家中过,虽然此举有些不道德,有辱斯文,但燕三公子的大情大义,他们还是要领的。*。**/*
那人张了张嘴,想讲王法,只觉得今日千不该,万不该,他干嘛要来没事找事呢,不过难道传言有误,早听说燕三公子不学无术,看起来实在不像啊,但那份嚣张跋扈的气势,却又做不得假,试问天下间,谁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强占百姓物品,虽说是他自己先送上门,但燕三公子也太不客气了吧。
“小人家中实没公子所言之物。”那人憋了半天,想着燕三公子横行无忌的名头,也只憋出这一句话来,那些东西,有的,他也只是听说过而已,白玉做碗儿,金缕做盆儿,他家有钱,但也不至于如此啊。
燕清云顿时不悦起来,瞥了身边的侍卫一眼:“你看着办吧。”
“是!”那侍卫朗声应到,第一次发觉当纨绔也有纨绔的好处。
那人灰溜溜的走在前头带路,这也实在怪不得他,怪只怪燕三公子的名头太大,虽说都不是好名声,但能把人镇住,比那一方清官,都不知管用多少倍。
百姓们欢呼起来,燕三在他们心目中,简直达到另一种高度,刘大人苦笑,燕三公子嚣张之名,果然做不得假。
燕清云看百姓们欢呼,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只是还是有些疑惑,转而向刘大人问道:“我这一路行来,也曾见有繁华之处,只是灾民也不少,这是何故。”
刘大人表情淡淡的,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周围就有百姓叫了起来:“那些没良心的商人,不抬价就是好的,哪还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
“刚才那人就是我们当地的地头蛇,妹妹在县太爷府中做妾,平日横行得很呢。”
“挨千刀的黄世霸”接着又有人说了起来,连名带姓的叫骂。
燕清云面露疑惑:“那县太爷不管吗?”
百姓嗤笑一声:“怎么管,像刘大人这样的青天大老爷又有几个,他们官商勾结,抬涨粮价,我们这日子若不是刘大人来了,四处筹集粮资,说不定俺爹,俺娘都早死了。”
“你”燕清云看着刘大人,满眼不解,那样的官员,为何还不宰了。
刘大人无奈叹气,这位燕三公子还真是不知民间疾苦,恐怕连朝廷律法都没好好读过,当即便淡淡的解释道:“人家正当商人,本官又能如何。”
燕清云一瞥嘴,心中不屑,很看不上这些当官的,就喜欢讲些面子问题,要是换成他的话,没罪也给他找出几条罪,抄了他的家,看他还敢不敢赚这些苦难钱。不过,这些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大庭广众之下,他还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讳,龌龊事儿,隔在心里就好了。
转而问道:“我记得流云居士曾言,可提高粮食产量,为何还会有如此多人吃不上饭?”
一个面颊消瘦,衣衫褴褛的汉子答道:“流云居士确实好,帮了咱们老百姓大忙,可这遇到天灾,又能有什么办法,夏季干旱颗粒不收,冬季严寒又遇上雪灾,老天爷这是不想让咱们老百姓活啊”
燕清云心头一凛,赶忙岔开话题,这老天爷可怪不得,怪着怪着,岂不是怪到龙坐上去了,笑着安慰道:“你们也别担心,日子总会好的,待我回去让流云居士想想办法,冬天既然可以种出蔬菜,其他又有何不可。”
燕清云对农业是一窍不通,只知家中蔬菜都是妻子庄子上所出,也没以为这有多难,当即便发下了大话。
“公子认识流云居士?”这下不仅是老百姓,就连刘大人都好奇起来,不过想起燕三公子的妻弟,还参与了字典的编写,想想也就释然了,逐不再多问,想必那流云居士,也是位大家公子吧,只是不愿露面而已。
燕清云干笑了两声打起了哈哈,只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不过好在没过多久,侍卫们就带着一众家丁,抬着大白米饭,还有一盘盘鸡鸭鱼肉出来了,燕清云赶忙大手一挥,请老百姓们吃饭,并让他们别着急,若是不够的话,他在让人去准备。
黄世霸这会儿,是真的快要哭了,他家中原还准备了一个美娇娘,没想到还没派上用场,这就损失了一大笔。
燕清云很豪气的拍了拍他的肩,大赞了一句好样的,还没等他来得及高兴,燕清云就宣布说,这几日住在衙门了。
黄世霸顿时气得一个倒仰,敢怒不敢言,敢情他今儿,就当了一天的二凯子。
一众侍卫,除了留有十几个人随行,其余皆住到了百姓家中,他们原就是军营出生,对此也并没有排斥,反而高高兴兴,准备起了过年的物品。
除了燕清云饱暖思□,大年夜份外想念杨初雪,嫌弃这儿不好,那不舒坦,东西难吃,茶难喝之外,其他都很不错。
离开前,还有不少百姓送行,燕清云心中高兴,回去的路上更是带足了劲儿快马加鞭,去的时候花了二十六天路程,回来不过十三天,就远远看到了京城。
燕清云从没发现自己那样想家,简直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只恨不能长上两双翅膀。
来到家门口,既没有叫人通传,也没有下马,直接策马前行,就往内院奔去。
杨初雪听见外面的声响,手中的茶杯一抖,连披风都没来得及穿,打开门就迎了出去,远远看着他,那人依旧肆意飞扬,只是脸庞却变得坚毅,廋了,也憔悴了,双眼底下还有着一层深深的疲惫,只是却都抵不住他那晶亮的目光,遥遥相望,只仿佛一眼万年。
燕清云一下马,前行几步,紧紧把杨初雪搂在怀中,过了半响,才懊恼的握住她的手,心中也忍不住自责起来:“怎么这么凉,快进屋里去。”
杨初雪抿嘴浅笑,只觉得心里那一丝空荡,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被填满,赖在他怀里不愿出来,媚眼如丝,斜看着他,眸含春水,清波流盼。
燕清云心头一热,哪里还能忍得住,打横抱住杨初雪,大步就往屋里走去。
漪红、漪玉赶忙吆喝,让人该干嘛干嘛去,面颊羞得嫣红,怎么说她们也是未出嫁的姑娘,小姐也太不忌讳了,不过对此情景,倒也是见怪不怪,燕三爷兴致来了,向来无所顾忌。
这一天,他们就缠绵到了天黑,直到肚子饿了才起床,周瑾萱来了两次,直到第二天上课,面颊还红红的,杨初雪但笑不语,夫妻情趣而已,她可没那么害臊,现代黄笑话多了去,跟丈夫房事都要害羞的话,那她岂不是没脸活了。
燕清云缓缓诉说他的经历,虽然吃了些苦,但是他不后悔,整个人看起来都意气风发,就好像一块璞玉,经过雕琢以后,渐渐释放出它的光泽。
杨初雪也说起了这一个多月的大事小事,总得来说,家中一切安好,有长公主和燕清荣护着,为难她的人有之,却也没吃什么亏,并且,她那小徒弟也护短得狠,最另她高兴的,却是小梓墨会说话了,虽然只会简单的,爹,娘,但也令她开心不已。
只是长公主就郁闷了,谁让奶奶难发音呢,教了小梓墨半天,也只会说一个拉拉,长公主倒也不泄气,或许是寂寞太久了,难得有一个小子陪伴,现在还正在努力当中,一定要让小梓墨叫出奶奶,否则看她那架势,还真有些誓不罢休的样子。
因为过年事忙,她原打算把梓墨留在公主府几日,谁知这一留就留了大半个月,到现在都没抱回来。
燕清云听着也兴奋了,那种为人父的喜乐,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只想把那小子抱来亲上几口,若不是杨初雪阻拦,他都想立即更衣去公主府了。
“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明儿一早咱们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