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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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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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面虎似乎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弄懵,瞬间却又恢复了阴冷、淫秽的模样,欺身而来:“哟,居然来了个英雄救美的,喂,你知不知道爷是谁?爷就是道上人称玉面风流的……”

  “玉面风流?”

  宝龄头顶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玉面虎的话,从容淡定,似乎还带着一丝调侃:“我看,应该叫玉面下流才对。”

  要不是状况混乱,宝龄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玉面虎显然并不觉得这句话好笑,面目狰狞地低吼:“哼,既然你知道,还不快滚出去!爷可是青莲会的人,要是坏了爷的好事,爷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青莲会。”优美的弧线似乎微微上扬,缓缓地道,“三月十三,你毁了刘家千金的清白,刘五爷正全城搜寻你;六月初七,你与郑家三姨太通奸,郑老板重金悬赏,只为你一颗人头……一月二十,青莲会下格杀令,江南十三码头、七十二分舵,只要见了你,一律……格杀勿论。”

  拾贰、采花贼

  正文 拾贰、采花贼

  悠缓的语调,依旧从容不迫。

  一字一字,虽仿佛轻描淡写,却叫宝龄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寒意,更生出一丝迷惑来。

  按照玉面虎刚才的版本,是连生得罪了青莲会的什么九爷,那九爷仿佛是青莲会位高权重的人,所以青莲会下了格杀令,叫玉面虎来警告顾家不要多管闲事。可宝龄身后的这个男人刚才说的那番话,却又完全相反,似乎被青莲会追杀的是这个……玉面虎。到底谁说的才是真?她朝玉面虎看过去,瞬间心里已有了答案。

  玉面虎已变作了白面虎。不,应该说当听到第一两句话的时候,他的脸还只是微微泛青,但当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便彻底白了,像是有人拿着什么抽干了他浑身的血液,每个骨节都在颤抖,牙关止不住地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仿佛费了一辈子的劲儿才发出声音:“你、你你你……你究竟是谁?”

  宝龄听到身后那人似乎低笑了一下,那笑像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闷闷的,有些暗哑,然后听得他道:“从容满月……”

  声音很低,宝龄从这四个字中也听不出什么端倪,正等着他说下去,却听噗通一声,竟是玉面虎瘫软在地上,盯着那人,瞳孔收缩,半响,只发出一个单调的音节,紧接着连滚带爬地夺门而去,隐约的光线下,裤裆处竟是深色一片。

  宝龄错愕地望着这一幕,她并没有听清玉面虎最后说了句什么,那个字,仿佛是“求”,又仿佛是“救”。

  是“救命”还是“求求你饶了我”?她来不及细想,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过于惊险突然,她脑海里几乎是一片茫然的,此时才惊觉自己是一丝不挂地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对她来说,这个男人也是全然陌生的,甚至,她隐约中觉得,更为危险。

  只隔着一层薄衫,宝龄几乎能感觉到那人温热的体温,顿时从脸红到脖子根,猛地将自己扫了一圈,幸好,那人宽大的袍子将她大部分的身体全都遮住,从胸部到小腿。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她很明白,若此刻跳下来,她将被眼前这个男人看个精光。她虽是个现代人,也不至于开放至此。

  那人却如同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飞快地一展臂,将挂在屏风上的衣衫拉下来,衣衫像蝴蝶羽翼一般展开,将她整个人裹了起来,一个转身,她便已站在地上。

  动作极快,几乎是一气呵成。宝龄打了个踉跄才完全站稳,奇怪的是,刚才那种浑身无力的症状似乎全不见了。她惊讶地抬起头:“你……”

  “合欢香不过是下等的****。”那人盯着她错愕的神情,半响,淡淡地道。

  果然是他解了她身上的药性。可是,是什么时候呢?是刚才他抱着她的时候,还是,放她下来的时候?宝龄简直有些佩服他了,但想起刚才与他如此亲密的接触,虽说好像是迫不得已,但也不觉有些尴尬,飞快地扣上几颗最能遮掩的扣子,低声道:“多谢,你是……谁?”

  那人的目光一直透过青箬笠凝视宝龄,此刻微微一动,似乎宝龄说了一句叫人难以理解的话。

  宝龄虽看不到他的眼神,却几乎能感觉到那幽如黑潭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随即变得宁静无波、深不见底,似乎还轻轻笑了一下,仿佛这是个有趣的问题:“我是谁?”

  宝龄瞪着他,半天也等不到答案,想知道的心也渐渐淡了,至少,目前看来,眼前这个人似乎对她并没什么恶意,否则为何要解了她的****?

  正思索,门外传来叩门声,宝龄猛地回过头去,身后的人却不知何时已不见了,只剩那屏风在轻轻晃动。她深吸一口气,打开门,便看到连生。一只手习惯地去扯着衣角,她故作镇静地微笑:“你怎么来了?”

  她忘了自己此刻本不是见客该有的模样,发梢还在滴水,衣裳的扣子也是弯弯扭扭的,这么下意识地一扯,让那领口更低了些,露出一片因泡了热水而潮红的皮肤。

  连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突地比宝龄的皮肤更红,移开目光僵硬地道:“你、快把衣裳穿好!”

  宝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副样子有多……暧昧,她本想解释一下,可一想到屏风后还藏着一个人,张了张嘴道:“知道了,你……先出去!”

  虽然她是局外人,根本分不清状况,但不知怎么,下意识地却不想那人暴露。

  连生脸更红了,牙齿咬得唇上一道白白的痕,闷不作声地转过身,刚走到门口却顿住了。

  宝龄顺着连生的目光朝前看,不觉怔了怔,苦笑:怎么今天的人都往她这拂晓园跑?

  二姨太蒋氏与三姨太白氏正缓缓而来。

  蒋氏一脚跨进屋子,乍一见到连生,如同打了鸡血,厉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氏也接口道:“咦,你不是那新来的下人么?怎么跑到大小姐的屋子里来了?”

  “宝龄,你没事吧?”蒋氏走过来将宝龄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当然没有漏过宝龄此刻的衣衫不整、披头散发,于是眼神瞬间如针尖子一般,转身指着连生道,“说!你到底对小姐做了什么!你一个下人,不好好在外头干活,又跑到大小姐的屋子里来做什么?是不是想意图不轨?是不是有人指使你对小姐不利?”

  一连串的质问让宝龄不觉皱起了眉,开口道:“二娘,没这回事。”

  “宝龄啊。”白氏眼珠子一转,“你可别被这人骗了,这人来路不明,指不定来咱们家是想捞点什么好处呢!”

  宝龄实在想不出应该说什么,连她自己都很迷惑,连生为何此时跑到她屋子里来了。刚才一连串的事将她的脑子弄得乱糟糟一团。

  “宝龄,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你将他叫来的?”蒋氏穿着一身元宝领的棉袄,那竖起的领子将本来圆润的脸遮住一大半,人躲在衣裳后头,显得逼仄尖薄,此刻眼角一挑道:“莫不是……外头那些传言都是真的,这下人真是你在胭脂弄包的小倌?”

  果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宝龄倒却平静下来。白氏过来拉住她的手:“哎呀宝龄,你是怎么了啊!怎能把这种人带进咱们家来?”

  蒋氏又道:“你从前在外头胡来也就算了,我跟你爹娘都以为你改过了,总希望你日后本本分分的,却没想到,如今居然变本加厉,老爷也真是糊涂,居然引狼入室……”

  “是我自己来的,跟她无关!”

  宝龄正沉默以对,听到这句话一怔,望向连生。连生笔直地站着,仰着头,虽然身体有些僵硬,垂下的手握成了一个拳头,但眼神却清亮坚定,毫不畏惧。

  她皱眉:“连生……”忽地院落外被一片火把照亮,纷乱地脚步声此起彼伏。

  “走,去瞧瞧出什么事了。”蒋氏一愣,招呼几个伙计:“将这居心叵测的奴才先关起来,待老爷处置!”

  几个强壮的伙计过来一把拖住连生,宝龄愣了一下,刚想追出去,却又止住了脚步,飞快地跑去屏风后。

  屏风后空空如也,除了一只冒着水汽的浴桶。宝龄洗澡前曾怕里头的湿气太重、空气浑浊,便将窗户微微虚开一条缝,此刻窗户却是稳稳地关了起来。要说有人从这里跳出去,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人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还能记得将窗户关好,不发出一丁点声响,这样的慢条斯理、从容不乱,让宝龄忍不住微微一颤。迟疑了片刻,她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衣衫与发髻,便转身朝外走去。

  青石板路隐约有些水迹,四周的空气也微带潮湿,宝龄穿过花园时,便看见招娣匆匆而来。

  “发生什么事了?”宝龄迎上几步问招娣。

  “家里进了贼!老爷今晚在花厅宴请商会的客人,有个伙计从厨房端了瓜果经过回廊,看见一个黑影跌跌撞撞地冲出来,他吓破了胆,跟着便喊人抓贼。”

  “那贼有没有抓到?”

  “抓到了,听说……是个臭名昭著的采花贼,叫什么……玉面虎!”

  宝龄一愣,心底不知怎么竟像是松了口气,连她自己也不懂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沉默片刻道:“去看看。”

  大花园里,玉面虎正被几个伙计五花大绑地擒按在地。一旁是面容铁青的顾老爷和贾妈妈扶着的阮氏,在他们身后,祥福叔与一个小个子下人并排站着,那下人手中的果盘里放着几样瓜果和一把水果刀,垂着头,应当就是那个最先看到黑影的伙计。

  祥福叔正审问玉面虎:“还不从实招来,你究竟来做什么?”

  “我嘛?”玉面虎抬起头,竟笑了笑,“我来,是为了你们大小姐……我潜入大小姐房中,我见她在洗澡,那细皮嫩肉的,啧啧啧……”

  “混蛋!”顾老爷想来是动了真怒,眼中射出犀利的光芒,“来人,将这畜生拖下去!”

  宝龄从未见过她老爹这副模样,更让她惊讶的是玉面虎,就算是被人抓个正着也不用这么坦白吧?细看之下,玉面虎眼神涣散、痴痴傻傻,竟像是在梦游一般,任由几个人将他拉起来,居然还在咯咯咯地笑,那笑声叫人不寒而栗。

  蒋氏与白氏也听到了玉面虎的话,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望住宝龄。白氏讶然道:“呀,宝龄,是不是真的?这么大的事你刚才怎么不说?”

  宝龄心思数转,撇了撇嘴道:“二娘一进来就要抓连生,我要说都来不及。”

  “你没被那恶贼……”蒋氏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自然,清了清嗓子。

  宝龄摇了摇头,想起玉面狐那毛毛虫一般的手,顿时打了个寒战。她的模样并不做作,蒋氏垂下眼若有所思,却被一声惨叫声打断。

  宝龄也被那声凄惨的叫声吓住,一眼望去,那玉面虎正斜斜地倒在地上,胸口一大滩殷红的血。在他跟前,是面如银纸的阮氏,手中拿着一把沾满血迹的刀子,不住地颤抖,仿佛就要崩溃。而那果盘中的水果刀已不见了,那端着果盘的伙计正吓得瑟瑟发抖。

  顾老爷沉下眉:“瑗贞!”

  阮氏倒在顾老爷怀中,声音如弦丝断断续续:“我……我听他毁了宝龄的清白,我一时控制不住,只想着不能再让他伤害咱们的女儿,我不是有心的……怎么会这样?怎么办怎么办?”

  在宝龄的印象中,阮氏虽是温柔慈爱,但或许因为久病缠身,连自身都难以料理,故此并未让宝龄感受到太多的母爱,反而顾老爷让她更觉得亲切。而此刻,弱不禁风的阮氏居然为了她……宝龄忽然想起了前世的母亲,心中一热,冲到阮氏身边搂住她的胳膊:“娘,女儿没事!你瞧,女儿不是好好的么?”

  或许是受了太大的惊吓,阮氏茫然地瞧了宝龄一眼,忽地落下一滴泪来:“宝龄!真的没事么?真的?”

  “嗯!一点事都没有!”宝龄微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阮氏仿佛落了一桩心事,身子一软,竟昏了过去。

  拾叁、遭人算计

  正文 拾叁、遭人算计

  “娘!”宝龄吓了一跳,正想将阮氏扶起来,身子忽地被人一撞,一抬头便看到贾妈妈冷冷地瞧了她一眼,飞快地从她怀里将阮氏扶了过去,吩咐下人扶阮氏回房,又叫人去请白朗大夫。

  宝龄实在不明白贾妈妈为什么总对自己怀有莫名的抵触,转念一想,也许是下午宝婳落水的事让她老人家还耿耿于怀吧?她没时间关心贾妈妈的态度,因为祥福叔正蹲下身去,将手放到玉面虎鼻边,半响对顾老爷道:“老爷,还有气。”

  顾老爷将宝龄揽入怀中,摆了摆手道:“先抬到一边去。”

  几个伙计手忙脚乱地将玉面虎抬到一边,蒋氏才出了声:“老爷,依我看,外头的贼固然可恶,可家里的贼才是防不胜防。”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老爷挑了挑浓眉。

  “老爷,我看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蒋氏沉眉道,“那玉面虎虽是恶贯满盈的采花贼,可咱们顾家是什么地儿?莫说是个小毛贼,就算是江洋大盗也不得不给您几分面子!从前这十几年,家里头哪里出过这样的事儿?可您看那玉面虎,适才那模样简直是有恃无恐……”

  “你要说什么就直说,不需要拐弯抹角。”顾老爷稍显不耐地打断道。

  蒋氏讪讪然地撇撇嘴:“依我看,那淫贼是仗着有后台!谁不知道他是青莲会的人?可青莲会十几年来与咱们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突然……我想着就觉得蹊跷……”边说边观察顾老爷的神情。

  顾老爷面无表情、并不做声。

  蒋氏等了半响不见顾老爷有所反应,不觉提高了声音,“今儿老爷宴请商会的客人,咱们这些女眷不方便抛头露面,我便想着与老三一块儿去告诉宝龄夜里不必去前厅用饭,谁曾想,一进门便看到连生也在屋子里头。看到他我才想起来,这连生,说白了,不也是青莲会的人么?老爷您想,那玉面虎怎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连生进了咱们家门之后?我看哪,定是青莲会的人恼了咱们收留连生,才叫人害宝龄,想给咱们点厉害瞧瞧。说不定连生与那玉面虎根本就是一伙的,知道您平素最紧张宝龄,想从宝龄身上往咱们顾家捞好处!不然他一个下人好端端地跑到小姐的屋子里去,不是想跟那玉面虎里外呼应是什么?”

  宝龄听蒋氏的这一番分析,心里的疑团却更多了。

  玉面虎的确说过是青莲会的人为了警告顾家,才意图对她做些什么,可后来那人的一番话又证明,青莲帮似乎要抓的人是玉面虎而已,与顾家并无瓜葛。玉面虎虽只是个下三滥的采花贼,但若没几手功夫,也不敢隔三差五地潜入小姐闺房,如今他那么快便束手就擒,再看他刚才那魂不守舍的模样,宝龄隐约觉得他是受了莫大的惊吓,导致精神错乱。而那惊吓,她也可以确定,与救她那人说的那番话有关。虽然她对那人的身份一无所知,但若那人说的是谎话,玉面虎也不会像被踩着了尾巴一般惊恐莫名、夺门而出,被抓了还疯疯傻傻的。

  既然此事与青莲会无关,青莲会为了连生而迁怒顾家之说当然也不复存在。那么,连生又来拂晓园做什么?虽然她告诉蒋氏是她叫他来的,可她自己也清楚,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满脑子疑惑,听得白氏“呀”了一声:“没想到这事儿还能这么复杂!老爷啊,说来说去都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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