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嫣嘴巴一撅,“弄疼我了。”
林子业一撒手,转念一想,这女人么,打一棒槌,还得揉揉,于是皮笑肉不笑的拍拍语嫣的肩头。
动作被她给闪过去了,话却是一字不落。“不过,你上次的事还算做得不错。”
语嫣眼底瞬时绽放光芒,“当然不错,我给了他们大好处了。”
“知道,老样子,这些必要的走动,花销我出。下次苏子要是还冒傻气往外面送信,就按前两次的办,只是你不要自己拍板了,信还是给我看一眼的好。”
林子业最后还是从怀中掏出个钱袋,塞给语嫣的时候,还不忘嘱咐着,“省着点化,这都是血汗钱,不必你原先那些公子哥们的败家钱。”
“说的好像你不是那公子哥——”语嫣看着林子业一瞪眼,话音越来越小,“似的。”
“我们没什么关系。”
“可苏半仙刚可都看见了,她怎么想我可做不了主。”
“是,今天怪我。不过苏子那女人,一向没什么争的心,我只担心林少伟。”
“别小看了女人,”语嫣一瞟,“我还是那句话,他对苏半仙,最近特别好。这才是他最大的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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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嫣是青楼女子?!”
苏子霍的站了起来,兔爷咔嚓惊得坐到地上去。
“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林子茂看看苏子那一张姹紫嫣红的脸,奇怪,她怎么和被雷劈中了一般似的?
莫非她一直不知道语嫣的身份?
这怎么可能。
“我只听说三姨太和子业有点瓜葛,却不知她是如此——”
呃,出身。
英雄不问出身,美人还是需要问的,尤其当这人还是孩子他娘。
这下子,大桥的出品开始扑朔迷离了。
“大嫂,其实这事儿论起来跟我哥关系也不算大,就是当家人他和我哥去喝花酒,做了一夜恩客,谁知道就中了。老太太知道这是林家长孙,就收了她进门。老太太跟您不是这么说的?”
“只说是少伟的红颜知己。”
“他们对你太过分了,大嫂,我不在乎你和他在灵堂那一晚…”林子茂对此还是耿耿于怀,“只是,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我走?”
……
兔爷,你带我私奔去月球不成?
林子茂突然激动的捉住了苏子的手,那微凉的皮肤让他心疼,看着苏子石化状态,林子茂更进一步突然抱住了她,那一刻苏子的头脑咔嚓一声。
不是因为林子茂这一拥,而是因为门这个时候,它,开了。
我的亲娘老爷,不会这么巧吧。
“姐姐?”苏子这张脸正冲着门,身上攀爬着林子茂,淡定的妆容下禁不住的抽搐。
伸出一个脑袋瓜子,又一个脑袋瓜子。
“姐姐——这都是误会——我把康儿给你送过来了——”
二姨太余韶可的温婉贤淑的笑容永恒的定格在那里,小孩子眼睛一眨一眨无声胜有声。
...
...
...
“麻烦您回避一下好么?”
苏子看着林子茂跟兔子一般蹦跶下来,只敢露一个后背给余韶可和康儿,那样子活像要往洞里藏的某种啮齿类动物。
谢谢啊,你下来的真“及时”,人家进来的时候你树袋熊似的抱住不放,我正想让你挡挡风,你又龟缩了。
苏子一皱眉头,对着那不知如何反应的余韶可,只是冷冷一声,“还不出去?”
就算命运再囧再雷,气势不能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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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了余韶可和林子茂,苏子总算能舒一口气坐下谢谢腿脚和大脑。
第一天爆破踩点,踩到无数地雷。
将她原本就不高的声望炸的支离破碎,顺便封给她一个淫娃荡妇、黑心主母的名号。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苏子惆怅了。
更惆怅的是林少伟,虽然一天无囧事,可一堆账目堆在他眼前的时候,这数学不及格文理分科直接被投入文科班的性学教授战栗了。
没有计算器,面前的算盘每一颗珠子都是那么光亮。
没有word文档,所有的账目都是竖行小楷繁体字,流连成线。
没有网上自动生成的数据分析图,耳边充斥着段瑞一成不变的声音。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轮番上阵,感情这为安城所有商户不是欠他们钱,就是欠他们情,林家活脱脱一个借贷中心。
据说这也是老太爷传下来的,诚信立业,宽仁树人。
但是他老人家忘记说最重要的一条了,孩子,数学要学好。
林少伟默不作声的把段瑞摊在他面前的账簿合上,细长的手指敲了敲本子,“把这些都带回去,我慢慢研究。”
“是,少爷。另外,那些老旧的布料成衣,是不是也按照过去的习惯,趁着春节散发给穷人们?”
“不急,我慢慢研究。”
“是,少爷,今年苏家来人要的料子多,我们剩的上品布料,已经不够供应给京城其他几家了,您看?”
“先放放,我慢慢研究。”
林少伟说的面不改色,仿佛一切胸有成竹,可在一旁竖着耳朵听话的账房先生却偷着乐。
依着林家旧理,林家当家人只有在春节前才会到铺子里巡查,解决一些棘手问题,做出决断。
而这正是个给林少伟添乱的好时机。
现在几家稍大的铺子都是庶族的人在管理,从上到下早就安插了庶族的人,可谓是一手遮天。
这坏死的账目、积压的存货、上品供货不足,都是林子业一手搞出来的。
只是做的风声不露,一丝一点都怪不到他头上去。
林少伟这在几家店子里泡了一天,几乎每一家店子都是类似的问题,一问,都说是客户的问题,款式的问题,苏家的问题。
都不是庶族的问题。
都变成了嫡族的问题。
一天下来,林少伟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指示,说得最多的一句只是,我慢慢研究。
到了日落时分,一主一仆往回走,林少伟才不急不忙的说,“三天后,叫几个庶族管铺子的,还有所有帐房都来林家大院,我要见一见他们。”
段瑞面露难色,“这节口上,不太好聚——”
林少伟停下,转身,看着抱着一摞账本的段瑞,“你就放出话儿去,就说传闻嫡族出事了,下堂鞭可能又要请出来了——”
“少爷?”
“当然,一定不要忘了说,这只是传闻。”
段瑞看了看一脸正派毫无表情的少爷,两条腿有些颤抖。
“可是,他们总会派人来查吧,一查不就露陷了?”
“我那位贤妻——”林少伟只伸出一只手指头晃了一晃,“只需要一天,就可以造成这种声势。”
“什么声势?”
“如果不出我所料,回家,就知道了。”
回家,就知道了。
苏子跪在大堂,头顶上正襟危坐着老太太,身边立着二姨太三姨太少爷康兔爷茂——
“恩,声势比我想象的,还大一些。”
林少伟一撩袍子,信然步入。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都好乖 鹅子群么么
轮岗
苏子一拳重重砸到墙上,一地月光都摇晃,林少伟环过她的腰低沉一笑,“怎么,膝盖还疼么?”
苏子没好气的回了一嘴,“你去跪三个钟头试试!”
林少伟大手按摩着她的膝盖,不安分的往上一直顺去,被苏子重重一锤,也丝毫不气馁,还是乱摸一通。一边猥琐着,一边却还能条理清晰的说着正事。
“语嫣真的是青楼出来的?”
“恩。”
“林子业那灰太狼真的和她有一腿?”
“恩。”
“苏小姐曾经打算和林子茂那流氓兔私奔?”
“恩。”
“那你这三个小时还没有白跪。”林少伟灵巧的躲过苏子的攻击,翻身抽了一本账册出来,“我的高级白领,发挥一下你的业务优势,看看这账,有什么问题不?”
苏子慵懒的把账簿往床上一摊,歪着头看看笑的特别大尾巴狼的老公,“怎么,现在不喊我白骨精没人性了?”
“白骨精是妖精,当然没人性,你只有妖性。”林少伟说的面不改色,“而且我恰巧喜欢妖怪。”
“你就不怕我吃了啊,拜你所赐,姑娘我今天一路踩雷。”苏子手指划过林少伟那张黑白分明棱角凌厉的脸,“快要下山才回家,你就不怕太阳一下山姑娘我一脚踢飞了那些婆娘?”
“入了夜,恐怕就不是单挑而是群殴了。”林少伟手指点了点账簿,“这不都是拜这玩意儿所赐,这东西,你在行。”
苏子哼了一声,随便翻开一页,一目十行,摇头晃脑,一边看着,一边嘟囔着,突然手一摊,
“这是去年年初的,给我一本年中的。”
林少伟迅速抽出一本,动作默契的不用培训,“怎么样,看出点门道没有?”
“果然有鬼。”苏子抬脸,“你看,这年初的存货单没有?”
把账目推给林少伟,苏子将年中和年初同一款布料的存货买卖数据对比给林少伟看,“看出点什么不同没有?”
“看出来了,年中的这个下笔重,用了大力,看来做账的时候很紧张。”
“不是这些啦,把你那套心理分析放一放,看看数字,数字说明一切。”
“我要是看得懂我还背这么一大摞回来给你干吗?”林少伟眯起眼睛,“你到底说不说?”
“你看,年初的这款布料几次入货出货都是正常的,到了年中,这款布料在同一家店铺出售,却是只出不入,造成年底存货不足。”
“明白,有人故意不按市场行情来进货出货,造成有的货物堆压,不得不白送,有的货物吃紧,供应不上京城大户,被人口舌。”
“恩,供求比失衡,这是很大的经济损失,表面上一时看不出来,但却是隐藏的祸端。”苏子坐了起来,挽起头发,习惯性随手抓了一节木炭盘了起来,那眉笔早已被她当成铅笔用了。
俨然一副高管开会的架势。
“当然,如果只是一家店铺出现这种问题,自然会被发现,所以分布的比较远的几家店铺之间常常相互窜货,说起来是互相帮助查缺补漏,实际上是掩盖这人为造成的经济损失。”
“还有林家百年老字号的声誉。”
“流失上层客户,又要白送给低端客户。如果你现在调配大笔资金来满足上品供货渠道,只能从别家进货赔钱供应上去,会让人家以为林家周转不力,而或货品出了问题。如果你停止向底层的年底福利,会被人指着后背骂祖宗的。”
“慈善是个无底洞。”
“对。”苏子抬脸看看老公一副皱眉不展的样子,“不过本姑娘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
笑话,本姑娘跑酒店的,同志,没求只供的日子也不是没熬过,你一个供求失衡,小case。
“不过我只能解决年关的问题,真正的问题还是出在人事上。”
“人的层面,我来负责——”林少伟也习惯性推推那根本不存在的眼镜,绽放出刻苦钻研学术难题的智慧光芒。“经济问题,你来把关。人事变动,我来搞定。先把年头过去。”
“教授啊,既然你开了这个课题,好不好把这院子里的女人们也列入关键词?老婆我跟大客户拍桌子不在话下,可跟一帮小女人叽叽喳喳真是头疼。”
“我自然也有方法,你不要急。”林少伟将账簿直接推到地上,雪豹一般露出尖锐的小爪,“其实生个孩子出来就是最简单的方法——我们分工合作。”
“哈?”
“你负责躺着就好。”林少伟优雅的扑上来,“当然,我不介意你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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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妻苏子被老太太罚跪,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其后果有很多,但是局内人谁都没想到,林少伟的全盘计划却从中借力。
自“第二鞭”的传闻广泛传播以后,的确有不少庶族和生意往来客户以各种名目明察暗访。林家上上下下都在八卦,也不忌讳。
到了林少伟集合所有庶族管事和账房来集会的时候,所有人都满心以为,这次是为了苏子被休而来的。
只不过,这第一鞭和第二鞭相差不到十天,而中间还有个追妻的小插曲,实在让人捉摸不透林家嫡族是在玩什么花样。
所以都来看一看。
好奇心,害死人。
你进的来,就出不去了,各位。
本等着看戏,一转身,自己就在戏台上。
喂,别看了,就说你呢。
这一大早,段瑞就在林少伟身边侯着,话他是照吩咐都传出去了,也确实按着少爷所预料的那样,人都来齐全了。
只是主角久久没有上场,苏子不见人影。
不会往事重演,这散淡的主儿又大红袍加身烧香拜佛去了?段瑞心里有点不安,趁着好戏还没开场,先奔着后堂去了,人走到一半,却是被一双手利落的给捉进院子去。
大门一刹,镯子生叮咚,段瑞被语嫣整个人按在墙上,“喂,哪去?”
“去找大夫人。”
“这次她又卖的什么药?”语嫣小声说着,屋子里康儿还在午睡,她生怕吵到了孩子。
“这次都是少爷吩咐的,大夫人是个什么角儿,我也说不准。”
语嫣听了,什么都没再说,只是把上次林子业给的钱袋,原原本本的塞进段瑞的衣袖,“帮我看紧点,上次的信,多亏你了。”
“见外了。”段瑞并没露出什么逢迎之色,也并未推辞,“我还得分给良辰那丫头一些,上次第一封信,就是她从春喜那边套出来的。她毕竟是老太太屋里的人,相当于半个丫鬟头子,不打点不行。”
“你来做主。”
“是,”段瑞留意听着门外的动静,继续低着声音说,“上次拦下的第二封信,我按着你们说的给苏家给送去了,赢得了他们的信任。少爷和苏家暂时都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来。不过还是找个替身扛着好,少爷最近有点不太一样,我估么着他过了年关就会查。”
“这事儿我会留心。”语嫣又从自己袖子里多掏了几块碎银子塞给段瑞,“这是我自己的,你拿着,苏子在一天,我就不安心一天,为了康儿,你得多用心。”
“我明白。”
“哎——”语嫣拉住刚要闪人的段瑞,又叮嘱了一句,“你自己也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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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在哪里啊苏子在哪里?
苏子在那后堂的院子里——
那里有佛祖啊那里有鬼怪,还有那会发飙的小少爷~~~~~~~~~~~
啦啦啦啦啦拉拉 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
还有那会发飙的小少爷 还有那会发飙的小少爷
这是一首经典老歌,十分应景。
不到半个月,原景重现,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着少爷再次掷地有声的抛出那五个字:
去——拿——下——堂——鞭——
这一次,苏子这正妻就要被抽的魂飞魄散了。
妄她还一如往昔的淡定。
这年头,淡定能顶个屁,人生就是彪悍的,只有悍匪才能横行。
老太太站在一旁察言观色。苏子这档子破事她早就知道了,也是她默许之下的,若不是被余韶可撞个现形,要不是苏子对长孙粗手粗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