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世姣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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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世姣莲-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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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莲一怔,赶紧拉了拉邬云姬:“你不能这样说。”
  邬云姬撇撇嘴,又瞪了夕莲一眼,埋怨道:“你真是奇怪,你的刁蛮霸道哪里去了?干吗忍气吞声?你明明是皇后,是太子的生母,为何要做什么昭仪?”
  夕莲狡黠一笑,轻声对她说:“昭仪,就是昭颜心仪之人,本朝从今以后只有一位昭仪,再无第二。”
  邬云姬干笑两声,鄙夷道:“这种鬼话也只能骗骗你!傻女人!”
  夕莲努努嘴看着司马昭颜,即便是鬼话,也甘之如饴。
  床边的琉璃灯五彩斑斓,满室烟霞锦依旧飘扬。
  这里的一切好像都没变,其实都已经变了。
  司马昭颜总是睡不安稳,每每半夜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她。明明知道她就睡在身旁,他却忍不住一直去看,不断去看,怕一不留神,她就跑掉了。即使她对他保证了许多次,他仍然害怕,害怕她终有一天要离去,而这一天会越来越近。
  立后的日子,定在七月初七。在这之前,有一大批秀女要入宫。
  而夕莲,要回到她自己的殿里去。为了让她看不见其他女人,他为她挑选了最偏僻的宫殿。他真的很害怕,以后午夜惊醒,怀里人枕边人再也不是她,该怎么办……
  夕莲忽然睁开眼睛,定定望着司马昭颜问:“我梦见陈司瑶了。她是不是出事了?”她不敢打听卢予淳的情况,可是陈司瑶和那个婴孩却让她心焦。
  昭颜移开视线,语气平平答:“能出什么事?”
  “我能去看看她吗?其实,我担心她的孩子。”
  司马昭颜搂住她笑道:“担心别人做什么,还是想想自己,你一定得给我再生个女儿!生不出来我不罢休!”他拾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无意瞥见指腹一条伤痕,蹙眉,“这是怎么?”
  “没什么?”夕莲抽回手,“挑莲子的时候太用力了。”
  “如果这些事都要你做,宫里养这么多人做什么的?”司马昭颜有几分生气,“你不许再去御膳房了!”
  夕莲用两根手指撑开他的嘴,形成一个微笑的弧度,笑嘻嘻说:“可是我想亲手做给你吃!我在你身边的日子不长了……”说着话,手猛地被他抓得紧紧的。
  “不要说这个!”
  夕莲柔柔枕在他胸膛,“我知道,没两天我就要搬走了。想我的时候,就来看看,一个月两个月来看一次就好……你那么多女人,该宠的就宠,不过,还是国事要紧。”
  昭颜忽然感到委屈至极,他没想要那么多女人,他也不想把她送走,他更不想看到这样大方的夕莲,大方到甚至愿意与人共享她的夫君。他的夕莲不是这样的!他声音干哑喝她:“别说了!我不喜欢听你说这样的话!”
  夕莲嬉皮笑脸勾住他的脖子,“上次那些老家伙说我贵贤德淑一样不沾,所以我在学着呢!等我学好了,说不定你还能封我个妃子当当!”
  他又被她逗乐了,托起她的下颌使劲吻了下去,用尽全身力气,挽留住永存心田的芳香。

  过继

  太子司马曦受赐辰阳宫,夕莲住在皇城东南角上的延欢殿。每日去看曦儿,她沿着宫墙一路向北,从辰阳宫侧门入。玉茗好奇问为何要这样走,夕莲笑答宫墙下凉快。
  这路一向空旷,只有偶尔过来巡逻的小队御林军。
  夕莲一袭普通的宫装,仍掩不住满身贵气。她惯有的神情姿态,总叫宫人们心怀畏惧,即便她如今只是小小昭仪。
  夏日炎炎,巡逻侍卫整齐的步伐,听在耳里却觉得烦闷。夕莲甩了甩帕子,抱怨道:“天气热得这样快。”
  “娘娘也不必天天去,有锦秋姑姑在,会照顾好太子的。”
  夕莲没答话,目光呆呆望着侧边,玉茗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透过树木楼阁,隐约能看见明黄的坐辇缓缓行过。玉茗欢喜叫道:“娘娘,皇上也去看太子!”
  夕莲目露柔光,有两个月没见他了。王朝在逐渐恢复元气,司马昭颜非常忙碌,每日只能睡两三个时辰。他大概累坏了,不知瘦了没有……夕莲心里惦念着一会见面该说什么,又心慌意乱,一个劲问玉茗妆花了吗?发髻乱不乱?衣衫得不得体?
  玉茗掩口笑道:“娘娘怎么跟初嫁的新娘子一样紧张?”
  夕莲吐了口气,自嘲笑笑,她什么样子他没见过,自己瞎担心了。
  她用绢帕轻轻拭去额上的汗珠,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迈入宫殿。
  宫人们依次行礼,然后悄悄侧目打量她的背影。她的姿态不算娇媚也说不上端庄,但总是透着一股浓重的华贵、就像一抹明媚的色彩,引人瞩目。
  夕莲满心欢喜拐入内殿,却见明畅的榻上,竟坐着一位女子,怀里抱着她的曦儿。
  她的笑容僵住了,愣愣转头看女子旁边的司马昭颜,机械朝他行礼道:“皇上万福。”
  司马昭颜不由一颤,背在身后的双拳紧握。
  “免礼。”他语气平平,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垂目道,“夕莲,来见过李贵人。娴儿,这位便是太子的生母。”
  夕莲不敢直视他们,她如何能若无其事面对他的女人?只站在原地福了福身子,“臣妾见过李贵人,恭请贵人金安。”
  她尽管垂着双目,但绝不会低下骄傲的头,更不会践踏自己尊贵的心。
  李贵人品貌端庄,将孩子转交给锦秋,客气回道:“妹妹不必客气。”
  夕莲轻笑,现如今,她倒成妹妹了。
  李贵人继续说:“皇上特带臣妾来抱抱太子,日后也好有经验抱自己的孩子。”
  司马昭颜紧紧盯着她苍白的嘴唇,接过话来说:“李贵人才入宫两月便有身孕了,这可是大褚国的喜事!”
  夕莲的嘴角强行扯出一个笑容,“那要恭喜皇上、恭喜李贵人了!这么大的喜事,臣妾都未曾得知,是臣妾失礼了。”
  司马昭颜不忍再听她干哑晦涩的声音,挥挥手说:“天气酷热,你身子不好,快回去歇着。”
  夕莲抬目瞥了去,他面无表情,一袭龙袍在烈日下更加刺眼。她转身离开,轻移莲步。她的步子细碎而规整,如踏着悦耳的韵律,可一出了辰阳宫,顿时凌乱不堪。
  玉茗紧紧搀着她,想安慰,却又怕自己说错话,便静静陪她一路走回了延欢殿。
  延欢殿里的布置,和当初的德阳宫寝殿一模一样。那些烟霞锦、凤羽帘、琉璃灯,甚至那张龙床都被搬了过来。她以为,一切都没有变。她以为,她会很从容。她以为自己可以安安静静躲在这里过一生。
  可是她无法逃避一些现实。
  当她孤枕难眠时,他在干什么?他对她们是不是和对自己一样,或温柔体贴,或激情似火……
  还记得他在耳边的呢喃细语:昭仪,就是昭颜心仪之人,本朝只有一位,绝无第二。
  “娘娘……”玉茗心疼替她擦了擦眼角,“难受就哭出来吧!憋着多难受?”
  夕莲握住玉茗的手,噙着泪使劲摇头:“不能哭、不能哭……我不难受,玉茗,我不会哭的!”
  她高高扬起头,执拗将眼泪都咽了下去,看着床顶的金色莲花,坚定告诉自己,不管他怀里有多少女人,他心里也只有她一个。她相信他。
  殿外忽然响起福公公熟悉的声音,玉茗拍拍夕莲的手,先迎了出去。
  “公公!娘娘歇下了!有事和我说!”
  福公公端着托盘,恭敬道:“这是皇上御赐的杏汁,命老奴亲手呈上,给娘娘解暑。”
  夕莲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淌下,哭花了妆容。她快步走到门后,压住颤抖的嗓音说:“怎敢劳烦公公,玉茗快接下!”
  “皇上交待,要娘娘亲自来接。”
  夕莲暗自埋怨,他就是要看自己出丑!殿外烈日当空,夕莲也不敢怠慢福公公,赶紧洗脸、补妆,然后微微笑着走出去,接过赏赐,谢恩,客气道:“福公公辛苦了,进来歇歇脚、喝杯茶。”
  福公公扫了夕莲一眼,舒心一笑:“早听闻娘娘这里的茶好。”
  夕莲不解反问:“从何处听闻?我这里的茶不也是贡茶么?”
  “当然是皇上说的。如若娘娘这里的茶不好,皇上怎会命老奴一定要在这里喝三盅茶再走。”
  夕莲呆呆望着玉液琼浆般的杏汁。“他……何必?”
  “请恕老奴直言,仅凭皇上一人之力,怎可稳固朝堂?后宫,是最好均衡各方势力的武器。子嗣兴旺,也是一个王朝繁荣的标志。”福公公半眯着眼,慢条斯理说着,“其实老奴很不放心,皇上早在两月前制定了新的规矩,说皇帝临幸任何妃子,都不得留宿,以防纵欲过多有损龙体、导致疏于国事。可是皇上这样来回奔波,加上政务繁忙,弄得疲惫不堪。这些话不是皇上的意思,是老奴自作主张,希望娘娘能劝劝皇上。”
  夕莲苦笑一声,摇摇头问:“那皇上让福公公来我这喝三盅茶,可有其他事嘱咐我?”
  “无非是希望老奴能安抚娘娘的情绪。还有……”福公公掏出一幅精致的卷轴,“送这个。”
  夕莲双手接过才展开一点,瞥见姣莲二字,不禁抖了一下,赶紧合起来,面色微红。“福公公就这样回,臣妾惶恐。”
  福公公不解其意,也不好问,便应下了。他记得司马昭颜在卷轴上书写的时候,双目含情,嘴角轻扬,一定是他们之间的密语罢。
  待福公公走了,夕莲才暗地里嗔了句:“淫词艳曲!”
  延欢殿,他念了多少个夜晚,终于来了。
  夕莲一向怕热,所以这样炎热的夏夜里灯盏稀疏,他却心绪激扬。残月幽暗的光华打在她的寝殿四周,说不出的暧昧。他慢慢走着,散步般悠闲,细细品着她的一切。金桂飘香,浓郁得让人鼻子透不过气。昭颜皱了眉,忽然一阵夹杂其中的莲香扑面而来,青涩而幽秘。他心神一怔,才发现夕莲就倚在一颗桂树下,明眸浅笑。
  司马昭颜驻足,远远朝她问:“见朕来了,反而不惶恐了?”
  夕莲狡黠一笑,声音清悦道:“臣妾受宠若此,当然惶恐。”
  他走近,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清香。夕莲微微发愣,他特意洗尽其他的香味方来见她。他明明疲惫不堪,却装得这样精神奕奕。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瘦了。听说你制定了什么新规矩,不宿在妃嫔寝殿,这样你累不累?”
  司马昭颜捏起她的下颌,“我宁愿一个人睡,也不要和其他人同床共枕。”
  夕莲引他进了殿,呈上甜品,“你不嫌累?”
  昭颜轻轻搅动着冻明的莲子羹,“如果半夜醒来,发现身边的人不是你,我有多害怕?倒不如空的……你说呢?”
  夕莲不语,她不敢想太多,不然心里跟针扎一样疼。颈上一阵□,他细细吻着她的血脉和筋络,轻巧褪开了她的外衫。夕莲心底无由碎裂,懵懵说:“你熟练了。”
  他浑身僵住,目光复杂在她脸上扫过一遍又一遍,最终放开她。“睡吧,不早了。”
  她窝在他怀里,却闻不到他的气息,只有一阵陌生的清香。他为了洗去别人的香气,同时也洗去了自己的。
  眼看要过七夕,是立后的日子了。宫里忙碌了许久,就为了这一日。虽然仓促了些,但是皇后为后宫之主,不宜空悬。
  夕莲领了宫里的赏赐,是立后那日所要穿戴的宫装。她摸着衣料笑了笑,现时国库空虚,册封大典一切从俭。她暗自庆幸自己的那次大婚隆重得多,还有点幸灾乐祸。
  玉茗替夕莲打着伞,捧着东西,有些倦态。“娘娘,我们从御花园走罢?近多了!”
  夕莲见日头正毒,玉茗满头大汗,便应了。
  夕莲不想走人多的地方,便绕道走小路。卵石地面不太平整,玉茗没走稳,晃了一下,几颗珠子从托盘里滑了出来,骨碌碌滚进了草丛。玉茗忙蹲了下去,放下托盘趴在草地里寻。夕莲本无所谓,但怎么也是册封大典要佩戴的首饰,便也趴在草地里找了起来。
  她爬来爬去好一会,也没见珠子,不耐烦道:“罢了,不找了!”起身清了清衣裙上的杂草,蓦然瞥见不远处的凉亭外,明黄的步辇。还有凉亭内,熟悉的容颜。
  他们谈笑风生,女子翘起兰花指往他嘴里塞了颗樱桃。然后,他吻了她。
  夕莲就站在那里,如历风霜。
  直到他结束了那个深情而缠绵的吻,目光不经意扫来,脸色顿时如乌云遮天,嘴角抽动。
  她匆匆转身离开,不敢回头。
  今年好像没有雨季,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一直是这样的干涸。
  桌上摊着他写的《姣莲》,笔笔柔情蜜意,字字悱恻缠绵。她还是难以平静,尤其是对着这样熟悉的屋子,过往的一切好像从来不曾远离,他们的爱情一直在这里发生、凝固、沉淀。可是这样下去,她会疯的。
  夕莲紧紧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语气沉沉问玉茗:“好几日没去看太子了,他好吗?”
  “娘娘放心,奴婢去看过了,很好。”
  想到曦儿,她脑里又闪过陈司瑶那双恳切的眼睛。卢予淳和陈司瑶的女儿,应该和曦儿一样大、一样可爱。一时思维混沌,她喃喃自语:“马上七月了,卢夫人不知怎样了呢?她是不是还有两个月要生产了?”
  玉茗在整理针线篓,随口答了句:“还生什么呀?娘娘你忘了皇上……”玉茗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忙趁机打翻篓子叫唤,“哎哟,奴婢笨手笨脚的,真该死!”
  夕莲冷厉的眸子盯着她喝道:“玉茗!”她才意识到,自己问过昭颜、问过锦秋、问过福公公,却从没问过一向没心机的玉茗!夕莲上前一步紧紧抓住玉茗问:“你说的什么意思?皇上如何处置她了?不是送乌镜台了么?”
  玉茗慌张无措,结结巴巴说:“没有,奴婢什么也没说!”
  夕莲胸腔窜出一团怒火,嘶声喝道:“你们骗我!卢予淳和陈司瑶究竟怎么了!?”
  “奴婢不敢!他们确实在乌镜台啊!娘娘亲眼看见明公公将他们押去的!”
  夕莲愤然举手打翻了茶杯,司马昭颜一定有什么瞒着她!难道他们都被处死了?那个孩子呢?他们的小女儿呢?在脑里搜索半晌,她猛地想起林太后,林太后一定知道!
  “来人,去太后殿通传!”夕莲风风火火冲出内殿,迎面却撞上表情阴郁的司马昭颜。
  他猛地抱起她按到床上,目光悲恸问:“你跑御花园去干什么?”
  夕莲想起方才一幕,闭着眼笑了两声,“皇上没说要臣妾禁足。”
  “你可以装作没看见……”他的唇冰凉,贴在了她唇上。
  夕莲闻到一阵樱桃的清香,想起那颗朱红光润的樱桃,顿觉反胃,推开他厉声道:“不要!”
  “你这是做什么?”昭颜蹙紧眉,“几次三番,你都拒绝我?这是为什么?!”
  夕莲狂妄迎着他愠怒的目光,一字一句说:“臣妾想知道,卢予淳一家怎么样了?”
  昭颜凝思半晌:“你又问他们做什么?”
  夕莲坐起身,不依不饶问:“他们究竟怎样了?卢夫人还怀有身孕!”
  司马昭颜厉色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你不告诉我,我可以去问林太后!”夕莲的性子一上来,愤怒得像一头小野兽。司马昭颜紧紧箍住她,任她挣扎叫嚷,直到她再使不出力气,他才喘着粗气在她耳旁说:“你担心是担心卢夫人?还是担心你的予淳哥哥?嗯?”
  夕莲苦笑,原来他还藏着这份疑心……原来她怎么也擦不掉那段过去!
  他的吻密密匝匝落了下来,用力撕扯她的衣物,负气般狠狠说:“没孩子了!早就没孩子了!当初他怎么对你,我就怎么对陈司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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