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朝着他勾了勾手指,然后主动覆上去,嘴唇贴到了他的耳边,一阵低声耳语过后,胤禔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当真?”
“嗯,看不出来吧,那小子还挺深藏不露的。”
胤禔摸了摸下巴,点头道:“也是了,毕竟是当皇帝的人,哪里能当真就真是个二百五呢。”
胤礽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你还有心思说笑,大难临头了知不知道?”
“大难临头了也没见太子爷害怕啊?”胤禔笑着捏了捏胤礽的鼻子:“别装了,你根本一点不担心吧?”
胤礽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我自个倒是不操心,就怕老爷子那里……”
“哦,”胤禔了然:“你不怕他被天地会乱党砍了反倒是担心乾隆趁乱结果了他是不是?”
胤礽并不否认,胤禔安慰道:“别操心了,他比你我更有分寸的。”
而被胤禔认定一定比他们更拎得清的康熙此刻正站在龙船头上,看着眼前碧波荡漾,垂柳繁花的美景一时感慨不已。
乾隆走出船舱,在康熙身后的奴才要请安之时挥手打断了他们,让之都退了下去,缓步走上前去,在康熙身后站定,定定看着他的背影,神色复杂。
“皇后觉得这里的景色好看吗?”
“好看。”康熙眯着眼睛轻点了点头。
“跟以前比呢?”
“这湖似乎比以前大了不少。”康熙的思绪放空,几乎是无意识地答着话。
“皇后以前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乾隆突然的一句话让康熙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转头见乾隆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似乎正等着他解释一般,这便随口扯道:“是觉得比想象中大了不少。”
“原来如此……”乾隆没有深究,目光也投向了远处飘渺的层叠云海中,看了许久,又突然感叹道:“朕也是很小的时候,就想过无数次要来这西湖亲眼瞧一瞧。”
“为何?皇上很喜欢这里?”
“倒也不是喜欢,就是听朕的皇玛法说过几回,便记在了心里。”
乾隆似是只是在随口感叹,而康熙却是听得心里咯噔一下,而后讪笑道:“圣祖爷的话,没想到皇上到现在都还记得。”
乾隆收回视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皇玛法说过的每一句话,朕都记得。”
“……”
“不说这个了,这里风大,别一直站着了。”乾隆说着就握住了有些失神的康熙的一只手,拉着他进了船舱里去。
承祜和承庆站在远离喧嚣人群的岸边,借着垂柳遮掩,举着望远镜观察湖心景象,皇帝龙船的四周跟了几艘船上都是侍卫保驾护航,怎么看都似是风平浪静,实在是难以想象会有乱党潜伏在四周。
承祜手里的望远镜慢慢转过,落在某一处时突然顿了一下,片刻过后,提醒承庆:“一会儿皇帝上岸的时候,你赶紧跟到他们身边去,别管那么多,先把老爷子护住。”
“那你呢?”
承祜翻了个白眼:“我既不是宗室连外臣都算不上,我怎么过去,我还不想被人当成乱党一块处置了。”
“你就是想偷懒吧……”
承祜笑了笑,随即又握住了承庆的一只手:“你自己也小心点。”
承庆微愣了一下,然后轻点了点头。
一刻钟过后,龙船渐渐靠了岸,承庆不动声色地朝着乾隆和康熙靠了过去。
乾隆心情大好地亲自扶着康熙出了船舱登岸,也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方才还风平浪静的湖面突然就变了天,一声尖锐的鸣哨声过后,周遭的侍卫变身刺客朝着乾隆和康熙反扑了上去。
除了贴身护卫的十余人,其余人尽数以讨命之势抽剑冲着乾隆狠刺了过去。
一片喊打喊杀兵刃相接声中,乾隆迅速反应,一手勾着康熙的腰将之护进怀里,另一手抽出剑亲自上阵不慌不忙地与一众刺客拼杀了起来。
跟着来的几个当地地方官吓得面色惨白,四面八方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刺客越来越多,将以乾隆和康熙为中心的一众人团团围住,反贼们眼见着他们势单力薄越加兴奋,一个接着一个不要命地往上头冲。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再然后……再然后傅恒带着救兵不负众望的出现了,千余黑压压的兵马也几乎是瞬间从四方涌出,来得刚刚好,局势快速扭转,双方陷入殊死搏斗之中。
乾隆搂着康熙往后头撤,半点不慌乱,嘴角似乎还带着一抹笑意,在余光瞥见同样在人群中厮杀正努力一点一点往他们这边靠的承庆时,微眯了眯眼睛,瞅准机会,用力一推。
毫无准备的康熙就这么被乾隆给推了出去,撞进了看到乾隆动作下意识伸手接他的承庆怀里,黑烟弥漫而起,承庆也顾不得许多,一边摸黑继续挡剑,一边拉着康熙往人群外头撤。
退无可退之时又撞进了另一人的怀里,是身后来接应他们的承祜,承祜一边帮着承庆应对那些抓瞎在浓烟弥漫中依旧缠得不死不休的刺客,一边护着康熙往后头安全地带撤。
傅恒似乎是发现了狼狈不已的几人,带着几十个亲兵冲了上来,吩咐了一大半的人留下保护皇后娘娘,自己则带着其余人去救圣驾。
等到硝烟散去,喊杀声渐小,地上已经是尸横遍野,康熙被人护在来救驾的兵卒后头,皱着眉看着眼前场景,问道:“皇上呢?”
不知谁人高喊一声‘皇上中剑了’,康熙诧异看过去,乾隆与他们离得较远,已经被人救下抬着上了马车,隔得太远看不大清楚,康熙想过去问个究竟,傅恒已经过来,粗略禀报了情况,然后就近乎强硬地将康熙连同承庆承祜两个给请上了车,他再问什么也不再理,下了令将皇上与皇后送回行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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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快完结了
VIP章节 54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康熙被送回行宫之后就没再见过乾隆了;只听得乾隆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也不让他去探望;期间忠顺王来过一次,说是得了皇上的命令奉旨保护皇后娘娘,七阿哥和十五阿哥,却被胤礽一句话给不客气地撵退了。
“皇上都昏迷不醒了,你是奉得什么旨?要就让傅恒来;要么皇额娘和爷的事也用不着你们管了。”
忠顺王并不恼怒;被胤礽这么明朝暗讽了也不生气,留了几个人下来守在他们的院子外头,就退了下去。
胤礽撇了撇嘴;就叫人将院门给用力阖了上。
承祜和承庆两个与他们大致说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康熙坐在一旁微蹙着眉却是一言不发。
胤禔看了他两眼,拉了拉胤礽的手,冲康熙的方向努了努嘴,胤礽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问康熙:“您在想什么?担心弘历?”
康熙回过神,点了点头又微摇了摇头。
“放心,他死不了的,爷看他十之八/九是装的。”
“可……”
胤礽不耐地打断他:“皇阿玛!您不会是又心软了吧!”
“朕看他没有要取朕性命的意思……”
胤礽冷嘲:“他是没有要取您的性命,但他却不定会放过我们几个。”若是乾隆当真想趁乱至康熙于死地,那么方才一片混乱中,便就不会只有救兵和刺客两拨人马了,一直暗中保护着康熙的暗卫一旦出了手,就当真是要鱼死网破了。
闻言,康熙低下了头,承祜皱着眉问他们:“皇帝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身份的?你们又是怎么知道他知道了的?”
“他怎么知道的我不知道,至于我们怎么知道他知道了,”胤礽冲胤禔努了努嘴:“他从傅恒那里偷听来的。”
胤禔笑了笑:“听墙角的习惯不好,不过有的时候也可以救命。”
“别说笑了,”胤礽扯了扯胤禔的袖子,说道:“乾隆本来的意思,想必是想趁这次南巡把我们几个一块解决了,也包括皇阿玛,不过不知为何方才碰上刺客却没有动手,也不知道他在打得什么鬼主意,我们还是小心一些,忠顺王还没解决呢。”
傅恒倒是很本事,雷厉风行地带着杭州八旗驻兵解决了刺杀的乱党,又早有准备地在短时间内捣毁了杭州城里城外和周边地区几大天地会乱党聚集窝点,几日时间数千人下了狱,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而经此一闹,南边反清乱党几乎被一网打尽,元气大伤,怕是要安分得很长一段时日了。
再之后,受了重伤的乾隆终于是清新过来,当下就下了旨,启程回京。
从乾隆出事一直到回到京,康熙领着胤礽也就只去见过他一回,还是在康熙的再三要求之下,一路上不管他们是住驿馆还是行宫,都有人团团守着,就像是监视一般。那日是康熙强硬地带着胤礽去了乾隆住的院子门口,与守在外头的侍卫起了冲突,差一点就硬闯进去,最后闹大了傅恒才终于是出来将他们带了进去。
乾隆气色倒是不差,胸口缠了厚厚一圈白布条,靠在床头,倒确实像是受了伤的模样。
面对康熙和胤礽两个狐疑打量的目光,乾隆显得很镇定:“朕无事,一点小伤而已。”
康熙问他:“听人说皇上您昏迷了好几日?”
“没有的事,外面传得夸张了些,”乾隆拉过康熙的一只手,轻拍了拍:“真的无事,皇后不用担心。”
他的话,其实康熙并不太信,不过看他这样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便就算了,倒是胤礽开了口,问他:“皇阿玛,为何那些侍卫会变成天地会的刺客?”
乾隆摇了摇头:“朕这些日子昏昏沉沉的也不是顶清楚,你想知道问傅恒去吧。”
其实根本不需要他说,胤禔就已经问过傅恒了,傅恒说是皇上的亲兵营里头混进了乱党的内奸,已经被处置了,有嫌疑的人也全部都换掉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只是小事一般,只是这样的态度,却是越发地让人怀疑。
因为赶路赶得急,一个月不到,南巡归来的队伍就到了京城之外。
他们到的那日天气不太好,还下着大雨,又是黄昏时分,康熙原以为乾隆会下令在城外的行宫住一晚,等到第二天天早雨停了再京城,但出乎意料地是,乾隆竟然叫人不要停,直接回宫去。
胤礽撩开车帘子,看了看外头雨雾惨惨的天气,转头对后面同样无精打采正打瞌睡地胤禔道:“进了城就要变天了。”
胤禔揽过胤礽的腰轻捏了捏:“不用操心,皇帝不都安排好了嘛,反正这次这个忠顺王是跑不掉了的。”
胤礽笑了笑,他不是在操心,就只是在想,乾隆到底会不会对他们下手而已。
酉时过后马车入了内城,四面的城门哐当一声重重阖上,整个四九城仿佛成了一座空城,漆黑的夜里看不到半点火光,道路上也没有半个人影,能听到的只有淅淅沥沥的落雨声和车轮碾过泥土地的声响。
贾探春的小车远远跟在康熙的车子后头,这一趟南巡她虽然有孕在身,却依旧被带着一块去了,除了皇后,她是唯一一个跟出来的后宫宫妃,原本羡煞后宫,她自个也以为是更近一步的大好时机,谁知道会碰上乱党刺客这回事,皇帝被行刺受了重伤,差点一命呜呼,她也吓得三魂没了六魄,而乾隆重病的这段日子,她又被那忠顺王要挟,面上贴身伺候着乾隆,实则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但是到了现在,在就要回宫之时,她却是有了一种厄运将至的不妙预感。
而这样的预感,很快就成了真。
随着一声尖叫声响起,街道拐角处冒雨冲出来的女人拦在了圣驾前头,嘴里大喊着“探春!探春!是我啊!我是娘啊!”就被侍卫给团团押了住。
那女人仿佛疯了一般,一会儿大喊着‘探春!是我!我是娘啊!’一会儿尖叫‘我是探贵人的亲娘!你们不能捉我!放开我!’,从女人的声音响起开始,贾探春心中咯噔一下,惊慌之下就掀起了车帘子,前头闹事的果真是赵姨娘,披头散发满身泥污被几个侍卫押着,撕心裂肺地喊着她的名字,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的骇人。
傅恒从乾隆的车上下了来,看了一眼赵姨娘,叫人放开了她,吩咐道:“皇上让去传探贵人过来。”
赵姨娘的眼睛瞬间亮了,贾探春一听乾隆叫她过去见赵姨娘,心里惴惴难安却又不能不从,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在嬷嬷和太监的搀扶下下了车,跟着的太监给她打着伞,一步一步朝着赵姨娘走了过去。
赵姨娘在看到贾探春的时候就兴奋了起来,挥手就甩开了身边挟制着自己的侍卫,朝着贾探春扑了过去,贾探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双手胳膊却都被她给抓了住。
“探春……探春……环儿被西藏公主打死了,才去西藏就被打死了……”
赵姨娘的声音不大,说出来的话听在贾探春耳朵里却尤为渗人,贾探春一听贾环死了吓得脸都白了,怔怔看着赵姨娘,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赵姨娘抓着她的双手拼命摇,嘴里念叨着贾环死了,然后突然如同鬼魅一般放声大笑了起来,最后一声厉声尖叫‘你去给环儿陪葬吧!’,一直藏在袖口里的匕首就送进了贾探春的胸口处。
赵姨娘狰狞的面孔已经扭曲,贾探春瞳孔放大,满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然后就在奴才们的尖叫声中倒了下去。
冷淡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乾隆漠然地吩咐傅恒:“继续启程回宫。”
胤礽抬起头,看窗外不远处的高塔上突然亮起了火光,轻眯起了眼。
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如同那日在西湖边上那般,周遭原本寂静无人的街巷宅院里突然涌出了大批的刺客,与护卫乾隆的禁卫军交起了手。
片刻前还冷清的大街陡然间火光冲天,刀光剑影中到处都是喊声杀声尖叫声,骑马护在乾隆龙辇前的九门提督王子腾见到眼前情形,拉着马往后退到了龙辇旁,与同样在第一时间赶上来的忠顺王一左一右护住了龙辇,禀报里头的乾隆:“皇上,奴才等失职,突然出现了大批刺客,您千万别出来,奴才等定会护您周全。”
话说完,王子腾一个旋身就跳上了马车头,顺手就挑开了一个袭上来的此刻。忠顺王则跳到了车辕上头,拉开了车门进了里头去。
里头只有乾隆和傅恒俩人,乾隆皱着眉问他:“外头情况怎么样?”
忠顺王却突然笑了:“皇上,奴才……是来送皇上您上西天的!”
说着便抽出了随身带着的剑直直朝着乾隆刺了过去。
只是还没等他得意片刻,身子突然就软了,剑尖被傅恒轻而易举地用手里的扇子挑开,而忠顺王软倒了下去,浑身上下一下子就完全提不起力气来了。
乾隆冷笑了一声,示意傅恒推开了车门,让他看外头的情景,方才还占了绝对优势的刺客和犯上作乱的九门步军营已经死伤大半,带人赶来救驾的正是火器营提督冯唐,而王子腾已经死在了他的剑下。
忠顺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瞪着高马之上正奋勇杀敌救驾的冯唐,火炮枪弹声不绝于耳,乾隆捡起他掉落在地的剑在他脸上轻划着,嘲弄道:“你已经被下药了,就凭你也想造反?你以为朕的人个个都是那么好拉拢的?是朕让冯将军假意顺从你让你以为胜券在握,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皇上……”傅恒出声提醒乾隆。
乾隆微眯了眯眼,只犹豫了片刻,说道:“除了皇后,一个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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