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美丽的女子羞涩的虚睨了陈啸北一眼,盈盈起身走到连翘面前福身:“小青见过羽姑娘。”
连翘也起身回礼:“小青姑娘客气了,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小青是家父的侄女,很早就住在这里了。”陈啸北介绍着。
点点头,两人各自归位坐定。
菜一道道传上来,百合牛柳、清蒸膏蟹、松子桂鱼、手抓羊排、川椒鱼头、猪脑豆腐、栗子鸡块、片皮鸭……
菜式繁杂、精美,可谓色香味俱全,可是看在连翘眼里确实不妥。眼看着老爷子净手后准备开饭,连翘脱口而出:“老爷每日都吃这些吗?”
陈老爷子明显会错意,微微一笑道:“是啊,这些菜是家里每日都要准备的,并非为你特意而为,羽姑娘不必挂心,只管多吃些!”
连翘蹙眉,轻声道:“这些菜不适合老爷吃。”
“哦?”陈老爷子刚要举筷,便又放下,疑惑地看她,桌上其余的人也都朝她看来,陈啸北的眼里更是闪过一道精芒。
点点头,连翘娓娓道来:“这些菜太油腻,脂肪和胆固醇太高,一方面不利于消化,另一方面会在血液中产生过多沉淀物,这些杂志就附着在血管壁上,引起血栓,我想老爷子的心脏病多半是由饮食引起的。”
一番话让桌上的众人听得面面相觑,只听连翘又道:“这些菜如果只是偶尔吃些倒也无妨,长年累月就积下病来了,年轻的时候吃多了,年纪大了就会反映在身体的各项机能衰竭上,于身体健康不利。”
半晌,只听陈啸北冷冽的声音响起:“来人,将这些荤菜都撤下去,留下蔬菜即可。”
第五十五章 贵妃
陈老爷子的身体自此就交由连翘打理,每日晨昏请脉,而后列出食谱,让厨房照着连翘的菜谱做菜,心血管疾病最好就是食素,少荤腥,少油腻、少盐、少糖,以清淡为主。也因此,连翘的出现改变了陈府的饮食习惯。
同时连翘还命人在老爷子的院子里铺了一条鹅卵石小道,平时陪着老叶子在上面走走,按摩脚底穴位,强身健体。
此外,最重要的就是连翘亲手炼制的保心丸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一次陈老爷子又突然发病了,三粒药丸下去立马见效。不过连翘知道,这也只是老爷子的身体对她的药物没有产生依赖,时间一长,身体适应了,药效也会大打折扣。
不过这已经让老爷子将连翘视若神人,对她的信任又添了几分,陈府上上下下也对连翘的医术心服口服,人人都拿她当上宾供着。
“羽丫头,你真的很有本事啊!这石子路我越走越上瘾,感觉整个人精神了很多。”不知何时,陈老爷子对连翘的称呼已经由羽姑娘变成了羽丫头,这叫得更显亲近,显然已经把她当作了自己人。
“老爷子谬赞了,这只是一种脚底按摩的法子。”虽然陈矍风对她信任有加,但她心里知晓,像他这样的大商家,对人的猜忌极重,自己还是不要逾越的好。
“我一直觉得,让你待在府里是屈才了。”
这老头精明得厉害,到现在仍在试探她。
“我原本就是个云游的郎中,居无定所,能得老爷抬爱收留已经感激不尽,如何会屈才了呢?老爷这样说岂非要折煞我!”当下低眉顺眼地说着,谨守主顾的本分。
显然老爷子对连翘的答词非常满意,一个人最紧要就是懂得分寸,一旦恃宠而骄便不能再用了。可是很多人并不懂得其中的道理,这就犯了大忌。
从老爷子的院子出来回梅园的路上,她遇到了芸娘,本想点点头就走的,可人家偏是不让。
“呦,这不是羽姑娘吗?刚服侍过老爷呀?”尖酸的话隐含龌龊的画外音。
“大少奶奶!”无奈,连翘只得停下来招呼。
“羽姑娘的医术真是高明,老爷直在我们面前夸你呢!”
“承蒙老爷错爱,车羽铭记于心!”
“呵呵!”薄唇一抿,芸娘笑得刻薄,“羽姑娘是打算报恩呐!”
“老爷的恩德,车羽定当以涌泉相报!”故意当作听不懂她话里的隐意,连翘的答话让芸娘为之气节。
“哦?羽姑娘想怎么报恩呢?”哼,居然跑来个空手套白狼的,要是这个小狐狸精嫁进来,做了老爷的正夫人,那家产不是要少分一大笔?她实在不甘心。
“车羽旦看老爷的需要,老爷要车羽做什么,做牛做马也是难报老爷恩德与万一的。”哎,这个女人实在讨厌,跟她说话,简直浪费时间。
“做牛做马?”芸娘掩嘴吃吃地笑了起来,眸中闪过狠色道,“做牛做马倒是不必,不过呢,老爷非常爱吃燕窝,特别是那长在悬崖峭壁上的血燕,你若心诚不如采些来啊,也好表明你对老爷的一片真心。”
这个女人太恶毒,愚蠢且恶毒,妄图用这种法子来灭她,或许对那些一心想报恩或妄想攀上金枝的蠢女人还有些用,拿来对付她连翘,似乎太辱没她的智商。哎,这样的人种怎么到哪儿都有,死不绝呢?
“车羽受教了,谢大少奶奶提点,车羽这就……”
“羽姑娘在这儿啊!”身后一道声音温文地响起,不用猜,定是陈啸北无疑,他的声音总是悦耳动听,但其中的冷漠也叫人望而却步。
“二公子。”连翘礼貌招呼。
“二爷啊!”芸娘似乎对陈啸北十分忌惮,连说话的声音都不太自然起来。
陈啸北淡淡地睨了芸娘一眼,缓缓道:“明日母亲的忌日,大嫂不是应该在斋堂准备吗?怎么得空出来了?”
一句不温不火的话让芸娘浑身不自在,尴尬地一福身道:“羽姑娘不比这般委屈自己,陈府上上下下没人敢给你脸色看。”
“谢二公子好意,小羽心领了。”不是连翘怕那个女人,其实根本就是她怕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啸北点点头,又道:“明白是家母的祭日,羽姑娘不介意的话,一起参加可好?”对人说话向来习惯于下达命令,对她却不知不觉地用了商量的口吻。
“好。”连翘点头答应,“二公子没事吩咐的话,小羽告退了。”不等他有所回应,连翘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淡逸、洒脱的美丽身影,陈啸北竟愣愣地目送直至消失还浑然不觉自己站在回廊里发了呆。
陈夫人的祭日虽不隆重,却十分庄严肃穆。请了和尚来府里做法事,全家人斋戒三日,进香、祭拜、吃斋、念经,忙活了一上午,不料下午却来了一位贵客。
中午,刚吃罢斋饭,门口的家丁突然慌忙地跑进厅堂,激动得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老……老……老爷,外面贵……贵妃娘……娘娘,来……来了!”
陈老爷一听就站了起了,眸中闪过精芒,有些激动地道:“谐儿回来了!”
还是陈啸北沉得住气,有条不紊地吩咐道:“吴总管先带人去引道,其他人都随我出去迎驾,陈二服侍好爹爹。”目光一瞥,看向连翘。
连翘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容,意思是会看好老爷子,不会让他情绪过于激动。
得了连翘的承诺,陈啸北一顿身领着众人跨出厅堂。
没想到陈心谐竟然是贵妃娘娘,这次母亲的祭日,她也是得了皇上的恩准回家祭拜,却瞒着家里人悄悄回来,一方面是不想扰了家人的正常生活,另一方面也是想给家人一个惊喜,除此之外想来也是为了安全考虑,不愿大肆张扬,行事十分低调。直至来到家门口家里人才知贵妃娘娘驾临。
扶着陈老爷走出厅堂,指尖陈家上上下下已跪了一地,陈贵妃从正门踩着红毯缓步进来,身前身后尽是宫女太监们小心伺候着。只见陈贵妃长得也端的标致,凤眼、琼鼻、樱唇、瓜子脸,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气度。
陈老爷子正待跪拜下去,贵妃娘娘见到老父,激动得上前几步将其扶住,颤声道:“爹爹身体不适,不要跪拜了。”
陈老爷摆摆手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虽然你是我女儿,可如今你贵为娘娘,礼不可废!”说罢当即便跪了下去。
所有人一齐高呼:“贵妃娘娘千岁!”
行过礼,掉了几滴泪,入座后互道思念之情,一转眼晚膳时间到了。
晚上依然吃些斋饭,不过陈府的斋饭做得极为精致好吃,也不会怠慢了贵妃娘娘。
桌上,陈贵妃自是居于首座,陈老爷坐在她的左边,陈啸北坐在右手边,然后依次是芸娘和陈心凝。不过这一回,小青倒是入不了座了。连翘自认应当也是没有资格入座的,很识相地垂首立于陈老爷身后随侍。
“羽姑娘请坐。”不知何时来到连翘身侧的陈啸北指着老爷子身边的位置温声道。
连翘有些愕然,随即道:“这个,不好吧!”
他们的对话引得陈贵妃朝他们这边好奇的看来。
“二哥,这位是……”
陈啸北躬身应道:“回娘娘,这位是父亲的救命恩人,车羽姑娘。”
“是吗?”陈贵妃有些讶异地看向连翘,随即抿唇一笑,“我说呢,向来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二哥什么时候会对哪个姑娘稍假辞色了,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大美女啊!”
连翘有些尴尬,陈啸北倒是神色自然,引连翘坐下后回到自己座位坐好,赔笑道:“娘娘别说笑了,人家姑娘面子薄,脸都红了。”
“还不承认对人家有意思,说两句都舍不得呢!二哥也不小了,是该定下来了。”陈贵妃开心地说笑着,几年都没回过家了,和家人一起的感觉真好。
一顿饭,陈家上下其乐融融,连翘却吃得暗暗心惊,照目前的情形来看,陈啸北显然对自己有意思,如果他哪天突发奇想决定娶她,那要怎么办?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了。
第五十六章 求亲
陈贵妃在娘家住了三天,也斋戒了三天,不过她这一趟娘家之行,随行的倒是不少,单单宫女、太监就有十来个,再加上礼记、随行官、太医、御医,侍卫,浩浩荡荡应有百十来人。看来这陈贵妃应是极受荣宠的,怪不得陈府能做得家大业大,原来有这样的靠山呢!
三日后,陈贵妃走了,陈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不过连翘的梅园却热闹了起来。自那日被贵妃娘娘调侃后,陈啸北便对连翘展开了猛烈地追求攻势,每天都会将一大堆新奇有趣的物品或价值连城的宝物送到梅园,没几天整个院子就堆满了。
看着这些东西,连翘有些头皮发麻,再不走恐怕要来不及了,这陈啸北看来就快要向她提亲了。
“羽丫头。”陈老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园子外面。
连翘抬头看他,虚弱地应了声:“老爷!”
陈老爷微微一笑,踱进来,扫了眼屋里放不下,只能放到外面来的物什,再看向连翘,突然道:“你不喜欢啸北吧!”
连翘倒不介意被说中心事,老爷子何等样精明,她的心思岂会看不出来,无奈地点点头。
老爷子抬头望着天空,缓缓道:“云儿高高在上地飘在空中,从来不屑与大地为伍,可是终究要掉落在地上,向泥土匍匐。”
连翘侧头,一时无法理解他的弦外之音。
老爷子收回望远的目光调回到连翘身上,笑道:“女人就像天上的白云,就算再超凡、再脱俗也是要嫁人的。”
连翘了然地看他,原来是给儿子做说客来了,她自己的事就够心烦的了,再来一个她实在消受不了!
见她不为所动,陈老爷摇摇头走了,不料到了园子口却遇到了陈啸北,老头子朝儿子暧昧地眨眨眼,走了。
瞥了眼站在门口的陈啸北,连翘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走的是什么桃花运噢!
“羽姑娘。”他在门口一辑,款步走向她。
“二公子。”连翘回应,瞥了眼园子里的礼物,考虑着该怎样回绝他。
走到她身边,鼻端是她身上似有若无的馨香,撩人得紧,不觉有些喉结发紧。她酡红的双颊,迷离的双眸,粉嫩的樱唇,强烈地吸引着他的所有感官,他要她,十分清楚自己的反应,他一向是目的明确的,或许是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被她眼里的清逸、出尘的气质吸引,虽然她表现得有礼有节,却掩不了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凝。她的谈吐,她的聪慧、她的敏锐、她的自制颠覆他对女人的认知,他承认对她一见钟情,这样的女子才是他要的。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多年来身边莺燕不断,却始终无法让他心动,因他等的就是这样卓尔不群的女子呀!
心随意动地,他伸手握住她的柔荑,深情款款地凝睇她。
连翘蹙眉,不喜他的靠近,更不喜他的触碰,却是挣不开,又急又怒,冷下脸道:“二公子,请自重!”
就是喜欢她的冷,本来以为她只是不喜欢他的靠近,观察后才发现她对每个人都有所保留,每个人都礼貌地维持着相当的距离,这让他兴奋异常,这是否说明她的极度自爱。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迷恋她。虽然派了人去查她的底细一无所获,然,这些都不重要,他喜欢的是她的人,不管她曾经的身份,哪怕是一名乞丐也要定她了。总之,她就是极对他的胃口。
牵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看着她冷凝的绝美容颜,他直截了当表明爱意:“我喜欢你!”
瞪着自己被牢牢包在他掌心的手,她冷声道:“那是你的事!”
呵,就知道她不会因他的告白而显现小女儿的娇态与羞涩,但他就是爱极了她的这种调调。
笑容扩大,他不放弃地道:“可是现在变成我和你之间的事了。”
蹙眉,讨厌他越包越紧:“我不喜欢你,所以那还是你一个人的事!”
苦笑,他无奈地问:“那你讨厌我吗?”
她终于抬头看他,定定道:“只要不会对我造成困扰,我不会讨厌任何人。”
“那么我现在对你造成困扰了?”他挑眉。
“是的。”
呵,她还真会拐着弯骂人。不过没关系,当她成为他的妻,自然就不会这么想了。他不急,他可以慢慢等,在她成为他的妻之后等她自己慢慢想通。
手上略一用力,她便跌入他怀中,搂紧她的腰,真切的感受着怀里的柔美,她的身子好软,好柔,他怪自己到现在才将她搂进怀里,白白放过了如此美好的感觉。
虽然在她面前表现得像个色狼,然而在自己心仪的女子面前,他的情难自禁应该是可以被原谅的吧,他如是想着,俯下头,他狂狷地吻上她,即便感受不到她丁点的回应,她口里的蜜意也够销魂的了。
恣意地吻了个够,他意乱情迷地发现她眼底依然保持着过分的冷静,这让他微微有些不悦,整了整心神,他在她耳边宣布:“十日后,我会迎娶你进门。”
这里果真是留不得了,连翘暗骂自己白痴,为什么不抢在陈啸北告白之前跟他说拜拜然后闪人,落得现在被一群家丁看着。如今的梅园恐怕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何况是她这个大活人。陈啸北还真是心思细密,居然料定了她会逃跑。她吃饭、睡觉、洗澡,甚至连上茅房都有人跟在身边,而且不止一个。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好像也没有能制作出迷药、泻药之类的植物,她无力地坐在园子里,有些悲哀地想,难道真要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