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把话说得如此严肃？”柏卿月从方珽的口吻词句里，感觉出了些什么内涵。这与自己梦中那“前天后”的话语如出一辙的暗示，让柏卿月不得不多提起些兴趣来了。
方珽突然止住了自己的话语，觉得自己似乎是表达过甚了。
尚云初已经继续开始提审林氏父女二人，而且，他特意让这对父女分开受审。
“大胆林氏，你是如何结识的那妖道，又是如何从他手中获得蛊毒的，一切从实招来！”
方廷尉铁面不改，厉声而喝着。
林若锦被那惊堂木的声音吓了一跳，整个人一颤，扑倒在地上。
她不敢抬头看尚云初的样子，因为此刻的尚云初，那对寒凉的眼眸，似是如千万把刀剑一般，似是自己只要看一眼，就能将自己的灵魂都生生活剐了一般。
“你若再不开口，便只好行刑了。”廷尉的口吻，明显是在劝那林若锦放弃抵抗。
“林氏，你自小娇身冠养，是受不得那皮肉之苦的。劝你还是从实招来，免受体罚！”
林若锦浑身颤抖着，这一天里，她根本就没吃过东西，只是喝了几口水。在那冰冷潮湿还时不时会爬出几只蟑螂和老鼠的牢房里，她是已经被折磨到了几近疯狂的地步。
她自己也没想到，才一天的时间，自己竟然就已经变成了如此一个肮脏不堪的阶下囚。
见她思维呆滞，似是还在装傻充愣，尚云初不耐烦了。此前他们才审完了太尉，看在他是太尉的份儿上，尚云初还没有对他动用任何刑罚，只是简单问了几句。
那林太尉以为，自己手中毕竟还掌握着兵符，所以尚云初才不敢动他。却不知，那不过是尚云初的安排，故意不急着动他。
“林若锦，”尚云初突然开口了，“抬起头来。”
听到了尚云初的话语，林若锦感觉到，这语气，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恐怖。她如同求助般地投去了那可怜的眼神，看到她这个样子，却让尚云初心中一阵反感。
他微微一虚眼眸，很快，林若锦就感觉到了异样。只是，这一对视，她就无法轻易移开视线了。
理由，她自己也不明白。或许是因为自己从来都对尚云初有爱慕之意，但是眼下更多的，是越来越深邃的恐惧！
那瘦小的身躯瑟瑟发抖着，而尚云初就如同一只盛怒的猛兽，携怒却又平稳地说道：“你若从实交代，孤不会为难你。倘若你再拖延时间……孤有得是时间慢慢折磨你！”
☆、143。第143章 施以心罚
“折……磨……”林若锦的牙齿打着颤，她自然知道，从尚云初的嘴里说出这么个词来是什么意义。
“陛下……”林若锦依旧做出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嘴里说的，却是让尚云初窝火的话语，“臣女不知自己何罪之有啊！陛下，看在爹爹的份儿上，求陛下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呵，”尚云初突然冷笑了起来，“你既然还敢提你爹，好，那么咱们先不说蛊毒的事。就先说说你爹，如何？”
尚云初突然一扫冷傲，变作了笑脸，在这种环境下，林若锦突然感觉到了背脊一阵发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什么叫做渗人的笑容，她这辈子，第一次看见……
廷尉也看到了旁座上的尚云初，正在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与林若锦对话。
她已经听女儿说过，尚云初在与柏卿月一起时，经常是笑容满面，完全不是昔日里那般冷酷的样子。
而今，尚云初的笑，他看着都觉得后怕。关于那太尉的事，作为廷尉，他自然心里有底。
尚云初站起身，走到林若锦跟前。若是往日，林若锦肯定早就扑上去拽住他的胳膊了，而这一次，林若锦知道，自己再也碰不得眼前这个男人了。
曾经对她的宽容，只是因为看在了太尉的面子上。而如今，尚云初都打算对着自己谈论父亲了，明摆着，就是父亲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尚云初的手里。
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做过些什么得罪了尚云初的事。
“难道，爹爹这么多年的劳苦，都抵不过一些错误吗？”突然，林若锦似是反驳般地说着。
尚云初依旧站在那里，低着头，看着趴在地上肮脏不堪的林若锦，冷冷地回道说：“劳苦？这世间劳苦的人多了，这朝堂上的每个臣子都是劳苦之人。而错误，也得看是大错还是小错。你们父女二人，如今是联手做下了勾结外敌侵国之罪，私自贩卖禁物之罪，暗中结党营私之罪，以及私募军队之罪！”
林若锦猛地抬头，“这怎么可能！爹爹不可能做背叛朝堂之事，而且，我们哪里有联手……”
“那个道士……”尚云初弯下腰，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他就是为了来窃取央国秘宝才问你们要的入宫手荐！孤之所以加紧了宫中防范，就是为了提防此事。”
尚云初双目如炬，死死盯着那林若锦。林若锦冒出了一身冷汗，她做梦都想不到，那道士入宫竟然是为了盗取秘宝！
“还有什么狡辩之词？孤且听着你说。你说完了，咱们可以一一列举你们父女二人所犯的所有罪状。当然，太尉做过的许多事，是不希望你这个做女儿的知晓的。你若是想听，大可以继续狡辩——你多一句废话，孤就多给你说一条你爹的罪状！”
林若锦动了动喉头，她四肢发凉，身体依旧颤抖着。她真的害怕听到那些话语，她想去质疑，可本能却又无法质疑。无数次她都听到了只言片语，而每次她都假装没听见或没听懂这般糊弄过去了——她觉得可以无视这一切。
而今，后悔也已经不存在了。
丰常赟依照尚云初提供的线索，很快就搜集到了太尉府中隐藏着的许多证据——其中也包括了兵符的位置。
尚云初打算给那太尉一个机会，让他自己主动交出兵符，而不是强行没收。
毕竟，念在他太尉的劳苦——这么做，无非是给其他朝臣心里多一些慰藉而已。毕竟这些年，自己的做事风格太过强硬，尚云初也担心会不会为此而让许多朝臣有过多的担忧。
翌日的朝堂之上，所有人都知道，即将有一场暴风雨袭来。
所有人在等待着尚云初上朝之时，都默不作声，不像往日里那般会互相寒暄，讨论政事。
直到尚云初出现，众人跪拜之后，慕顺首当其冲，参了太尉一本。
柏卿月依旧坐在床上，她眺望着门外，天气晴好，却无法走动。这让她浑身觉得难受，巴不得马上就让她下床运动，而一边的雪音死死看着自己，不许自己动弹。
无奈，她只好动动自己的手指和脚趾，锻炼着末梢神经。
本来，小九和小凤都会在自己身旁陪伴。而今，她却没看见小九。
小凤很安静地站在架子上，这也让柏卿月很是不解。
“小凤……”柏卿月突然开口，小凤一回神，扑腾起了翅膀，飞到床沿边，“卿月，有什么吩咐？”
“小九呢？可知道它去哪里了？”“哦，它去朝堂了。”
这句话音一落，屋子里的人就都明白了小九的心思。柏卿月依旧倚靠着床沿，看着外面的风景。她特意让雪音封锁了通往梨花坞的消息，不让那些姑姑婆婆们知道自己出了事。而颜苏依旧会每天送些点心去，并且借口说柏卿月暂时离开皇城几日办事，过不了几日就会回来。
小九在朝堂的暗角处看着那一切，只见那林太尉跪倒在地，被除去了顶戴与朝服，即刻就被押送进了大牢，和他的女儿关在了不同的两间牢房之中。
父女俩只能听得到对方的声音，但是看不到对方的样子。
当那被革去官职的太尉，穿着一身囚服，与女儿在相隔两间牢房的位置关押好后，小九突然现身了。
这父女俩当然认识九尾狐——因为柏卿月第一天来这里时，就是小九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你……你要干什么？你想吃了我们吗？你若是敢这么做，陛下也是不会轻饶柏卿月的！”
老头子哆哆嗦嗦地呵斥着，而小九，只是冷眼以待。
“吃你们，我还怕会拉肚子呢……来这里，我只是看看你们的惨状。卿月有命不许我吃人，但只要你们俩被判了刑罚——你们的陛下倒或许会让我来帮忙行刑。听说过梦国的江槐吗？”
狱中之人极力回忆着自己的各种道听途说，当他想到了那梦国为柏卿月与小九建立观堂的事后，自然想起了关于九尾狐撕裂了那江氏父子的故事。
恐惧之意油然而生，在这昏暗阴冷的地界，九尾狐的眼中冒出了绿光。
“让你们多活几天，好好体验一下濒死的心情，倒也不错。我这便会去向央王请命，为你们行刑。庆幸吧，这世上，你们将会是第二对由我杀死的重犯！想想，如此特殊的行刑方式，是多大荣耀啊？你们人类不是很喜欢面子吗？”
☆、144。第144章 没个消停
没人知道小九去了天牢对林氏父女一顿恐吓，当小九再次回到宫中时，尚云初已经陪在了柏卿月身边。
“小九，去哪儿了，消失这么久？”一看见小九出现，柏卿月就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毕竟，尚云初退朝也有些时候了，小九这才出现，多半是去做过什么事了。
小九倒是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尚云初自然也爽快应允了。“好啊，就让你行刑一回！九尾狐的佳话不仅能在梦国广为流传，在央国一样可以。”
听到小九的要求，尚云初似乎变得心情好了起来。
柏卿月无奈一叹，摇头道：“哎，受不了你们……”
“怎么，让小九行刑的招，不就是你想出来的吗？”尚云初手一托腮，戏谑一笑看着柏卿月的样子，“如今他们父女俩害得我们二人这般惨状，自然得赏他们个特别的死法了！”
“行！这件事你们看着办……”
只是，话音才落，门外来报声紧张又匆忙地传了进来：“陛下，陛下！那……那泛国……泛王突然造访！”
这句话让尚云初浑身的汗毛竖了个遍，见他突然变了脸色，而且变得极为苦恼的样子，柏卿月忍不住哑然失笑。
“看来你又多了个克星了！”“咳，多了这个克星也是因为你呗！多半是那家伙得到什么消息了……真麻烦……难道孤的皇城还被他监视了不成？”
可一见面，嵇玉书就非常直接地言道：“朕才从秦国离开，听闻了这里的事，赶紧过来看看。你们二人可好？听司寇安说你受了伤？”
嵇玉书竟然这般正经地问着自己的安危，这倒是让尚云初有些意外了。他本以为，嵇玉书必定会开门见山地质问自己怎么没有保护好柏卿月……
看尚云初的脸色并不太好的样子，嵇玉书紧锁着眉间，完全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难得你来孤这央国做客，住几日再走吧！”
“你不怕朕找你麻烦吗？”嵇玉书终于说出了另一个不满，“卿月是在你的皇城中身中剧毒的，这个责任你可逃不了！”
一旁的几个重臣还在场，听到了嵇玉书的话，都偷偷地面面相觑。这才确定，原来泛王也对柏卿月有意的说法是真的。而那泛王完全就是个玉面小生的模样，一看就是招女人喜欢的类型，这种男人做对手，几个大臣心里都打鼓，生怕自家主子败下阵来，一个个心里都琢磨着怎么帮忙。
几个大臣互相瞪眼的场景被嵇玉书瞅见了，他勾起嘴角一笑，“走，让朕去看看她吧！”
这会儿，尚云初也不敢拦着。一路上，嵇玉书都在询问事情的经过。
“有人来偷秘宝了？这么重要的事，你倒是没告诉司寇安？”
“这不是找药的事更要紧吗？更何况，这世上没几个人有能耐从孤身上取走那震地靴！”
“嗯，这倒也是。”嵇玉书毕竟与尚云初交过手，知道如果这个男人想下杀手的话，自己必定是逃不掉的。
这般能耐，除了秦国中的高手之外，另外八国之中，确实无人能及。
“这找药的路上都能遇到饕餮，你的运气也太好了些吧！饕餮长什么样子？和画轴上差不多吗？”
“白泽的画工是不错，真差不多。”
两人在门口的几句对话，被柏卿月清晰收入耳中。一看到尚云初，柏卿月就拉下了脸来，“把话说清楚，遇到饕餮是什么意思？在中芒山时遇袭了吗？”
见在这皇城中，柏卿月对尚云初都丝毫不留面子，嵇玉书强忍着笑意不敢出声儿，只是那怪异的样子惹得一旁的雪音转过身去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虽然，她知道那是泛国的帝王，不可冒犯。但是这种奇特的场景也确实是少见啊！
颜苏不是第一次遇见嵇玉书了，也很清楚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她很自然地福了福身子，去给客人沏茶。
“卿月，身子如何了？若是在这里住不安心，还是搬去朕的芝陵城吧！”
嵇玉书也毫不留情面地说了这么一句话。雪音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惊讶之余，她更想看看尚云初的反应——是突然炸毛，还是继续忍让？
尚云初死瞪着嵇玉书，刚想说些什么，只听柏卿月接着话茬回道说：“不碍事，能多给央王陛下添些麻烦，是我的荣幸。”
说罢，柏卿月一扬眉一勾嘴，而嵇玉书苦笑了，“朕倒是希望你去泛国给朕添些麻烦呢！”
“哟，这年头麻烦都那么畅销吗？”小九卷做一团趴在柏卿月的腿上说着。
“那是自然，得看是谁的麻烦了……”嵇玉书得意一笑，看着柏卿月，嘘寒问暖一番，接着，“看你这次竟然被歹人伤的这么重，朕看着也焦心啊！朕的臣子与臣民之中，可不会出现如此歹毒之人！卿月，你还是考虑一下吧！”
“说得好像央国中的臣子臣民歹毒的人很多似的啊……嵇玉书，留点口德行吗？”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尚云初嘴角一抽，微微咬牙，“你泛国之中，对你泛王狂热爱慕的女子如此之多，若是卿月在那里，孤真是难以想象，她会遇到多少头脑发热的女子去暗中中伤呢！”
“怕什么！有朕一句话，那些人都会消停！”“那你当初还特意让她去陪你照顾那些孤儿？你的借口忘了吗？这会儿开始一句话就能消停一切了？”
“这……此一时彼一时！”“借口就是借口……”
“喂，你们俩消停会儿行吗……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柏卿月鄙夷地看着眼前这两个早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份的男人无聊地打着口水战。
而三个人没心没肺的对话持续了片刻后，屋子里也就剩下了颜苏一人留着伺候——雪音已经受不了跑到院子外面狂笑了起来，吓得几个侍卫以为她吃错了药。
当嵇玉书停止了找茬之后，话题突然又峰回路转到了柏卿月中毒之事上。
“那个下蛊毒的女人，还真是不得了啊……央王，可否让朕去看一看这女子呀？”
“你要看她作甚？”“好奇！”“这有什么可好奇的。待她终审一判，就会上法场。小九说这回它要亲自行刑，到时候，泛王殿下若有兴致，自然可以好好目睹全程。”
“那种一点都不美好的场景，朕才不要看呢。朕只是恰好有兴致……”说着，嵇玉书突然露出了些许阴冷的笑容，“好好玩儿一玩儿罢了。”
☆、145。第145章 温柔报复
“央王阁下，恳请你给朕一道旨意，可以在这女子临刑之前由朕带着四处游荡一番可好？”
“嵇玉书，你想做什么？”尚云初猜不透嵇玉书的打算，只是这个男人明摆着是不会放过林若锦的。但是，他为什么想把林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