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人群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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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人群的生活方式-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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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后不久,李国庭给楚华打电话,说又以烟厂名义汇去500万元,收到没有?楚华问怎么还汇款?李国庭说,这是让你给换外汇的,国家给烟厂的外汇不够,允许自己换。楚华说,这么大数额,可得慢慢换。李国庭说,慢慢换找你干啥?急用。你手里不是有20万美元吗?给我吧,在家里放着,晚上我去拿。再给我准备200万元现金。再给我弟弟李国泉汇100万元。楚华照此办理,500万元基本两清了。    
  算总账,张家口烟厂共给天元公司两次汇款1000万元人民币,楚华3次给李国庭美元33万,当时折合人民币320万元,给其弟李国泉汇去60万元,4次给李国庭现金200万元,给烟厂买水产品30万元,从南方买仿生植物60万元,汇款给烟厂100万元,共770万元,还欠230万元。每次给李国庭钱时,楚华都向他要手续,但李国庭说,我的钱都在你账上,再要手续,不等于我向你借钱吗?遭殃还为热心肠吗?是的,他不会遭殃的,那就只有对方遭殃了,钱白还了,因为所有给李国庭个人的钱都没有手续。    
  但这只是楚华的说法,李国庭会承认吗?    
  李国庭不承认。李国庭只承认烟厂两次向天元公司汇过1000万元,只承认汇给其弟弟李国泉后又据为己有的100万元,其他什么换美元、提现金等等,全不承认。但是这已经够了。贪污100万元,滥用职权,给企业造成经济损失900万元,这是完全可以认定的了。这就远远不是只有300万元的问题了。焦世谦在向着自己的目标走下去。 “第三者”    
  正当专案组不断从两位女商人身上取得证据,向李国庭发起猛攻的时候,焦世谦不得不把盯着目标的眼睛向背后转过来,看看射来的暗箭是否有致命的可能,因为一旦致命,他也就不能再盯着目标前进了。这是明智的。    
  电话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打来。口气很大,要求他实事求是地办案,既不能扩大,也不能缩小,要适可而止。如果……否则……把意图和威胁包装在冠冕堂皇的言词里。直接恐吓的:姓焦的,别太狂了,小心你的一家老小!    
  威胁加请求的:得饶人处且饶人,手下留情吧!如果……否则……凡是“如果”之后的话都非常美好。如果按照我或我们的要求去办,你就会怎样怎样,总之是,政治上前途无量,经济上脱贫致富。凡是“否则”之后的话都非常吓人。不是要他的政治生命,就是要他的肉体生命,后者还要附加上他的亲人。    
  他既不想去“如果”,也不想被“否则”。他只有多加小心。生存是很不容易的,尤其是办案中的生存。他经常能把危险的时刻算得很准,动员妻子和女儿去逛商场,遛大街,不要在家里呆着,连续一天、两天、三天……    
  他坐车出行,司机是个机灵鬼,仔细检查车里车外,迂回前进,绕道而行,不走一条路线。老焦说用得着吗?司机说非常用得着!他已经发现过几次不祥的迹象,不得不防。他吃的不是太平饭。    
  一些外围证人也受到威胁。    
  有的举报人,本来是他主动举报的事,话说是虚,落笔为踪,但他就是不落笔,不出书面证明,他不敢,让他在举报记录上签字,他也不敢,完全被“烟王”的势力吓住了。吓住了你倒别来举报啊,但他又痛恨腐败,不举报不行。有的根据线索千辛万苦找到一个关键证人,他却死活不开口,你磨破嘴皮子,他也不开口。办案人只得无功而返,他有保持沉默的权力,他也没犯罪,你不能“双规”他,更不能拘留他。有的虽然开口了,但是避重就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是不往点子上说,不往要害上说,不敢伤着李国庭。    
  终于遇到一个敢于开口的了!办案人员说,我们马上到你家里去!不行,不行,千万别来    
  家里!那个人着急了,说我到大街上去,你们在哪条街哪个商店门口去接我。车一到,他赶紧“呲溜”一下钻进来。他不让把他往“总部”拉,要求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去说。都答应他。好不容易取了证。送他回来时,他又有要求,说不要送到家门口,送到某个公园门口就行了。这是在干什么!这说明了什么?    
  谢天谢地,白娜小姐没有受到威胁,白娜小姐被专案组保护得很好。    
  谢天谢地,白娜小姐是个爽快的人,是个诚实的人。她把一切都说了。是的,她跟李国庭很有交情,甚至感情,她认为说出那些事情来,也不影响交情或感情,因为那些事情都不是什么犯罪,一点也看不出犯罪的迹象,而且非常地正规,非常地仗义。她甚至是带着感情或感激在说那些事情的。她认为自己说了那些事情,或许还能起到改善老李目前处境的作用。她是真诚的,也是善良的。    
  她是一个很现代的女人,却也能够知恩图报。老李是他的大恩人,她很愿意为老李做一些事情,也很愿意配合老李做一些事情,所以就总往内地跑。这就引起了另一个女人的关注,使这个女人吃了醋。她就是冯季玲。在冯副厂长眼里,她简直就是个妖女,是个“第三者”。白娜是1990年从大陆去澳大利亚一所商学院一边学习,一边打工的,现已取得了澳大利亚和香港的永久居留权。毕业后她在香港老板的电脑绣花厂当职员。老板夫妇和三个孩子都不会说英语,她既当秘书,又当翻译,还给这家人代读代写书信,关系非常密切。    
  
  
  
  “中国烟王”的命运沉浮第三章(12)
  
  1992年,香港老板带着白娜到香港与大陆做生意。她通过老板认识了法国机械设备总公司董事长。老板与法国人在香港成立了投资公司,白娜成了当然的公司职员。公司为了拉拢李国庭,而在海南设立了一个办事处,让李国庭的弟弟李国泉当主任。老板嘱咐白娜说,你要对李国泉客气些。目的全是为了讨好李国庭。    
  1992年12月,白娜终于跟着老板和法国人,与大名鼎鼎的李国庭认识了。李国庭见白娜头脑清楚、气质高雅、办事爽快,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第二次李国庭到香港来,住在三星级宾馆里。这时老板已经回澳大利亚了,让白娜好好陪着李国庭玩一玩。白娜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陪着李国庭到很远的地方去吃李国庭最喜欢吃的面条,去喝泰国茶。通过这次接待,二人的关系便非常密切了。李国庭回到北方以后,还惦着白娜,经常给她打电话,问她一个月挣多少钱。她说只挣8000港元。李国庭说太少了,便大骂她的老板,并让她自己搞个公司,“自己干,我帮助你!”    
  白娜以为说说而已,哪知道“烟王”一诺千金,很快就给她汇来10万美元。在李国庭的帮助下,她瞒着老板,自己在深圳成立了个大亨投资公司。李国庭指示其弟李国泉跟白娜做可可豆生意。白娜到马来西亚大使馆找到一些资料,从资料中选中马来西亚一家生产可可豆的公司,通过传真取得联系,签定了一份价值15万美元的合同。这笔生意做成功后,在李国庭的指示下,李国泉又与白娜做了一笔让她赚钱生意。第三次李国庭便亲自出马了,他在电话里通知白娜,说张家口烟厂需要一批BOPP透明纸,请她供货。还说这本来是让你们老板做的,现在我跟他们闹翻了,改由你来做。白娜从老板的公司拿了样品,给李国庭寄去,然后做成了这笔生意。做成这笔生意之后,白娜的翅膀硬了,便通知澳大利亚的老板,提出辞职,说要自己闯一闯。    
  白娜退出老板的公司后,李国庭又指示李国泉,把过去存在白娜原老板公司账上的220万港元,汇到了白娜的账上。白娜发达起来,她时刻忘不了自己的大恩人李国庭。她经常往北京跑,往张家口跑,有时还邀老李到深圳来。    
  他们的活动受到了冯季玲的严密监视。他们什么时候通过电话,白娜到北京后住在什么宾馆,他怎么去见她,她给他寄来贺卡了,等等,冯副厂长全部掌握。有一次李国庭跟白娜通电话,她就在旁边,虽然他们谈的是生意上的事,她心里也很不好受,因为当着她的面这么通电话,这么无所顾忌地交谈,本身对她就是一种打击。她感到他们急不可待地要在北京会面了。她终于忍不住了,在1996年的一个冬夜,她左右睡不着觉,就借此机会把白娜一事向李国庭全盘端出,当时她很理智、很冷静,完全是善意指出,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但是她的一切努力都没有起到作用,李国庭继续抓住白娜不放。白娜对他太重要了,有着深远的意义,绝非冯季玲所想象的那么浅、那么俗。    
  他的计划在一步一步地实现着。但是白娜不明白他的这个计划。他就是让她不明白。只有在她不明白的前提下,这个计划才能实现。白娜跟李国庭共做了BOPP透明纸、太阳纸烟盒和钻石纸烟盒3笔生意,这3笔生意的货款共465万元,李国庭却迟迟不给她汇过来。李国庭在作一篇大文章。他之所以看中白娜,肯于帮助她,主要是看中了白娜的人品和素质。他认为只有这样的人,才不会轻易地背叛他。白娜对他是一个大有用处的人。因为白娜是境外商人,向她这里转移资金比较安全。他先以恩惠把白娜笼络住,然后再向她这里转移资金。李国庭之所以迟迟不归还白娜的货款,一会儿说烟厂资金紧张,一会儿又说把发票丢了,时间一再拖延下去,是想给白娜造成一些经济上的困难。白娜实在是支撑不住了,但又不好意思要货款,就说公司资金周转不开了,太紧张了,老李你能给我想点办法吗?李国庭说好吧,我从朋友那里给你拆借一些钱吧!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他把自己索贿受贿的钱一笔一笔地转移到白娜的账上去了,让她当周转金使用。既然是我帮你拆借来的钱,就不能从我这里寄给你,所以那些钱没有一笔是以李国庭的名义汇过来的,全是走的其他公司的账号,用的是其他公司的名义。    
  阎满常以昌平糖烟酒公司名义汇去100万元,贺银以延庆糖烟酒公司名义汇去260万元,王卫国以石家庄市糖烟酒公司名义汇去108万元,再加上李国泉转移过去的200万元(港元折成人民币数),共668万元。当这些款到位之后,李国庭又通过天津锦华公司向白娜一次归还了上述那3笔生意的456万元货款,虽然还差9万元,白娜也不要了,因为拖欠的时间太长了,一下子归还这么多,已经很满足,况且李国庭还有668万元在自己的账上存着呢。    
  她不知道这是李国庭索贿受贿的钱,真以为是李国庭为帮她而向朋友拆借来的呢,现在他犯了事儿,赶快把这笔款交出来吧,没准还能帮他减轻点儿罪过呢,她就把668万元如数交给了河北省人民检察院。当专案组把这668万元的问题摆在李国庭面前的时候,他无话可说了,承认了,虽然其中有的款项认定受贿还得经过严格的法律推敲。专案组的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 灵魂的较量2001年,当新世纪的曙光照耀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我们的专案破案人经过长达3年的拉锯战,都感到有些精疲力尽了。但是他们还是充分沐浴和享受在新世纪那灿烂而温暖的阳光里,只是心境不同罢了。    
  “烟王”的路已经走到尽头了吗?我们可以算一算账,他的钱已经不少了,已经够那个的了。再加上此后的几次突破,最后定案的金额为2700万元,其中贪污449。5万元,受贿433万元,外加47万美元,挪用公款500万元,滥用职权给企业造成经济损失900万元。这个数字已经足够了,也就是说,按照党纪国法可以给李国庭任何处置了。当然以后还有极大的可能使数字继续增加,因为目前冯季玲和他的弟弟李国泉都在逃,许多证据取不到,而李国庭又是不见证据不开口的,所以只能到2700万元打住了。    
  冯季玲涉嫌贪污2981万元也打住。阎满常非法获利1。5亿元也打住。    
  4。6亿元的案值是根据张家口卷烟厂超计划生产销售卷烟31。5万箱算出来的,除了上述犯罪金额,余下均视为违纪金额。当然,今后随着在逃人员的到案,犯罪金额还会继续增大,违纪金额就相应减少。这是一对变数。但4。6亿元是固定的。您看,这么大的数字计算推导起来也很容易,首尾相结,严丝合缝,说得一清二楚。    
  可惜人不是数字,人是灵魂,肉体加灵魂。跟李国庭在数字上的较量可以打住了,但灵魂上的较量还没有结束,而且更加激烈了。    
  他没有认输。虽然他的“潇洒、糊涂”和外围的势力关系没有能阻止强大专案组的数字推进,这个数字足可以把他做的那个被枪毙的梦变成现实,即“砰”地一声消灭了他的肉体,但是他的灵魂还是那么的强大,那么的有理,那么的雄辩,那么的盛气凌人。    
  尽管他口头上一再表示:“我认罪伏法。”但那仅仅是一种策略,希望能给领导一个好的态度,免他一死,继续活着。李国庭很会掌握分寸,在“认罪伏法”的大前提下,大讲过去的为人之道和对工厂的贡献。专案组给了他这个机会。办案后期都要总结经验教训,深挖思想根源嘛!    
  犯罪之前的李国庭是很有人格的,他聪明,敬业,从一开始就是个当“烟王”的苗子。“恒大”香烟过去是非常知名的,“那是我弄出来的。”他说。他是一个优秀的技术员,他还有敢想、敢说、敢干的好品质。但没有赶上好时候,他被打成了右派。他到车间里劳动去了,什么脏活累活全干。那时候的人都很廉洁,不敢拿工厂的一片烟叶半把烟丝。为了避嫌,想抽烟就到工厂对门的小铺去买,而且必须买外地品牌的烟,不敢买本厂生产的烟,虽然本厂的烟要便宜许多。一个技师勇气一来,把4条本厂生产的低档“官厅”香烟带回家,第二天却丧失了勇气,害怕得要死,趁人不备,爬上工厂的水塔,然后纵身一跃,跳下去了。以后人们的勇气越来越大,工厂里的什么东西也敢往家里拿。李国庭当厂长后,把这种现象制止住了。他说你们这是害自己。他建厂房,买机器,发展生产,搞活营销。随着工厂的发展壮大,他同步提高职工的工资奖金和福利待遇,每人每月发给6条自己工厂生产的香烟,也就是你自己亲手生产出来的香烟,而且是最好的极品烟“迎宾”、“大境门”,抽不了,你就送给亲朋好友,算是广告宣传,多么精明,多么富有人情味啊!    
  这是反思吗?这不是在为自己表功吗?每当这个时候,专案组的人员都要提示他一下,别忘了挖思想根源,你是怎么走上犯罪道路的?他就赶紧说,是受了资产阶级的影响,中资本主义的毒太深了。接着他还是说他的功劳,他实在是忘不了那些功劳和辉煌,他曾经是那样的痴迷而投入,难道是因为痴迷和投入才犯罪的吗?他有点搞不清楚自己了。他暂时迷失了现在的自己,过去的自己便更加清晰地突现出来。    
  焦世谦在冷静地研究着这个人。现在他有时间和精力从另一个角度研究“烟王”了。斗智斗勇已经过去,现在是“灵魂深处爆发革命”。他要以自己没有犯罪的人格和心灵,去较量那个已经犯了罪,但从前却是很优秀的人的人格和心灵。    
  焦世谦是一个很拧的人。为什么非得较量这个呢?你已经胜利了。但他觉得,非得在灵魂上也战胜“烟王”,那才算彻底的胜利。如果不能在灵魂上战胜他,那将意味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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