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琉璃湖畔
琉璃湖左畔画舫笙歌;此时已近子夜;但寻欢作乐的公子阔少仍未散尽;沐皓君走到河边;看到每只船上都有挂着牌子;上面写着名字;有些船的灯火仍亮;里面时不时还传出嬉笑声;有些船却已熄了灯火。他看见有一只船停在较远之处;不像别的船只那样一只连着一只的;而且灯火仍然亮着;于是他就走了过去。
那只船的窗户向外支着;他站在岸边看了一会;里面并无嬉笑之声;驻足了一会;他突然听到尖叫一声;那船里的人闻声都跑了出来;不一会从船舱走出了一个花季少女;云鬓高挽;娇艳如花;身材甚是清瘦;脸上似有愁容;颦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一粗汉指着湖面说道:“有个小孩人掉进湖水里了。”
那少女探首船外;看见一小孩的头离岸渐远;慌忙叫道:“你们怎么搞的;快点下去救人啊!”
船上有几个几个卷着裤腿的粗汉;跳下了水;所幸岸近水尚不深;不一会儿就将那小女孩男孩救了上来。那粗汉将小男孩倒着放在膝上;吐出了不少水;云鬓少女走了过来;那小男孩也在慢慢的转醒;此时又从船舱里走出了一个半老徐娘;一走出来就对那少女说:“这么晚了你还站在这里;也不多穿件衣服;要是着了凉;那明天谁来陪大爷们消遣?”又转过头看了看那小男孩;朝那些粗汉说道:“你们这是在干嘛;赶快把她扔到岸边;要是死在了船上多晦气。”
那少女听了微一颦眉;朝那半老徐娘说道:“阿妈怎么可以这样;这孩子如今已是冻得浑身发抖;怎能将她扔弃不予照料呢?”语言脆丽;有如黄莺出谷。
那妇人尚未答话;那小女男孩突然跳了起来;;朝那少女一跪哀求着说:“这位好心的姐姐请你救救我;不要赶我走;我没有家了;求你收留我;我可以为你们做事;做什么都行。”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少女看了那男孩一眼;只见他虽是从水里捞出的;衣服淋漓;非常狼狈;但却生的俊美极了;一点抖没有狼狈的样子;心里甚是喜欢;侧脸对那半老徐娘说道:“这小孩既是无家可归;我们就把他收留下来;也好替我打打杂。”
那徐娘说:“姑娘;有丫头服侍你难道还不够吗?这小孩来历不明;怎么收下他呢?”
那少女一甩手;生气道:“不行就不行;我求你一小点事情都不行;看下次你要来求我;我也不答应你。”
那徐娘连忙赔笑道:“行行行;你小姑奶奶的都发话了;我哪敢说不呢!”
又大声对着站在一旁的丫头说道:“快把这小孩带到后面去;给他换身干净的衣服;听到了没?”
那少女听了;叹了口气;似有无限心事;轻轻的说道:“阿妈;你就不要跟他签什么卖身契约了;他所有的花费你直接从我酬劳里扣好了。”
这少女的父亲原是一个秀才;虽是才高八斗;但却气质清高;不愿进入官场;在城郊一个名叫林庄的小村落里;开设了一家小私塾;靠一些微薄的收入来糊口度日;妻子早死;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善解人意的女儿;生活自是清苦;但却也很安静。
这位老先生姓朱;大女儿薰岚;小女儿青岚;他因为没有儿子;从小就把两个女儿当作男子;教以诗书;等到薰岚十六岁那年;朱老先生突然得了恶疾;不治而亡;临死时望着两个悲苦的女儿久久不难瞑目。
朱家本就一贫如洗;朱老一死;根本就无法谋生;青岚才七岁;每天都吃不饱;饿得就剩皮包骨头了;薰岚姐妹情深;看着难受极了;这才落入烟花之地;做了琉璃湖畔的一个歌妓。薰岚天生丽质;再加上本是书香世家;诗词书画无一不精;不到一年即声名大噪;成了琉璃群中的花魁。朱薰岚人如其名;幽如空谷兰花;能得稍亲芳泽的可说是少之又少;可是人性本贱;她越是这样;那些个花花公子越是趋之若鹜。琉璃笙歌余粉;本是筵开不夜;但朱薰岚却立下规矩;过子夜即不再留客;船上的老鸨将她当成摇钱树;哪能不听她的;所以沐皓君刚到时已是曲终人散了。
朱薰岚命薄如纸;知道那小男孩也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同病相怜;已是同情心发作一方面收留了那小男孩;另一方面又不希望那小男孩将自己以后的大半辈子抖葬送在这琉璃湖畔;所以才会有了后面对老鸨说的那一番话。
沐皓君望着那平静的湖面;月光下澈;影布水上;不禁感慨紫蝶娘亲柳情的命运;慢吟道:“转烛飘蓬一梦归;欲寻陈迹怅人非;天教心愿与身违。”
人生如同风中的烛火蓬草;漂泊不定;亦是身不由己;再美好浮华也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韶华已逝;想找寻旧日的痕迹;却已是物是人非;徒增伤感。上天注定了自己这一生;现实总是与心愿想违。天教凄凉;难道不是天下最深的无奈吗?
下午从紫蝶那里听说有关司徒泊猿与柳情之间的恩怨情仇;了解了他们之间的太多的无可奈何;知道了紫蝶和月姬本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本想去找月姬好好的安慰下她;不料却听说了另一桩更令他震撼的事;今夜的皇家夜宴上;皇帝将为云俊天与司徒月姬指婚;三个月后将在琉璃城内为其举行一场隆重盛大的婚礼。
伤心欲绝的沐皓君本想找家酒馆喝个一醉方休;不料中秋佳节城中的大小酒楼全都早早的歇了业;店家与伙计全都回家陪着家人赏月去了;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好来到这琉璃城中最为出名的胭粉之地;只为暂时的忘却。
“想必公子也是一个伤心之人呐!”身后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子之声;是刚刚在画舫上少女。
“何以见得?”
“公子是在为情所苦吗?”朱薰岚走到湖旁;用手撩了一把水。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不过是在一厢情愿罢了。”沐皓君苦笑。
“那姑娘可知公子的心事呢?”薰岚淡淡的开口道;本想一人到岸边静静地想一些事情;却被眼前这俊朗帅气的男子一首诗给吸引了过来;还好奇的打听起了别人的私事。
“她应该知道吧!”沐皓君满脸的无奈;月姬啊!既然我的心容不下我;又何必一再的给我希望呢?到头来不过是空欢喜一场罢了。
“此话怎讲?”薰岚不解的问。
“因为我尊重她的选择。”很平淡的语气;好像是在谈别人的事似的。
“你有问过她嘛?这真是她自己的选择;还是迫不得已呢?”如此优秀又会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的男人;被他喜欢上的女人;一定也不错吧!^^你眼光还真不赖嘛!月姬得意的晾起了她那两颗可爱的小兔牙。
“事实已经明摆着;还有问的必要吗?现在的我唯有默默地祝福她;其他那些不该有的奢望我也会尽快将其永藏与心底;只要她能够得到幸福;其余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沐皓君眺望着远方的湖面;心思却早飞到了月姬的身上。
“你真的做得到吗?”
“当然;养在金笼子里的金丝雀总要比山林里的麻雀幸福的多。”沐皓君答道。突然发现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不由得一阵发窘。
“在山林里麻雀一定比养在金笼子里的金丝雀自由快活的多;你又如何得知那姑娘是要做珍贵的金丝雀;还是做自由自在的麻雀呢?”
“嗯……不过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沐皓君的手指在水中一划;水面顿时漾起粼粼波纹。
“人在大多时候往往都是身不由己的。”薰岚缓缓的说道。
“听了卿的一席话;使沐某豁然开朗;姑娘我们后会有期。”沐皓君双手一鞠;便转身离开。
“不管结果如何;总是要在努力过后才不会有遗憾的。”薰岚看着沐皓君远去的背影大喊道。
第四十二章 心急如焚
虽然;我们知道对方就是自己的唯一;但却;永远也无法在靠近一步了。
抱着跟他之间所有有关的一切记忆和一坛酒;跌跌撞撞的奔至家门前的断崖之上。
崖边的花儿;五颜六色开得很是鲜艳;密布的嫩草;散发着这季节特有的清香;远处的喧嚣和着耳畔的微风;让人心生厌烦。
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风很大;长发早于被吹得凌乱;弯腰用火折子点燃;不时;就由那小黑点氤氲出一缕缕的青烟;缭绕而舞;徘徊而去。
渐渐的;青烟带着那淡淡的紫色;变红、变深……然后火苗冲起……
柳情默默地注视着;所有的杂物一点一点的被火所吞噬……
火光很大;过去的一切也慢慢的消退;新的生活;又会是什么呢?我不知道!能知道的;便是从此之后自己孜然一身;苍穹下的与世而孤。
隐约间;她听到有人在轻声问:“姑娘……”
转眸;她看见了一位青衣男子;卓立在身后;他极有贵族气质;轮廓很深;五官精致;英俊的脸上不带任何笑容;只是看着她;黑眸沉沉……差一点就让她产生错觉;将其错认为了她以前的情人;现在的表妹夫——司徒泊猿。
“姑娘;风大了;若是烧着了草;引起火灾就不好了。”那那男子的声音极清雅;炽热;却又有奇异的距离感;明明站在面前;明明靠的很近;却又像距离千里之遥似的。
好似;他站在这里;只是为了某种责任;他做人的原则。
火渐渐的灭了;只剩灰烬;在风中舞动;吹得好远好远;就跟我和他的距离一般遥远。
她知道;她跟他之间彻底的玩完了;再也不会有任何的一丝交集……
生命里;唯一的那个他;毫不犹豫的离开她的视线;连一个字;也为对我抛下……来年最后一面也是在他们成亲前一晚才见到;怎么能冷漠至此;你怎么可以多我冷漠至此呢?
她总是安静的坐在房间里;等待着他来带她离开;不料等到的确是一句:你忘了我吧;我们之间存在着太多的问题与距离;明天我将在天下群雄面前与凤琴完婚;你也听从堡主的安排;找户好人家嫁了吧!
那男子极沉稳;安静的站在一边等着;也没有在试图与她说过一句话。
她坐在了草地上;拍了酒坛;然后倒了一杯饮下;眸光转向崖下;那远离一切是非恩怨的所在……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再饮一杯酒;满口的清辣。
那男人一直静静地站在她身后;让她无法漠视他的存在。
“天色不早了;姑娘请回吧!”那男人看起来眼若桃花;风流胚子的模样;可是却没有丝毫下流的感觉。口气很淡;似在关心着每一个人;而又不论这人的本身。
大侠!想替他拍掌;只可惜没心情;现在的她一心一意只想着喝酒;不知不觉间酒有些上头了;天边的太阳一个劲的往下落去;夜幕即将降临……从此天下又只剩我孤独的一人了。
远远的传来人声;这断崖之处风景平平;并不是赏风景的好去处;这时有人来;大概也是为了他的吧!连背后这个陌生人也即将离她远去了。
她知道她不能喝酒;喝酒之后的酒品实在是不敢令人恭维;再加上今天的心情实在是糟透了;让她有一种想放声大哭的冲动。
“姑娘;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令家里人担忧。”他的话语很关切;声音却是冷酷的;眉宇之间还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和疏离;。似是他肯同你说话;便是给了你天大的恩赐般。
柳情突然娇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他不解的问道。
她没有理会他;依旧大笑着;弄得他莫名其妙。
笑了好一阵;转身背对着夕阳;做了个深呼吸;啊……大叫一声后;回过头看着他又傻笑了起来。
他不禁也笑了;这男人只要稍微的有点耐心;给人点好脸色;便会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喂……”她对这山下又大喊了一声;回声绕饶;好像整个世界就只有她的声音一样;不断的重复重复着。
那男子的眼眸里微微路出愕然的意思;他有着一双擅长传情的眸子;只要他愿意;就算是不发一言;也能让你明白他的意思。
“要是有来生的话;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朋友。”她弯了弯嘴角道。
“来生?”他不解。她是真的想不开;还是只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呢?
她不语;生命对她来说已在无任何留恋;现在的她;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所谓。没有人爱她;她也不在爱别人;甚至于;就算是连旁观也做不到;至于她爹爹;大概也不想在见到她这不孝的忤逆女了吧!这样的人生;实在是一无可恋了吧!
“苍平;你果然在这里!”身后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笑声。
哦!原来这男人叫苍平。
她微笑着;在所有人也么留意的情况下;纵身一跳……
整个人似在坠入那无边的清风之中;让人有一种自由的舒展……好舒服;真的好舒服;不过这是有尽头的;真的好希望就这样结束了……可惜啊!下面竟是一潭子水;那水好冰;冷得刺骨;闭上眼;凭着胸口里剩下的那最后一口气;一直沉沉……
“后来怎么样了呢?是那个叫苍平的男人救了您吗?”月姬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追问道。
“是啊娘亲;后来你是因为感谢爹爹的救命之恩而下嫁于他的吗?”紫蝶也是满脸的好奇。
爹爹?原来那男人就是柳情后来所下嫁之人;只不过那男人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吗?帮别人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他就没一点怨言吗?
“月儿;你还是不愿唤我一声娘亲吗?”柳情慈爱的眼眸里;布满了泪水。
“这……这……”月姬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就在她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冷凌月走进来。
那好是一个秀丽里带着几分邪魅的男人;大概算是月姬所见过的人把女性化长相表现的最为阳刚的一种吧!他走起路来的样子很是随便;却有着极高雅的风度;嘴角微微的网上扬起;衣着穿的也并不是十分整齐;似刚从床上被拉起;却没有那种邋遢;好似猎豹一样慵懒中流露出性感;半睇着与他姿态一样懒洋洋的眸光;看了紫蝶眼后;转身向着柳情道:“夫人请恕在下冒昧;实在是有迫不得已之事;必须请司徒姑娘跟在下走一趟。”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保持着一种自然的随便;却又有一种让人不敢轻视的凌厉;似足一头正在晒太阳的猛兽。
“出什么事了?”紫蝶微蹙其眉头;看向冷凌月。
“小碟儿;你就乖乖的待在家中陪你娘亲;至于他们几个的事情;你好是留给他们自己处理吧!”冷凌月似笑非笑道。
“到底怎么回事?”月姬一脸的耐烦;没事就快些滚;别妨碍本姑娘听戏。最近因为皇帝的指婚;正弄得一肚子火气找不到地方发泄的月姬;除了紫蝶母女两。对谁都没有过好脸色。
“我看你还是回去看看吧!要不然弄出人命就不好了。”冷凌月继续用那似笑非笑的嘴脸看着月姬;弄得她牙痒痒的很;恨不得走过去在他脸上抓两把。
“出人命?出什么人命?”月姬着急的追问;该不是云俊天发生什么意外了吧!不过转念一想;要云俊天真的出事;作为好兄弟的冷凌月还会又闲情在这里;随即;月姬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是那家伙让你来的吧;你可有走了;本姑娘说过;在婚约没解除之前;本姑娘是不会在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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