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韦伯父!”两个家丁把唐承然拖走。
我舒了一口气,看来,我已经成功破坏了韦峰对唐承然的印象,以韦峰在朝中的影响力,只要他厌恶唐承然,那么唐承然想入朝为官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他的下半辈子的抱负已经被我毁了,而且,他曾经企图杀害霜迟,这已经是一项罪名了。他的麻烦和报应还陆续有来。
既然说了这么一通,我也不打算在韦府留下去了,毕竟我离开后,不知道霜迟是否会记得这段时间的事情,免得引人怀疑,还是找个地方重新开始好了。
韦峰同情我,给了我一笔钱,本来不欲收下,但是想到我离开后,霜迟也需要钱财,便道了谢收下了。
打点完行装,我打算悄悄离府,却看见府门处有人在等我。
一袭青衣,半脸妖娆桃花,赫然就是韦靖。
他微笑道:“我知道你要走,所以送送你。”
我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对不起,我没有对你说实话,我——”剩下的话,止在了韦靖竖起手指放在自己唇边的手势上。
“既然是说再见,那么也要快快乐乐地道别。”他温和一笑,竟带了几分孱弱的清秀,“小若,你这一去打算去哪里?”
我咧嘴一笑,“我也不知道,想四处逛逛,大概……是天涯吧。”
“我们往后应该没有机会见面了,我想说,认识你这个朋友,我很高兴。”他凝视着我,“往后请多保重。”
我点点头,笑道:“看来没机会看到你完全脱除禁制的模样了……认识你这个朋友,我也很高兴。”
“已经到府门了,不用送下去了。”我停下步伐,转身对他作了一揖,便背起包袱,转身离去。
走了好远的一段路,忍不住转头看向他,只见他依然站在府门,傍晚的风扬起他的袍子,竟带了几分孤寂。
他独自一人长得那么大,除了身边的家仆之外,我大概是他结交的第一个朋友吧……
再见了,韦靖,我会记得你这个——朋友的。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便转过了一个弯,他的身影便再也看不见了。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身子一轻,接着,我便看见了自己的魂魄脱离了霜迟的身体,缓缓地飘上了上空。霜迟的身体软软倒在墙边。
然后,一阵熟悉的焚烧感笼罩了我,我很快便昏了过去。
第16章 种马驸马(1)
……
再度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度缘楼中,我的床上。
方才在韦家激烈的对峙,似乎都是一场梦。
忽然,脑海中想起了什么,我马上跳下床,冲到了门口处,一拉开门,便看见一个男子站在门前,似乎正欲敲门,看见门自己开了,明眸露出了几分诧异,淡色美矣。
看着这张许久不见的面孔,我喃喃道:“掌柜……”
“我感觉到你回来了,没想到醒得那么快。”浅玦走了进来。
“掌柜,等等,我有个问题问你……”我急切道,“如果我离开了,我附身的人会不会忘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如果她忘记了我已经替她报了仇,不就依然满心仇恨么?”
“自然不会,当你进入她的身体时,她的灵魂附着于你之上,你做的一切,你说的所有话,她都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虽然不是她来控制身体,但是她却都会觉得这一切是自己做的。”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然而,我的手却忽然被执起,我呆呆地看着他握着我的手,又弯下身来把脸贴在了我的额头上,
“你发热了。”
而我的目光,却凝在了他修长白晳的脖颈上,大气不敢呼一下。他这样弯下身来,如果再靠近一些……我就会不小心亲上去了。
半晌,我回过神来,摸了摸额头,原来我生病了么……怪不得头那么晕。
我被他按在了床榻上,然后看着他走了出去,没过多久,便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小盆水,盆沿还搭着一块布巾。
看我想要撑起身子,浅玦颦起好看的眉,“躺好。”
我马上乖乖躺下了,看着他把冰凉的布巾放在我额头上,不由咧了咧嘴,笑道:“掌柜,我想起了我小时候的事情。还记得你刚捡我回来的第一年,我总是患上风寒,那时候,你也是这样照顾我的……”
那时候,我刚被浅玦捡回来,尽管他冷若冰霜,但是我却总是特别地黏他。我还记得每次生病的时候,浅玦都会亲自照顾我,对我也特别温柔,一点也不像平时那副冷淡的样子。所以那时候,我竟然荒唐地盼望着生病,以求更加亲近他。后来慢慢长大,意识到男女有别,我才慢慢与他拉开距离。像今天这样的相处,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烧得有些迷糊,我竟然看见浅玦冷淡的眼竟然也带着几丝的温柔:“别说那么多话了,睡觉吧。”
“牵着手……”我迷迷糊糊地喃喃道。
迷蒙中似乎听见他无奈地叹了一声,然后便把手伸入被中,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总是带着几分凉意,握着很舒服,尤其是在我浑身发烫的此刻。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我终于安心地沉睡了。
在度缘楼休息了几天,我风寒一好,便问浅玦下一个任务是什么时候。
他似乎有些讶异,“我本来想让你休息多一段时间。”
“没事啦,我现在好得很,快让我完成下一个任务吧。”事实上,我觉得这种任务做起来既新奇,又能替人出口恶气,还能结识到不同时空形形j□j的人,便忍不住想快去完成下一个了。
浅玦叹了一声,道,“那么,你今夜子时来找我罢。”
在茶馆中帮忙了两日,我便迎来了我的第三个任务。
到了子时时分,我来到浅玦房内,一切就如同第一次那样。
从浅玦口中,我得知了这个任务的一些大概内容,似乎是与皇家有关的,我听了就觉得有些头大,不由又想起了秦凉月与君祈纠缠的一生……但是,具体的内容,浅玦依然没有透露给我听,只是说我过去后就会明白,并让我过去之后万事小心。
看着锦盒中的那块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那块玉的颜色比第一回看见的时候浅了一些。
不仅如此,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摇了摇头,我再次确认了一遍口袋中有必要的小瓷瓶,然后双手轻轻握着那块玉,半晌,一道熟悉的白光便笼罩了我。
哗地一声,我便消失在了度缘楼。
就在消失前一秒,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何心神不宁——呃,原来这次我又忘记问浅玦是什么穿法了……
……
醒来的时候,我是被臭醒的。
没错,是——被臭醒的。
我一脸黑线地站起来,发现自己的脚边正围着几只白白胖胖的猪大哥,一边摇晃着屁股上的肥肉,一边呼噜呼噜地用鼻子拱着我。
再看看自己身上,眼角再抽了抽:一身沾满了稻草,还有零星的潲水和疑似猪粪的斑点……其味道简直不能用“精彩”两个字来形容。
咦,慢着,我身上穿着的衣服……不就是我在度缘楼那件么?
思及此,也不管臭不臭了,我连忙冲到围栏边一个水桶上一看,果然看见的是自己的容貌。
原来这一次竟然是我自己的身体直接穿越了么?
忽然想起刚才醒来的时候只顾着臭味,却没有发现这一次,身上并没有出现那种焚烧一样的痛感,只是有些发烫。原来只有魂魄离开自身、去到别人身体时,才会有那种疼痛感么?
而且,这一次不仅没有痛感,更没有了前几次灌入脑中的回忆。这就说明这次与前面几次都不同,我对事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连任务的目标人物是谁我都不知道,这可叫我怎么完成任务啊?
不过,浅玦会送我来这里,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还是先离开这里好了。就在我一脚跨出猪圈之际,忽然听见刺啦一声。
我僵住了,然后,慢慢回头。
刚才我的衣服虽然臭,但好歹还是完整的……而此刻,我裙摆的另一半正被一只猪叼在嘴里,嚼啊嚼啊嚼。
这下子,身上不仅是臭,还变得破破烂烂……以我现在的形象走到大街上,说我不是乞丐都没人信。
摸了摸口袋,幸好还有几颗金豆豆,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把这套衣服换下来。
走出了猪圈,一直往人多热闹的地方走,终于从郡城边缘走到了中央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看来这也不过是个小郡城而已。沿路而走,无视那些看到我避让三尺的人,我终于找到了一家裁缝店。
一脚踏进去,便看见一个穿红戴绿的老板娘急匆匆地走过来,横眉竖眼道:“哪来的乞丐,快出去快出去!”
乞丐?
忽然想起穿越以来,别人看到我的第一反应,不是野人就是乞丐……不由嘴角抽搐。
我哼了一声,然后拿出了一颗金豆豆,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那老板娘看到了钱,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哎哟,老身有眼不识泰山。请问这位姑娘想买些什么衣服?”
“拿套好看的给我。”
那老板娘连忙吩咐人拿来了五六套衣服,几乎都是红绿红绿的,看得人头晕。我赶着去洗澡,只
好在里面选了一件算得上是最为素净的蓝衣,然后便迅速把自己破烂的衣服换下。
走出裁缝店,顿时有自信了不少。不过身上还是有股怪味,我摸摸身上,加上刚才老板娘找的钱,还有剩下的几颗金豆豆,住几晚客栈应该还是足够的。今晚还是先住客栈,然后再作打算吧。
记得刚才走来的时候,客栈似乎在旁边的街道上。我往回走,忽然看见前方围起了人墙,走近些一看,原来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小孩子被一个卖煎饼的男人捉住,并说他偷东西吃。
第17章 种马驸马(2)
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是那么一大堆人塞在路中间,我要穿过去,就必须穿过人群。努力挤过去的时候,听见耳边一阵抽噎声,细细的,弱弱的,无助的,彷徨的。
我不由转过头去,看见那个孩子大约五六岁,身穿滚银边的湘色小褂,怎么看都是大富人家出身,怎么可能会偷东西吃?而且,奇怪的是,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会没有一个侍从地出现在大街上,真是奇怪……
只见那个小男孩一只手被紧紧地捏在了男人的手心里,另一只手则使劲地擦眼泪,鼻涕歪着留下来,抽抽噎噎,然而却说不清楚一句话。
我皱起眉,这个孩子……似乎脑子有些问题,恐怕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被这个男人逮住的吧。
那个小男孩见没人帮他,竟然也不撒泼大哭,只是无助地站在原地,一边掉眼泪,一边张望,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样子。
那个男人大声道:“你偷吃了我的煎饼,那就用你手上这个玉镯来抵偿吧,好让你长点教训。”然后就像把手伸向男孩的手臂。
恐怕这人的目的就是这个吧,我的心缓缓一沉,欺负小孩子算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抓住了男人伸向小男孩的手,“且慢,我看这小公子并没有偷吃东西,恐怕是你看错了。”
那男人横眉竖眼:“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错?”
我四周看了看,看见摊位旁就有一个小井,旁边放着一桶清水。我过去把清水搬过来,然后放在男孩面前,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他有没有吃过。这里有一桶水,如果他当真吃过煎饼,把手伸进去后,水面就会浮起油渍。如果没有油渍浮起,那就证明他没有吃过。”
那个男人的脸色已经不大好看。
我笑了笑,温柔道:“小公子,你把手放进去。”
事情的进展果然如我所料,水面干干净净,清澈无油。
四周的人自然也看清了这一幕,顿时对着那个男人指指点点。
“这么小的孩子也欺凌,真是想钱想疯了……”
“我方才就奇怪,为什么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会偷东西吃……”
我则蹲在了那个小男孩面前,摸了摸他的头,道:“大家已经知道了你没有偷东西吃,你为什么会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你娘呢?”
他只懂傻傻看着我,又傻兮兮地笑了笑。
沟通了半晌也一无所获,我摇了摇头,看来我也只能帮他那么多了,还有任务在身,还是别在这里耽搁太久的好。正准备站起来,一下子脚麻了,手在他身上撑了一下,不料却碰到了他手上的玉镯。
霎时间,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我恍如坠入了一条冰冷清凉的河流,四周一切都是无声而寂静的,而就在一片凝固似的沉默里,我似乎又听见了若有似无的琴声……还有念经声……
半晌,我才回过神来。
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的两次任务,都曾有过相似的情况。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过现在也不容多想,我站了起来,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一个声音从旁传来:“姑娘,请留步!”
我愣了愣,条件反射地看了过去,便瞧见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绿裙女子正笑意吟吟地看着我,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粉色裙裾的少女,年纪轻轻,面容秀丽,浑身散发着一种清纯而天真的气质,看样子,大概只有十五六岁。
而就在看见那名粉衣少女的一瞬间,我的头脑就嗡地一声,就在转瞬之间,忽然掠过了一幕幕的场景……
我终于意识到,眼前的粉裙少女,就是我这次任务的主角。
她的名字叫做黛莹,乃是本朝长公主府内的侍女。长公主有个很美的名字,叫裴采薇,她在自家弟弟的登基仪式上看上了当时的状元郎,也即是现任的驸马,如今他们成婚已十年了。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一直没有子嗣。直到成婚第五年,才生出了子嗣,然而造化弄人,生出的竟是个痴儿。驸马比长公主年轻八年,他一直觉得是长公主利用自己的地位强迫他娶了这样一个老女人,一直心生不忿,没把长公主放在眼里,在外面风流快活,各色美人随手拈来,有时更会把美人带回府中,收在院中,当然,他不敢明目张胆地说是纳妾,只说是做舞姬。也许是因为两人成婚多年,只生出了一个痴儿,所以长公主本身也有几分愧疚,竟然一直都哑忍着驸马的种马行为。
直到有一天,驸马把目光看向了府内的侍女,黛莹。因为久经欢场,想要得到一个小侍女自然不在话下,几句甜言蜜语,生死相许,黛莹便被勾了魂去,还相信了他所谓的“我很爱你但是碍于公主所以不能给你名分”的话,竟然跑到了长公主面前跪求公主成全他们。
而结局根本就不用猜测。
长公主虽然是哑忍丈夫的种马行为,但她毕竟是一国公主。以前的什么美人都好,只要驸马不明着给她难堪,她都可以只眼开只眼闭,可不代表她就没有嫉妒过,毕竟当年嫁给驸马可是她自己提出的,所以,尽管那么多年的失望已经磨去了她的喜欢,但如今的她,对驸马还是有几分喜欢残存的。如今黛莹跑到她面前说这话,不仅在提醒她驸马有多么不待见自己,更让她颜面扫地,觉得自己不发威,竟被一个小侍女蹬鼻子上脸了。
于是,长公主下令斩下黛莹双手,丢出府外。
被斩断双手的黛莹,自然是痛得快要晕过去,但是她毕竟没有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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