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夫人应对得更好:“俗话说好儿不靠爹娘,只要细心教导,自己孩子有出息什么样的前途挣不来?”言下之意还不就是上官家资并不丰厚,又无爵位。嫡长子的油水实在一般,变相表示为了‘利益’江世莹也不会为难那个孩子的。
很好很好!
岑染发现这位戚夫人真的是个妙人。
既然是妙人,当然是要赏的:“听闻令公子德才兼备,性格温和。上官孤僻了些,如果能与令公子郎舅相得,那便真是结两姓之好了。”
戚夫人高兴得回家就和江扶林讲了:“老爷,太子妃果然是个大方的。这下子心里总算是落底了。”就算朝局更替,只要儿子入了太子妃的眼,那么江家即使退下来也不要紧。而且依老爷之前所说,只要江家不出大错,十年之内首辅之位太子殿下是不会动的。因为太医院里传出来的消息,景帝怕是活不过三年了!太子殿下登基,自然不可缺了江氏这等肱骨之臣。
江世莹和上官亨的婚事很快就订下来了。六月十六大婚,女方家的事务毕竟少,上官要准备的东西就多了。王勤派了左筝前去帮忙,这些事左筝办起来是最痛快不过的。上官亨根本什么事也不用操心,只要到该登门的时候登门便可。上官亨话很少,但是态度很端正,况且男人家嘛,话多了也不象话。
只是戚夫人有些担心:“上官大人会不会太冷淡?”
江世莹最近又进了东宫两次,听太子妃讲了许多上官亨旧事:“娘不必太担心,太子妃和女儿讲过了,上官大人本性很好,只是少时为家世所累,后来又遇妻变政难,心思常有恍惚。可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却是晓得的。太子妃让女儿不要急于一时,徐徐图之。只要真心待他好,他定不会负了女儿的。”戚夫人甚放心,又对太子妃如此细心连这个都与女儿讲,更觉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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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亨的婚事在一边紧锣密鼓的筹备着。
翰林院那边也是忙成一片,太子下令要开办‘明月报’。收集天下仕子文章,定期评选刊登,全国发行。这对于文人来说,是多少难得的机遇。一朝文章出,天下闻名。翰林院得此殊荣,顿时就沸腾了。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很快第一期明月报就出炉了。因时间关系,投稿的都是京城内外文士,每篇文章都不算太长,但精中选粹,极是惹眼。五城分设‘亭报处’,每天挤在前面看文章的人络绎不绝。稍微有些浮钱的自然更喜欢买‘报纸’回家去慢慢看。还有那等榜上有名的,买了大批报纸来送人博名。
文人酸儒,尤其是那等没有职位、赋闲在家的最是容易惹祸,太子这招狠,直接把这些人的注意力全都转移了。要斗也是文人内斗,争那些上报的机会,前后的位置之类的。
文人压住了,太子妃的爱将宇文夫人迟嫣却是又出奇招。
请办‘和风报’!
虽然是事先说好的,可明路照样是要过的。先把第一期报做出来,上呈内阁。内阁众大人一看,尽是些女人们的闺怨诗,衣服钗环之类的。这也要办个报?可是大家心知肚明,这大概是太子妃在后面捣鼓的,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无人有意见,太子却因此专门设了一个‘报藉司’的部门,归门下省直理,御史台监管。民间若有团队想办报者,必须得经报藉司同意,每年纳税不说,年年还要审核当年的报刊内容,有违纲乱纪骟动民心者,取消开报资格。
迟嫣得了办报的资格,很快就在城北开了一家‘和风报馆’。
重抄旧业,收集女诗的同时,还不忘收集各类女子喜爱的各色消息。与明月报不同的是,凡上和风报的内容都会给予一定的奖励,钱不多却是份荣誉。明月报半月一期,和风报却是十日一期。能出入得起和风报馆这样地方的女子,哪里能买不起这样的报纸?
朝内朝外开始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在意这份和风报,都当是太子妃在玩票。
却没成想,不到两个月效果显现出来了。但凡是上了和风报的商家,生意蒸蒸日上。那报上说哪家的什么料子好,卖得肯定脱销。哪家新出了什么样的钗子,肯定销售一空。哪有比商人还尖的鼻子眼睛?一时间各家凡与女子扯得上边的商号,全部轮着圈的往和风馆挤。
宇文休家的大门差点让挤塌了。
宇文休父母祖父都健在,当初同意儿子娶迟嫣,一则是因为宇文休前面已有丧妻,二来是迟浩是太子恩师。况且迟嫣进门后,孝顺公婆体贴丈夫,无一处不妥。不过是受李氏所累而已!本来挺好的媳妇,却在太子妃驾临后变了味道。天天在外面忙不说,还惹了一堆商户登门!似宇文休这等‘风雅’之家自然最不屑于黄白二物交往,连带对迟嫣多有不满。
可因为知道迟嫣是受太子妃授意,所以明面上并不敢说,只是婉转提议宇文休,既然迟嫣事忙,那么是不是该另纳一妾,好服侍夫君?
这事一出,庆阳城内外的浮燥气息顿时凝了下来。且看太子妃要如何应对这等事项!
迟嫣面色有些苍白,哪有女子喜欢夫君纳妾的?况且迟嫣和宇文休虽都是二婚,可是感情极好。宇文休自娶了迟嫣后,把原先的两个通房都遣了。如今……
“不然,臣妇接手如何?”
申媛蜜月度完,开始往东宫走动了。对于迟嫣的事……“你也省省吧!你家那两个婆婆也不是好伺侯的。”两位叶夫人自恃甚高,叶沉又素来争气,如今权高位重,怎么就娶了申媛这么个破落户?可申媛立的是救国之功,景帝派其潜伏东京做的内应。这等功臣,又有明白白的特旨放在那里。两位叶夫人再不喜欢,也只能认下这个媳妇。只是对这个媳妇并不亲近,新婚时候就频频要求申媛在跟前立规矩,明暗苛求。虽然有沉香在后面安慰,可到底日子也不好过。
“那接下来……”要是硬挺迟嫣,不免伤了宇文家和睦。况且迟嫣始终是人家家的人,父母给儿子纳妾,太子妃哪里管得着?难不成还真的高压逼迫?那样一来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青鸾殿内最近几日气压很低,都为了宇文休父母干的好事!
这么不识相的奴才,杉枝恨不得一口咬死,居然明知道宇文夫人是在为太子妃办事,还如此嚣张?简直可憎可恼。
可现在……这事到底是极危险的!
“没有办法了?”
岑染这几天不爱说话,叶锦天知道她心烦,所以对其很是温存怜爱。“实在不行,我让人去和宇文家说。”
“你就会哄我。那样一来,不什么都完了?”高压!那是最差的招术。
“那……你有法子?”叶锦天笑了,因为岑染的笑意太坏了。“他们想拿捏我,想看这种笑话,或者等这天的人太多了。咱们不能用权压,那样诟病太多。可是……只要别的地方做点小小的变动……”就什么也解决了。
景帝南迁后,迟浩仍然是朝学院长。
七月是朝学毕业之期,因是新来,坤馆成员并不多。二十多个而已!这二十多个里面,有一个甄世清的女学员,天生断掌。据说克夫之极,虽然家中世宦,却无人敢聘。因私情无望,所以学业极好。这次坤馆毕业,甄世清是第一名女才子。按旧例,每界第一女才子是可封女官的。但这官职只是六品虚衔尔,多半是作为嫁人的资本罢了。
象沈家原来的那位就曾经是这样的来历。现在的这位甄世清……上殿受职时,自愿请命接手和风馆,并立志终身不嫁。
盛华朝女子进宫,第一女才子可封女官是圣诚仁武威皇后立下来的。开始几界有不少女子做了实官,虽然是在翰林院这样的地方编书,但好歹是实职。可这些女子毕业时已经是十五岁了,当不了两年官便有嫁人。后来慢慢就变成虚职了,如今甄世清立志终身不嫁,那么这个缺……
第二日,东宫下了银卷旨。封甄世清为和风使,应六品衔,归于门下省报藉司。
和风馆所有收入,皆入国库。专款用于各地学府之用!因有前几月收益放在那里作比,所以江南五州,从此州学束侑尽免。免费入府学读书,这是多大的喜事?多大的公德?
迟嫣顺利下台一鞠躬,宇文休父母无话可说。
媳妇从此又乖乖在家相夫教子了,可是却把太子妃得罪了。
况且宇文家自诩清流,却不问问清楚,就和暂做如此‘大事’的媳妇叫板?这叫那些以前因家境上不起府学的贫寒学子如何看宇文家门风?便是朝中那些‘清’流上来的官员,也因为免费入府学读书一事,对宇文家父母的‘不知事’而轻视几分。
“听说迟嫣的婆婆这几天对迟嫣格外和颜悦色嗯。”
申媛是例行每日东宫一游,到青鸾殿陪沈世雅磕牙‘闲’聊。凡举一些不能直接进东宫的人,慢慢都把门子摸到了叶府。
“你那两个太婆婆婆对你如何?”
有了这层‘关系’,应该脸色会好些吧?
申媛挑眉却没有说话。是好了些!可却因此更加不满意,私下唠叨,叶家的媳妇如何能抛头露面,做这等事务去?申媛很无语,同样的沉香也很无语。摊上这种上辈,有时候真的也只能无语了。不过好在,关起小院门来沉香和申媛的感情极好。有这层,再怎样的委屈,申媛都忍得下的。
岑染看看,甚幸自己没有婆婆。
不过有件事倒也不妨先告诉她一下:“我和太子商量过了,沉香如今职位已高,等到……局面稳住,有新人上手后。太子的意思是让沉香介时辞官,迁回宗谱,封子爵袭三代。”盛华朝的规矩是有皇爵在身者,不任明职。似中山郡王叶庭杉这等景帝心腹,也身无官职,只是是暗中调配。沉香如果迁回宗谱,就必须有爵位。而一旦有了那个,就不能再在东宫服侍了。
申媛何等伶俐,立马就明白了。太子妃这话的意思是要自己回去和两个婆婆说,太子已经暗许沉香迁回宗谱的那天。可是功勋不太够,还要慢慢积累。那两个婆母自从沉香当上太子少师后,就一直盼着这一天。再自命高贵,可到底没有明白身份了。如果真能迁回宗谱,让那两个老太婆自己出门办差都可以。
上次对付宇文休的父母,招术是‘名压’。
这次对沉香的祖母母亲,却是‘利诱’。
申媛很想知道,下一招,沈世雅的下一招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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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不舒服了?”
走时还好好的,回来时叶锦天的宝贝太子妃已经软绵绵的躺在贵妃榻上,懒倦得一动也不想动了。贰味正在喂太子妃喝红糖水,见太子进得花厅,赶紧施礼。叶锦天坐到锦榻上,接过糖水,贰味识趣的就退下去了。门边守立的锦红看着有些咋舌,低声问:“太子殿下不避讳吗?”
贰味看看锦红,前两个月太子妃把她调去服侍侧妃去了。吓得小丫头哭了好几天,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做错了?穆侧妃如今已经没有自由出殿的权力,每天只能在还巢殿内活动,午时在殿外走一圈。吃用照旧,可是新云县主不归她带了,送进宫由景帝妃子照顾。没有穆国公府,姐妹全部没入娼籍。穆琬连哭都不敢了。
锦红到还巢殿时,听见伊春大姑姑在和新给侧妃换的服侍人选交代:“别打量着侧妃不受宠,你们就小心怠慢。太子妃是要侧妃起码再活二十年,看到新云县主出嫁的。若这中间出了事,你们一个也甭想脱罪。听明白没有?”
这道理哪有不明白的?太子就算是要独宠太子妃,面子上还是要做功夫的。侧妃活着,就是一后一妃,前朝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那些嘴碎的有本事就指责先帝祖宗去?只要太子妃不让他们抓到把柄,独宠的事就算是成了一半。当然,穆侧妃肯定是不愿意太子妃如意的。可是:“您不愿意不要紧!您走了,太子妃肯定不高兴,到时候县主会如何,就不知道了。况且,再娶进一个来有什么了不起的?太子不理她,进来也都是守空房的。侧妃,您可要想好了。是这么锦衣玉食的活着,还是打算撕破脸?您的姐妹们如今可都是过的千人骑,万人压的日子。横竖您现在是谁也见不着了,怎么?打算去试试?”
“你……”
穆琬气得浑身发抖,可伊春却笑得更体贴温柔:“您是不是想骂奴婢是个贱婢?不错,奴婢是没有侧妃出身高贵。可奴婢知道顺从主子!胆敢威胁帝胄,便早该料到有此一遭。”
“可我只是个庶女!”除了听话还能如何?
又开始卖可怜?
伊春几乎想啐一口过去:“从命也要看从谁的命。在家不成,到了东宫嗯?要真是个聪明识相的,就应该顺从太子之意,好好的瞒住了,将来穆家毁了,太子殿下也不会亏待了你。是你自己痴心妄想,自献枕席不说,还不安分守己,与穆氏里外勾结,逼迫太子宠你。今日这般,皆是你咎由自取。”
伊春大姑姑的话,砸得锦红头晕目眩,以前就听说过太子殿下只喜欢太子妃一个!可毕竟是君王,又在年轻,哪有不好颜色的?今日一看,隔着帘子正看见太子亲手喂太子妃喝糖水!末了还把太子妃抱在怀里,给轻轻的揉肚子,时不时亲亲脸颊,半点不悦也没有,还更疼爱的模样……
“知道秦尚仪哪里去了吗?”
锦红摇头,在侧妃殿里两个月,出来时,许多人手都变了。秦尚仪?
贰味看着内室轻笑:“秦尚仪劝谏太子妃小月时要隔秽,还动手脚在栖鸾殿里放了一个干女儿。其心可诛!所以被罚到夜香司了,永不赦出。”
89、涟漪
“你不着急吗?”
穆氏已除三个月了,叶锦天和自己的房事不再需要避讳,想的时候多要几回,不想的时候各自歇息。数下来不比以前多多少,可是总是自在自己愿意的。可就这样,岑染依然没有怀孕。这种事……叶锦天似乎并不着急。
这位开明开通至此吗?岑染觉得这次遇到的老公实在太好了。
今天又办了整整一天朝事,躺在软软的榻垫上真是舒服。
对于染染的提问,叶锦天闭目轻笑:“乾坤丹宿主若想诞育,需要一些特殊的办法。这段时间……看着风平浪静而已!我们还有很多阵仗要对付,不能太早要孩子。”否则情况一旦失控,再想挽回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而目前的朝堂:“父皇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我必须尽快控制住局面,不能让那帮刁奴再来欺主。染染,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保护我们这样的关系。所以我不会让你怀孕,不会让别人有机可趁。”
岑染听得身上一抖,骨头象酥了一样的软到了叶锦天怀里。
“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好的不象一个人。”如果没有这个皇帝的身份,他肯定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夫君。
这世上哪有男子不喜欢自己妻子这般赞扬的?叶锦天听之心甜,却也明白:“我再好,也得你配合才好得起来。若你是个痴缠的,没有空余时间来陪你的我便是那无情冷淡之人;若你是个天真的,大概会怪我身边的情形太过复杂,会让你害怕懊恼;若你是个无力反抗的,我一个人的力量支持不了这样的场面,大概我们这场缘份只能以悲剧收场。染染,我们只是很有缘份!很好很好的缘份。”岑染先以世雅的身份融入到沈世宗的生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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