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苦命。
次日一早到了御膳房,几位大婶在那儿聊得火热,云舒凑过去道:“什么事儿呀,这般高兴。”
颜大嫂笑眯眯地道,“云姑娘还不知道?消息都从上头传下来了,说是皇上要去哪里狩猎呢!要出宫十天!”
“哦?”云舒讶异。
“听说到时候会有很多随从一起跟去,咱们御膳房也要派几个人跟随。”颜大嫂道,“皇上那么喜欢你魏大哥,想必到时你们俩都会去了。”
云舒呵呵笑了,虽然不是太平盛世,但皇上出宫狩猎那是自古就有的事,所以倒也不稀罕。只是韩霁为什么选这大冬天去狩猎?至于出不出宫,她倒无所谓。
“哎哟,要是我也有幸能去,那可就是祖上积德了!跟着皇上出游一趟,那可是何等荣耀的事!”
云舒笑,“如果魏大哥去的话,让他举荐你去吧。”
“好啊好啊。”颜大嫂笑开了花。
果然,才进厨房,魏长歌便跟她说,他们被皇上指定跟去青龙山狩猎。这青龙山依山临水,是出了名的狩猎圣地,只是这大冬天的,猎物比夏天要少了许多。
魏长歌笑盈盈的,“这回可以痛痛快快在外头玩几天了。在外头可不比在皇宫里那么拘谨,只是这天忒冷了些。”
“嗯。”云舒偷望他,心中有一丝恍惚。过一阵子,他们就要分离了吧。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要把他送出宫去。
想到那样的时刻,就止不住有些难过。那样的话,以后就可能就再也见不到面了。。。。。。轻轻一声叹息,不着痕迹。
“怎么了?”魏长歌看他恍惚,问道。
“啊,没。”她笑笑。
第十章 狩猎谷:
第十章
狩猎谷(上)
夜赫与魏长歌对面而坐,二人手中执着酒杯,轻轻一碰,之后一饮而尽。
“好酒。”夜赫闻着那浓郁的桂花香,“自己酿的?”
“对,十年陈酿。”魏长歌又给他满上,“也就是你来做客,我才舍得将它打开。”
“荣幸之至。”夜赫打量着魏长歌的院子。院子虽说不大,但打扫得非常干净,“真难得你一个男人的屋子,也能收拾成这样。”
魏长歌苦笑,“无事可做时只能胡思乱想,还不如打扫打扫。突然觉得自己好悲哀……真是不该啊,爱上深宫里的女子,于我于她,都是劫难。你不知道那天我们回到宫里,恰巧被皇上遇到了。皇上看云舒的眼神,让我的心几乎跌落谷底。如果有一天皇上要她,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如果云舒不肯,皇上也是拿她无可奈何的。”那天不小心听到有两个长乐宫的小宫女偷聊云舒拒绝侍寝的事,当时他不禁愕然。
真是个勇敢的女子。
“怎么会拿她无可奈何?皇上要她,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魏长歌长叹,“那一刻,我不知道多么羡慕你们这些世家大族的公子,恨我出身这样的低微。”
“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感慨?你一向不介怀所谓出身的。”
魏长歌不语了。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再多的假设也没有用,回到现实,他还是只是个厨子。
夜赫却猜到了,他是介意他的御厨身份,在很多时候帮不到云舒,最关键的是,要不出她来吧?
“我在白日做梦呢,”魏长歌忽而又笑道,“老想着什么救驾有功,皇上问我要什么赏赐。”
夜赫不禁笑了,“你也会做这样的梦么?”
“你不知道那种煎熬。”魏长歌的心沉下来。
我何尝不知道?夜赫酒入愁肠,不着痕迹地叹气。魏长歌道:“罢了,不说这些。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说不定哪天我就真的立功了。来来来,喝酒喝酒。”一边倒酒一边道,“仿佛我与你认识这么久以来。还未曾见你醉过。你醉过么?”
“自然的。就前几天还大醉过了场。”
“哦?我还以为你千杯不醉的,上次我们科室各吃了后劲十足的五斤白酒,我都醉倒了,你还精神
的很呢。”
夜赫笑,“如今酒量不行了。”说起醉酒,自然的就想到那天晚上云舒在照顾他的事。忽而觉得有些对魏长歌不住,虽然他与云舒,其实根本什么也没有发生。
“上次芙萝舟上面发生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
“嗯。”
魏长歌等了会儿见他没有往下说的样子,便笑道:“想必是国家大事了,以后夜兄出入可要小心些儿。既然他们能上芙萝舟,可就是想着处处陷害你了。好在无事——”
“是啊,还拖累到你,不好意思。”
“是兄弟就不要说这样的客气话,”魏长歌往他碗中夹菜,“咱就是有缘。而且偶尔经历这么的事,还挺刺激的,你也是够能耐的了,一个人挡八个高手的围攻。我顶两三个残兵败将都感到吃力。”
“魏兄过谦了。”夜赫正欲往杯往嘴边送,忽的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他惯性地动了动耳朵,忽的凝眉,“有人来了,数量还不少。”
“怎么?”魏长歌见他面色肃然,亦紧张起来。
话音才落,便听得一阵脚步声。但奇异的是,竟不是朝他们而来。夜赫蹙眉,“我以为又有人来找我麻烦了。”
“我都已经准备疼快打一场了。”魏长歌笑。
突听得从隔壁传来的尖叫声,魏长歌吓了跳,那是苗芸的声音!他忙站起来往外走。夜赫亦紧随在外。
到隔壁,只见十来个大喊站着,有两个牵扯着苗芸要往外走,苗芸的父母站在旁边干着急却不敢上前。苗芸尖叫着,那几个大汉道:“叫什么叫!你老爹拿不出钱来,自然就只有拿你去抵了!”
苗老汉在旁边颤着声音:“大爷,再通融几天吧,我一定把钱筹出来。”
“哼!还要通融多久。你从去年就开始让我通融,今儿我不把你女儿带走抵债就不算晚!”那大汉满身肥膘,力大无穷,扯着苗芸就往门外走。
魏长歌忙上前去,“这位大哥,有什么话好好说。”
那肥汉子看了眼魏长歌,“走开,走开,不要多管闲事——除非你有钱,不然别再这里瞎掺和。”
魏长歌道,“有话好好说嘛!苗大爷欠了你多少银子,值得你们动这样的干戈。”
“他欠我三百两。”
三百两。。。。。。那科室寻常人家好几年的花费。魏长歌道,“不如这样,你给我们点时间筹钱。”
那胖汉道:“没钱就不要字啊这里瞎嚷嚷,让开让开!”拉着苗云就要走。
苗芸早就哭得跟泪人一般:“魏大哥救我!”
夜赫出手拦住那胖汉,“三百两,我给。放了这姑娘。”
“真的假的。”胖汉吧夜赫上上下下地打量,满脸质疑。
夜赫扔给他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今儿没带太多钱在身上,剩余的,到夜将军府来拿。”
那胖汉听到将军府,立刻不敢作怪了,“既然是这样,那就给你们一点时间筹钱好了。”说罢放了苗芸。
苗芸象离弦之箭似地奔到魏长歌的身边,泪眼凄凄,好不可怜。
胖汉正欲带着十来个手下离开,忽的有一人不依地道:“老大,你说了吧苗芸抢来给我做媳妇,这下成不了事了,怎么办!”
说话的是个身材矮小,看似有点呆傻的陈小七。他一脸郁闷地直嚷嚷,那胖汉哄他:“火头我再给你找个比这丫头还水灵的给你。成了吧,走走走。”
“不要。”那陈小七撒起泼来,扑到苗芸面前就要拉她的手。
苗芸吓得立刻退到魏长歌身后。
第十章
狩猎谷(下)
陈小七叫道:“苗丫头,你给我做媳妇嘛。给我做媳妇嘛。”
苗芸道:“怎么可能!你快跟你哥回去吧!”
“我不,你不跟我去我就不走!”说着土人时限转到魏长歌身上,“你瞧着他比我好看就寻思嫁给他是不是?”太可恶,老子跟你拼了。”说着朝魏长歌扑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亮出了把匕首。
苗芸大叫一声:“小心!”自己却挡到了魏长歌面前。
那陈小七虽是个傻子,倒是真心实意喜欢苗芸的,此时见她扑过来,忙收回匕首。但那匕首有一尺多长,他又不大灵活,收回来的时候,刀尖却刮到了苗芸的下颚!
“啊——”苗芸一声尖叫,立刻用手捂住下巴。
魏长歌因为被苗芸挡住,来不及把那把匕首拍开,眼睁睁看着她受了伤。此时见她捂着下巴的手渗出血来,顿时慌了,苗芸的父母也呼天抢地到:“要出人命了哎,要出人命了!”
那胖汉吓得揪起陈小七就火奔出去。
夜赫也不拦他们,反正能够找得到,此时倒是先看看苗芸的伤势为好。
苗芸泪如雨下:“好疼啊——娘,我是不是毁容了?!”
苗大娘摸着她的头发,也湿了眼,“快给娘看看。”
众人看了,伤口虽然不深,但是必会留下疤了!苗母和苗芸搂在一起哭,魏长歌道:“我去请大夫。”
夜赫拦他,“我去吧,你在这里。”
魏长歌点点头,把苗芸扶着往屋里走,问道:“你们怎么会欠他们钱?”
苗老汉叹气道:〃你也知道这陈肥是我们这带出了名的恶霸。我住的房子又是他们家的,不过几个月付不上租钱,他就来抢我闺女了。。。。。。哎,都怪我不中用啊。”
“几个月租钱也就十来两银子。怎么会欠了他三百两?”
“你不知道他们么,欠了他们房租可就是跟借了高利贷没两样。他们是土匪,他们说多少就是多少啊!”
“还有王法没有了!”魏长歌怒道。
看着受伤哭个不止的苗芸,有点愧疚,、她如果不是突然间冒出来救他,就不会受伤了。
不久后夜赫请的大夫来了,看了苗芸伤势,上了药粉,只说:“恐怕会留疤了。”
魏长歌深深叹息,苗芸虽然长得不是顶美,也是个水灵清秀的姑娘,如今留了疤,哎。。。。。。
韩霁定下了到青龙山狩猎的日子,就在十二月初一。
早早的宫内就忙开了,准备带去的东西要提前送至青龙山,还要定好随行的大臣、内命妇、随从以及御厨等等人员的名单。
宫里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忙活了,众人皆兴高采烈的。待到十二月初一这日早上,韩霁一声令下,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宫。
云舒跟在魏长歌身边,没再作宫女打扮,穿着以前在北魏时常穿的家常素白布对襟襦裙,头发只松软地挽了个髻,长长的头发垂在身后,如瀑布般,惹人伸手一掬。
当日晚上,队伍方到达青龙山。早有太监和御林军在青龙山的山谷里驻扎,以防有人打扰和不法之徒蓄意破坏。
一切安顿下来之后,云舒去找冰尘。这是她第一次离宫出来狩猎,她肯定高兴坏了!云舒问了好些人,他们都不知道冰尘在哪里,直到她看到沁雪,“哎呀,总算找着你们了。”
沁雪意外地笑道:“咦,怎么姐姐也来了啊?”
“我们做厨子的不跟来,皇上和你们吃什么?”
沁雪笑嘻嘻地带着她到冰尘的帐篷中,看到云舒,冰尘既高兴又吃惊,忙拉着她的手,兴奋地说着路上的所见所闻。
云舒嘻嘻笑,有些感伤。唉,深锁后宫的女子,只是出来玩玩便能高兴至此。二人正聊得畅快,外面一声“皇上驾到”,声音未落,韩霁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尘儿路上可劳累着了?”韩霁柔声问道。
冰尘行礼,“谢皇上挂念,冰尘没事。”
“明天早上咱们就去骑射,你会骑马吗?”
冰尘窘然道:“臣妾不会。”
“不碍事,明天尽情的乐一乐。朕还有事,先走了。”
云舒见韩霁对冰尘如此体贴,也颇感欣慰。若是别的帝王,面对这样的和亲公主,不知道能不能做到这样温柔以待呢?
是夜,不过亥时,青龙山脚下就已一片死寂。偶尔有篝火发出的噼啪声,和侍卫巡逻发出的轻微的脚步声。
云舒因为初到这个陌生环境,睡不着,躺床上眼睛又酸疼得慌,只好披了衣服起来。旁边的颜大嫂和另外三四个御膳房的宫女都已经睡熟了,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帐篷外,冷风迎面扑来,她猛地打了个激灵。
不过这样的空气,却是异常清冽的,仿佛还飘着某种从未闻过的清香。她走出来,几个侍卫立在帐篷门口,冻得缩在一起。云舒忙去倒了热水,“大哥们喝点开水暖暖吧。”
那几个侍卫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这暖暖的开水对他们来讲犹如雪中送炭啊!云舒收拾完了,才离开营地,到外头来。
虽然夜已深了,四周倒不那么漆黑,皎洁的明月挂在天空,照耀着大地。在营地不远处,有条小溪,不过已经冻结成冰了。云舒走到小溪边来,童心大起,蹲下用手摸了摸那寒冷彻骨的冰块。
“不冷吗?”身后忽然有声音传来,云舒不必回头,就知道是夜赫。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低沉沉,只消听几遍便熟悉了。她站起来,“夜将军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你又为什么不睡?”
“初到这个地方来,不适应。”云舒勾起唇角,“莫非将军也是?”
“不是。”他辗转沙场数年,如果到新环境就不适应睡不着觉,那他可能早就因为睡眠不足,注意力分散而惨死战场了。他只是今晚莫名地想出来走走,没想到就遇上了她。他望着她,在银白的月光下,她看起来像裹着一层光晕,无比的柔和。
他的眼神让她有些紧张。“我还是回帐篷去吧。”
“现下回去又睡得着了?”
她抬头,目光接上他的,“夜将军莫非有什么话想跟云舒说吗?”
夜赫望了她半晌,“没有。”
“那云舒走了。”说罢她福了福。
眼见着她就要走,夜赫几乎脱口而出:“慢。”
云舒回头疑惑地望着他,“怎么?”
“一起走走吧。”他的目光移向别处。刚刚那一声“慢”,已经让他有些后悔了。仿佛不受控制地,他就是想要与她在一起,明明知道不该与卷入这场情感旋涡,却好像又不由自主地靠近……他深深地叹息,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让自己的理智尽数散失啊。
云舒些微感到心跳有点加速。那晚他醉梦中呼喊她名字的一幕又窜进脑海中,她蓦地红了脸颊,好在夜色昏暗,夜赫也看不清楚。
二人静悄悄地走在林间的小道上。虽然天冷得刺骨,树木却绿意犹存,只是少了春夏时的勃勃生机,蔫蔫的,垂头丧气。
“对了。”云舒问道:“夜将军,不知你是否有意向开酒楼?”
夜赫望着她,“什么酒楼?”
“就是吃饭喝酒的酒楼啊!”
夜赫好看的嘴唇抿了抿,“和你一起开吗?”
“和魏大哥。”云舒道,“他的手艺是绝对信得过的对吧?你们若一起开酒楼,肯定是只赚不赔的。你有人脉,他有手艺。”
夜赫饶有兴致,“为什么你突然这么想?”
“不是我这么想,魏大哥的心愿就是开酒楼,”云舒嘴角浮起好看的微笑,“可是,他的家世你也是知道的。如果靠着皇宫里的俸禄,估计到他四十岁还是不能开酒楼。若有人和他一起的话,就不同了。”
夜赫黑漆漆的眼睛,倒映着她清丽的身影。心里有点酸酸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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