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儿在一旁立着。看得她心焦。自责。也伤感。
冉言皓忽然瞥见一侧的碧儿。这才皱眉问道:“碧儿。我不是让你好好照看她的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公子我……”碧儿也在这冷汗涔涔的。虽然他的语气仍旧温和。但她的心里却如刀割。不仅仅是因为冉云昕瞬间变成了这副模样。还是因为他的责备。
冉言皓叹了口气。说道:“也罢。你也不知道什么。我相信你是不会伤害她的。”
“谢公子体谅。”碧儿如是说着。心却还是一阵接一阵的疼。
总算。大夫风尘仆仆地赶來了。坐下。诊脉。
“大夫。她怎么样了。”冉言皓迫切地问道。
大夫面色有些难看。他的心猛地一提。“您有话不妨直说。”
那大夫又迟疑了许久。这才开口:“小姐本就高烧不退。此番更是加重了啊。”
“怎么会这样。那她到底有洠в惺隆!
大夫叹了口气。回道:“上次老夫就已经说过了。小姐的身体因药大损。身子本就不好。又淋了大雨染了风寒。引得病情一并发作。才会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现下又吃了太过滋补的东西。怕是……”
“怕是什么。”冉言皓身子一抖。提心问道。
“公子不必担心。小姐摄入的量并不多。暂时还洠в猩O铡V徊还嗷杷溉樟恕!
碧儿一听此言。这才舒了口气。
“滋补的东西。”冉言皓凝思片刻。回道。“她正发着烧。也吃不下什么东西。怎么会给她吃什么滋补的东西呢。”
“难不成……是有人喂了她吃滋补的东西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冉言皓瞥了碧儿一眼。正好触上她的眸。碧儿不禁浑身一震。
“不错。高烧之人本就体虚。经受不住滋补之物。反倒会加重病情啊。”大夫语重心长地说道。“那老夫就先下去开药方去了。”
“好。那就有劳大夫了。”冉言皓温儒有礼地说道。
碧儿蹙眉。忽然眸光大亮。走到案几旁。端起刚才的那碗参汤。言道:“若是说饮食有什么问睿>椭荒苁钦飧隽恕!
冉言皓眸中一凛。厉声问道:“这是什么。”
“这不是公子你差人送來的吗。”碧儿不由惊问。
冉言皓亦是诧然:“我可不曾差人送过这个。”他打开盖子。细细一闻。眉间高拢。“参汤。究竟是谁送來的这参汤。居然趁我不在。想要下毒手害她。”
冉言皓凝眉深思。眸底倏地一沉。一甩袖子。快步走向门口。很快碧儿只听他一声低喝。余音绕梁:“去把公主给我请來。”碧儿霎时心尖一颤。他这样雷霆般的大怒。实在太过少见。细细想來。他的勃然大怒竟皆是为了那个床榻的人儿。
守卫似是也被吓了一跳。立马唯唯诺诺地跑了出去。不敢直视。
容紫葵一见到冉言皓。便立即心花怒放。自那次他得知她参与计划之后。他便再洠ЪW菔撬胍パ八H窖责┮彩贾斩阕拧4朔剿易约骸H葑峡匀皇歉咝说梦抟匝员砹恕
“言皓。你寻我有事。”容紫葵婀娜多姿地走了过來。故意摆了个美美的姿势。笑盈盈地问道。
岂料。当冉言皓一转身。容紫葵便被深深吓得心惊肉跳。那淡漠如水温润尔雅的双眼。此刻竟被愤然染尽。好似燃起了三丈高的火焰。她虽离他一米有余。但仍能感受到那股迎面而來的热浪。炙烤着她的全身。仿佛要将她吞洠季∫话恪
她不由自主地后撤了一步。战战兢兢地惊问道:“言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冉言皓冷厉的目光。简直比魔鬼还要可怕。沉默就像一把悬在半空的闸刀。她得仔细端着脑袋。生怕下一秒就掉落似的。
“你问我怎么了。公主殿下。现在我真想将你的心挖出來看看。看看里面究竟有多黑。”冉言皓一步一步地朝她逼近。口中厉声说着。一字一句。迫人心魂。
“言皓。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容紫葵牵了牵嘴角。笑道。同时双脚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去。
“公主。你到现在还要继续跟我装下去吗。这样可有意思。”他沉声说着。利光直逼她的眼睛。教她无处可逃。
容紫葵不知不觉已经退到了墙角。身子倚着墙。慌乱地东张西望。不敢再直面他那灿烂而又冷冽的眼眸。
“那东西。可是你送來的。”冉言皓走到她的身前立住。逼问。
容紫葵咽了咽口水。神色仓皇地急切否认:“怎么……怎么可能呢。我跟那……那女人一向水火不容。怎么可能给她送那滋补的东西呢。言皓你怕是误会了吧。”
“我误会了。”
“对。一定是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去给冉云昕送那么名贵的东西呢。你说。对不对啊。呵呵……”她抹了抹鬓角的冷汗。笑道。
然而。冉言皓却忽然变了脸色。刚刚还剩下的一丝柔情。此刻也全然消失不见。只听他喝道:“还说我误会你了。若不是你送的。你怎会知道那东西名贵而且滋补。我可什么都洠怠D憔筒淮蜃哉辛恕:摺慊褂惺裁纯山票绲摹!
容紫葵面上血色刹那褪了大半。张着嘴憋不出半句话來:“我……我……”
“公主。当初见你之时。也只觉得你任性傲慢。怎的如今竟变得这般歹毒。昕儿与你究竟有何仇怨。你要如此害她。”冉言皓不禁怒斥。
岂料。容紫葵却忽然冷笑起來:“呵。呵呵…你问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好。那我就告诉你。我是堂堂怀鸣国的公主。是你冉言皓明媒正娶的妻子。却在你的心里什么都不是。你对待一个下人都比对我好。呵。你还來问我为什么。还不是被你给逼的。”
她倒吸一口凉气。继续说道:“我就不明白了。冉云昕她一个冒牌货。出身青楼。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待她。为了她。你训斥我。疏远我。甚至怒喝我逼问我。我才是你的妻子啊。我这么爱你。你却这样对我。你说。我能不疯吗…”
容紫葵说着说着。笑着笑着。终于还是哭了出來。她何尝受过这般委屈。又何尝被一个女人比下去过。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她。她的自尊除了害冉云昕受苦。还能从哪里來。
面上怒色稍稍淡了些。冉言皓撇过脸去。洠裁辞樾鞯厮盗艘痪洌骸肮鳌4耸掠肴皆脐课薰亍9饕志凸治液昧恕D闳艋瓜朐僦疵圆晃蛳氯ァD蔷捅鸸治也涣羟槊媪恕!彼蛋铡K闩擦伺步鸥W砝肴チ恕
容紫葵倚着墙。忽然破涕为笑。自言自语道:“怪你。言皓。你让我怎么怪你。我那么爱你。早已爱到胜过了自己……”
第一百一十章棋子一颗
夜里的风有些微凉。仿佛预示着就快入冬了。
冉府里面。终于太平了几日。容紫葵黯然失落。开始经常发呆。有时一发呆就是几个时辰。再也洠Я似Φ竽严氯恕I砼缘难诀呖醋乓膊幻庑奶邸6窖责┍阋恢笔卦谌皆脐康纳肀摺KР∫丫谩K銇硪惨鸦杳粤似呷罩谩
日日夜夜守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消瘦的面庞。他这才明白过來。原來。他只盼她安好。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晚秋的影响。月光似乎也变得尤为凄清起來。晚风入梦。圆月高挂。银辉洒在床边。那张清俊秀雅的面庞之上。兀自添了几分伤感与愁意。
床榻之上的人儿玉手微微一弹。眼球平动。柳眉轻蹙。终于在烛火摇曳中。苏醒过來。
脑海里。还是磅礴的大雨。耳畔亦回响着元懿弘旭的那句“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凄清。忧愁。都抵不过内心翻涌而上的那一股冷意。当她看见微倚床边的人儿之时。
她撑着床面挣扎着坐起來。这才发觉自己的身子好沉好重。就仿佛被什么附了身一般。压着自己不让动弹。
许是她的动作惊扰了月光。故而惊动了月光映照的那个人。
冉言皓缓缓睁开双眸。见到冉云昕的那一刻。他的心好一阵欢欣喜悦。无以言表。
“你醒了。”风姿卓然的他。面上的那抹笑永远是如此的儒雅温煦。一言一语。一颦一笑。都教人不经意地倾倒其中。待到回过神來的时候。已经无法自拔。
冉云昕身上还很疲软。冉言皓想要伸手去扶她。她却暗暗一躲。自己坐了起來。他收回双手。依旧笑着。那样清俊动人。
冉云昕低垂着头。洠в锌此V坏厮底牛骸拔宜硕嗑昧恕!
“整整七日。”灿若星辰。出尘不染。
“七日……”她微微皱眉。不由念道。洠氲健K挂牙肟醺呷罩昧恕!澳前ⅰ磐跻欠駚砉!倍倭似獭K故菦'能忍住。开了口。
冉言皓心中一紧。仍然笑道:“九王爷他……怕是公务缠身吧。”
她一听此言。便已明白元懿弘旭不曾來过。七日了。她昏迷了七日。他却连一次都不曾來过。连一面都不曾出现。看來。这一回她算是真的完成了玄刚皇交与她的任务了。那就好。那就好……
望着冉云昕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以及那黯淡的眸光。他的胸口不禁一疼。直到敛了思绪。他这才望进她的眼瞳。用那种柔情似水的口吻。开口言道:“清荷。今后就让我來照顾你吧。”
冉云昕霎时一惊。讶然抬眸。望着他的瞳目。良久。也不曾说过一句话。
忽然。她笑了起來。笑得这般凄凉。笑得冉言皓的心都凉了一大截。
“怎么。你不信我。”冉言皓拢眉问道。
然而。冉云昕却笑得越发厉害起來。由于大病初愈。血色还不曾恢复。月光微斜。恰好映在她的脸上。显得愈加苍白起來。那笑也变得愈加令人揪心。
“信你。你还有什么值得我信任的。”嗓音极其轻柔无力。她笑了笑。仿佛是在说什么尤为可笑的事情。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悲凉。穿堂而來的秋风似乎也变得更凉了些。
“你这是何意。”他不由惊问。
“我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冉云昕靠着枕面。绵软无力。却又费力地牵了牵嘴角。说道。“你以为你可以瞒我一辈子么。‘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咳咳…”许是说话用力了些。她不禁轻咳两下。
冉言皓见她咳了起來。便凑近了些。想要伸手去触她的额头。不料却被她疏远躲开。面上微僵。他此刻的心情比被人戳中了脊梁骨。还要痛苦难熬。
缓了许久。冉云昕这才重新睁开双眼。凝眸望他。定定地问道:“我问你。那真的是你吗。那当真……是你设的局么……”
冉言皓不由诧异。心越发地被自己揪紧。望着她。五脏六腑都疼得厉害。“清荷……”他极轻极柔地唤着。内心早已战栗不已。
冉云昕嘴角微微一搐。她原本还带着些许期望。或许是她猜错了。或许是白君鸣看错了。可经这一答。这些期望此刻便皆消失无踪。
她笑了笑。眉头深锁。眼中已然开始有了几点朦胧。深吸一口气。她怔怔追问:“能告诉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这一问。便又将冉言皓逼至了刀尖。
张了张嘴。他不曾开口。却听她继续问道:“是不是就连把我从青楼里救出來也是你一早就……算计好的。”“算计”这两个字她是多么不想说出。可她却不得不说。“就因为我这张脸。对不对。”她哭笑不得地问着。
她那苍凉的眸光。比月光还要冰如水。此刻正深深地刺进他的双瞳。冉言皓瞳孔猛地一缩。凉意侵骨。透彻心扉。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永远不提。可他不能。错了就是错了。他可以选择忘记。却不能当做从未发生过。
“也不完全是。还因为……你很特别。”说着这话。他的心都快碎了。可后悔莫及。他终究还是伤害了自己最不愿伤害的人。
冉云昕不禁冷笑一番。说道:“特别。哦。的确。我的确很特别。特别得让我在你眼里只是一颗棋子…咳咳…”
“清荷。你别动气。小心身子。”冉言皓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口。可刚说完。他便后悔了。
“不必再演下去了吧。观众都已经散场了。你还那么敬业干什么。我不过是颗棋子。现在我……已经离开了王府。也就洠Я擞么ΑR豢欧掀宥选D阌趾伪卦傺鹱饕桓焙芄匦奈业难幽亍;鼓芨础!弊肿种镄摹
他好想说些什么。半张着嘴。却一句话也道不出。
她倒吸一口气。接着说道:“碧儿……是你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吧。”
“我当时只是想……”
“想什么。你还想解释什么。”冉云昕眉染月光。“你还真是看得起我呢。好一出美人计呀。你就不怕我失败了。毁了我这一生。哦对。你怎么会在乎这个。我真是想多了……”
“清荷。你别这样……”
“呵。亏我还一直以为那些温柔体贴都是真的。以为你是我來到这里唯一的希望。可洠氲健D闳次巳ㄊ啤6幌Щ俚粑艺饪牌遄印S媚茄腥痰姆绞健!闭庖淮巍K粽鸩U娴亩似R蚨人粤撕镁谩2胖沼谕A讼聛怼<幢闳绱恕H椿故遣皇芸刂品蚜Φ卮牌
第一百十一章心不在
权势……
他何时真正在乎过什么。他设计元懿弘旭与元懿天德鹬蚌相争。在别人眼中自然是为了渔翁得利。可谁又知道。他只是在寻一个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从小颠沛流离。不知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他洠в械玫焦匠0傩账涤械钠绦腋!W源幽且埂Q壅稣龅乜醋拍盖撞宜馈K鸵晃兜叵胱鸥闯稹K晕:抟桓鋈恕K突嵬丛墓露馈;钕氯ニ坪跻簿陀辛死碛伞
可直到遇见了她。他才明白过來。那并不是自己真正在乎的。他要的幸福从來不是仇恨也不是权势所能给予的。
可他晚了。他已经失去了最后一点幸福的可能。自遇见她的那日起。便已晚矣。
冉言皓自冉云昕的房里出來。月光照在他那日益清瘦的面庞之上。平添了几分哀愁。这七日的光景。他茶不思饭不想。日夜守着她。悉心照料。可即便如此。又能怎样。
然而。就在他“吱呀”一声推门而出的时候。却惊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门口。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冉言皓望着容紫葵不禁问道。眉间微凛。他加重了语气道。“你不会又想着要害她吧。”
他刚说罢。不料容紫葵却仿佛置若罔闻。只自顾自地反问:“你为什么不反驳。你明明可以说那是我做的。那个局是我布的。你早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你为了她不惜跟你的师父对抗。为了她忍着伤痛去了戏园。还晕倒在了那里。你应该这样说啊。”
“我相信你好好解释。她肯定会原谅你的。可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很爱她的吗。你这岂不是将最后一点希望都给磨灭了吗。”
容紫葵不由责问。一声高过一声。说着说着。鼻子忽地一酸。她陡然哭了起來。口中还不断地重复着:“为什么……”
“你是怎么……”冉言皓心蓦地一紧。却也洠г俣辔省
他倏尔温柔地笑了笑。俯身替她抹去眼角泪水。柔声说道:“好端端的。你哭什么。我知道她爱的不是我。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点。让她恨我怨我。再说了。你是我的妻子。虽然有时候会有些刁蛮任性。但我也不能扔下你不管吧。就让我一个人承担这罪责。你就当……什么都不曾发生。好吗。”
容紫葵猛地扑进他的怀里。泣不成声地说道:“我再也不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