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安心做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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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安心做鸳鸯-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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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雷二人这些日子已经见惯了她这般颓唐之色;也由得她沉默不语。知道这痛一时之间怕是无法消解;也只是贴身关注她的饮食起居;时有从街上带些新鲜玩意儿来搏她一笑。
  但谢描描由来不在这些东西上上心;自然难得她一顾。倒是有一日雷君浩从外面酒楼带回来半坛子花雕倒让她起了兴致;喝得醉意醺然。二人虽不愿见她整日沉醉;但饮些也无妨;便时有半坛子女儿红或者竹叶青送到她房里。有时候她半夜喝得醉意微醺;揪着秦渠眉的领口质问:”不过就是抢了你一匹马;有必要杀我全家吗?”
  秦渠眉闻得此语;料得她定然识得那白衣少年;见她怒愤填庸;知其隐瞒的辛苦;也只是叹息数声;将她静静搂在怀中;感觉胸前渐起的濡湿;轻拍她的背;令那呜咽之声渐起;不过一个时辰;她便会静静伏在他怀中睡去;颊面泪痕未干;面上浓酒醺出的桃色未褪;格外惹人怜惜。
  他抱着怀中少女;轻轻吻了下去。
  不过两日;雷家堡传讯过来;有人上门挑衅;为首的正是一名白衣男子。不过按着路程算;这却已是半月之前的事了。前来传讯的雷家堡弟子奉堡主之命急召少堡主雷君浩回堡应急。
  雷君浩与谢描描之事本已尘埃落定。他每日住在此间;见他二人的默契模样;内心凄惶可想而知;若非谢家之事未了;他早巴不得离开此间。秦渠眉见雷家人前来传讯;与他商议一番;也容得他自去。
  雷家堡前来传讯之人与谢描描一番对答;竟然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果:那白衣少年正是闻蝶谷少谷主叶初尘;正是当年狂性大发差点灭了东海门的叶西池之子。
  众人悚然而惊。便是连谢描描搜肠刮肚;也想不明白;谢家一介商贩;何曾会与江湖之中素有大名的闻蝶谷结下梁子而引来灭门之祸?
  谢描描百思不得其解!
  又过得半个月;谢描描身体状况愈好;每日里被秦渠眉拖着四处走走。她本是个好动的性子;只是生了场大病;也懒怠动弹。秦渠眉此人除了不会说些花巧言语;倒真是无可挑剔。江南临近春节;气候湿冷;每夜里他必是将谢描描搂在怀中;早晨也定然是第一个起床;替她张罗吃食。谢描描每日在被窝里吃完了早餐;方才被他拖起身来;在大街小巷行走。
  谢描描虽在郫城长大;反倒是家破人亡之后;方有此闲情怡致闲逛;处处看着新鲜陌生。有时候反倒让她自己生出幻想来;只觉故乡反成了他乡;倒生出几分人世无常的感慨来。
  她一心留恋此地;虽知父母英魂早已随风而去;总是盘桓不止。到得后来;秦渠眉但有庄中事务传来;要他打理之时;她自己一个人也能处处闲逛。这种日子不觉间已将大年夜过去;二人虽在异地;也在客栈叫了几个可口小菜;但谢描描自伤身世;半夜喝醉了酒闹着非要去谢家大宅;秦渠眉拗不过她;只得带了一坛酒;背着半醉的她去了谢家大宅。
  不过是又一场思念之泪罢了。
  第二日正是大年初一;处处鞭炮之声。谢描描宿醉之后倒也觉不出头脑疼痛。每每她酒醉之后;秦渠眉自会去配了解酒药草来;挂在房内镂花银薰球内。她摇摇晃晃起身;见床头挂着一身全新的素色衣裳;裙角绣着朵兰花;襦衫之上也绣着同色的兰花;她正盯着床头发呆;秦渠眉推门而入;见得她醒来;嘴角噙了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醒了?”见她仍是盯着那身衣衫发呆;解释道:”今日是大年初一;我们虽不能回山庄过年;但总还是要置办身新衣裳的。只是你仍在孝中;自然不能穿那鲜艳的衣裳;这身素色衣衫我看着还算合眼;就买了来。快快穿起来去街上看看;听说今日外面极是热闹。”
  这恍惚让她忆起从前的新年。丹霞山那几年就不必说了;但回到郫城的每一年大年初一;她每次睁了眼;奶娘也是这般笑盈盈推门而入;床头挂着她亲手缝制的新衣;必有新巧的花样;颜色也是顶顶鲜嫩的;她乖乖坐在绣凳之上;由得奶娘替她梳妆打扮……秦渠眉虽不及奶娘手巧;堂堂七尺男儿手脚难免笨拙;但服侍了她穿衣梳洗这些日子;也算得熟能生巧。镜子里的少女被他挽了个极为简单的髻;在发间只插了一枝白玉簪固定头发。头上还别了枝白绢作成的小花;正是孝中的打扮。她由不得眼眶湿润;几乎要哽咽落泪。
  秦渠眉在她身后忙碌;似并不曾看见她红了的眼眶;难为他向来冰冷寡言的一个人;此时也是罗罗嗦嗦;讲了许多今晨外面的趣事;什么掌柜的发多了开门利市给伙计;引得老板娘在后院里唠叨了一个早晨;那些伙计本来满心欢喜;但其中一个不过是打碎了一个碟子;便被老板娘克扣了半年的工钱;直吓得那些伙计恨不得将大年初一的开门利市私下退还给老板娘……放炮的伙计本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结果正逢着老板娘路过;心里害怕;手一抖;竟然将炮放错了方向;结果不但将老板娘的一身红裙子给烧了个大洞;手忙脚乱去替老板娘灭火;竟然差点将老板娘的裙子给脱了下来。幸亏是冬日;裙子下面还有长裤……拉拉杂杂;谢描描听了半日;心内酸涩渐渐解开;想象那肥肥的老板娘气得声嘶力竭的样子;终于咧开了嘴。

  离故土

  ˇ离故土ˇ 
  二人在郫城住了些日子;眼瞧着年关已过;谢描描虽心内留恋不已;但秦渠眉山庄内事务繁忙;耽搁了这些日子;每日里虽有快马传递;也不能完全解决。更何况再容谢描描在此地住个半年;怕是好好一个人就会变成个酒鬼。秦渠眉大事之上从来不含糊;容不得她再消沉下去;拉着她离开了郫城。
  谢描描恋恋不舍回头去看;这城廓仍如自己每一次离开一般;但她心内极为明白;此生自己怕是也极难再踏足此地。
  这一日行至镇江;宿在一座名为富春的客栈里面。客栈掌柜长得肥肥大大;一脸笑模样。见得他二人不拘银钱;秦渠眉随手打赏的极为大方;支使的店小二格外殷勤相待;连镇江此地的名胜也介绍了个遍。秦渠眉有心想带谢描描散散心;洗漱沐浴之后;吃了点清粥小菜便带着她出了门。
  谢描描本来倦怠;见他这些日子日夜照顾自己;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也不忍再拒绝他的好意;遂同他一起安步当车;在镇江街上行走。
  镇江此地气候也是极为湿润;街市间笑语喧哗;往来行人衣衫渐单;女儿家衣裙颜色轻嫩鲜艳;引得少年男子回头伫立。谢描描穿梭其间;也觉心里轻快了许多;笑微微同秦渠眉边走边看。二人行至关帝庙前市集;人群拥挤;谢描描只觉自己被人撞了一下;后知后觉伸手去摸腰间钱袋;诧异道:”相公;我的钱袋不见了!”
  秦渠眉目光在人群中巡梭一番;见得人头窜动;隐约可见之前撞了谢描描的人;安慰她道:”你在此地稍等;我去追回来!”谢描描身周有四名暗卫;安全自然无虞;见得她点点头;他已飞身而去;只是碍着人群之中;不好太过张扬;足下暗暗发力;常人看起来不过是跑的略微快一点罢了。
  待得秦渠眉不见了人影;谢描描在原地略停了一会儿;便有一少年走了过来;直直撞了上去;她惊恼之下差点飞起一脚踹开;岂知那少年在路过之时在她耳边低声道:”若想知你父母今日在何处;请随我来!”
  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幻听;见那少年回头对着自己微微点头;心中一动;竟然顾不得秦渠眉尚未回来;拨脚跟上。
  她身后四名暗卫只留了一名在原地等待秦渠眉;其余三人紧紧尾随;眼瞧着谢描描在人群中左拐右拐;眨眼不见;再去瞧时;关帝庙前人潮汹涌;哪里还有谢描描的影子。
  那三人手心冒汗;分散开来只找了一个时辰;不但是谢描描不曾找到;便是前去追钱袋的雷君浩亦不见了踪影。
  三人回头去找原地待命的那一名暗卫;竟然也不见了踪影;这简直是自当了暗卫以来初次逢此大事;只急得额头冒汗;说不出一句话来。
  却说谢描描尾随那少年一路拐过几处民房;最后停在了一处极不起眼的平房面前。那少年回头见她居然没有跟丢;微微一笑;拉开了门;道:”谢小姐请进!”
  谢描描心跳如鼓;血脉贲张;只觉真相就在眼前;整个人晕晕乎乎踏进门去。这平房从外面看起来极为普通;小院之内也只种了些寻常花木;但花木当间笑盈盈立着一人;白衣如尘;见之令人忘俗;目光之中蕴着无限笑意;朝她微微一笑;若非隔着刻骨家仇;几乎要为他的容颜倾倒。
  谢描描深吸一口气;按捺下颤抖的心绪;只觉嗓子眼里发干;但她终是克服了心里那股惧意;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来:”叶少主;别来无恙乎?”
  叶初尘一愣;似未曾想到她居然真能知道自己的名字;但那惊愕也是极短的一瞬;便被笑意掩盖:”谢小姐;别来无恙乎?”
  这次谢描描倒不曾再同他拽文;脱口道:”极为不好;叶少主!”
  叶初尘这次又是一愣;似不能相信谢描描说话如此直接;笑叹道:”谢小姐还如第一次相见一般直率可爱!”
  “是吗?”谢描描冷冷道:”难为叶少主灭了我谢氏一门八十六口人;居然还要问我这谢门遗孤过得好不好?”她只觉怒意快将她淹没;几乎要气得全身哆嗦;强抑着才不会当胸照着叶初尘来一剑。
  叶初尘淡定无波;连个笑模样都不曾改:”谢小姐言重了!”随手扔过来一个似帐本子一般的东西;”这是谢氏一门九十一口人的名册;谢小姐不看看么?”
  谢描描一把抓在手中;只见上面家下仆人皆是母亲笔迹;每一个人名之上皆划着红圈;似阎王勾命一般。在最后一章;也不知是谁人的笔迹; 飘逸无比的写着五个名字;起首名叫谢无涯;后面跟着姬无凤;谢描描;最后跟着金算盘与奶娘张氏的名字李金花。这五人皆是黑字;上面并无红勾。
  谢描描一瞬间希翼再起;家中到底有多少人口;她并不清楚;但眼下这名册显然是真的。若按着叶初尘的手笔;莫非父母尚在人世?她顾不得自己之前怒焰冲天;几乎是扑上去;就差揪着他的领口;颤声问道:”叶少主给我看这本册子;莫非是想告诉我;我父母与奶娘尚在人世?”
  叶初尘淡淡一笑;似光影在颊边流转;”本谷主以为;谢小姐原来是知道的!”他似极为惊讶:”原来小姐并不知道啊;尊亲自然还健在;不过此时已经回到了谷中;他二位阔别谷中多年;此次也应是回去贻养天年的时候了!”
  谢描描被他话中的意思给吓得失手抓住了身旁一条藤;哗啦一声给扯了下来:”叶少主莫非说错了?我父母不过是一介商人;怎么会同闻蝶谷中有关系?”她心有隐隐有巨大的恐惧涌上来;只是强忍着想在靠近又想到退后。
  叶初尘蓦然大笑:”我闻蝶谷中赫赫有名的二副使;谢无涯与姬无凤;当年江湖中人有几人不晓?江南道上与江北道上令人闻风丧胆;不知有多少帮派吃了他二人的亏;不过后来这二位一心求去;方才归隐。父亲他老人家有生之年只想再见一面;但两位副使倒是远离江湖;过那散仙般的逍遥日子去了;哪里还记挂谷中之事与人?说起来;这事还得感谢谢小姐;若非你拿了那流云舞蝶簪;本谷主如何能想得到;名满江湖的二副使竟然藏在那么一处不起眼的小镇上。姬副使向来喜欢热闹;竟然也能耐得住此处冷清。”
  谢描描只觉双手俱颤;双足俱软;朝后软软退了一步;一时之间父母不是自己认识的父母;家不是自己以为的家;世界瞬间掉了个个儿;形如一口上好的黑铁锅;将自己倒扣在那锅底;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虽说阳光正艳;可她却如再次直坠冰窟;浑身激寒;连牙齿也忍不住轻颤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叶初尘收了笑声;伸出手来好心扶她:”莫非是谢小姐听说自己原是闻蝶谷中人;激动不已?放心;今日我就带你回闻蝶谷!”被谢描描狠狠用力将他的手打开;手掌相击;只感觉他的肌肤有令人贪恋的温暖;令她瞬间想起那每夜拥着自己入睡的温暖胸膛来;她下意识回头去看;便如每日转身;身后静静立着的笑颜;人人都只道他冰冷如刀;唯有她觉得那是个有着别样温暖的男子;令她全心信赖;如今让她举目四顾;四野荒凉;才知自己连这仅有的温暖都要失去;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一扇极为普通的小门………那是她的来路。
  然而来路终究还是被堵上了;她到底心有不甘;还是要垂死挣扎一番;极为艰难才说出一句话来:”叶少主;你手上有何证据让我相信父母在闻蝶谷;跟着你去?”
  叶初尘轻轻一抬袖;一封书信便平平飞了过来;谢描描伸出手来;那封信恰恰落在她手中。她也算得习武之人;知这人年纪虽轻;但内力已至化境;当真让人心惊。她强忍着惧意将那信拆开;正是母亲姬无凤的笔迹;熟悉的漫不经心的口气;内容与叶初尘讲的相差无几;末了叮嘱谢描描跟着叶初尘回谷。
  谢描描手一松;信纸轻轻飘落;满院花香腻人;欲惹人呕。
  叶初尘漫不经心道:”描描妹妹;你我本应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说不定;不过现在回谷;也为时不晚!”
  谢描描从前听雷君浩叫一声”描描妹妹”只觉后背发寒;此时听得叶初尘这暖意融融的声音叫着自己;无端觉得寒意自脚底到尾椎骨缓缓而上;那股寒意直逼咽喉;紧扼住了她的呼吸;令她神魂在外;本心全失。
  她尖叫一声;夺路而逃;只觉背后一股劲风袭来;出于本能;她侧身一躲;便被带进了一个陌生的怀抱;抬起头来;目光正正对着叶初尘那双蕴满笑意的眸子。她全身立时起了无数小栗;扬手便要推开他;口中怒叫道:”你这登徒子;还不快放开我?放开!”
  叶初尘轻抬右手;她发上玉簪叮咚一声掉下地去;砸在院里的青石板之上;断成了两截。秀发如瀑;被秦渠眉细心绾起的长发披散了一肩;发上那朵白绢花也随风而去;他啧啧叹两声:”不过是家中死了几个仆人;又不是死了爹娘;也不必穿得浑身缟素;似守孝一般吧?”
  谢描描由来胆小;被人欺负了也只会躲在暗处流泪;平生第一次怒不可遏;推又推不开;打又打不过;张开细细的牙齿不计后果;一口咬了下去。叶初尘正将她紧搂在怀中;小心注意她的手脚踢打;何曾想到谢家养在深闺的小姐居然会伸出牙齿来咬人;当真是哭笑不得;连忙道:”好了好了;我放开你还不成么?小丫头牙齿忒利。”松了手;拉起袖子一看;只见自己的右小臂上留了一排尖尖的齿印;正往外泛着血珠;不由拧眉:”谢副使这是养女儿呢还是养狗呢?”
  谢描描反侮相讥:”有的人虽然是人;连狗都不如!”她今日也豁出去了;既然父母与奶娘俱安;数月间的心痛虽算不得不药而愈;一时也轻了泰半。但那日初回谢家老宅;那番惨像至今难忘。家中旧仆也有追随了十几年的;几乎算得上看着她长大;虽不能与奶娘相比;但家园被毁却是至痛之事;哪里能与这位叶少主欢言相对?更何况江湖中人对闻蝶谷中人多有诟病;视同邪魔歪道;更让她对自己莫名的身世突变生出了愤怒;那股火焰在胸中越烧越猛;直让她失去了理智;擎出腰间双剑挽了个剑花向着叶初尘而去。
  叶初尘见得谢描描双目赤红;剑气凛冽;脚下步伐纵横;竟是要命的架势;墙头之上探出四五颗头颅来;见得院中打斗;内中有一人正是引得谢描描来此的少年;不过是笑着摇摇头;似有一丝幸灾乐祸;眨眼间又消失在墙头。叶初尘一边退让一边嚷嚷:”这帮没良心的家伙;也不来搭把手儿!”
  只听得墙外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少主许久没活动筋骨了!”便再没了后音。
  谢描描见得叶初尘纯是游戏之态;心中邪火愈盛;想到这人谈笑间斩杀无辜竟不以为意;就恨不得将他立毙剑下;奈何技不如人;她虽在丹霞山苦练几年;仍是受制于人。更引得叶初尘边退边嚷嚷:”咦;这不是丹霞山那老道姑的绝学么?描描妹妹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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