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瞳笑意一闪,转身一跃,稳落于骏马背上,纵马如飞,黑色披风迎着朝霞随风扬起,战神般凛冽无畏的风姿绝尘而去。
众人转眸望向剩下一人,钱公子回以轻蔑的扫视眸光,持缰之手不住轻颤,坐下白马也忐忑地左右移步,在忽而变得安静压抑的石桥上蹄声清晰惊梦。
目送九人远去后,我抽出腰间银鞭随手把玩,转身对上钱公子一脸狰狞之色,笑如微风,“钱公子,怎么样啊?不知在下的表演公子可满意?”
他蓦地转首回视,浓墨般的眼瞳里有掩饰不住的慌乱,手已做好了调转马头的准备,双腿夹紧马腹,“好,好小子,你,你等着,咱们走着瞧!”
我将头上白色缎带往后一甩,莹润素颜覆上一层奸诈慑人之色,“钱公子干嘛那么着急走啊,不管怎么说,被俯视的感觉真不爽啊,不如……”我咧嘴而笑,露出白森森的两排玉石牙齿,“让我把你降到和我一样高的地方吧。”
语毕,我纤细眉间一敛,右手向前疾挥,空灵婉转的银鞭倏地飞出,刹那流苏,卷起点点落英,灵蛇般缠住正欲离去的钱公子脖颈。
“听话,到哥哥这边来!”
我猛力收鞭,他硕健身躯被迫向前飞出,以癞蛤蟆状四肢伸展飞扑过来,我“哎呀”一声,兔子般后跳躲过凌空砸来之物,他便毫无形象地趴倒我脚下。
我收鞭束腰,悠然蹲下身,凝目端详狼狈不堪的钱公子,故作惋惜地摇头道,“啧啧,钱公子,我是想让你降下来,可没叫你降得这么低啊!”
他脸上傲气一扫而尽,不顾形象地慌忙爬起,满面讨好地跪坐作揖乞求道,“大侠饶命,小的知错了,还请大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小人吧!”
扬州三杰环视一眼旁观百姓,纷纷无奈摇头,自桥栏边踏着柳絮走到我身后站定,气宇轩昂的修长身影吸引在场所有少女们倾心的秋水目光。
我接过白修从背后递来的折扇,以扇抬起他低垂下巴,手托腮望向岸边绿柳,若有所思地低喃,“我就说了我的预感很准吧,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呢?是把你和石头绑起来扔到河里,或者在你身上画上几朵血红的花,还是把你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呢?嗯,这些好像都试过了,不是很有趣,再让我想想。”
他面如死灰,恍若一条死鱼,磕头如捣蒜,“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周围一片朗笑声。毕竟稍微惩罚了这个恶霸,以后他也不敢那么狂妄了。
朱潇攥住我右臂,将我从地上一把拽起,清朗眼眸有着比雪光还要明亮的夺人色彩,“好了,四弟,你该玩够了,就放过钱公子吧,不要再吓他了。”
我无趣地撇撇嘴,折扇回旋,敲中钱公子深埋的脑袋,“好了,这次就放过你,以后别干坏事了,否则下次被我碰到一定不会饶了你,知道吗?”
“是,是!”钱公子连声应道,连滚带爬地急跳上马,在百姓嘲讽目光中策马奔逃,暗红锦衣似火跳跃,隐没入璀璨阳光中。
望着钱公子仓皇逃离的背影,慕容清将视线投向我,清莹眼眸中透明如琉璃的颜色萦绕开来,清秀无双的洁白容颜,一抹青涩笑靥如冰雪初融般绽放。
朱潇修长的手轻落我头顶,明澈双瞳波荡着疼爱无措,“四弟,你也不能一直都这么贪玩,大哥知道你很厉害,完全可以保护自己,但是江湖太复杂了,很多事你都不懂,你这样胡乱得罪人迟早会惹出大麻烦的。”
我不甘地扯掉他的手,“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会小心的,大哥放心吧。”
白修以扇挑开我颊边飞舞的缠绵发丝,优雅通透的瞳孔染上几分困惑,“四弟,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珠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汗!怎么办?我要是说我是魅影,以他们这种正人君子的态度,我又要被上好几堂道德教育课了,而且以后就别想当神偷了,再也赚不到那么多钱了。
我“唰”地打开折扇缓解沉闷气氛,轻松一笑,“其实小弟我也没什么事瞒着哥哥,我家是富甲天下的富商的后裔,几代以前就留下了丰富财产,后来隐退了,在僻静的地方过着平静的生活。我出来闯荡江湖当然带了足够的钱。”
三人一致不语,流转不定的温润眸光凝固在我尴尬不已的脸上。
见他们眼神犹疑,我连忙举手道,“我说的是真的,要是你们不信,我可以发誓!”我心里不住冒冷汗,千万不要让我发誓啊,我说的真的是假的。
朱潇轻轻拿下我的手,温柔地取下我肩头柳絮,幽渺叹息,“大哥相信你,你还是我们的四弟。”
另两人也放松下来,含笑眼瞳衬着晨曦光环熠熠生辉,带来丝丝和煦暖意。
我耸耸肩,欣慰一笑,“谢谢哥哥!”
周围人渐渐散去,桥上又复平静,我与三杰往回走去,却从桥对面走来一个戴银色面具的男子,一种别样的魅惑之气迎面袭来,缠绵如丝,让人心神难宁。
他浑身散发着说不出的诱人气质,完美的修长身材,绝美无瑕的肌肤,虽戴着面具,但仅从他未遮住的下半边脸,便可隐约想象得到那绝代风华。半遮半掩的面容展现出一种朦胧之感,如坠虚无缥缈之间,似觉若有若无之感,若现朦胧隐约之美,更引起人想不顾一切揭开那神秘面具,一睹俊颜的冲动。他嘴角噙着一抹优美的似笑非笑的弧度,面具下的眸,缱绻着无限神秘莫测之色。
他身姿优雅从容地缓步走来,步履轻盈如风,微风带起他如墨发丝,一股淡而好闻的檀香味扑鼻而来,撩人心境。
擦身而过的瞬间,他魅惑至极的轻语鬼魅般飘入我耳中,“姑娘,你真厉害!”
我霎时怔愣原地。他几乎耳鬓厮磨地低语,除我之外无人能闻。
我脑袋一个激灵,蓦然回首,但茫茫人海中已无从寻觅那男子的身影。
我之所以觉得吃惊,是因为他竟看出我是女的了,这人的眼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他到底是什么人呢?一个神出鬼没,充满神秘感的男子!
第一卷 第十二章 妓院风波
春夜静谧,天幕深蓝而幽远,月光柔和宁谧,无数星辰聚积的瑰丽光芒洒落在平静河道上,氤氲出唯美光晕。
朱潇和白修清癯身姿径直往前摇扇漫步,飘逸缎带划过长衣。
我望着两人颀长背影疑惑道,“大哥,二哥,你们这是带我到哪里去啊?”
见二人毫无反应,我回首顾盼身后静默跟着的慕容清,退至他身边并肩而行,俯首贴耳道,“喂,三哥,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啊?”
“你去了就知道了。”他浅笑无声,眸光落在河边成荫柳树上,清姿未停。
装什么神秘,去就去。我不满地撇撇嘴,默默跟在三人后面。
但是到的时候我就傻眼了,看着眼前目的地,我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吓得连退三步。我的神啊,他们竟来这种地方!
彩绸高挂,声乐阵阵,高耸花楼之上高悬着沉香檀木招牌,上面雕刻的“柳颜楼”几个大字在月色下灿然生光,自外遥望里面,几十面紫檀嵌黄杨木雕云龙屏风将大厅遮蔽,从里面飘出来的龙涎香气浓烈馥郁。
穿梭人流中,几个花枝招展的美貌女子挥舞着绣花锦帕,在红门边招呼客人,斜眄传情,暗递秋波,路上经过男人们仿似着迷般神色飘渺地进了狼窝。
美女们锐利的搜索目光在触碰到我们几个帅哥之时,娇滴滴的花容玉面上顿时喜色尽显,使出浑身狐媚本领向我们抛媚眼送秋波,看得我头皮发麻浑身冒冷汗,心虚地立刻转身就走,却被朱潇和白修架住胳膊硬往里面拖去。
“我不要去,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们!”
整个大街回荡着我凄厉焦急的惨叫声,引得路人频频侧目观望,满面怪异之色,大概第一次目睹男人进青楼如此勉强。
青楼里洋溢着浓浓的香艳多情韵致,富丽堂皇,贵客盈门,灯笼满挂,歌舞升平,楼上是休息客房,楼下酒桌边围坐着醉生梦死的堕落男人们,美女们与男人巧笑顾盼间谈着风花雪月之事,各种笑声伴随着馥郁香味飘散在楼内。
瞟了眼面前檀香木桌上飘香的丰盛饭菜,以及身旁献媚美女送到嘴边的酒盏,我满脸阴沉地眯眼扫视围坐桌边的另外三人,“你们怎么还来这里啊。”
朱潇含笑接过身旁媚笑美女递去的青瓷酒杯轻旋把玩着,望向中间高台上献舞的曼妙婀娜的舞姬,原本明朗面容竟晕染了些许婉约幽情,“四弟,其实这里没什么,风流才子要来这种地方才能叫风流啊,四弟就不要这么迂腐了。”
被庸俗脂粉味熏得打了一个喷嚏,我猛地推开身边无骨妖精一样往我身上贴的娇媚美女,霍然起身不悦道,“你们慢慢享受,我恕不奉陪!”
我正欲转身离去,却忽觉左右胳膊骤然一紧,两股大力将我猛然扯下坐倒在紫檀木凳上,抬眸四顾间,正见朱潇和白修手中紧攥着我的手臂。
对面慕容清秀雅俊眉微蹙,目光倾注在我脸上,清容在一片片红绿交织的灯影中更显青涩无瑕,柔软唇瓣轻颤,欲言又止。
白修恍惚目色落在杯中醇香葡萄酒上,如玉修指漫不经心地捻弄着玲珑酒杯,低眉浅浅品酒,“四弟干嘛这么急着走啊,难得来到这里,怎么能不好好享受享受呢?我们就不享用了,这是特意为四弟准备的。”
朱潇爽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眸回视一脸不情愿的我,再次接过身边美女递去美酒,向我举杯笑语,“来,快服侍这位公子喝酒。”
“是。”身边两个美女分别执壶倾满两杯酒,挤眉弄眼地递到我嘴边。
我心下一慌,正想起身躲避,然而双臂的钳制却让我无法动弹分毫,我拼命偏头躲闪,却左右逢酒,硬被两个美女接二连三罐了几杯清酒。
从来滴酒不沾的我一下子喝那么多,很快便头晕眼花了。
我手扶沉重额头无力撑在桌上,不停摆手拒绝着递来美酒,莺莺燕燕的娇叫和男人们醉酒后的秽言潮水般涌入大脑,头痛欲裂。
朱潇和白修相对谈笑风生,把酒言欢,俊朗面容上清明毫无醉意,慕容清脸上浮动着两片薄薄红霞,斯文地拒绝身边美女的献媚。
酒足饭饱后,朱潇将视线从旁边雕花朱窗外的飘拂柳条中收回,满含笑意的目光落在疲惫不堪如死鱼一样趴在桌上的我身上,吩咐我身边两个美女送我到房间休息,浑身软绵绵的我在意识朦胧中便被美女搀扶着步向楼上客房。
我被搀进一个清新雅致房间,床头木柜上的精致铜炉中燃着玫瑰熏香,一个美女回身关上房门,另一美女扶我躺倒在粉红纱幔床上,与关门后走来的那人在床边意味不明地互相对望一眼,随即开始埋头宽衣解带。
我揉揉昏沉额头,幽幽撑开沉重眼睑,目及床边两人的瞬间眼如铜铃,“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快出去,我自己睡觉。”拜托,不要开这种玩笑,会死人的!
红绿衣裙从两个美女纤若无骨的身上缓缓滑落,柔顺黑发瀑布般倾泻而下,覆在细若凝脂的雪肤上,胸前绣花鲜红肚兜在摇曳烛火中耀眼夺目。
两个美女不盈一握的杨柳腰肢摇摆着,轻盈碎步风情万种,身形如弱柳拂风,眉黛春波,唇齿间极是柔媚,“当然是我们姐妹服侍公子睡觉啊。”
我惊骇地望着一脸柔情似水的美女,连连摆手拒绝,“我不用了,你们出去吧,我一个人睡就好了。”我感觉胃里一阵翻腾,浑身无力,这酒真不该喝啊。
美女们爬上床分躺我左右,色如春晓之花,似烟淡眉氤氲着浓情蜜意,灼热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我,“公子长得可真俊啊,能服侍公子是我们的福气。”
她们无声相视而笑,随即同时将热辣目光忽地瞄向我,双手并用地解开我身上白袍,动作看似轻柔却不失灵巧,嘴角一片暧昧柔笑。
我焦急抵挡着,但俨然两手不敌四手,顾此失彼,眼看胜雪白袍被她们无情地一件件扒掉,我欲哭无泪。上个星期就被人强迫谈恋爱,这次竟然是被迫上床,我这个月的桃花运是不是好得过分了。
“啊!”“啊!”意料中两声女声高分贝尖叫,两个美女花容失色地抱着衣裳破门而出,唯有楼下传来的骚乱声和紊乱脚步声随着逃离的两人烽火四起。
我慌忙起身整理凌乱衣袍,视线扫到除门外的唯一出口——窗户上,不及多想地飘到绿纱窗前,两手抓住雕花窗棂满怀期待地猛力一拉……
黑线!!头脑昏沉的我竟忘了窗户后是淮河,对岸相隔百米无法一次性跳过去,唯有右边不远处一座石桥成为眼中唯一亮点。我不由低眉托腮权衡着该用什么轻功过去,草上飞?水上漂?踏沙无痕?武当连云纵?哪个姿势最优美呢?
窸窣脚步声从楼梯上迅速蔓延至门外走廊,将我飘离的意识突然唤回。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现在的样子,虽然衣服已然整齐,但长发未束,一眼便能分出性别。
思及此,我轻跳在窗棂上蹲下,扶窗望向右边沐浴在月华中的宁静石桥。
“四弟!”一声轻唤随着习习晚风飘来,诧然回首间,散乱黑发如云飞舞,遮掩了容颜,黑发白袍分明如画,融化在窗外箫寂夜空中。
扬州三杰已静立门口,在黑发安然垂落、素颜尽显的刹那,朱潇和白修双瞳中凌波无声凝结,一抹胜似惊雷的难以置信瞬间覆上两人整个面容。
慕容清静默凝注着我,握扇玉指透着些许紧张。
烟斜雾横,烛影飘摇,火光映照着四人相对静默的俊俏面孔宛如画作。
少顷,我倏地转首望向月下石桥,一个纵身飞跃而起,以嫦娥奔月之势飞翔在融融月光下,那姿势要多优雅有多优雅,引得岸边百姓顾盼观望,无数脑袋从街道旁杨柳树下探出,议论纷纷之声四起,道是“嫦娥仙子下凡了”。
此刻我突然发觉,原来那些轻功都抵不过这个最原始的,以后我就将它起名为“嫦娥飘飞”,我发誓,我不是故意将嫦娥和我的名字放一起的。然而就在我享受百姓惊羡目光之时,忽然发现一个严重问题,那就是,我醉了!
我忽觉体内气息紊乱不堪,无法继续维持轻功,身体以如嫦娥奔月缓坠,但嘴角依持27。5度微笑。因为据科学验证,这个弧度是微笑最美的弧度,就算要变成落汤鸡也要变得优美点,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呢,坚持就是胜利!
众人哗然失声,无数视线随着那呈半个抛物线落向水中的白影而下移。
千钧一发之际,离水面不到一米的我忽觉腰间一紧,一手揽住我细腰,月白衣袍承接着皎然月色飘舞,长靴轻点水面,借力带着我再次飞起。
一滴晶莹冷汗从我额头无声滑落,代替我滴入河中。得救了!
轻身跃上石桥,他脚尖轻踏桥栏,揽着我轻飘飘落在石桥上,腰间的手松了开来,众人惊叹呼声也在我们落地的刹那安然落下。
僵硬姿势终于瓦解,我懊恼地垂了垂发酸手臂,随即疑惑抬眸望向身边之人,却撞入了白修明如皓月的眼眸中,不由喃喃唤道,“二哥!”
他唇角如影似幻的浅笑依旧,颊边如丝发稍泛着月色银光时起时落,拂过他华贵如温玉的俊颜,手中折扇回旋敲在我头顶,“你呀,总是不小心!”
我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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