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何?
“因为腊八就要过年了呀。”当君离问起端木礼山庄如此劳师动众的原由,端木礼笑咪咪地,“前几年都没怎么过,今年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当然要庆祝下啊!”
夏君离眨眨眼,似乎不怎么明白着一眨眼间自己便来到这里已经五年。这五年来,以为习惯这里的所有事物,现在却猛然发现,原来自己还没怎么过年过么……
的确。这五年来一直是多灾多难的:
第一年,为□之毒受苦受累,这年过的异常痛苦;
第二年,毒解了,可身体还是虚弱不堪,什么时候过年根本是没留意到;
第三年,梅雨干旱,天灾人祸,哀鸿遍野。这年自然也是没过的;
第四年,渊龙对外大战,端木山庄的重点则是建房,因此这年事依旧是草草了之。
君离点头,原来端木山庄终于是要大肆庆祝这姗姗来迟的丰年了!!
墙上挂着的是一万两买回的山水年画,远山近水中透漏出欣欣向荣的深意。夏君里看了一眼正欣赏这画的端木礼一眼,笑着便要去找黎烬。
这是正是晌午。夏君离想也不想便往北苑走去。那里现在已经被改造成黎烬的药房了。这个时间,他应该是在那里配药的。
“哇哈哈哈哈!成功了成功拉~~!!哇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未走进北院,君离便被那疯狂的笑声震慑到了。眼见得一群乌鸦飞过了北苑上空,君离抖了抖身子,镇定自如地踏入北苑:“黎叔叔,你又在研究什么了?”
“恩,这可是我反攻……”黎烬满脸陶醉,喜滋滋地说,却幡然醒悟身边似乎多了什么,反射性将手里东西往身后藏。“咳咳……我说忆儿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狂笑的时候。”君离浅浅一笑。指了指他的手,“黎叔叔藏了什么?”
“哈?我藏了什么?”黎烬飞速将手里的东西往别处一丢,朝君离摊开手掌,空空如也,“你说我能藏什么呢?”
“呀?什么也没有么?那刚还听叔叔说要反攻什么呢?”君离眨眨眼,纯洁的眼神配合洁白的白狐皮大衣,整的一只可爱小白兔。
“嘿……嘿嘿,什么反攻啊,你听错了么……哈,小君离来找我有什么事呀?”黎烬也是一脸纯洁,疑惑地反问。
君离不动声色地挑眉微笑:“啊,没事,只是想看看过年了黎叔叔在做什么。既然叔叔在忙,那我去找文爷爷和武爷爷拉。”说着,便转身离去。
“还好扔的快……话说那小鬼头有没看到呢……”黎烬檫檫汗,暗自庆幸。“诶?扔那里去了?咦……扔那里了……啊!我的心血!!!我的反攻大计!又要重配了5555555……”黎烬捞起水中的一张纸,痛苦地哀号,声音之大连在大厅的端木礼都隐约听到。
君离微微一笑。想来,这黎烬的心里到底还是不甘的么。
“文爷爷,武爷爷,你们要出去?”刚走到西苑,便看到文武二老难得紫袍玉带,缓带轻裘,似乎要外出的样子。
“恩,我们两个老头子正要去城隍庙求签,顺便求个平安符,忆儿要去么?”文老和善地笑,武老在旁点头称是。
“呵呵,我不去拉。”夏君离摇头。待二老离开,便回他的寒梅轩赏梅。
过年……还真是奇怪。他这样想着,却是喜悦不起来。
初五的时候,山庄里的仆役们一起吃过团圆饭,大部分人都领着五十两的红包回了家,只剩下少数无家可归的三十几人留下与君离一齐过年。
初六的时候,大家围在山庄正门口。正门很高,全部由石头堆砌。端木礼如飞燕掠空;落如晴蜒点水;着地不响。众人爆发出响亮的掌声。
突然,有一袭白影掠过,众人竭目注视,确是一个白衣男子,身形潇洒,矫若游龙,朝城墙上方飘去。随着他忽然下跃,两道红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待众人看清时,却是男子已然在君离身边落地。
“寒殇。”黎烬挑眉:“今天的西北风可真是大啊,居然将城主给刮来了。”这厮依然嫉恨几月前寒殇将端木礼打伤的事。
寒殇依然面无表情,只将目光锁定在君离身上。微弯下腰,便将君离抱在怀里。“一起过年,如何?”
君离笑,反问道:“有余地说不?”
“没有。”
君离便不在说话,目光越过寒殇的肩膀,看向那两条红丝绸。只见面上金色大字熠熠生辉:
梅吐蕊,柳抽芽,老少边穷春正好
杯不停,人益寿,碧水长流年更丰
众人才醒悟,原来是春联啊。
于是这寒殇便在君离的无所谓,端木礼的漠视,黎烬的敌视,文武二老的审视,众仆役的兢兢战战中住了下来。
初七,众人依规矩沐浴。在夏君离的水中加入梅花花瓣,寒殇嘴角微翘:“难怪抱着你的时候闻着似乎有梅花的香味。”
沐浴完毕,众人好象焕然一新。文武二老更始精神抖擞,面有神光。
晚间的时候,众人团团围坐于客厅。君离拜谒过一众长辈,得到一些小礼物。如端木礼那一串用彩线编做的龙型铜钱,象征着平平安安;黎烬的一瓶药丸,据说是天下难求的回命丸;文老特地为他求得的护身符;武老自制的精致桃木剑,没什么大用,装饰倒不错……至于寒殇,直接抱上他,在他脸上“啵”了一下,完事。
这下众人看他都是鄙视的目光了。寒殇却似没感觉一般,泰然自若,就差风雨不动安如山了。
守岁的时候君离显得很开心。前世的自己从来没这样过年,夏家作为世界瞻仰的大家族,每逢过年必定是应酬不断,忙地几乎不能喘气。因此,如此惬意的过年,是他一直不敢奢望的。而,有生之年他居然体验到了,想来,是上帝眷顾了罢。
子时,山庄里响起震耳欲聋的炮竹声。这个时代还没有烟花,君离心里却不再遗憾。他望着周围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温暖笑容,微微感动。
守岁过去的时候,君离命人取了一坛酒,放到梅林前的石桌上,与寒殇对饮。
“你似乎不怎么开心。”君离轻轻晃动夜光杯,红色的葡萄酒散发出诱人醇香,“说说?”
寒殇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唳,他微敛眼眸:“哦?为何?”
“你的表情。”浅抿一口,冰凉的感觉一直蔓延到肺部,“他在告诉我,你不开心。”
寒殇望着他,却不说话,眼神冰冷尖锐。而君离亦只随他看着,也不觉难受。
半晌,终究是寒殇转过头去:“他不在了,整个世界的悲欢便随他而去了。”
“司马锦千。”君离笑,语气肯定。“以寒殇的实力依然找不出他的下落?”
“是。”寒殇为自己满上一杯酒,一饮而尽。“他消失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想不到城主亦是痴情之人。”他品尝着这酒,如同品尝寒殇那绝望的爱恋。“希望,你的司马锦千亦如你般爱你。”
“他是。”寒殇的眼神更加冰冷,望着君离那抹疏远淡然的笑容,却是不想再将这个话题继续。
“不过,我觉得很开心。”君离笑,明明和原本无弧度差别的笑,却叫寒殇莫明觉得世界失色。“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开心。”他为寒殇倒上一杯酒,“城主若不嫌弃,可与君离对饮谈笑,度过这慢慢长夜?”说完,也不管边上还有一人,自顾自欣赏起这月夜下的梅林来。
几天前,这梅花便是已经开了。此时是大片的花朵,有洁白,有粉红,有鹅黄。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寒殇闻着这淡雅的清香,有些醉了。再看身边之人,面上却是带着酒醉的驼红。“你醉了,忆儿。”他皱眉,将他抓过来抱到怀里。小小的身子很柔软,寒殇突然不想放手了。
“醉?”君离歪着头想了想,表情依然淡定,眼神却是迷离。而后他摇摇头,肯定地说:“夏君离千杯不醉。”
是,夏君离千杯不醉。但他现在,不是夏君离了。
所以说完这话,便头一沉,趴在他怀里不再动弹。
寒殇皱眉,抱起他向里屋走去。文老布的阵一点也难不住他。将君离放到床上,却是不离开,反倒脱下外衣,躺在君离身边将君离抱在怀里,裹上被子。却是不睡,只默默看着君离精致的小脸流露出些许稚气。
“寒殇,不是城主。忆儿,不是君离。你又说错了。”良久,他说。得不到任何回应。“还有,你是我的忆儿。”
无关爱情。无关仇恨。只因为你有端木寒的血缘,只因你的名字忆的是端木寒。
无论这个身体里的你是谁。无论你终会爱上谁。
你,只是我的忆儿。
这边,黎烬与端木礼回到东苑。黎烬为端木礼倒上一杯茶,分外殷勤:“礼,你也累了一天,来,喝杯茶。”某只竖起可爱的尾巴,巴巴地跑过去,递上一杯清茶。心里却暗笑,嘿嘿,端木礼!只要你一喝这茶,料你纵有绝世神功,也得乖乖地躺在床上任我为所欲为!
哇哈哈!心里得意翻了,面上却依然是好妻子模样。
“谢谢。”端木礼接过杯子,却搁在桌上,将黎烬抱进怀里。“烬,我很开心。”
“恩,我知道,你先喝吧。”喝吧喝吧!喝了三天之内你就别想起床!
“烬,你真体贴。”端木礼接过杯子,却还是不喝,只深情地望着黎烬,“其实我不太渴,你渴么?”
“恩恩,我知道,我很渴~所以你快喝吧!”还不喝!端木礼你想急死我啊!
“我爱你,烬。”端木礼温柔到笑,在黎烬因这话呆滞之时,将茶一饮而尽,却不下咽,就着相贴的唇,一点点将茶水渡过去,勾勒出一个缠绵细致的吻。直把黎烬吻得瘫软在他怀里。
一时间连空气里也充满淡淡的爱意,黎烬却慢慢从这告白中回过神来:“……礼……你,你给我喝……什么……?”声音有点颤抖,恐惧是真实的!
“你给我的茶。”端木礼贴近他的耳朵,耳鬓厮磨。轻轻说,“好喝么?”
黎烬的嘴角抽搐了:“你你你给我喝喝喝喝了这……个……?”
“是啊,有什么不对么?”端木礼不名所以,端起茶壶看了看,“对的呀,还是热的么,有什么问题?”
“啊啊啊啊端木礼你这个混蛋你一定是故意的!”黎烬跳了起来,狠狠地抓着他的衣襟,脸色却是越来越红,呼吸也是越来越急促……糟糕!药性发作了呜呜呜呜……
“烬怎么了?”端木礼大惊失色,接下来的话却消失在相贴的唇里。
“给我,礼……”身体热的不像话,也软的不像话,只能抓住这救命稻草,低低哀求。
端木礼望着他,又望了望茶杯,恍然大悟。他露出温柔的笑容,却不知怎的有些狰狞:“烬是想要反攻?那就来试试吧!”
语罢,将黎烬抱到床上,一把撕裂他的衣裳,重重地覆上身子。
窗外,月亮遮起眼睛,羞红了脸。
于是。。。他们的生活就这样OVER了~从此他们过着幸福的生活,如同童话里的王子与公主。
……… …#……其实,这是不可能的…不过是新年的玩笑~玩笑~~
第十二章。一场交易
作者有话要说:OVER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HAPPY。。。 一时间端木礼与寒殇均是沉默。一个是怒发冲冠,一个却是怡然自得,似乎在欣赏端木礼的怒气。两人相持良久,终究还是端木礼愤恨道:“我端木礼败了,无话可说。但,寒城主也不要欺人太甚。毕竟,我端木家在江湖里还是有点地位的!”
“呵,端木先生果然爱孙心切,居然连威胁都用上了。”寒殇道,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可端木礼却感觉一股浩荡的气势扑面而来,“不过,你以为手下败将还有资格说话?”
“你!”端木礼被逼地坐在那坐椅上,又是吐出一口鲜血。黎烬撰紧手指,狠狠瞪着他。
“黎叔叔,带爷爷回屋先行治疗罢。”人未到,声先至。寒殇冷笑,他出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忆儿!……”端木礼挣脱黎烬的怀抱,忍着怒气,“你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他是……”
“我知道。”夏君离一脚踏入大厅,看里面一片狼籍。他掠起洞悉一切的笑容,“他的身份,我知道;他的目的,我想我也知道。”
“可是忆儿……”端木礼还想说什么,却再次被君离打断,语气是端木礼从未听过的不容质疑:“爷爷,这是我的未来。我希望,你不要过多插手。黎叔叔,请带爷爷去治疗。”
夏君离笑,明明还是那般温润尔雅,却莫名叫所有人觉得压抑。
“……”黎烬抿着嘴唇,欲言又止。终究是摇头叹了口气,默默扶着呆楞的端木礼回房。
……忆儿,从未这般对他们说过话……
“寒可否与君离一起走走,聊聊,好让君离略尽地主之宜。”望着端木礼与黎烬的背影,夏君离垂下眸子,掩饰那复杂的情绪。但他马上又抬起头,换上文雅的笑容,亲切温柔,似乎刚才那人不是他一般。
“忆儿,不是君离。”寒殇又一次强调。他的身影忽然一闪,却是出现在了君离面前。他将君离抱起,柔声道,“忆儿是想和我聊什么呢?”
“聊你的目的,聊联姻的好处,还有,端木山庄要付出的代价。”他笑,一分疑惑三分诚恳六分精明。
“哦?我以为我的小忆儿早已明了。”寒殇挑眉,抱着他走出大厅,在山庄闲逛。
“我可不是神呀,寒叔叔难道不知道?”故意用着天真的表情软绵绵地说,夏君离惬意地将身子靠在他怀里。夕阳余辉里,看起来异常温馨。
可惜,寒某人只是淡淡地“哦”了一下,道:“我来,的确因为利益。端木山庄与殇城的共同利益。”
“请寒殇明示。”君离微笑,谦虚道。
“想必你已查过,一年前在纵火之夜上出现的那两个黑衣刺客的身份,你的结论?”寒殇一手抱他,一手折断阻隔前路的树枝,声音不急不徐。
“是。一无所获。”淡淡道,并不介意自己的无能。寒殇既然提出来,与他的目的必是有关的。
“那你可知,那日来的不止两人。一共,是有四人。”
“不知。那么另两人,是被寒殇带走了?”虽是问句,却是肯定。
“是。我后来逼问过,结果答案却是两具尸体。即使动用锦楼的力量,依旧查不出什么。”
“暗卫?”夏君离的表情依旧是淡然的。锦楼是什么?虽只是近年崛起的情报机构,却是除了莫家杀生楼外最有名的;那么寒殇又是何人?锦楼只是他的财产之一。能在他的看管下死亡,必定是服毒了。那么,能做到这样程度的刺客,训练有素,是不足以形容了。既然如此,那么,极有可能是大家族训养的暗卫了罢。
“不,不全对。”寒殇将君离放在山庄花园里的湖心亭中,望着那深蓝的湖水,“准确说来,是死士。”
死士,隶属影卫。而影卫,隶属暗卫。死士,却是皇家专属的。
“……宸帝……”宸帝,渊龙帝君。看来,是朝廷想要对付他了罢……
“未必是宸帝。”
是,未必是宸帝。那时,渊龙外乱,宸帝,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那么,是谁?
“我亦如你,不知。”寒殇望着他,继续道:“还有,前些日子,暗发现端木山庄又有影卫出没。暗曾与之交手,发现对方使的是仓狼的武功。”
暗?寒殇派来的监视者?那爷爷,怎会没有发现?夏君离挑眉,寒殇可欠了一个解释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