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水红莲百折而后弯的小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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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水红莲百折而后弯的小黄-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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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国家形态下的惨案道出,胡孙几乎要捶桌子拍板凳,大喝岂有此理。不一会儿又开始展示他所在社会里各个大国的自由和强盛,尽量克制地解决一个又一个的纷争,某些国家的民众敢于随便批评国家首领甚至弹劾的事例,这会儿,胡孙听得双目圆睁,连高手风范都完全顾不及了。
  如果黄翎羽只是一个普通人,一席话并不会给胡孙造成这样的影响。偏偏胡孙还知道,他与那个阎非璜是同乡,同来自于一处,当会看到他们所看不到的东西吧。
  
  “谋杀皇帝是件大事,你跟慕容泊涯商量过了吗?”
  黄翎羽摇头:“决不可让他知道。与我而言,这是弑君,与他而言却是杀父。”他顿了一顿,看向紧闭的窗扉,仿佛能看到天际,“况且,事情一旦展开,就不得不与他暂时分开。”
  “分开?”
  “所谓破而后立,参与乱局的势力越多越纷杂,就越能相互抵消,越能将残余势力全部清洗。慕容泊涯再不济也是三皇子,手下有鲲组的根基。”

  第九十四章 只在今夏

  “这些事,你考虑了多久?”
  “半年。”黄翎羽道,“在这样的世界里活着,很压抑。”
  “为了你一人的不压抑,就要将这么多人卷入战乱?你就不会良心不安?”
  “我的压抑在于,几千年几万年过去,这里没人想要拥有更多,都满足于一杯糙米度一日的生活。善良地容忍各种不合理的事情而从不去尽力争取。”
  “他们乐意如此,关你何事?”
  黄翎羽微微一笑,道:“你说得对,他们乐意如此,的确不管我事。但若千年之后又有一对人降世,如同我和阎非璜,我希望他们不会如同我们一般,因为愚昧野蛮的世人残害而生死相隔。至少在阎非璜被人追捕时,会有市民跳出来斥责宫兵的擅权,会有宫卫质疑上级的命令。我希望八千年前的悲剧,今世之离别,不会再发生。”
  “所以就可以不顾别人生活的安宁?”
  “你看这洛平京中,世人百姓每日忙忙碌碌营生,却不知何为丑恶,何为美好,不知何应毁灭,何应尊崇。如此愚昧无知的人生与猪狗有何不同?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只要治理国家的人没有足够的智慧,战乱总是会起。我方才的提议只不过是选择了战乱开始的时间,以及方式。”
  
  两人从晌午谈到下午,错过了午饭时间,错过了午休时间。
  
  胡孙虽未答应,但显然已经意动。他的手下都是懒人,并非天生之懒,只是找不到勤奋的动力,找不到值得拼命的理由。
  被晾了论个时辰的路嗜酒已经不耐,从楼下窗口探出头来,朝黄翎羽所在的楼层吼道:“胡老头,你们什么时候才谈完呐!婆婆妈妈的,别跟城头七大姑八大婶的学得一副德性!”
  胡孙正好踱到窗口,推开紧闭的窗口,往下就是一口唾沫啐去,道:“就你这操行也敢管你胡爷爷的事,滚回家里给老婆带孩子。”
  窗子一打开,下面的声音清晰得许多,立时就听到楼下几层乱七八糟的人哄堂大笑。
  黄翎羽扶着长桌慢慢跟过去,靠在窗台伸头要往下看,哪知道一根粘满菜末的筷条迎面而来,肇事者没想到有人半路插出,惊讶得哇啦啦大叫起来。
  胡孙好整以暇地伸手一掌,掌风吹偏了筷子,才免了一场惨剧,讽道:“蠢驴就是蠢驴。”
  黄翎羽对着惊魂甫定的路嗜酒道:“马上就下去,你稍等吧。”说完,啪的一下把窗关了个严实。
  胡孙看他走得辛苦,摇头叹气,还是好心地伸手将他扶住,道:“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司徒傲那家伙对自己的医术老自吹自擂的,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黄翎羽摊着另一边空闲的手道:“我看这天下没人治得了,谁能凭空变出两块骨头还外加嵌进去啊。”
  胡孙被他轻松的语气逗得一乐,又听他十分遗憾地说:“要是能像段延庆那样就好了,没腿比有腿还灵便。”
  胡孙不认得金庸老先生,当然就更不可能认识段延庆,奇怪地瞪了黄翎羽一眼,基于曾与阎非璜相处过的经验,决定不对谈话主题以外的奇怪词语作过多询问。
  “你的提议我们会考虑。但在此之前,有一个最基本的问题我倒想问问,你准备怎么‘杀’死皇帝?若果一国之君这么容易诛杀,天下早就大乱另外。”
  “胡先生,我们之间谈的事等于是一个交易,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尽管来找我。我会告诉你最简便、最安全,而且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方法。”
  “好的,我很期待这一天尽快到来。”胡孙推开楼门,扶着他出去,面前立刻就是深褐的木架旋梯,“看来为了方便起见,还是要冒犯了。”说完,将黄翎羽扛在肩上,三五阶并作一步地下去。
  下一层是全是包间,绕着旋梯的其中一个包间纸门刷地被挪开,路嗜酒庞大的身形现了出来。
  胡孙隔空将人甩了过去,笑吟吟看他狼狈接人的样子。好在虽然被动,路嗜酒根基扎实,应变又快,接得挺稳。
  黄翎羽理理乱发,回头道:“胡先生请尽早答复,若是过了夏季,这个方法也就只能待来年使用了。”
  “我省得。我们办事,从来不会像当铺那位肖什么的那样迟缓。”因为已到了公众场所,胡孙很自觉地用了代号。
  路嗜酒不欲再节外生枝,转身就走。胡孙也掸掸袖袍,欲要离开。
  黄翎羽忽然抬头道:“胡先生,那个人,可是真的已经死了?”
  胡孙脚步停住。
  “可有真凭实据,那人确已殁了?”
  胡孙甩开衣袖,大步上楼,一边哈哈大笑:“向天宇,人生能得几回问?寂无声,任是长河不尽向东流!往者已矣,你来问我,我却又能去问谁!”
  黄翎羽默然无语,胡孙消失在旋梯之上,唯有笑声朗朗不绝传了下来,却包含苦闷烦扰,惊动满楼客人。

  路上随便买了几个玉米面馍馍,黄翎羽和路嗜酒分了吃。待回到南郊别院,天色也已开始暗了。
  过了几道门和暗桩,进入正院。出乎意料的,竟有人在。
  已是许久不见的肖清玉正负手站在天井里,身旁一颗幼树在夕阳中闪烁粼粼的光泽。黄翎羽看他,他也看黄翎羽,神情很是慈和。
  路嗜酒没有直接把人往里屋送,直挺挺站在院里等这位算是他头儿的师父的人发话。
  一阵笃笃声响,外面忽又传来马蹄声响。黄翎羽很是好奇,舍了和肖清玉绞缠不散的目光,趴住路嗜酒有些肉敦敦的肩膀向后面看去,只见慕容泊涯笑吟吟在长廊里走了过来,手中牵着缰绳,身后两步跟着一匹栗黄色的大马,那匹马颇为高壮,低垂的马头也与慕容泊涯的肩膀平齐。它一声不发,步履平稳,乖顺地行走在对它而言十分狭窄的回廊中。
  
  “它叫雄黄,父母都有来历。只是慕容泊涯嫌它性子懦弱,还是小马时就放生在燕原上。荒地里的野马想要把它赶走,怎么都不能得逞,反而渐渐被它占恋人地盘。难得现在却还能认主。”肖清玉道。
  慕容泊涯已经站在面前,放开了缰绳,那马也不胡乱走动,一双水亮的眼睛好奇一样地瞅着眼前的几个人。
  
  路嗜酒很有眼色,自动自发将黄翎羽递过去,慕容泊涯顺手将他安放在马鞍上,又将缰绳递给他:“以后它就是你的代步马匹了,使唤方法和普通马匹没什么区别。它很聪明,过几天再训训,以后也好用语言驱使。”
  他一边说一边帮黄翎羽扣上皮绳。原来马鞍也是特制的,吊足蹬的绳索被一整块皮具代替,上面伸出绳扣,恰好可以将小腿插进去以作固定。
  
  黄翎羽抚摸手下顺滑的皮毛,大马就赶苍蝇似的抖动被抚摸的地方。
  肖清玉原也担心他情绪低落,现在见他毫不在意的样子,自己也放下心,问:“听说你找我,不知道想问我些什么?”
  黄翎羽抬起眼,顾左右而言他道:“慕容泊涯真的很没有起名的才能。”

  第九十五章 喜怒无常
  
  面对肖清玉,黄翎羽的心情是复杂的。以前的他对这位长者或多或少都有点畏缩,但现在对什么事都看得清楚,也就不再怕了。剩下的仅仅是出于对长者的尊敬。
  慕容泊涯将两人送进花厅就退了出去,还掩上门。
  肖清玉与他谈了许多,白衣教的详情,七国的局势,乃至于那个人经历的大小事情。黄翎羽问得直接,肖清玉也答得简洁,能不赘述的就一笔带过,一席话很快到头。
  像是拼图一样,黄翎羽所认识的这个世界,在浏阅了各种典籍后有了大概的布局,而在肖清玉的描述下,终于补充完整。
  “你找我来,不会就是想知道这些事吧?”肖清玉上下打量黄翎羽,“看上去与去年大不相同了,”
  说着执起对方下巴,将他的脸左右转动着看。
  “肖管事……”黄翎羽稍有些不满,好在尊师重道的思想占了上风,任他摆布。
  “该怎么说呢,皮相上改变不大,”最后,肖清玉放了手,“是了什么决定吗?”
  黄翎羽心中凛,胡乱掩饰过去,却仍能感受到肖清玉目光里的半信半疑。
  好在肖清玉也没有闲工夫与他胡搅蛮缠,最后拍着他的脑袋:“算了,你要乱想些什么我也没办法阻你。只是做事要三思而后行,有的事一旦行差踏错,不是说挽回就能挽回得了的。”
  
  这个道理黄翎羽懂,许久以前就懂。但也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不做错就可以向既定轨道发展的,还要看别人如何配合;然而就算有着天衣无缝的默契,却还有千种万种的意外或巧合,会恶作剧一般偏偏要插一足进来,将所有事情都颠翻倒覆。
  ……
  
  他坐在窗台上,一只腿软绵绵地垂挂在墙上,另一只脚抵着窗框,显得十分惬意。每日里吃了睡睡了吃,想觉得不惬意都难。天空是纯净的墨黑,看到深处时似乎还有海底似的深蓝之色,几缕淡淡的光线从屋顶上斜下,黄翎羽感到可惜,月亮显然是被挡在另一个方向,可要换一个窗台去赏月又很麻烦。
  正在这时,身侧的门忽然被推开,门扇的质量显然十分不错,至少连吱嘎声响都没有。不用去看也知道是是慕容泊涯。
  因为不知来者何意,所以黄翎羽还是有些疑惑地瞧过去。晚饭时上的灯烛早就熄灭,就着门外泻入的月光,一条修长的人影出现在门框里,稍微停片刻,抬步跨入门槛,反手将门掩上,再度阻却了光亮。站在屋子阴影里的深处,慕容泊涯一双眼睛亮蓝亮蓝,当中是完全融入黑暗的深邃。
  “为什么不睡?”慕容泊涯问。
  “赏月。”
  “听说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晚上也当白天用?”
  “看书着迷。”
  “以前不是很能睡的么?”
  黄翎羽下巴抵在膝上,悠闲自在地瞅他,慢慢道:“以前太能睡,所以现在才腻味。要不你试试连吃一个月肥肉,每天一二斤,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吃。”
  阴影里的人叹了口气,走到窗前。黄翎羽便见他仅穿着白色中衣,在月色里泛着暗蓝,就笑:“叹什么气?毛都没长全,就学肖先生装老成吗?”
  慕容泊涯不理会他的挑衅,伸手圈他后背,将人从窗台上搬了下来,撇眼看见手杖靠在墙上,也顺手带起。到床前时,大件的抛在床上,小件的靠床尾放。整个过程根本不答话。
  黄翎羽心里就有些惴惴,也不知这家伙吃错什么药,近来越来越让人看不透摸不清。
  
  慕容泊涯没有立即出去,反而搭上黄翎羽的肩膀,左右探了几下:“真热。”接着又探上腕脉,黄翎羽这也才注意到,慕容泊涯的手指比自己尚要冰凉。
  
  桌旁就是桌子,慕容泊涯就手倒了杯水,一口灌下。回头看他一眼,倒了杯水,再一口灌下。如是往复,直到大半壶凉水都进了肚,才翻身上床,搂着黄翎羽抱头就睡。
  
  黄翎羽十分疑惑,推了推他:“你吃错药吧,今晚来滚我的床?”
  慕容泊涯却岔开话题:“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
  黄翎羽回答:“也就五六日。”
  慕容泊涯:“唔唔唔唔,难怪难怪……”
  黄翎羽有些听不明白:“啊?”
  慕容泊涯:“好在这几天不太热,等得到我回来。”
  黄翎羽特有风度地道:“哥们,你有没有觉得,咱俩好像分别来自鸡国和鸭国?”
  慕容泊涯:“?”
  黄翎羽感觉拳头上的青筋正在跳动:“鸡和鸭讲话会是什么样子?”
  慕容泊涯:“?”
  黄翎羽几乎要暴走:“是哪个白痴跟我说你很聪明的!!!”
  
  慕容泊涯咧嘴一笑,神秘兮兮道:“好好睡吧你,否则这几天晚上有你好看。”
  慕容泊涯的体温微低,黄翎羽被他环着,渐渐不再觉得烦燥,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对方,这一夜夜就睡得很好。
  
  日子似乎过得很舒服,但黄翎羽也一天比一天过得烦躁。
  以后几日,慕容泊涯似乎很忙,但夜晚定准时报到。聚集在京郊的军队正在整肃军纪,夜晚也不再吵闹。
  日子便又回到了去年尚在怀戈当铺时的样子,两相争斗的结果往往是讲理的斗不过动武的,狡猾的斗不过无赖的,最终都是黄翎羽乖乖吃瘪。只不过以前是黄翎羽被赶去打了地铺,而如今是慕容泊涯在他床上堂而皇之挣得了一席之地。
  
  司徒傲又浮头一次,搭脉不到盏茶时分,就瞪着黄翎羽要笑不笑,仿佛在跟他说——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黄翎羽当时便躁了,恶狠狠道:“您这表情会让晚辈以为,晚辈怀上了您的孩子。”
  司徒傲呛了自己的口水,咳得几乎呕出肺来,嘴角抽搐着把慕容泊涯带了出去,神神秘秘交待许久才离开,去时都不舍得进来再看黄翎羽一眼。
  黄翎羽便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或正在发生于自己身上。而最为糟糕的就是,这事情似乎许多人都知道——排除他以外。
  真是,真是,真是TMD让人烦躁!

  这烦闷和燥热发展的速度简直就是呈几何层级的日益递增。
  
  黄翎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醒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沉得像灌了铅似的,浑身上下也已经湿透。慕容泊涯扶他起来喝了一杯水后情况仍无好转。
  慕容泊涯回来后,屋里就增了一个竹篮,竹编盖子下面是个温软厚实的锦包,锦包中才是细瓷水壶,显是专门保温用的。这个季节本就不凉,此时他又浑身潮热,却还要来喝这种热水,显然有些什么状况。
  
  慕容泊涯起身后就没再上床,侧身坐在床边就着烛光细细地看他,然后说道:“湿透了,我帮你换件衣裳。”
  黄翎羽试着动身,果觉浑身无力,任是如何也翻不起来,只好点头应承。
  一身衣服换得甚是缓慢,或许时间并不如想象中用得久,但黄翎羽心中总觉得慕容泊涯的动作慢极了,偏又无力斥责。只好看他“慢腾腾”给他脱了上身里衣,“慢腾腾”给他盖上被子,“慢腾腾”出去打了一盆热水,然后开始“慢腾腾”给他擦洗身体。
  比起热透的巾布,慕容泊涯的手指反而显得冰凉,似乎热水也没能让他体温上升一些。黄翎羽摁了半晌的劲儿才摁出一句话:“你是冷血动物吗?”
  
  慕容泊涯手没停,眼睛直愣愣地盯他,神色有些奇异。
  然后他撇过头去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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