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笨忍俊不禁:“不方便说就算了。”
阿度吃吃笑道:“管你们是什么用心,总之一点。北地找我们要人,我们是不会承认的。”
青狸的心又一阵狂跳,口吃的说道:“不是,东极地不是……是我家公子瞧暮离星君不顺眼,想把他宠爱的仙姬扔得远远的。我们谁也不会承认有这事。两位姑娘放心。”
阿度眯缝着眼疑惑的问道:“你们没搞错吧?我明明听到暮离星君说绝不娶她呢。究竟谁喜欢谁呀?”
笨笨扯了把阿度低声说道:“总之是和暮离星君有瓜葛。回去再说。”她得意的想,东极地恐怕没想到,此举正合她们的心意吧。她的小鼻头微微皱起,望着青狸直乐,“青狸哥哥好厉害!居然能绕开她的护卫不知不觉就把人擒回来了。她什么时候会醒?”
青狸被她夸得又了阵脸红心跳,大尾巴不知不觉从身后冒了出来,
笨笨瞪圆了眼睛,卟的又笑出声来。
“她的护卫出门取修好的法宝去了,我只是遇了个巧。当不得仙子夸。”青狸忙不迭的幻掉尾巴,暗骂自己丢人。
“不识礼数!”成恒上仙低声嘀咕了句,唱了个诺道:“事不宜迟,还请仙友发动仙阵送咱们离开。”
青狸赶紧扔了只丝囊给玉犬说道:“每天喂一枚丹药。不用药就醒了。九转灵狐阵能送几位离城二十里。此阵发动时会有灵力异动,暮离星君马上就能知晓。我这就发动仙阵。”
九宫灵光如水闪动,光影闪动,青色的灵力冲天而起。西地三人并唐淼随阵消失无踪。
青狸猫儿般离开宅院,走了一程他挠挠脑袋一边比划一边自语道:“西地太子殿下的十二侍怎么会出现在流光城?她们来做什么?暮离星君宠爱有加还是小仙子爱慕星君被拒?如果是后者,公子不是反倒帮了暮离星君的帮?咱不是白忙活了?”
他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赶紧联系了东极地的人径直飞出城去找凰羽。
夜色里九转灵狐阵灵力冲天而起。暮离的心狂跳了下,知道事情成了。
厅内只余他和末扬两人。暮离揉着眉心烦躁的说道:“别摆死人脸给本君看!你和她立下血契却为了姬莹不顾她的安危,怪谁呢?你赶着追去呗。反正你顶着她护卫的头衔,去救她也是应该的。你不去,反而会引起西虞昊的怀疑。”
末扬一语不发抬腿就走。他走到门口突又回头道:“星君该不会忘记,历任紫薇仙使的天命都是守护皇族嫡脉。我与她签下血契是受天后娘娘之命取得她的信任,留在她身边直到公主平安回返。纵然做她的护卫,万事也自以公主安危为先。末扬问心无愧。”
暮离懒洋洋的抬头,笑道:“我说呢,立下血契不顾她的安危,你怎么没受反噬。天后娘娘给她找这么个护卫实在是煞费苦心。可怜的丫头,还以为真的白捡了一个护卫呢。”
末扬讥道:“别忘了她的境遇都由星君引起。”他抬头,银色的眼眸黯淡无光,轻声道,
“星君怜惜她,不也同样送她去西地历险?她若有事,末扬自毁元神陪她。只盼此事了结,星君对她再无算计。”
一席话说得暮离的脸时红时白。他扔出一只刺绣精美的荷包大咧咧的说道:“这件法宝是本君对她的补偿。你替本君给她吧!”
末扬嘲弄的看着他,正想再讥讽几句。暮离蔫了,偏过头讷讷说道:“也不是补偿。本君,只是想送她件护身法宝。你记得平安带她回来。”
淡淡的光照在他侧脸上,显出几分羞涩之意。末扬忍不住牵动嘴角,收好荷包迅速的往西边追去。
思维混乱
唐淼心里是明白的。暮离把她交给荳子时,她恐高症发作晕迷中,话却听得清清楚楚。在客栈冷静的看着末扬去取墨莲影盾,那双银色眼眸里流泄出来的复杂神色,她也看见了。
但是人要怎样才能快乐?知足常乐!唐淼不怪末扬。他在仙宫里伴着公主的时间比自己长多了。一个皇家的护卫,多年养成的忠心岂能一朝因为和个陌生人定下契约就改变。她觉得自己应该感谢末扬。在仙宫练灵力的半年,末扬寸步不离,对她颇多照顾。她想了解的仙界,想知晓的东西,末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所以,唐淼微笑着告诉末扬:“她们只是想带我去西地,不会伤害我。我也想早点了结这件事。别担心。”
末扬静静的道:“我会一路跟随小姐。”
她冷静的装睡。嗅到空中散开的那股香气时,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又放松的呼吸。
耳边细细碎碎听不分明的说话,人在空中无意识的漂浮。黑暗与隐约的光交替。没有彻底的晕死,她好象陷进了梦境里。她知道自己被带去了西地,迷迷糊糊中她脑中出现了各种画面。
清波连天的河,暗金的衣袂飘动,还有,一个男子爽朗的笑声。
她总是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她能记得他身上透出的柔情缱绻。
“天上灵华结玉人,霜河相望泪涔涔。十载碧海飞仙路,忍叫故人等不得……”幽怨的歌声在她脑中飘荡,声音哀怨凄楚。
谁在唱歌啊?她努力想看得清楚。
浓浓的青色雾气中点点金光闪烁,像夜里的星星,又像长草里轻盈的萤火虫儿。渐渐的聚拢成人形。
是暮离聚银砂玩把戏逗她玩吗?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指点下。金光惊散开,瞬间有股冲天怨意袭进她心里。酸涩得让她直吸气。
“笨笨,你说她怎么不停的流泪?”阿度守在唐淼身边,用丝帕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泪再涌,如泉不绝。额心那点霜花光华流动,映亮了唐淼的清丽容颜。
阿度一甩帕子起身道:“烦死了!看得人家心酸!别哭了,就是让我家殿下看看就送你回去。暮离星君真讨厌!”
她自言自语,逗得笨笨抿嘴直乐:“怎么骂起暮离星君来了?”
阿度哼了声道:“她喜欢暮离星君,晕了还哭这么伤心,定是因为他。不骂他骂谁?”
笨笨叹了口气道:“这事啊,奇怪得很呢。没准儿是我错了呢。”
阿度一怔,急声道:“你的鼻子怎么会嗅错?”
“小声点!别让成恒上仙听到。否则他又得意了。”笨笨勾着手指上的荷包晃来晃去,没精打采的说道:“这荷包离了她的身体,她就没唐淼的味道了。但是殿下带走的那个唐淼连一点点我熟悉的味道都没有。你说这事是不是很奇怪?”
“荷包里有什么?”
笨笨把荷包扔给她:“你自己瞧吧。很怪的物件儿。”
荷包里放着一盒薄荷糖,还有五张百元钞票。
阿度摇了摇盒子,里面的糖粒沙沙作响。她摸着钞票反复看了半天喃喃说道:“这是什么符纸?画得这般精细。”
笨笨叹了口气道:“不管了。总之有唐淼的味道,就和那小凡仙有关系。把人带回去再说。”她拿过东西依然放回荷包,细心结在唐淼腰间丝绦上。
半月后,穿过北地的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天河仙界。
唐淼脑中歌声响起的次数更频繁,她的泪更多。
天河水弱,仙难飞渡。又等了三天,才见西地接应之般鬼魅般驶来。
踏上自家的船,西地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阿度和笨笨安置下唐淼,忍不住抱怨:“怎么等这么久才来?如果被暮离星君发现,可怎么得了?”
珠帘后传出西虞昊平静的声音:“辛苦你们了。”
“殿下!”两女惊喜的起身行礼。
西虞昊缓步走出,摆了摆手道:“你俩歇着,这里交给多多了。”
笨笨和阿度正想将北地一行详细说说。西虞昊打断了她俩:“人已经带回来了,不急这一时。去吧。”
两人只好躬身告退。
西虞昊走到榻前,头也没回的吩咐道:“多多,你先下去。”
“是,殿下。”
天河的水光从窗棂映进来,在榻前形成片浅浅的光影。
眼前的女子容貌清丽,额间那朵霜花光华流转。西虞昊定定的看着她轻叹:“她身上没有的气息,为何你会有?”
两行清泪无意识的自唐淼眼角滑落。
西虞昊静静的看着,闭上了眼睛又是一叹:“曾经她落泪如珠,你们俩都没有。”
他的手指伸出轻轻抚摸着唐淼额间的霜花,狻猊王气自指间透出直探唐淼识海。
灵力冲撞的瞬间,唐淼脑中突响起一声悲音。识海深处金光点点聚拢往外冲撞。北地天尊所赋的封印异光大盛。几股力量的交织带来尖锐的刺痛,唐淼突然张嘴发出声惨叫。无意识的捧着头痛得在榻上打滚。
西虞昊骇了一跳,收回灵力,用力按住她的肩对外喝道:“多多,叫笨笨和阿度来!”
被他按压在榻上的唐淼突然睁开了眼睛。
西虞昊近在咫尺的脸在她眼前清晰无比。大风吹过云罩雾绕的山,山峰林木跃然生动。梦境里那个笑得爽朗开怀的男子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原来是他。
她盯着这张脸,对上那双深幽的眼睛,无比惊恐的发现他对她有种异样的诱惑。
他就像东荒之地渴了一天饿了一天后,枝头沉沉坠着的那枚圣兰果。让她有种想要扑进他怀里的冲动。脑中有个声音讲述着他的好,一遍遍告诉她喊一声他的名字。
唐淼咬住了自己嘴唇。牙齿在柔嫩的唇瓣上用力磕下,淡淡的痛楚让她清醒了一点,脑中的声音变弱了。
“出去!离我远点!”她闭上眼睛挣扎着吐出这句话,身体又哆嗦了下。然而脑袋被针扎过之后,便再没了下一波痛楚。
太多疑问充斥在唐淼心头,她不想再看到西虞昊的脸让自己继续难受。但她忘记了,西虞昊向来横行霸道惯了。明明是唐淼的惨样引得他按住她的肩,这会儿唐淼清醒,却摆出副被他轻薄了的脸色。西虞昊扼住她的喉咙将她从榻上提了起来,轻蔑的说道:“你是我掳来的,我想见就见,由不得你作主。”
他松开手,像摔落一粒灰尘。
唐淼的眼睛一度睁开,又闭紧。她翻了个身趴着,狠狠一口咬在自己手上,堵住了几乎脱口而出的话。她居然想喊他昊!雷死先人了!
门口传来阿度和笨笨吃惊的低呼:“她怎么醒了?”
西虞昊扫过她俩手上拿着的丝囊,沉声道:“看着她!你俩随我来。”
脚步声从房中消失。唐淼顿觉压力也随之消失。她突然想到,自己的冰霜之寂不算差呀,西虞昊的护卫能守得住她?她马上又想起,去西地是为了替姬莹解围。好不容易想到这么个顺理成章的办法,一走了之不就前功尽弃了?可是,有灵力不跑,岂非要惹人起疑?
“我劝仙子还是好生呆着。这里是天河。天河水弱,鹅毛难浮。仙之灵力难以飞越,投身入河,如非有驭水之灵,否则落水即沉,会被河水绵力缠住。轻则元神大伤,重则么……听说天河河底尸骨无数。”
唐淼翻了个身,看见房中站着个纤腰妖娆女子,脱口说道:“是你?”
小蛇多多本意是想让唐淼安分点,听到她的话不觉愣了愣道:“你认识我?”
唐淼自觉失言,扁了扁嘴道:“听说西虞昊的十二侍中有神蛇族,细腰不盈一握,面容妖娆,眸色青碧。就是你吧?”
“和我套近乎?”
唐淼起身往外一瞧。粼粼波光匹练般一眼望不到尽头,熟悉的感觉再次涌起。她想后退,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前。每一片波光都在对她笑,天河水温柔如母亲。
“母亲。”唐淼中蛊似的一步步走向窗边,突然跃起往天河里跳。
小蛇正盯着她,猛然看到唐淼跳河,手里的长索嗖的甩过去缠住了她的脚踝。
悚然回神的唐淼半个身体探出窗外,看到河水漾起波浪,吓得大叫:“拉我回去!我不会游水!”
身体重重的摔落在地板上,唐淼惊得六神无主,她是疯了才会跳河。
多多气得反笑:“跳河的是你,害怕的也是你。你逗姑娘我开心是吧?!不如封了你的灵力省事!”
“好好好,封了我的灵力好。我正想老老实实呆着。”唐淼猛点头。
多多目瞪口呆,指着唐淼狠狠的跺了跺脚:“讥讽我灵力不如你是吧?我请殿下动手!”
西虞昊的脸再次出现在唐淼脑中,心底泛起股似酸非酸,似甜非似的滋味。唐淼脸上浮现出的表情让多多鄙夷不己:“闹了半天是想见我家殿下?刚才又要殿下离你远点。想对殿下玩手段,别作梦了!”
唐淼气极,从地上爬起来骂道:“鬼才想见他!谁谁让你们掳我来的?”
多多干脆的转身出门,关上房门啪的往门上贴了道符纸道:“想离开就从窗口跳河去!”
唐淼一掌击在门上,门板上浮起层暗金的光。灵力结成的霜花清脆的掉落一地。她苦笑,真要跑的话,只能跳河了。
脑中不知为何又响起个声音,在怂恿着她跳河。
“神经病啊!我不会游泳!”唐淼晃着脑袋大吼一声。
世界安静了。脑中再没有乱七八糟的声音与念头。她爬上榻,靠着墙抱膝坐着。唐淼苦恼的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天河异变
云舟在河流中穿行,带来轻轻的震感。月之清辉薄如蝉翼笼罩着舱房,屋里陡然生起一丝诡异之感。
唐淼随意的往窗外撇去一眼。窗口映照的海面上数百条小鱼奋力弹跳起身躯,击破了粼粼波光。云舟前行,位置变化,窗口的银鱼跳跃始终没有消失。就像是窗口镶着的一幅图画,特意给她看似的。
唐淼诧异的走到窗边,没看多久,鱼鳞反射的银光就映花了她的眼睛。她闭了闭眼,脑中的声音再次响起:“想回家吗?往前走就能回家了!”
一语击中唐淼死穴。天河波光闪烁中浮现出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好友咯咯笑着向她招手:
“唐淼!”熟悉的小区二楼阳台上妈妈在晒衣裳。唐淼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不知不觉间飞出了窗口。
脚下的云朵贴着水面,天河卷起水花浸湿了她的长裙,扯着唐淼往河里去。
冰凉的感觉瞬间刺激得唐淼骤然清醒,待看清自己的脚已没在水中,她顿时惊慌不己,下意识的想往上飞。
灵力突然没了。河水生出股绵绵吸力牢牢裹住她的双腿,使劲往下拉扯。
唐淼张惶的回头,云舟已在数十丈开外。她的脸刷的白了,猛吸口力放声大吼:“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
眨眼工夫,她半个身子已陷在河中。浪头翻涌兜头浇下,她呛了口水,双臂拼命的拍打着河水。“救命!西虞昊——”
河水仿佛冻住了,没有再往下拉扯她。唐淼大喜,扯开喉咙大喊:“西虞昊——你出来!珑冰玉想你了——”
她再笨也猜得出天河变化与珑冰玉有关,而西虞昊就是她的救命符。唐淼只要不再往下沉,一口一个西虞昊一口一个珑冰玉喊得惊天地泣鬼神。
风吹得她的声音四散零落。就在唐淼喉咙嘶哑几乎放弃的时候,云舟掉转了船头。
离她三丈时,唐淼看到西虞昊稳稳站在船头,一身暗金色的宽袍被河风吹起,英武之极。
她扬手大叫:“我在这里!西虞昊我在这里!”
“多多!”
小蛇多多听到西虞昊喊她,手中长索迅急挥出,缠住唐淼的手。灵力到处,唐淼被扯出了水面。
停滞的河水突然起了变化。河水像有生命一样往上涌,顺着唐淼的腿往上爬,包裹住她继续往下拉扯。
多多的长索被绷得笔直。以她之灵力如何能对抗一河之力。河面上轰得一声巨响,小蛇多多手中的仙索断成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