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刚走到了驭风轩的外面,就听到了一阵鞭笞声。
夹杂着一个女子低低的哭泣,和哀哀的叫声。
呃?
这是怎么回事?
丁夙夙隐约觉得那个哭喊声有些熟悉,她不觉就加快了脚步。
绕过一个月亮门,循着声音找去。
就看见在一棵大柳树下,悬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衣着粗俗,披头散发。
身上已是被人抽打的伤痕累累。
她整个身子就像是一只被挂在树上的断线风筝。
于树上来回晃荡着,丝毫无自主的能力,更无逃脱的可能。
她是在哭的,那哭声悲戚。
她是在求饶的。
她说,王爷,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一边站着两个手持着鞭子的奴才。
他们的鞭子上沾染了鲜血。
如是看去,如一尾斑斓的蛇一样。
在他们手中狰狞、肆虐。
而就在离这里不远的那个门口,秦傲天站在那里。
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打,没有规矩的东西,以为这里是龖洛吗?竟敢煽动蛊惑人心,龖洛好,龖洛好为什么能灭亡?”
龖洛?
他这是什么意思?
丁夙夙进来正听得这一句,心中登时一凛。
刚要回击他几句,却猛然发现,那树上吊着的竟是自己当初的贴身侍女欢喜。
欢喜!?
丁夙夙大惊失色。
你放开我,你这个恶魔!2
顾不得一切,她冲了过去。
那动作快得犹如一只发狂的母狮子一般。
这个小丫头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
与其说她是自己的侍女。
倒不如说她是自己的姐妹。
不过是身份的不同,让他们没有以姐妹相称罢了。
此时看她被打得如此惨烈,丁夙夙的心都要碎了。
她冲过去,用力推搡那两个打人的奴才。
“你们滚开,滚开,为什么打她啊?滚啊……”
她哭了,她的心都抽紧了。
欢喜,欢喜,我可怜的小丫头啊!
抱住了欢喜的脚,她的眼泪如雨珠儿般滚滚而下。
“公……公主……”
欢喜也认出了丁夙夙了。
“您……您别哭啊……奴婢……奴婢没事的……”
“秦傲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如此残忍?你毁了龖洛,你害死了我的父皇母后,难道连一个小丫头你都要赶尽杀绝吗?她到底犯了什么错了?你要这样打她?她是个好孩子,我都没舍得打过她啊!欢喜,欢喜,你疼吗?你一定很疼,是不是?我这就来救你……我可怜的欢喜啊……”
丁夙夙扑到了那树下。
疯狂地抱住了那树干,欲要攀爬上那树,去解救欢喜。
她动作过猛,那树又是百年老树,树干都是斑驳的裂纹。
那些裂纹无情地摩擦着她娇嫩的肌肤。
不过是刹那间,她的手臂就被磨破了,有血丝渐渐地渗出来。
“欢喜,欢喜……我可怜的欢喜……”
她哭着,喊着,可是却怎么也爬不上那棵树。
“公……公主……”
树上是欢喜哀哀的声音,树下是丁夙夙悲愤的哭喊。
两个人之间的那份凄然。
让在场的奴才都是你看我,我看你,心里都是酸酸的。
这才是主仆连心啊!
那边的秦傲天沉不住了。
冷声对秦五说,你还傻站着干吗?还不快扶住她!
你放开我,你这个恶魔!3
丁夙夙听到这声音,蓦然转头,她直勾勾地盯着秦傲天。
目光里都是愤怒。
然后她放弃了攀爬那棵树,而是直直地朝秦傲天走过来。
她一步步地走,一声声地问。
你为什么要这样残忍?
你为什么要如此绝情?
你为什么每次总在我对你有希冀的时候,你狠狠地掐断那希冀?
欢喜不过是一个丫鬟,她究竟犯了什么错了?
要你如此飞扬跋扈?
龖洛国不好,龖洛国人没有修养,但是好过那些包藏祸心,好过那些肆意践踏别人国度疆土的恶魔吧?
秦傲天,你是不是想要把事情做绝,做尽?
你难道就……就一点怜悯心没有?
如果你真的狠,你真的霸,那请你一刀杀了我们,别让我们活在你给的屈辱下,你算什么男人!
你算什么大丈夫?
丁夙夙一步步地走到秦傲天的面前。
怒争的眼眸里,闪着晶莹。
那泪不主地落下,落在了她的脸颊里,落进了他的心里。
“你说够了没有?”
秦傲天冷冷一句。
“我没说够,没有……你这个恶魔!”
丁夙夙说着就扑过去,两手抓住了秦傲天的衣衫。
怒吼着,我和你拼了!
“小姐,小姐,您不要啊……”
秦五焦急了,和几个奴才上来,欲要分开秦傲天和丁夙夙两个人。
可是,不知道丁夙夙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任是秦五他们怎么拉扯,她就是不松手。
秦傲天的眼里显现出了窘态了,这成何体统啊?
只是,他又不能使蛮力甩出她去,任她纠缠吧,又太狼狈了。
最后,他下意识的一个动作,给他自己解了围了。
他用力地抱住了丁夙夙。
丁夙夙在他的怀里挣扎着,“你放开我,你这个恶魔,你放开!”
她的粉拳无数次地打在了他的身上。
他把她抱在了怀里。
你放开我,你这个恶魔!4
她的身子紧紧地被他束缚住了、
只是一双手脚不停地乱踢乱蹬的。
在场的奴才们都傻眼了。
还是第一次看到王爷对一个女人是这样的毫无办法,呃,这还真有点滑稽。
看着秦傲天抱着丁夙夙走出了院子。
那手持着鞭子的奴才愣愣地问秦五,“秦管家,那这个丫头怎么办?”
“还能怎办?快点把她放下来,赶紧找人给她看看伤!”
秦五恨恨的一声。
他心头很郁闷,王爷这是怎么了?
自己刚在丁小姐面前替他说了好话,就是想让他们赶快和好。
那样王爷也就能回屋子里睡了。
可他怎么又责罚起那个丫鬟来了?
他难道不知道那个丫鬟曾是丁小姐的侍女?
唉!
这可怎么好啊?
他也赶紧奔进了驭风轩。
进到屋子里,秦傲天松开了丁夙夙。
但是丁夙夙却又欲再次扑上来。
她的眼睛都红了。
那不是因为哭泣,而是因为愤怒。
“你能不能不耍泼了啊?”
秦傲天有点无奈了。
“这都是你逼的!秦傲天,我告诉你,龖洛国在你眼里就是垃圾,可在所有龖洛人的心里,它也是至高无上的!你……你若是敢再诋毁我的国家,我就是死也要和你拼到底!呜呜……”
丁夙夙边哭喊着。
边用手把屋子里所有的能砸的东西都给摔到了地上。
秦傲天,我恨你!我恨你……
秦五这时跑了进来,看到了满地的狼籍。
和站在那些狼籍中间,看上去神情又是愤怒,又是无奈的秦王爷。
他赶紧劝着丁夙夙说,小姐,您就不要气了,那个欢喜已经被放下来了,小的也命人找郎中给看伤了,您……
秦五的话没完,那边秦傲天就吼上了。
“秦五,你敢……”
秦五赶紧给王爷递过去一个眼色。
用嘴努努丁夙夙。
你放开我,你这个恶魔!5
那意思,王爷,您啊就先不要再犟了,还是先哄好眼前的这位吧!
秦傲天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呢?
丁夙夙哇的一声,就扑到了床上,大声地哭起来。
秦五悄悄退了出去。
秦傲天站在那里,看着丁夙夙哭得是柔肠寸断,他的心里也对自己有了些怨气了。
欢喜不过是一个奴婢。
在这个府里,她因一个亡国奴的身份,一直就被那些下人们欺侮。
可今天……
今天自己在早朝下来的时候,在皇宫外竟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也是一身的官服,看那衣衫他应该是泰兰歌附近城的一个知府。
本来在宫外看到个把官员,那也没什么值得他惊奇的。
可偏生那个人他是认识的。
他就是梅凝香和梅寒凌的父亲,梅平烩!
“呃?泰山老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秦傲天很是惊讶。
“泰山?王爷您过奖了,老朽可不敢再称呼是您的泰山了,唉,是凝香那丫头薄命,没有福气消受王妃之尊啊!王爷,下官此时是覃州知府,日后还望王爷您多多提拔,感激不尽了!”
说着那宋平烩就给秦傲天恭敬施礼。
这……
秦傲天一时愣住,对于宋平烩那言辞中的嘲讽,他怎么会听不出来?
还是在宋凝香刚嫁给自己的时候,宋平烩就在自己面前表露过,想要做官的意味。
但是秦傲天没表态。
而宋凝香呢,也是个贤惠的女子。
虽然她的父亲屡次让她在秦傲天面前提及做官的事儿,她都没有那么做。
她觉得那不是她一个女子该参与的事情。
若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毁了秦傲天的一世英名,那她是会内疚的。
也就是因为了她的善解人意,秦傲天很是珍爱她!
可宋平烩却对凝香恨恨的。
说是养大了女儿就是个赔钱货,一点利益也不帮着自己的父亲争取。
你放开我,你这个恶魔!6
其实秦傲天不是没想过,关于宋平烩做官的事情。
他左右权衡,宋平烩这个人行事一向的就是自私狭隘。
骨子里铜臭气太重,贪婪心泛滥。
若是自己真的向皇上进谏,说是要举荐他做官的话,不要说是皇上和众位大臣要说自己怀有私心,欲要拉帮结伙。
就是自己的心里这关,那也过不去啊!
但凡一个做官的,那是要为百姓们谋福利的。
你出发点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江山社稷、在穷苦百姓的立脚点上的!
如此一琢磨,秦傲天觉得这个官,宋平烩是断然做不得的。
他的拒绝让宋平烩很是恼火。
曾几次痛骂梅凝香,说她是吃里爬外的恶女子!
为此呢,梅凝香也几次是哭着从娘家回来。
秦傲天看着很是心痛。
于是,在对凝香的感情上,又更近了一步,感觉她就是自己今生最相知的知己。
这也是秦傲天在她死后,一直念念不忘的原因。
现在,秦傲天看见宋平烩一身的官服出现在自己面前,气焰很是嚣张。
他的心里就咯噔一下。
正在这是,从朝堂里走出了左丞相陈强。
宋平烩一见陈强,立刻就满面笑容。
急迎上去。
“恩师,学生都等了您一会儿了!”
“呵呵,平烩啊,劳你久等了哈!”
陈强呵呵一声,打着官腔。
“哟,那不是秦王爷吗?您也在这里啊?看看,守卫边疆您劳苦功高啊,皇上感念您的功劳,提拔了您的老泰山,位达知府,真是可喜可贺啊!”
陈强一脸很是诡异的笑。
哼!
隐隐的,宋平烩冷哼一声。
秦傲天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个宋平烩是巴结上了陈强了。
这个陈强在朝野上下,那可是跋扈得很。
仗着他的女儿是太子妃。
他在泰兰歌城里,那权势与地位可是风光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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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傲天冷笑,“如此事情,怎么在朝堂上皇上没说?”
“皇上怎么会没宣布呢?只是宣布的时候,王爷您不在场罢了!哈哈!皇上也是怕王爷顾及到举贤避亲的堪堪啊!”
陈强说完,就大笑起来。
宋平烩的嘴角也是漾起了得意的笑意,一直在奉承着说,都是宰相大人的提拔,平烩感激不尽!
边说,边用愤愤的眼神瞪秦傲天。
那意思,怎么样?没你,我照样当官,你什么了不起啊,不过一个率兵打仗的莽夫罢了!哼!
“好了,王爷您自便吧,平烩走,太子说要见你,我们一起过去吧!”
陈强说着,就带头走去了。
宋平烩紧赶几步,追上前去,叫着,恩师,恩师……
那语气简直是摇尾献媚之极,就恨不得给陈强提鞋子,添靴子了!
他们去找太子有什么事情?
前几天,老臣素崱答和自己说过,太子这段时间和陈强走得很近,时常混在一起,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
素崱答的语气很是担心,太子年纪不年轻气盛,考虑事情不周全,就怕他一时被陈强等人蒙蔽,做出什么不适当的举动来啊!
秦傲天听后,心里还有疑惑,太子默琨,那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他小的时候,常常和自己一同骑着一匹马,去野外狩猎的。
他本质是个心地淳厚的孩子啊!
也是边疆的事务繁多,自己又刚和龖洛国一战。
所以近段时间,很少和太子有什么交流了,难道说他真的改了性子了?
就这样,秦傲天很是郁闷地回到了秦王府。
可不料,他刚进府,就被洗衣房的嬷嬷告知。
说是那个龖洛国的亡国奴欢喜,这几天一直在宣扬说是龖洛国比大燕国就是好,大燕国的富饶都是抢掠龖洛国而来的,诸如此类等等的话。
秦傲天一听就恼了。
他想到了丁夙夙,她一直就对自己不冷不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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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时候,也带了讥讽。
就好像她的内心里一直都瞧不起自己,瞧不起大燕国一样。
大概她的心理也如那个欢喜想的一样。
自己是一个强盗,抢掠了他们国家的富饶吧?
“哼,本王还不都是被逼的吗?”
他恨恨一声,就命令人把欢喜给找来了。
一见面,他就问欢喜,你是不是就是觉得大燕国不是你的家,这里的人谁你也是不在乎的?
他这话其实是他埋在心里,早就想问丁夙夙的。
这会儿心里一怒,张口就问到了欢喜。
欢喜本来心是惧怕的。
在这个王爷府里,就是公主是她的牵挂。
其他的人都会时时欺侮她。
大燕国对她来说,那绝对不是家,家里的人怎么会欺压自己的家人呢?
欢喜她又跟了丁夙夙很多年。
所谓近朱者赤,她的脾性也有些如丁夙夙般的倔强。
所以,她壮着胆子,低眸一句。
“回王爷话,这里的确不是奴婢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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