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伤口周围的衣衫撕开,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小块碎布,小心翼翼轻擦着他的伤口,不由心疼地蹙起淡月纤眉,低声探问,“要拔掉箭吗?”
“当然要拔掉。”
“可是我不会呢,要是弄痛你了怎么办?要不我们先回去,找大夫来帮你拔。”我霍然起身,却被一手瞬息抓住手臂,回眸处映入月光映染下一副雪白宁静面容,然那素日充盈淡然忧郁的眼眸,此刻却凝满鲜有的坚定波光。
“不行,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官府肯定会来抓我的。”
凝望他若水容颜半晌,我转身跪坐他身前,“好吧,我来,痛就叫出来哦!”
他安心一笑之下松开执着的手,颓然背倚树干半躺半坐着。
繁茂叶缝漏下的第一缕晨曦中,我以随身携带的绷带替他包扎好伤口,以袖拭去额头光芒闪烁的晶莹汗珠,转身疲惫坐于他身畔,倚树缓气。
慕容清恢复血色的唇角荡开如梦似幻的微弱笑意,轻握住我垂落身侧的手,温柔声线仿佛能融化冰雪,“谢谢你,四妹!”
我回眸浅笑,“我们是好兄妹,不是么?”
他诧然一怔之下,强撑一抹苦涩笑意,“对,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
翌日清晨,我大摇大摆地步入朱潇房间,将一本小册子往圆木桌上重重一放,对着围坐桌边就餐满面惊愕的扬州三杰咧嘴笑道,“怎么样,我厉害吧!”
那晚慕容清偷盗未遂,昨晚我便又去知府衙门一趟,不费吹灰之力地将账本盗出。偷盗之事对于精通机关暗道的我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像慕容清这种文雅清逸之人真无做神偷的天分,如此神秘的职业,唯有我能如鱼得水。
第一卷 第三十五章 夜探魔教
朝霞初晕的客栈,我与扬州三杰围坐客栈楼下,鉴赏一幅清雅山水名画,却忽觉白袍衣角被谁微微扯动,紧随着一道阴影遮住头顶晨光,抬首凝盼间,映入一副如雪纯白的面孔,似有无尽箴言欲脱口而出,最终却归为不置一言。
我放下手中画卷,“小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深深埋首凝视着我,轻颤翼睫下流转读不懂之色,目光幽然地瞟了桌边另外三人一眼,低微叹息却带着千钧力道的沉重,“小飞,你跟我来就明白了。”
言毕,便见那纯白无华的背影步向通往二楼的木梯,我旋即紧跟而上,却不由心中悸然,究竟是何事竟让他如此难言。
他带我进入平井樱的客房,将一直藏于雪袖中的手伸出,我狐疑地接过他手中素白纸笺,打开凝目一顾,入眼之字句宛如冰刃划过心头:欲救四人,仅另一阴阳师与林飘飞速来圣天教,过时四人命将不保。
“今晨姐姐他们已便杳无踪迹,我四处搜寻却只在她的房间找到这个纸笺。”
我颓然退坐木凳上,接过倾满绿茶的白瓷杯,品茗凝思。
魔教的人为什么要抓他们?又为什么让我和平井助也去?他们四人都是高级阴阳师,为何会毫无动静地被抓走,到底是谁用什么方法来抓走他们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虽然江湖中传言魔教恐怖异常,但救人第一,我也只好倾力一闯,只望不要看到类如魔教教主吸人血的惊悚画面。思及魔教皆是残忍嗜血,其教主便也自然而然与血联系,而最适合他的形象便是吸血鬼。这已是很美化他,传说中的血族是西方神话所有种族中最俊美的。
一天的风雨兼程,我和平井助风尘仆仆地赶到目的地。此次行动我们并未告知其他任何人,一为避免扬州三杰担心,二为避免打草惊蛇。
圣天教总坛地处隐秘山谷,四面环山,独据易守难攻的复杂地形,各处都有教中弟子把守,谷底入口处的石碑上镌刻“擅入者死”几个肃杀大字。
夜色初上,整个幽谷笼罩在夜幕之中,石砌围墙外的静谧树林透不进丝毫月光,呼啸东风不时卷着落叶萧瑟路过,夹杂着暗林之中野兽的低吼。
黯淡叶影中,我注目着胜似城墙的十米左右高的围墙,怡然自若地持鞭把玩着,来回踱步中,隐约有浅踏落叶的酥软声自脚下传来。
平井助迷惑不已的澄澈眼光随着我的身姿变幻而挪移,迎风飘拽的黑色斗篷仿似融入了这安宁夜色,明净之声宛若珠玉落地,“小飞,我们已经换上了他们的衣服,他们肯定认不出来,我们为什么不从大门进去?”
“你笨啊,门口守卫定识教内中人,倘若我们和他们碰面,准被认出。”
他恍然失笑,“哦,原来如此,还是小飞聪明!”
我随手扯弄着银鞭,道道若电银光自指间流泻而出,伴随着独特鞭笞声回荡暗林,抬眸望向面前之人的纯洁容颜,“小助,你准备好了没?”
“什么?”
我眉眼含笑地凑近他,亮白玉齿在黑暗中闪光,“那么我开始喽!”
一道银色流光快若流星地凌空飞去,鞭梢如有灵性地将他腰身缠紧,他倏然腾空而起,衣裾四散飞舞,横空越过高墙,紧随少年凄厉惨叫响彻夜空。
忽听“扑通”一声自围墙另一侧传来,将我还未收敛的笑容冻结在脸上,刹那的自满瞬间泯灭无形,一段遗失的记忆倏然涌入脑海。
经过严密的地势分析,找到了闯入圣天教的最好突破口,青砖围墙后是一处荒芜的池塘,巡查甚少,墙外也是人烟罕至的密林,从此处进去最为安全。
我无奈地摇头叹息,怀着对小助同学的万分愧疚纵身翻跃过围墙。
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蝴蝶式神
晚风入怀,杏花如雪,弯月般的九曲桥直通其上,碧波婉转的映月池塘中曼妙多姿的莲花随风无声摇曳,翠绿莲叶伸展着宽大叶片,清香沁满庭院。
高飞青檐重重,缦回廊腰之间时而有肃然弟子穿梭而过,却无一人留意院中柏树阴影下扭曲的空气和草地上浮动的影子,却只见影子,不见其人。
一片黑暗模糊的狭小空间里,我将只着单衣昏迷中的两名教中弟子藏到树下,拾了一些绿草将其覆盖,随口淡问身后正埋首整理刚换上的与他极不相称一身武侠装束的少年,“小助,你知道用什么方法进去吗?”
他扯了扯微皱袖口,从怀中掏出那张素白纸笺置于左手,右手食中指合并嘴前闭眼默念,举动间肌肤洁白晶莹,脱俗耀目。
我妥帖抚平卷起的双袖,雪臂纳入劲装之中,将因跳入池塘而濡湿的黑发用一根黑缎束于头顶,回身凝望他手中纸笺,霎时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
纸笺灵活地自动翻折而起,转瞬化为一只雪色蝴蝶立于他手心,微颤蝶翼在暗黑中扑朔迷离,一团柔和纯净的白光周身飞闪,如月光冰凉沁人肌肤。
周围粘重空气骤然震颤,一阵包裹着我们的小旋风卷着娇尘软雾螺旋状倏然散去,带起发丝狂乱飞舞,漫天被卷起的纤草回旋着沉淀在地之时,摊开遮面右手抬眼四顾,外面原本模糊漆黑的景物一时清晰无比,整个安雅庭院尽数收入眼底,朦胧月光透过柏树叶缝倾洒而下,映照出隐藏许久的鬼魅身影。
我望向面前安详阖眼的日本少年,紧张地搓着手臂,“小助,你的隐身结界怎么消失了?”
他张开清泉般的双目,面颊飞红,“这……”
我好奇地伸手探向纸蝶,却听他鲜少的严肃之声袭耳而来,“别碰它!”
“小助,这个是?”
他迅捷将我拉往树荫中蹲下,透过繁密叶缝警惕观望外面列队巡查的弟子,“小飞,这蝴蝶是我和姐姐的式神,它上面有我和姐姐还有魔教的牵绊,可以用它来找到姐姐在的地方,但是因为我的灵力不够同时维持式神和结界,所以隐身的结界暂时不能用了,现在别人能看见我们了,必须要小心才行。”
“哦,”我明悟点头,微一沉吟,“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掀开遮掩纸蝶的束腕黑袖,“我们跟着它就可以找到姐姐他们了。”
他随手往上一抛,荧亮纸蝶脱手飞起,盘旋飞翔在我们头顶上方,转瞬似有察觉,便如流华一般,由飘落树叶中翩然掠去,平井助旋即紧跟而上。
我眼睁睁地盯着蝴蝶大摇大摆地从圣天教弟子头上飞过,其他人仿若未见般各自巡视,顿时眼睛大如铜铃。我的神啊,难道他们眼盲看不见吗?
我飘至平井助身边并肩同行,握紧腰间剑柄,若无其事地打量弟子渐增的庭院,“小助,为什么别人看不见这蝴蝶,只有我们能看见啊?”
他佯作严峻巡视,步伐稳健地踏上游廊沿行着,目光定格在正前方翩翩飞舞的蝴蝶上,“没有灵力的人是看不见我的式神的,虽然你不会阴阳术,但是你体内有强大力量,所以也能看见式神,就像能看见我的结界一样。”
“哦……”我吮指应声,目色随意地四处落着,较有兴趣地打量着圣天教总坛的独特布局,炯栏杆庭院,睢园绿竹,别有一番清雅娴静之趣。
第一卷 第三十七章 奇门遁甲
我们滥竽充数地藏匿圣天教弟子中,紧随纸蝶游荡过数个错落有致的幽雅庭院,回神顾盼间,我们已然沿着红木雕柱的走廊来到一个僻静房间前。
纯白蝴蝶化作一抹灿然流光,倏然掉落平井助莹白无瑕的手中,平展恢复成原来素色纸笺,寥寥几字尽显眼底,在月烛交织的光华中端的诡异轻嘲。
“到了,就是这里!”
心中迷惘瞬间消退,我立刻掏出袖中羊皮纸绘的详尽地图,抬眼四顾无人庭院,吓得连退三步,难以置信地盯着紧闭朱户,“没,没搞错吧,是,是这里?”
他将纸笺收入袖中,“怎么了?”
我摊开地图展现给他看,指着图上与这间屋子对应之处,“我确定肯定以及一定,这是魔教教主的房间,你真的确定没找错?真是这里?”
“我的阴阳术虽远不及师父,但最拿手的式神不会错的,小飞,相信我!”
我收起地图,步于门边,双手郑重地放到绿漆门轩上,“我相信你,我先进去,你跟在我后面,这样的话有什么危险我好抵挡一下,毕竟你不会武功。”
他缄默片刻,幽幽退开一步,隐于我身后,“嗯。”
我轻力一推,雕花镶琉的绿檐门扉发出咿呀轻响,一股沁人心脾的淡然檀香味扑鼻,一扇牡丹绘就的洁净屏风横于面前,将整间屋子的雅致朦胧其后。
见房间内并无暗器陷阱,我安心往侧让开,平井助会意跨步而入,我警觉环视外面月影浮动的庭院,悄然关上房门,随着平井助绕过屏风入内。
左侧檀木书案上静燃一盏灯烛,因窗隙间的冷风而微微闪烁,茶案上整齐摆放着茶具糕点,右侧纯白帷幔后静躺一张素白大床,暗尘锁一床弦索。
我来回踱步环顾房间,视线流转间,触及白墙上几条纵横交错的细长痕迹,不由走去细细端详,却见那细长凹痕首尾相接,将平整墙壁分为诸多小方块,隐约间透着阴阳阵法之意味,轻敲之下竟闻空声,便知这隔墙之后定有暗道。
然而丝毫不懂阴阳五行之术的我怎会解这等高级阵法,不由转身靠墙,无比幽怨地扶首叹气,却听平井助似疑非疑之声从旁传来,“小飞,这是?”
这一声天外之音犹如闪电过隙,将我从郁闷中瞬间唤回,转首正对火光映照下肃意满覆的俊面,那注目着墙壁的黑润眸底似有阴阳八卦在飞速旋转。
“小助,你会破解阵法吧!”阴阳师应该对阵法颇为了解,所以他肯定会。
他转眸回视,清容静水,浅似流烟,“是啊,怎么了?”
我回身正面白壁,抬手指向壁上连绵延伸的细痕,“机关就在这里,这些缝隙间的小方块应该构成了一个布局严密的阵法,只要将这个阵法解开便可找到密室了。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加油吧!”
我转身依案而坐,悠闲细品桌上美味可口的糕点,执起莹润玉壶倾倒清茶,于品茗中打量陌生房间,目及墙上垂挂的一幅画卷,不由走去凝目观摩。
平井助依照阴阳五行之术,在墙上方块中破有规律地按动着,忽听轰隆一声巨响自墙边传来,墙壁上浮现一扇雪白石门,正缓缓开启。
我静立画前托腮端详着,细腻的丹青笔墨描绘出一个倾国倾城的蓝衣少女,素眉勾勒秋千画,漫身透着灵动脱俗的清丽韵味,似曾相识。
第一卷 第三十八章 摄魂术
这不正是我自己么?但我又不认识什么教主,他的房间怎么会有我的画呢?难道有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朦胧中,画中人的身影和记忆中一个模糊身影重合在一起,似乎那是我,又不是我,就如镜中花水中月。
平井助焦急呼唤之声破空传来,蓦然回首处,他正立于墙后密道中探头朝我招手,石门正慢慢闭合,我以疾风之速闪身掠去,只听“砰”地一声沉闷低响,将我满怀希冀瞬间打破,光滑墙壁上已寻不到丝毫可以开启的痕迹。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缓慢的脚步声,不似一般男人的沉重,携着轻飘之感,可见他的轻功已臻化境,而进屋之人无疑便是令武林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
心下惊慌的我在屋中鼠兔般四处乱窜,最终依据电视中的妙法,门扉轻响之下,我一个贴地翻滚迅疾闪进床底。俗话说,最不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事实验证,电视里的东东也不完全可信,当我意识到时,为时晚矣。
门被推开的刹那,冷风脉脉而入,一道修长人影浸润其中,带着夏夜的阴凉,却将瑞香的沉闷驱散殆尽,他关门后行至画前,似在端详着画卷,朱红灯焰将他身影映得灼然生辉,在漫漫长夜中仿若一道幽魂。
许久静默,他转身走向床边,脱靴上床,紧随一股凌厉气流从床头发出,袭向窗下紫檀木柜上的灯罩,明烛无声熄灭,亮堂房间转瞬陷入幽邃黑暗中,唯留一缕青烟缓缓弥漫而上,在月光银华中如雾缥缈,黑暗压抑得人心慌。
我无声趴于冰冷地面,侧头枕在左臂上,一阵阵冰凉刺骨之感从身下袭来,冷战不绝。我倒是想睡来着,却不敢睡,因为我会打呼噜,真羡慕他呢。
哈欠连连之下,我终究无法与本能抗衡,在床底陷入天堂般的美妙睡眠中。
梦乡中搁浅的我迷迷糊糊地翻身,扯过柔软棉被紧攥胸前,满足地砸吧一下嘴巴,手无意识地向前一伸,似触碰到什么东西,不由细细触摸着感觉。
手感不错,又软又有弹性,还有凹凸不平的形状。这是什么?
幽幽睁眼间,宛如晴天霹雳,浑身都为之一震,从怔忡之态中复苏后不由再次紧闭双目。不是,这不是真的,肯定是做梦,是幻觉,嗯,再来。
心境平静如止水后,我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不变的情况昭示了不可争辩的事实,霎时一阵心悸,好似重鼓擂在心间,一颗心震颤得漏跳一级。
床前纱窗洒落的璀璨晨曦映染出一个男子俊美得无与伦比的容颜,近在咫尺凝注我的狭长眼眸中流转出朦胧深意,华美地启唇,“你醒了!”
我烫着般收回探摸他面颊的手,猛然坐起检查身上衣服,见整齐如初才稍稍松气,唯有一头瀑布般的青丝毫无束缚地倾泻在黑色劲装上,回首顾盼之下,全身触电般瞬间石化。是他!他竟然是魔教教主苏游影!不信,绝对不信!
他玉雕般精致的面容上挂着地狱修罗般邪异的笑,一双凤眸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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