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是吟儿与凤辚轩的儿子?
他听闻凤血岑霜极宠这个太子,那是不是只要抓了太子要挟凤血,他便可以带吟儿离开了?
只要不伤害太子,吟儿不会怪他的!
心中下了决定,他眸子一禀,在子衿从他身边跑过时,猛地起身,抓住了他!
“子衿!”岑霜猛地挥开风华三人,冲上前去。
“太子!”一众侍卫齐齐冲了上来,都用刀剑指着月浅,却不敢动半分,唯恐月浅伤了太子!
风华三人被岑霜猛力一推,差点倒地,赶紧稳住身子,冲上去。
由芳急得手心冒汗,为什么岑小姐没过来,她赶紧命人去岑吟的宫中通知岑吟,这事只有岑吟来了,才能平息了。
宫人快速而去,高昌由芳也冲了上去。
一众人在月浅前面三步站定,岑霜满身清冷,咬牙道:“放了太子,饶你一命!”
月浅抓住子衿的胳膊,大声道:“让我带吟儿走!”
“你做梦!”岑霜厉声道。
众人从未见过岑霜如此大怒,吓得身子一抖。
“那我就杀了他!”月浅一把拉过子衿,轻轻掐住了子衿的脖子!
“父后!”子衿吓得惊喊一声。
岑霜就要向前,却被风华三人拉住,一众侍卫也向前一步,却还是不敢动手,一众人全部提心吊胆,死死盯着月浅的手。
这时。
“谁要杀我儿子?”一声充满磁性而又霸气威严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众人面上大喜,皇上回来了!
那霸气张扬的声音刚落,一个火红的身影便飘然而至,身后跟着一众人也落了地。
张扬而妖魅的挺拔身影,惑乱众生的桃花眼,美如嫡仙的容貌,如同夏日里张狂盛开的火红罂粟,美得毒心!
“父皇,救儿臣!”子衿见是凤血,赶紧欣喜大喊。
岑霜亦微松了口气,凤血回来了,子衿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一众宫人侍卫齐齐跪了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浅猛地回身,见凤血正抬着步子,张扬走来,一袭血红轻衫,贵气而倨傲,你了来了,那更好,一并做个了结!
无双赶紧冲到岑霜身边,惊问:“主人,你怎么样?”
凤血看向岑霜,见他一脸虚弱,左手臂已是血红一片,嘴角也挂着血丝,不由得紧蹙了眉头,一步一步朝月浅走去,走到他面前停下,似怒非怒,似笑非笑,语气不轻不重道:“月浅,你活腻了?”
虽没凶也没吼,月浅却是身子一抖,特别是凤血的表情,让他有种风湿发作的感觉,他拉着子衿后退一步道:“拿吟儿来换他!”
子衿听到月浅说要岑吟,不由得看他一眼,这个人虽然抓了他,却没有弄痛他,也没有真的想杀他,口口声声要娘,他是娘的什么人呢?
“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朕谈条件吗?”凤血笑意顿时一收,语气森寒,眸光如剑,怒道。
他本有意留月浅一命,想缓些日子再处置他,可他却私自逃出天牢来,伤了霜儿,还抓了子衿要挟,既然月浅不想活了,那他也没必要装好人!
月浅手上一紧,盯着凤血,他不想伤害岑吟的儿子,他只想带岑吟走,不要逼他!
无毒赶紧向前劝道:“月公子,放了太子!”
月浅看向无毒,不作声。
无毒见月浅执迷,担忧地看了他一样,走到岑霜身边要给他把脉,岑霜摇头拒绝,无毒便也没说什么,掏了颗护心丸给岑霜服下,站在旁边。
“无毒!”这时,齐墨从天而降,落在无毒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急道:“跟我走!”
文书带着一众禁卫军也冲了过来,将齐墨月浅团团围住,五龙瘸着腿也进来了,见子衿被月浅挟持,吓得腿发软,这板子伤还没好呢!
霎时,整个圣血殿主子奴才侍卫禁卫军站得满满皆是,空气异常诡异而拥挤。
无毒眸中一沉,这个时候齐墨还来捣乱,凤血正在怒火之中,更是饶不了他,他推开齐墨拽着他胳膊的手,低声道:“你快走!”
齐墨委屈不已:“你答应过我的,会去找我,你又失言!”
无毒忧虑地看了凤血一眼,见凤血一张脸黑沉如墨,他朝齐墨喝道:“闭嘴,快走!”
齐墨也看了凤血一眼,心头一痛:“怎么,你和他死灰复燃了?”
无毒又气又怒,这么多人在这里,这是个什么情况,齐墨难道看不到,还如此胡言乱语,这不是找死吗?
齐墨见无毒不答话,以为他默认了,怒火攻心,冲到凤血面前挑衅道:“无毒是我的!”
凤血本就怒得想杀人,闻听齐墨之言,咬牙切齿道:“齐墨,注意你的身份,此刻你违抗圣旨私闯皇宫,朕马上可以让你血溅当场,朕现在没空搭理你,走开!”
怒气扫了齐墨一眼,看向月浅,喝道:“马上放了太子,我可以饶你一命!”
齐墨这才发现月浅竟也在宫中,还抓了子衿,难道岑吟恢复记忆了?
“我说了,我只要吟儿,只要让她出来,我不会为难他!”月浅不放,厉声道。
“朕也说了,放了子衿,否则你就是一个死!”凤血忍不住低吼起来。
凤血月浅四目相对,怒火呲呲作响。
“你还是放了本太子吧,父皇是不会被你吓到的!”子衿真为这个人感到担心,虽然抓了自己,却又不敢伤自己,但又敢威胁父皇,难道他不知道,父皇是一国之君,最不喜人威胁的吗?
月浅一惊,看了子衿一眼,这个孩子竟然一点也不怕,不愧是跟在凤血身边长大的,自有凤血的一股傲霸之气,将来必是人中龙凤!
现在这个孩子是他手中唯一的筹码,他是不会轻易放了的,就算要放,也得看到岑吟之后!
他从子衿脸上收回视线,看向凤血斩钉截铁道:“没见到吟儿之前,我不会放他的!”
“那是你自找的!”凤血话未落音,已然出手,在月浅未来得及反应之时,一掌朝他打去。
月浅赶紧挥掌接招,却不知凤血打的是虚招,那掌风并未打向他,而是趁他不注意之时,散了真气,伸向他怀中的太子,将太子夺了回去。
而月浅手中那一掌本可打向子衿,却还是没有下手,眼看着最后的筹码都被拿走,他心头一痛,难道真的与岑吟无缘了吗?
正呆愣着,胸口一阵痛意袭来,胸口被凤血狠狠打了一掌,内力极强,痛得他胸口如同被大石碾碎了般,鲜血直冲而出。
凤血快速收了手,退了几步,一个潇洒转身将子衿交给了司徒秀四人。
司徒秀四人护着子衿退到一旁,岑霜赶紧走过去,将子衿搂进怀中。
凤血利眼猛地射向倒在地上的月浅,飞身而上朝月浅打去:“既然你自己不想活,就别怪朕绝情!”
众人还在惊愣凤血武功之高,竟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能救回太子,心中佩服不已,再定睛一看,凤血已经再次朝月浅打了过去,刚刚那一掌已要了月浅半条命,这一掌再打上去,必死无疑了!
“凤大哥!”千钧一发之迹,岑吟在殿门口惊喊了一声。
凤血眸中一变,挥出去的掌风极强,已经无法收回,这一掌必是要落在月浅身上的。
离月浅最近的齐墨见状,赶紧飞身上前,将月浅一把拽了起来,自己用后背为月浅挡了那一掌!
齐墨一痛,猛地一个踉跄,松开月浅,捂着胸口碰出一口鲜血来。
“齐墨!”无毒冲上去扶住他,立即封住他的心脉。
岑吟吓得愣住,赶紧回过神来,和周芸芝冲了过来,周芸芝快速跑过去扶住月浅问道:“你怎么样?”
月浅朝周芸芝摇头,然后看向齐墨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齐墨看了月浅一眼道:“杀你父亲我也有份,今日算是还了,以后两不相欠!”
月浅身子一抖,那些曾早就准备遗忘的事,又被翻了出来,一幕幕上演,他痛得拳头紧握,满身杀气腾腾,却看到岑吟那一刻,所有的恨意与杀气瞬间散去:“吟儿……”
岑吟在凤血身边止了步子,伤痛地看着脸色苍白的月浅,心一阵阵痛。
周芸芝住得偏僻,她们关在房里说话,并不知道圣血殿发生的事,若非宫人在她宫中找不到她,找到了周芸芝住的地方通报,她们还不知圣血殿发现了这么严重的事。
如果她未及时出现,那月浅岂不是要被杀了?
她心头一跳,看向凤血,轻声求道:“凤大哥,看在月浅多次救过吟儿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凤血负手看着月浅,怒道:“朕是有意放他一条生路,可他不识好歹,私逃天牢,打伤霜儿,挟持子衿要挟朕,朕何以会再饶他?”
岑吟大惊,立即看向岑霜和子衿,见子衿正依在岑霜怀中一脸委屈,而岑霜嘴角带血,一脸虚弱,她赶紧走到岑霜面前担心问道:“哥,你怎么样?”
岑霜摇了摇头。
岑吟稍稍放了心,又蹲下来问子衿道:“儿子,你有没有事?”
子衿亦摇头。
月浅见岑吟这么担心,赶紧解释:“吟儿,我只是见你!”
岑吟起身,看了月浅一眼,轻轻抚上小腹,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该如何?
“可你伤了霜儿!”凤血吼道。
“是他技不如人,怪不得任何人!”月浅亦吼了回去。
凤血心疼看了岑霜一眼,再阴寒看向月浅道:“若非霜儿取了十日之血为太子入药,身子虚弱,就凭你如何能伤得了他?”
月浅心头一惊,难怪发现他今日力不从心,原来那伤是取血入药所至?他深知这取血之痛,原来岑霜也受了他曾经的痛?
他心头微微不安,早知岑霜有伤在身,他是不会与他动手的,就算赢了他,也是胜之不武!
见月浅没话可说,凤血威严令道:“将私逃天牢的月浅抓起来,明日午时问斩!”
众人一惊。
岑吟更是脑中轰隆炸响。
“是!”司徒秀四人立即抱拳领命。
“求皇上饶了月浅!”周芸芝扑通跪地求道。
风华惊呼:“芸芝!”
风华朝周芸芝摇头,月浅伤了岑霜又挟持子衿,还敢威胁凤血,就算大家是旧识,凤血现在也是一国之君,天子威严,岂会由你一句话就罢数的?到时候求情不成,还会连累你周家一门!
周芸芝亦看向风华,月浅固然犯下滔天大罪,却也出自于情,她是月浅的朋友,若不能为他说句话,她就算明哲保身,又能如何安心?
“求皇上饶了月浅一命吧!”周芸芝收回视线朝凤血一拜,再求道。
风华拽紧拳头,满眸伤痛。
“周姑娘,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朕不想累及无辜,你的血染霜朕很喜欢,你也是个难得的刺绣天才,没必要为了某些不值得的人累及自身!”凤血语气微缓劝道。
“不!”周芸芝抬头毅然喊道,然后转头看了月浅一眼,再对凤血道:“皇上,民女认为是值得的!皇上若知道了真实的月浅,便也会如同民女一般待他如友!”
凤血看着周芸芝,她三番两次为了月浅不顾性命,今日他倒是想听听她能说出什么来,脸色一沉道:“今日朕且听你一言,说!”
周芸芝赶紧磕头一拜,缓缓道来:“月浅爱岑小姐,至那年凤渊帝圣诞宴上便开始,至今未断。一直以来,为了岑小姐费尽心机,都只想与她相守白头,纵然方便用错了,但这也是出自于情。
上月国覆灭,他有幸存活,为了救岑小姐,求了栖月山的静和师太一个月,终是求得师太愿意拿紫蜥蜴救她,但他欣喜赶到凤临门时,岑小姐已魂归西天,伤痛之余他并没有放弃,再次求得师太救活了岑小姐,整整一个月在岑小姐床边衣不解带茶饭不思地照顾,连尼姑庵里无情的尼姑,也被他的深情感动,每每提起,无不眼红落泪!
民女遇到月浅的时候,他正在街头卖艺,当时民女并没认出他来,只是觉得他气宇不凡,能低下头来向百姓讨银子,肯定是一时落难,给了他银子后便走了,去而复返之时,却见得他被几个富家小姐欺负打骂……竟被骂小白脸,窝囊废,他都无动于衷。
皇上必然知道,上月国太子向来骄傲自负不可一世,就算落迫也不会被一群女子奚落而不反抗,可他没有反抗,是因为他需要银子,因为栖月山静和庵里的岑小姐命在旦夕,他必须拿银子回去救她的命,所以他才忍下那奇耻大辱,任那几个富家小姐辱骂屈打……”周芸芝已是哽咽得说不下去。
众人齐齐看着月浅,心中慢慢对他消了些怒恨,而岑吟已是泪流满面,捂嘴痛哭。
月浅捂着胸口站在一旁,纤瘦而憔悴的身子,给人一种弱不经风之感。
周芸芝压下伤痛,继续说:“民女自小有多管闲事的习惯,见如此场面便帮月浅解了围,月浅走后,民女想起了月浅的身份,心中惊讶,月浅堂堂一国太子,何以会低声下气在街头卖艺?便暗自跟着他到了栖月山,得知了月浅对岑吟的一片深情,民女深受感动,突然觉得,无论月浅曾经有多罪大恶极,但他对岑小姐的深情却足以感动天地,足以功过相抵,因而不顾一切都想帮他和岑小姐!
岑小姐命在旦夕,已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上天见怜,让月浅遇上了无毒公子,无毒公子说能救岑小姐,月浅高兴得快疯了,后来岑小姐的病慢慢好了,我暗自为他们高兴,一次偶然,我发现月浅受了伤,一问才知,是岑小姐的药,需要青壮男子之血入药,因而月浅取自身之血为岑小姐熬药……
男后只为太子取了十日之血,已然身子大伤,而月浅却为岑小姐取了一月之血,你们可知他是如何挺过这坚难困苦的一月的?”
众人惊得脸色大变!
岑霜更是拽紧了拳头,十日已让他元气大伤,且在皇宫如此优越的条件下调养着,而月浅在那般坚难的情况下,取了一月之血……
心中的怒火突然熄灭,他看向月浅,眸中慢慢平静下去。
凤血轻叹了口气,看着月浅,眸中一片复杂。
周芸芝擦了一把眼泪,站起身,走到月浅身边,拿起他的手臂,掀起袖子道:“你们看,这三十条口子,便是月浅对岑小姐爱的见证,如此情深之人,民女斗胆问皇上,可还下得了手杀他?”
看到月浅手臂上那错综复杂的疤痕,众人惊愕捂嘴,四周鸦雀无声,齐齐为月浅感动!
岑吟猛地一个踉跄,捂住嘴痛哭不已,月浅,岑吟对不起你!
无毒叹了口气,对凤血道:“当年我没有将岑小姐活着的消息告诉你们,便是知道了月浅对岑小姐的深情,他十分爱岑小姐,愿意为她舍弃自己的性命,若失了岑小姐,必死无疑!他虽有错,但那已是往事,往事不堪回首啊!”
周芸芝猛地点头,再次跪倒在地,求道:“皇上,民女再次斗胆求皇上,饶了月浅吧,以前的种种都已过去,纵然他有再多过错,他也是出自对岑小姐的爱,他只不过是用错了方法而已,皇上,百姓都说您重情重义,看在月浅如此爱岑小姐的份上,饶了他吧!”
凤血负在手后的手慢慢紧了紧,情之一字,又有谁能言对与错?
月浅见岑吟哭得那般伤心,心疼不已道:“吟儿,这些都是月浅心甘情愿为你做的,你不要难过,你说得对,我不该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