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一愣，步伐也随之僵住。
爱意
83·
＇曦……你，想起来了？＇
两人之间的氛围因为斑陡然的一句话而变得更加的奇怪。
时间与空间，在斑语句的末尾猝然停滞。曦没有回头，她只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怦怦，怦怦……指尖很没用的轻轻颤抖，一时间，她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斑所指的什么，曦其实很明白。
这个她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着的小秘密最终还是因为那掩饰不住的担扰而暴露了出来。
一瞬间，所有的思绪都停止了工作，然后，曦就像失去了五感一般，站立原地。噤声，她不敢去试探什么，甚至，连转身的勇气也没有。
要装傻还是否认，一瞬间，曦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
但是，真的，以她那贫瘠的阅历和言不由衷的说辞，斑他，信么？
答案很明晰。
但是，虽说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惊惶，但不可否认的，因为斑出口问出的这一句，让曦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一直以来，与自己的亲生父亲相恋——至少，是与身体的血缘至亲相恋的悖得感压抑的曦喘不过气来。一方面，曾经的教育和经历让曦的心底为自己的作为感到难以启齿，而另一方面，当她与斑在寂静无声之时缠绵婉转的时候，曦又觉得，似乎一切都可以被原谅和理解。
甜蜜与酸涩交织，理智与感情逆反。
如果，曦只是纯粹的想法该有多好，只是，人生的际遇又怎么是预定般美好呢？
偏偏，曦觉得自己对这样的甜蜜无法抵抗，深深陷入的她其实早已经万劫不复。
爱上了爱情的诱人气息，因而她必须装作没有过往的记忆，不然的话，她根本没有办法去面对已然越界的自己的感情。
【你的爱意，是掺杂着剧毒的糖果。】
现在，要怎么办？
很显然，曦是装不下去的。
叹了口气，慢慢收回对僵直身体的控制感，曦转过了身，对上那双殷红的眸子。
＇……是。＇
艰难的说出这一个词语。
最终，她选择了最诚实的方式。
面对就面对吧，对于这样的面对，她已经甜美的逃逸了很长一段时间。
只是……
斑，知道了这一切的你，会怎么样？
面对我们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往，斑，会怎样？
曦在赌，赌斑对自己恢复后的态度，虽然，她知道自己根本就输不起。
＇……＇
静默之下，理所当然的不愿抬头。
＇……那么，待在这里。＇
像是经过了千百年一般，最终，斑开口。
他既没有问曦是什么时候回复记忆的，也没有说其他的事情，甚至对眼前的情况不置一词，只是提出了这样看似毫不关联的要求。
随手将自己的旋涡状面具戴上，一张面具完美的掩饰了此刻宇智波斑所有的表情。
曦的心中闪过一丝黯然。
她原本等待着斑的质疑，或者说下定决心承受他发泄的怒意，甚至，她还现实偷偷的怀抱着一丝美好的幻想，既是得到他沉默之下的原谅，只是，这样的结果……
只是，待在这里么……
＇没有，别的么……＇
一句话，不经思考的说出。
＇……先这样吧。＇
宇智波斑说不上什么态度，只是，遇上这样的事情让一向控制大局的他感到有些混乱。
也不是不高兴，更说不上什么觉得被欺骗什么，曦的想法其实想想的话斑很容易看透。只是现在，说要坦然的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话确实是有点……
感觉有什么已经脱离自己的掌控了一般。
但是，不善表达的斑并没有直白懂的告诉曦，曦的做法他其实都不是很在意，因为他在意的东西，一直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是么……斑，暂时……我有点事。＇
心思沉浸在黯然之中，片刻之后，曦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她现在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做。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如果你在，就好了。】
【但是，倘使我的私心可以稍稍扩大那么一点点的话，哪怕一点点，我也企望着，我所在意的那么几个人，能活着。】
＇有关佐助？＇
听到曦的话，反射性的，面具下的斑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曦停顿了片刻，最终点头。
＇那样的话，不行。＇
这种事情，斑果断的拒绝。他也不清楚这突然萌生的焦躁感是什么，是对曦欺骗的怒意？还是说，开始觉得自己无法掌控一切的自信受到了致命的挑战。
＇至于原因，我不想说。＇
斑这么说着，在这个问题上又再次含糊了过去。
曦低下头，抿抿唇。
＇不许离开，曦。＇
得不到对方的话，斑怎么不知道曦还有离开的想法，于是再次命令式的重申。
潜意识里，他担心曦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会有所退却，甚至，利用宇智波佐助那小子而离开。在曦的问题上，宇智波斑永远都是偏执的。
＇可是……＇
＇没有可是。＇
＇这样吗……＇
＇那么……斑，至少，答应我一个请求吧。＇
曦知道，多说无益，但是即使明知道如此，她还是想要挣扎一下。
＇至少，让我见见鼬哥哥。＇
她说。
……
回应曦的是斑离开的脚步声。
那个男人，决绝的，没有回头。
对于曦的请求，难得的，一向过度纵容的宇智波斑也没有作出回应。
——————
＇绝，你似乎对我保证过的！＇
走出庭院，斑立刻不再压抑自己的杀气。一双永恒的万花筒写轮眼如滴血般的殷红。
＇大人。＇
草丛中露出一个黑白分明的脑袋，绝出现。
此刻，斑的杀气让绝感觉很不好受。其实，按理说，宇智波曦是绝对不可能恢复记忆的，眠遥的药性绝他最清楚不过，如果不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或者说本身极强悍的精神力，被用药者绝对不可能不被左右。
而这个所谓的刺激……想想便明了了。
绝顿了顿，难得两边一齐明智的选择了沉默。
＇还有，曦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就算斑怎么不懂医理，但曦身上那种违和的查克拉是怎么回事。之前他并没有在意，想到曦的能力不稳定，偶有这种现象也是正常的。只是，这种状态最近似乎加重了不少。
＇万花筒写轮眼的后遗症而已。＇
黑绝说。
只是，话未尽，一道火遁便直逼而来。
斑的结印实在太快，绝又根本没有防备，来不及躲闪的绝只能在这时候将自己分成了两半，黑与白同时偏向两个方向，让火遁从身体中的间隙掠过，然后，再次合二为一。
＇好险啊……＇
白绝心有余悸。
＇大人。＇
黑绝开口，竟然带着几分委屈的语气。
＇绝，我没有耐性。＇
＇别说你不知道，除了眼睛得到问题，曦的身体明显不对劲。＇
＇你最好想办法，不然的话……＇
带着杀意的永恒万花筒写轮眼，其意义不言而喻。
——————
时间就这么继续磨着。
另一边，曦的房间里，她正窸窸窣窣的收拾一些东西。只是，弄了半天，东西不仅没收拾好，还显得更加的杂乱了。
只是，这个时候，屋子外突然有一道阴影落下。
高大的黑色遮住了曦面前的阳光。
＇你要见我。＇
站在门廊的男子，有着血红的眸子。
兄弟
84·
＇我……＇
宇智波鼬这个清冷的男人，就站在门廊之外。
看着宇智波鼬冷静到极致的样子，曦突然觉得，在这样静如死水的外表下，再用劲的搅拌似乎已经激不起什么波澜了。就好像，这个人还活着，但是他们真正的存在却已然不属于这里。
晓的男子，确实奇特。佩恩如此，宇智波鼬也是这样，总是感觉他们的深沉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大概，所谓的天才都是孤独的吧。孤独的选择一条旁人看上去根本无法理解的道路。
而说到底，逼的这个天才如此局促的罪魁祸首，好像就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呢。
＇鼬哥哥……＇
歉疚与矛盾，曦在心底思索着怎么开口。
这一切，要从何说起呢？之前闹着想要见鼬哥哥，但是真的见上了，先不说自己的身世那样离奇，单单的语言的解释根本就显得苍白。
＇鼬哥哥……其实那晚灭族的事情……不是你做的吧。＇
好吧，曦承认，心慌意乱之时她挑了一个最为敏感也是最不受欢迎的话题。
紧握双手，宇智波鼬的眼眸在一瞬间骤然紧缩。
＇我说过了——＇
＇——我知道不是你。＇
曦打断了鼬将要出口的说辞。
＇因为，鼬哥哥一直是个很温柔的人。＇
在这一点上，曦深信不疑。
那样的鼬，看着戏耍中的佐助和自己的温柔平静的眼神，不会是假的。
＇但是，鼬哥哥……你认为，这是对他最好的方式么？＇
直截了当，这个他，不言而喻。
听了这突兀的话，鼬有一瞬间的惊讶，片刻便恢复如初。
＇……选择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明示暗示说明了宇智波曦是这件事的知情人，甚至，她所知道的比鼬猜测的要多得多。不知道她是怎么得知真相的，这个小意外让鼬吃惊了一下。但是，能够知晓一切的人，暗示自己来找宇智波曦的人……很快的，他便联想到了一个人……宇智波斑。
宇智波曦到底是什么人？不管是一开始还是后来，宇智波家族的内幕，应该不是一个所谓支系能够得知的。唯一的解答就是……
＇你，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鼬开口，他突然觉得，他好像从没有看透过宇智波曦这个女孩子。
无从查询的身世，宇智波一族至高的能力，她的存在牵连到了佐助，甚至宇智波斑。是他将她看待的太简单了吗？如果说是别有用心，但是，对上那双透出担忧的眸子，鼬他却怎么也从里面找不到一丝丝恶意的成分。
＇那个人？＇
曦一愣，很快明白了鼬的所指。
她明白自己的话肯定会给斑带来影响，只是，可以避免的话还是尽量避免吧。鼬哥哥是聪明人，不该深究的他是不会固执的。
＇……抱歉，鼬哥哥，我不能说。＇
她低下头。曦明白鼬的担忧，换做她，也不会相信一个突兀的说法的。
＇但是，我对佐助……绝对不会有恶意。＇
＇……＇
＇说起来，最开始，我挺讨厌佐助的。＇
曦想到了以前的片段，不禁莞尔。
＇因为他的感觉，总是和我最亲近的一个人很像……而偏偏，那个人，我再也遇不到了。＇
＇我认真的，那个时候的佐助真的很烦呢。＇
曦说这话，也没注意鼬脸上的微妙神色，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很意外，明明我这么讨厌他的……让我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也好，或者看到你们亲昵的场景也好……不过，最后还是接受了他。＇
＇因为佐助和鼬哥哥，我想要平静的活下去，偏偏……＇
曦抬起头，对上鼬的眸子，里面说不上是叹息还是怀念。
＇鼬哥哥，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呢。＇
那个月华之夜，天才宇智波鼬抹杀了一个家族所有的辉煌，也打破了曦所有的幻想。
＇之后，与佐助一起的日子，可以说是相依为命。＇
＇有人同情，有人奚落，有人落井下石，那段日子确实不好受呢。我和佐助他……我们彼此厌恶过，也理解过，孩子气般的相互试探，最终，还是相处了下来。＇
＇只要相处，又怎么会没有一点感情呢。＇
＇是吧，鼬哥哥？＇
曦抬眸，眸子里带着温和的笑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得不说，宇智波曦突然的示弱和善意让鼬有了一瞬间的迟疑。
＇佐助一直很努力，小时候，为了追赶你而拼命练习。每次都是偷偷拉着我去小树林练习忍术，他那么努力其实只是想要得到你和宇智波富岳的认可。灭族之后，为了你所谓的【太弱了】，佐助他付出的也不是少数。＇
＇……＇
＇呵，扯了这么远，我想说的是……你这个哥哥，对佐助来说真的很重要。＇
＇虽然我在佐助身边时间也不短了，但是我终归是宇智波支系，其实，佐助的血缘至亲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啊。＇
这一次，曦没有错过，鼬的眸子一暗的瞬间。
＇鼬哥哥，告诉佐助一切吧。幸福来之不易，就不能，好好的一起生活下去吗？＇
还是说出口了，说完这话，曦莫名的竟然紧张了起来。
……
＇你说完了。＇
确实，宇智波鼬知道自己对不起佐助。对天才的宇智波鼬来说，他最终能够真正做到的也只是在那样的特别时刻保下佐助的命而已。而宇智波曦对他来说，只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她还承载着一个纯真的佐助，因为她严格来说甚至不属于宇智波的族人，所以，他放过了她。
与弟弟一起简单的生活下去，这样的选择……自己也是曾经奢望过的。
只是，这样的时代，怎么会容许？
他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弟弟与自己一起，面对一个灭族的哥哥，逃避宇智波斑，逃避木叶甚至背负整个忍界的通缉，躲躲藏藏一辈子。他的佐助，应该是作为木叶的英雄，骄傲的活着——即使，这份骄傲的背后要的是他微不足道的牺牲。
见鼬犹疑，曦开口。
＇……还是说，不管怎样，即使有着一线希望，鼬哥哥你还是选择不死不休，你知道的，这样根本就不明智！＇
＇我说过，没有选择。＇
比起曦有些激动的态度，鼬只是僵硬的回答。
要是可以的话……他怎么会……
和平与梦想本来就是遥远的东西，没有刻骨的付出怎么可能轻易换回？
不想听宇智波曦乱说些什么，从一开始，他来到这里根本就是一个错误，浪费时间而已。
于是，自然的，鼬转身，想要离开。
……
＇要坦诚真的那么难吗？＇
知道鼬的打算，曦在他背后轻轻的念到。她明白，这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
宇智波家族的人总是偏执而傲娇，鼬和佐助，他们之间必须有一个人让步，而现在根本见不到佐助的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去说服他什么，唯一的希望……
＇还是说……要面对自己，那么难……＇
＇鼬哥哥，佐助他不知道……他的哥哥，深爱着他呢。以后，他绝对会悔恨的，眼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怀抱着悔恨而活，你真的是这么希望的吗？＇
＇你说什么？＇
似乎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词汇，宇智波鼬的气势突然冷淡了几分。
＇没关系，我不会笑话你们的。＇
也不否定什么，以鼬的聪明，他绝对是明白的。
曦扯起一个弧度，满分的微笑里，有着掩饰不住的落寞。
＇因为……我也好不了多少。＇
曦不回答，自顾自语。望向窗外，她的眼神不自觉的放空了下来。
＇不过……如果我是你们……拥有对方就足够了。＇
＇太贪婪的话……上天会看不过去的。＇
——————
意料中的接受了鼬的离开，无可奈何，曦就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说服的口才。
竭力的挥动自己的翅膀，只可惜，她所激起的风暴太过于孱弱。鼬的决绝似乎是在嘲笑着她的设想从没有成功过。宇智波鼬这个天才的男人，一个爱护弟弟的兄长，一个和平主义的理想者，他有着自己骄傲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