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雅之堂(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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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雅之堂(完结)-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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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次新出的政令却是震惊了整个盛华!太子殿下这又是要搞什么啊?谁家没有几个受宠的妾室通房?就这么全撵出去?要连孩子一起赶走?

  “乱得不成个样子!”王家没有这种烦扰,可王缰那些战场上滚爬出来的老弟兄家里却几乎闹得天翻地覆。哭天抹泪的,寻死上吊的什么花样都出来了!姬妾们这般闹腾倒也罢了,庶子庶女们才叫闹得厉害。但凡人家有姬妾庶生的,没有一家消停。可是政令上说的清楚,一月之内姬妾庶生必须移出主屋,若有违者,姬妾卖入娼籍,庶子庶女革除姓氏,永不回姓。为此,太子特意派了家中无妾的官员各州府巡察,若有不服者杖责一百;隐匿私藏者,杖责一百;官不服令,当场停职,转入吏部究其不服尊上之罪。

  如此严苛厉打,三品以上官员带头作表率。一时间,庆阳城内城外的宅院价格翻了近倍。且便是如此,还多有无法安置,最后只能暂居到农户庄院的。当然,趁机卖了那些年老色衰的,不得宠的,犯过错的,更是不在少数。人口市场天天爆满,哭哭啼啼的艳丽女子彼彼皆是,妓馆娼楼可是得了不少新鲜货色。又因朝令中声明,庶子没有继承家财的权利,所以纵使暗自心疼也无法带出太多财物出门。

  正房太太和嫡出子女们倒是个个眉开眼笑,从此家中总算是清静了。

  王缰话里的味道太怪,怪得韩彩停下手中的梳扭头看了他好几眼,而后浅浅一笑,回过头来继续梳她的头发。左筝研习药膳是越发有心得了,韩彩天天吃着媳妇专门给她炖的养身美颜粥色,虽然如今是五十的人了,可远远一看就有那三十许人一般。一头青丝更是半根白发没有,顺滑如玉。见韩彩不说话,王缰心里颇不是滋味。太子这令……要是提前三十年,大概如今也不是这般模样了。

  可是……王缰摇头好笑,这样的事就算是上位者自己愿意,行施起来却也需要诸多时机。若不是盛华现在危机如此,那些朝臣们也不会在要宠妾和要官职身家性命的选项中,这般痛快的站到了世雅的意愿那边。

  只是有一条:“王子犯法,虽说与庶民同罪。可君上特权……世雅也不太为自己考虑了。”多好的机会,干脆把后宫二夫人四妃都削了,该有多爽快?可世雅却一句没提后宫之事。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以后想再提这般的要求,要如愿可就难了。“你也该劝劝她,别总是呕气。不然现在修书,补上一条,大概也使得。”尤其是那些朝臣,没道理自己不痛快了,皇上太子依然照旧吧?虽然特权在皇族,可是心里到底不平。过了朝臣那关,写入朝纲便是小事一桩了。

  头发已经梳好,取一束缎带缚紧后,韩彩端起了睡前养身茶来吃。大叶种晒青毛茶只有一点、红参、虫草、苦荞芽已经由纱带滤去,茶盏中只剩下红艳清亮的茶汤,抿一口润滑醇和不说,还有健脾消暑之功效。“世雅那脾气,什么时候听过人劝?十几岁的时候就心中有丘壑,无人可扰。现在都二十多的人了,在外面游历六七年看人做事学的怕已经成精得道。她要如何行事,难道还会听我的?”

  “可就这样和太子呕气下去,对她没好处!”

  在外面飘着的时候倒也罢了,如今眼看就要回来了,还这么不服不愤的样子……“太子这些年,实在也是对得起她了。”别说一朝太子,就算是普通民间,哪怕农户,也少有妻子出门六七年,男人连个女色都不碰的。太子可以行事如此,世雅也该知足。

  韩彩压下眼帘,将一抹嘲讽藏在了睫下,脸上恭顺,可话却很有意味:“看来这女子还是有些本事的好。”

  若太子妃无才无能,或者只有平常人家的妇人一般只懂些诗词歌赋、针线女红。那么……别说本人没有力道胆量逃出皇宫,就算逃出去又如何?还不是被作贱的下场?介时……多半只能忍了,且这种事,忍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连连重重的隐忍。世雅的那副脾气……真是象极了阿清,一样的烈一样的傲,一样的宁折不弯。

  这次,太子这般逼迫她回来……以前的情份,怕是一滴也不剩了。就算太子照如往日那般宠爱她一人,也于事无补了。既如此,不如各自安生些。太子可纳其它的妃嫔,而世雅则做那些‘开天辟地’之事。

  一夫一妻?三十五岁无子无出才可纳通房一名?听上去都比恒家王家还有迟家的家规都来得好。若只是如此,怕是盛华再难,也无人服从。可是世雅这个促狭鬼,却偏偏在后面加了一条:外室如何?

  已经生下的是管不了,可以后嗯?眼瞧着前面庶出的儿子,半分家财得不到,哪怕学问再好也不能为官,哪家主男还会愿意外室产下儿子?至于女儿们就更‘可怜’了,哪怕你风华绝代,诗文精工。噢,对了,庶女以后都不得入学了。有钱的就请师傅回家里来教,没钱的或者不重视的只能让生母教些,不然就只能等着做睁眼瞎。这样的女子就算是父亲动手脚多偏宠,可谁家仕子会冒着一辈子当六七品的大险娶这等妇人?

  世雅这招绝啊!

  绝就绝在,不争纲令,却诛人心。

  那些宠妾纳姬的男人,有几个是重情重义的?大半风流寡情。年轻时……韩彩又笑,男子满了二十五岁才让成婚。那样年纪以前不早就各地姻脂吃了个尽遍了?之后便是大人了,自然顾着家计名声官爵等物了。只要家中妻子差不多些,就算有一半个外室也是偶尔打发时间的。没有子女的外室,新鲜个几年后多半便是卖掉了。就算是生有子女又如何?那般出身的子女,同姓同宗却待遇天差地别,不知道该有多恨?介时生子如生仇,年年月月积累下来,何人还会去愿意当人家外室?

  介时男人们想寻欢作乐,就只有到妓馆一途了。那种挥金如土的地方……当官的要脸,行商的则要掂掂自己的身家了。当然,要是不图别的,只为痛快,多有轻贱红娼。只怕,吃惯了山珍海味,下不得嘴罢了。

  嫡庶从此天壤之别!

  而永无休止的内宅争斗,也终是可以消停一些了。
大雅之堂 回朝
盛景二十八年十月,太子妃沈世雅还朝。

  以京四品以上官员全部城外迎接。黄土垫道、净水泼街,朱服伞盖……岑染很庆幸太子妃鸾架四周是有纱帘的,要没有这种东西,岑染大概要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这算什么?**回归阿富汗?还是四月初四祈雨节?沈世雅在这些人眼里算什么?私奔出离的前弃妇?还是挟功报怨的某毒妇?唔,叶锦天六七年没碰女人,大概天底下的理都站在他那边去了。

  想到这儿,岑染忽然叹了一口气:为毛一碰到这样的事,只要男人改过自新,女人就该原谅?更为毛只要男人不碰别的女人,就算他曾经杀人放火,也是可以理解的?更为毛在这样的时候,没人哪怕是女人也不曾想到过,你七年吃素,我也只是七年只吃菠菜?如果说封建社会女人这般作想,还是情有可原的话,为什么在二十一世纪这样的言论都彼彼皆是?

  中华五千年封建思想的遗毒?可是为何一边高喊女权,一边对同胞大加鄙视挞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女人的敌人,永远都是女人。

  毕竟是不太光彩的‘私事’,所以接风宴没有摆在庆阳宫,而是摆在了东宫。

  东极殿玉阶上,叶锦天……几年不见,真的越来越象一个帝王了。岑染仔细回想一下当初沈世宗的模样,再瞧瞧现在的叶锦天……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

  亲切友好的接见,笑容可掬的问候,一切看起来完美无缺。

  太子殿下对世雅依然温柔宠爱,世雅仍然是家中娇养而大的女孩、傲气自负不懂世事,而群臣嗯?

  左筝左右瞟了一眼列席上神色各异的官员及其夫人,近三个月来盛华上下为了新政之事闹得天翻地覆,各家各户烂帐一堆,里外捅乱弄得私密满天飞。哪个夫人手里有几条人命,哪个妾室当初害过几个姐妹,又什么时候给主母动过手脚?狗咬狗、吠得全国风雨。各地的府司衙门接的诉状跺得案头满满,可偏偏大人们忙着安抚后院失火,根本来不及办案。结果自然是‘民心’激愤!刑部接到的诉状都快推满一个屋子了,左筵都两个月没回家休息了。这会子……世雅回来了!

  这些官员……脸上恭顺,可是个个肚子里憋得一肚子气吧?指不定会下什么绊子?至于身边坐的那些志得意满的贵夫人们……享受世雅给她们带来的福利时痛快,可如果等到世雅出事有难,怕是没几个敢伸出乌龟脑袋来。恐怕背后还会大嚼舌头,说一些乱七八糟珠污言秽语来。

  刚才……刚才……

  “你怎么了?”眼光瞟到左筝的面色不佳,王勤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左筝,示意她控制表情。

  左筝喝了一口蜜酒,平静了些许。眼光望向五樨银座上,一脸微笑观看歌舞的太子殿下和世雅……“世雅胳膊上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太子殿下要五阶上会当众拉起世雅的右臂来看?左筝帮世雅洗过澡,知道世雅的右臂上有朵极艳丽的红牡丹。以前只当是守宫痧,可现在……

  王勤面色尴尬:“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不过,应该是有好处的吧?”话说得很含蓄,可是左筝明白。一个已婚妇人出走七年,贞洁自然是第一要紧的。该死的贞洁!

  ——————————

  闹烘烘的一天过去,天色近傍的时候,岑染终于可以在青鸾殿净室里好好泡一个热水澡了。

  七年不见,屋子里东西换了不少,人却还是那几张面孔。唔、就算是换了的东西也与原来的极其相似,乍一进来给人一种什么都没变的错觉?为此,岑染觉得自己应该‘感激涕淋’?‘心潮澎湃’?‘放声大哭着靠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痛诉委屈’?还是‘若泣若诉的哀怨回头一望’?

  恶!

  “太子殿下说,今天晚上就不过来了,请您好好休息。”

  锦红几年不见,也变成大姑娘了,说话仍然小心翼翼,可是进出举止却老练稳妥。

  岑染淡淡的哼了一声后,摆手让这些‘老宫人’们都退下去了。杉枝张了半天嘴想说什么,却让伊春瞪眼把话憋回了肚子里去。恭谨的退下后,将值夜的人安排到了外殿门角处?

  累了一天,鬼才会和床有仇?天底下的床,岑染这些年睡来睡去,不可否认还是凤床最舒服。物质生活高于一切,**无罪?呵呵!这样的生活可真有趣!

  一觉睡到大天亮,睁眼已经是巳初时分了。洗漱更衣、梳发上钗后,早膳已经摆好晾妥,盘子精致碟子精致连碗筷都精致得象是双胞胎,同卵的那种。岑染实在是没力气拣出粥里的莲子来比对一下大小,不然如果有条件的话也许还可以做个NDA,看看是不是一个‘妈’生的?净口之后,伊春领着春鸾殿内外侍仆,东宫各局尚宫执事给太子妃三跪六拜……岑染盯着手中茶盏里飘着的一片嫩叶发呆,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对太子妃的礼是三跪六拜?唔、对了,一般施这种大礼的时候,叶锦天都在场,沾人家的光可以享受九拜的待遇,如今好了,六拜了,不过有人拜总比没人拜来的好。

  “太子殿下说午膳不过来了,晚膳会过来用。”

  近身回复这种事以前是杉枝干的,可现在伊春却是干了这买卖。岑染笑笑,眼皮也没抬。把茶盏往一边搁下后,正目敛衣看向伊春:“传左筝、申媛和迟嫣三个进来。噢,对了,把江莹也叫进来。”

  半个时辰后,青鸾殿内多了四个三十左右的贵夫人?

  都是孩子他娘了!江莹今年不过才二十三岁……岑染仔细想想,自己二十三岁的时候干什么来着?刚从北舞毕业,前半年在自家公司里当了个行政总管,后半年替希颜送货,然后被扣在了日本,过年都没回家。事情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个样子咧?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后,打起精神,看着面前这四位。左筝面无表情,名媛气定神闲,迟嫣保持着微笑,江莹感觉最‘可爱’?一脸担忧的看着太子妃,见沈世雅冲自己微微笑了一下,心里欢快。

  “今天请你们四位来,是有桩赚钱的买卖。很世俗,有谁愿意参加?”

  四个人听闻左右互相看看,左筝第一个说话:“什么内容?能赚多少,有麻烦没有?世雅,您老人家好歹把路指明,好不好?”

  直呼其名?江莹眼中闪过讶异,太子妃才这般回来,左姐姐就这么不恭敬,不太好吧?

  申媛和沈世雅打交道时间久了,看江莹这般反应,还有迟嫣有所迟疑的态度就知道沈世雅想干什么了!清清嗓子,有些为难的摊手:“你们都是有钱人,我可是一无嫁妆二无油水可捞的。只卖力气的,要不?”

  这个狐狸!

  岑染笑了笑:“资金我有,缺几个管事。大嫂帮我买两块地,一间铺面,一出空地,铺面要两进三出那么大,空地吗五十亩就够了,这是银票。”

  左筝上来接过,打开一看厚度不小啊?数数:“您这几年当土匪了吧?”打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

  岑染不理她,调头和名媛说:“请些锋银师傅,徒工也要一些,五十名左右即可。”

  至于迟嫣:“在家帮我看看帐就行。”宇文氏的家风,岑染可还是记忆犹新的。迟嫣脸上一红,虽然公公婆婆走了,可是太公公也不是太开通的。这次太子妃的新政令……太公公两个通房全让卖了,心气不太顺。

  “至于你?”

  “我无所谓的,我帮您做事,夫君只会欢喜的。母亲在我那里,孩子不用我操心的。”江莹的话让迟嫣更加难堪,不过太子妃没有给时间让人胡思乱想:“正是要麻烦你多受累些,买二十个姑娘好好调教,能识字就更好了。”

  江莹笑嘻嘻的应了,傍晚时分上官回来后,不等问就把太子妃的吩咐说了:“虽然不知道太子妃想干什么?可我还是应了。”

  “为什么啊?”几载夫妻,上官和江莹已经十分和睦了,常开玩笑。

  江莹嗔了一眼过去:“她是你的主子,便也就是我的。更何况……”

  “何况什么?”

  江莹娇媚的窝进上官怀里,语气甜蜜又诚恳:“你对我的好,我几辈子也报不完的,如今连母亲也过来居住,我真是……”

  “说这些干什么?都是一家人。家里有个长辈,才象个家。更何况不是岳母来了,你哪有那么许多时间陪我?”声音渐低,一阵阵旖旎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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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较于那两口子的亲密,东宫内的气氛就差劲多了。晚膳上太子妃压根不看太子,用完膳连个话岔子都没有。洗漱后就一直在书案后面计数,不用算盘,自己掐来掐去的,一会儿写一会儿画。

  “这是又在干什么?”

  陌生的气息从身后传来,腰间让微微的搂住。岑染花了八辈子吃奶的力气才没有揍过去。吐息几口后清声说:“闲着无聊,赚点零花钱。”太子妃的月例是一年一千五百两,折合成人民币大概二十五万,还不够买只钻戒的!当然,盛华这里没有钻石……呜!对了,没有真钻可以做假的嘛!反正这个鬼地方很神奇的有玻璃,虽然并不普及,虽然挺贵。可是没关系,女人对珠宝的爱好是没有极限的。

  她又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这个染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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