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愿意回来的。她要进天一阁找什么书的样子,然后正好被沉香她们发现,逮了回来?
留?还是不留?
留下该如何应对?叶锦天心里乱成一团麻,不知道到底该拿眼前这个女子怎么办?
岑染也十分懊丧,老天爷对自己太差劲了。不过是偶尔听到韦尚宫闲聊时,发现威后竟然也是魂穿。既然她是魂穿可以借那个先进东西回去,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死磨活泡的让韦尚宫陪自己到天一阁寻书,看看有没有哪本里会有什么线索。反正有一本‘天书’就会有第二本,威帝就算是烧了,也只会烧他认得的,要是不认得的嗯?总是会有一丝希望的。拣了一个最适合的日子,打晕护卫进得阁内,才找了两本书……
太子殿下干什么阴着脸一直看沈世女?
小林子楞了楞,突然明白过来了。现在不是太子殿下不想留,而是世女不想呆。自己真是傻了,劲怎么能往那边使?那不是让太子殿下难堪吗?堆上一脸笑意,才要和世女说些好听的,哄世女留在东宫。却不想,有小太监进来回报:“禀太子,定南侯韩夫人来了。”
“宣!”心里暗暗长出了一口气,总算王勤是个着调的。
韩彩进殿来,先行过大礼,而后看向一边,可不是世雅吗?刚才王勤回家把事情一说,高兴得左筝差点上房,可高兴完楞住了。接下来怎么办?太子殿下娶了侧妃,世雅肯定接受不了。可既然让逮回来了,那么多人看着肯定消息是瞒不住了。那……“世雅!你这孩子,你怎么这么皮,疯到外头就不想回来。多大了还这样贪玩?来,让舅母看看。”拉过沈世雅到身边,从上到下仔细观瞧,一会子说这里瘦了,一会子又说皮怎么皴成这副样子了?最后大惊失色的捧着世雅的手:“怎么回事?你的手怎么冻成这个样子了?”
叶锦天闻言脸色一变,探头往那边看。岑染觉得尴尬,要往回拉。却不想这个舅母的力气居然那样大,固得死死的不说,角度还控制得特别好。正好让叶锦天看到沈世雅再不复当初纤弱娇巧的手指!那该死的冻疮,一到天热的时候就出毛病。加上庆阳这里又潮气大,今个儿早上滑铁索的时候费了力气,现在一双手又红又肿的,十分……
“本宫近日事忙,舅母就先带世雅回侯府吧。”说完,抿抿嘴又加了一句:“好好给她看看!”
“是!臣妇遵旨,臣妇告退。”
韩夫人说话利落,办事更利落,拉上沈世雅一路开走,活象逃命似的就把沈世雅拽出了东宫。宫外马车里,左筝急得都快上房了,见娘带了世雅出来,又是喜欢又是担忧,但不管怎么回事,先回家再说。
一路马车飙回定南侯府,王勤王勋全回来了,上官亨和沉香却上值去了。
“这是你二嫂。恒浣,这是世雅。”
气氛一时有些奇怪,韩夫人只能没话找话。恒浣机灵几步上过来,牵住岑染的手,尽量不去在意手上触感,笑着说:“久违妹妹大名了,今日可算是见到了。”说完,忽然炸了一跳:“娘,浣儿忘记给妹妹准备礼物了。怎么办?”
大惊小怪的模样引得韩夫人发笑:“你是忘了?还是小气?娘瞧你昨儿个戴的那只簪子很不错,就拿那个了。”
“哎呀,可不得了了。娘的眼神这么好,以后想顺手牵羊,摸娘几件好东西,看来是不行了!”恒浣很活泼,个头小巧玲珑,眉眼却自大大,耍起活宝来讨喜得紧。
岑染有些撑不住,抿嘴起弯。
任务达成,恒浣松了半口气。嬉笑着拉上嫂子一起给小姑清洗换衣。韩夫人亲自打点住处,丫头婆子自然是拣最好的来。至于衣服……两年多不见,世雅个子出落的十分高挑,府里三个女主人的衣服全不能用,赶紧派人到外头成衣铺子里买了两身来,并开了库拣最好的料子让针线上人赶紧赶工。
定南侯府里忙得有些乱,心乱。因为世雅脾气变了许多,不复从前明朗,变得很有些阴郁,不爱说话冷冷淡淡的。虽然恒浣左筝两个帮世雅沐浴时都看到了那鲜红如朱的守宫痧,可……这两年多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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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到花溪之前,关于世女的信息一点儿也不知道。到了花溪,是依叶锦昭给的条子才找到的。”上官亨不想回忆推开那副门扇时看到的情形,可不说更不行。
“平民区的屋子,巴掌大一点点大,屋顶上的积灰不知道有多少,家具不是缺腿就是少了东西的。窗棂上的纸都是发黑的!满家里只有大小碗并碟子六七个,还都是粗瓷的。微臣到时是二月初,院子里小小的地里一点儿动静没有,反倒是鸡笼里的小家伙们叽叽喳喳的。世女端着半笾子黄豆正在挑拣,有整粒的、有虫蛀过的、半个的、还有那踩碎了的。厨房里一共两个篮子,一个放碗筷,一个里面放着吃食。一棵白菜三只胡萝卜半块豆腐,二两生肉!她一个人生火一个人做饭,明明右手没劲儿还得切菜。顾不过来饭菜不是焦了就是糊了。可是……”
“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了!后来嗯?你把他接到县衙了?”沉香悄悄瞟瞟太子脸色,果真又有些不对了。
上官亨抹了一把眼泪,淡淡继续:“虽然白天黑夜有人监视,可到底不用她再做那些事了。别的倒还好说,只是手坏得厉害,又红又肿,痒得我都恨不得上去帮她挠两下。可世女说不行,越抓越厉害,只能忍着,天气暖了就好些。她力气变了很大,一只半人高的水缸,里面还有大半缸水,一个人就推动。每天坚持用右手拿东西,睡觉时一直都是合衣……”
沉香听得不对劲,赶紧拉了一把上官。可上官亨却气了,高声说话:“你拉我干什么?换了你明知道屋子外头都是不明来历的人,你敢放她一个人在屋子里?我都不知道前两年她是怎么过的,一个女孩……她没让郁王吓出毛病来,实是幸事!”换了那胆量小的,早吓疯了。更不用说外头那些关于太子的传闻!娶侧妃,生了新云县主……上官亨就算是知道昭帝对她有意,也无法想象沈世雅听到这些消息时是何等心情!
“太子,您要是讨厌她了,觉得不放心了,有疙瘩了,就请放她走吧!反正世女心里早就明白了的,无论如何她是说不清楚的了。她说她这辈子就这样了,只盼着别人不要和她一样才好。太子,看在她以往的功勋上,您给她一个痛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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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勤和王勋两个回家用了午膳后就又上值了。前后不过半天功夫,宫里宫外已经无人不知。沈世雅擅闯天一阁,太子殿下没让她再住东宫,而是让韩夫人进宫,接到定南侯府住去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太子殿下厌恶沈世女了?连东宫都不让住了?难不成沈世女……邪邪媚魅的眼神一直在王家兄弟身上扫来扫去,不必听说也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龌龊事。一个贺世静就让他们逼得不敢出门,再来一个……
“怎么还没睡?”
王勤值后陪上官到外头吃酒,回来都近未时了,左筝还在地上走来走去的,一脑袋官司。见王勤回来,赶紧打发人下去。想说什么,可却说不出来?只是一直抓着王勤的胳膊,急得直发抖。
“我知道!我知道你在担心外头的流言。怕世雅和世静一样,是不是?”
不说还好,一说左筝就忍不住了。世静怎么就那么命苦,先是让李氏订婚,差点就当了填房。好不易李氏倒了,打了耳洞的姑娘凭白比别人矮了半截。这次更好,明明就没有吗,为什么外头那些人嘴贱成那样?一路耽搁到现在……如今连世雅也……
“怎么办?怎么办?”
左筝是一点儿招也没有了,拉着王勤的胳膊哭得天昏地暗。有时候,左筝没这样依赖自己了。王勤心里蜜甜,揽着左筝坐到一边,把刚才和上官亨商量的事讲给她听:“刚才我和上官已经商量过了。要解决这件事,首先就要把世静的婚事先订下来。木茵在江北的时候受了惊吓,一直病着,前阵子听说上官氏让灭族,更病得重,怕是不行了。”
“你的意思是让上官娶世静?”那可是填房?况且上官前头有儿子不说,又才大孝,也来不及啊!
左筝很不情愿,继母不好当,再说嫁人当填房,那可从来是庶女的差事。世静……她怎么这么命苦啊?
王勤好久没和左筝这么平心静气的对话了,她说什么脸上都是笑嘻嘻的。左筝看得生气了,这才往下说:“我又不是真要这么做!我的意思是让你明天把这话说给世雅听。”
说给世雅听?
左筝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这个法子好!与其让外头人乱猜,不如弄成世雅和太子为了解决世静和流言,一起做下的套!如果能让两个人借此说上话,就更好了。只是:“那以后嗯?”
一想起那个穆侧妃,左筝的火就一拱一拱的。
“夫人,先管管为夫好不好?”进门大半天了,连衣服还没换嗯。左筝涩然,赶紧陪王勤进了净室,洗漱更衣出来后,王嬷嬷早把汤盏送上来了。
一盏鲜果银耳羹,汤汁清亮粘稠,银耳入口即化。熬炖了没有三个三个时辰也有两个……王勤看看左筝那边铺床叠被的模样,觉得嘴里这盏汤羹既甜得厉害,又似乎马上要苦得入肺。
净口后,坐到床边,左筝低身给他脱鞋褪袜。低眉顺眼的解了自己衣裳,慢慢爬进里床。王勤吹灭了灯,放下幔帐后躺下。左手边就是左筝,动动手脚就能碰到,可王勤今天却不敢乱动一下。睁着眼睛看着帐顶,直到左边渐渐有了动静,软软的身躯贴了过来……
“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也许咱根本办不到嗯?王勤此时很想嘻皮一下,可是嗓子偏偏哑了,说三个字都涩巴巴的。身上僵得象块铁!
“……以后,不要再让我难过,好不好?你要是再欺负我,我就真的再也不理你了。这辈子,下辈子,永永远远再也不理你。恨你一辈子,永远恨你,讨厌你!”说得深苦,滚烫的眼泪流进王勤的衣襟里,灼得泪落处象火一样在烧,刺得骨痛入髓。反手紧紧的把她抱进怀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狠心?为什么要让鸢儿给我脸色看?你从来没有送过我东西,为什么给她?她要害我,你为什么连问也不问?还瞒着娘给她送伤药?我死了你是不是很高兴?我是给你王家生孩子啊!为什么差点死了都不见你来看我,反而天天陪着她?我就那么不如她吗?既然我不如她,你回头来找我干什么?你干脆把我休了,扶正她,岂不更好?”
“王勤,我恨你!我恨你!”恨得想咬死他,一口咬死他!
肩胛上左筝咬得深极,可王勤却半点不觉得疼,只是心里痛得厉害,为自己曾经的无知刚愎。不敢回忆曾经的种种,若是左筝当时真的死了,自己才知道鸳儿那个贱婢到底是何等恶毒该怎么办?那么全心全意想着王家念着自己的妻子,死于自己一时贪花好色的无知偏宠,自己该怎么办?杀了鸳儿,还是杀了自己?可杀了又管什么用?她屈死了!
按着世雅说得那样,再娶一个,打着左筝用血肉炼就的清明,对别人好?左筝就真的白死了!
“表姐说我不知足,可我宁愿象她那样,从开始就知道郡王不是她一个人的,只要郡王给她正室的体面,让她能保护姨母和世静,她就满足了。哪怕心里酸得厉害,可只要想到母亲妹妹终于在贺家安稳了,心里总是甜的。况且郡王待她很好,她身上利便的时候,从来不再姬妾房里安置。郡王那是在告诉表姐,她们不过是侍寝的奴婢而已,没有资格诞嗣,更与青楼粉头无异。只是玩具罢了。所以我当初给你鸳儿时,并不是不酸,只是相信你。却不想……”
“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不让你伤心了。筝儿,相信我最后一次,我以后绝对不糊涂了。”
“别说那么肯定!这是咱们家有了这种家规,没办法而已。若不是……天底下毕竟不只我一个好,比我好的有太多。我总会老,总会越来越不漂亮。等待那时……勤郎!我不会要求你对我象我对你那样,我只想求你,可不可以象郡王那样?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是你最重视的妻子,你不会让别人欺负我。如果这样,我愿意在我老得不能看的时候出家做居士去,或者死了也可以。我给你挪地方,让你娶更年轻漂亮的,享春花秋月之乐!”
“勤郎,以后不要再弄那些有的没的了。太假!我没有那样好,你也没有那么喜欢我。你只是在愧疚,在羡慕……答应我,只要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让我难过,我就永永远远对你好。孝顺公婆,爱护弟妹,操持家务,养育子女,待客接朋。再累再不喜欢,为你我也会做好的,做到最好,不让你丢一点点面子……”
“勤郎,答应我,好不好?”
75、额
好久没有睡这么舒服的床了,果真是由奢入俭难!想当初睡惯了呈仪殿的凤床,哪张床也觉得不舒坦,可如今……一觉睡到大天亮。仔细看看沙漏都巳二了。
洗漱更衣后,略用了些早饭粥点,就到正屋给舅母请安。韩夫人左筝恒浣都在,当然还有域哥和……“涵姐儿,叫姑姑。”女孩子嘴巧,涵姐儿虽然上个月才过的一岁生日,可是能唤的基本上都能唤了。嫩悠悠的童声唤姑姑,感觉真是甜嗯!只可惜:“姑姑穷,没给你准备礼物,亲一下可不可以啊?”说完不待小家伙同意与否,事实上这家伙肯定也听不懂,就在嫩嫩的小脸蛋上左面右面各亲了一个。
恒浣原本担心沈世雅不会抱孩子,可看样子竟十分熟稔,挠挠逗逗把涵姐儿高兴得咯咯直笑。“娘,这下浣儿的簪子可算是保住了。和小姑打平了!”韩夫人笑着直摇头,左筝却不大笑得出来,离了太子,沈世雅便什么也不是了。低头看儿子,温言笑说:“这就是娘常和你说过的世雅姑姑,去,给姑姑磕个头。”
岑染一脑门子冷汗,把涵姐儿给了恒浣后,赶紧扶王世域起来,皱眉看左筝:“嫂子,太过了吧?又不过年过节的。”磕哪门子头?拿手给揉揉额头,这小家伙害羞得脸居然红了?岑染苦笑,左筝不会真把儿子教成个‘真君子’吧?
左筝微笑,摸摸躲回身边儿子的脑袋,淡笑:“应该的!”
“娘,姑姑的手好粗!”域哥儿话刚出口,左筝的脸色就变了。岑染叹了一口气,看看厅上这三个脸色都有些古怪的大人,好笑:“我都没哭好不好?你们……唉。域哥,过来。”
王世域十分听话,乖乖的走了过来。岑染把自己这双实在不怎么漂亮的手摊开给他看:“姑姑的手很不漂亮,对不对?”王世域点头,确实很不漂亮,连家里丫环的手都比不上。“可姑姑是真心喜欢域哥的,对不对?”这点域哥儿已经听娘说过很多回了,小时候姑姑待自己很好,才生下来姑姑就把三年的衣服都备好了,还有好多好玩具,只是都留在盛京了。当下重重的点点头。岑染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又问:“那域哥儿觉得是姑姑的手漂亮重要,还是姑姑是不是真心喜欢域哥儿重要?”
“自然是姑姑喜欢域哥儿重要!”小家伙很理直气壮的说完后,突然笑了,爬到了姑姑身上抱住脖子亲了大大的一口。
恒浣见之,心中很是叹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