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七世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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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天七世缘-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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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ain这才反应过来,“哦,你就是那个喝醉酒的…”话出了半截,遭遇了姗姗满不在乎的白眼,便缩回去半截,据说有个真理,厉害的女孩少惹。
  于佑和笑着介绍,“他是Rain,谭蕤生;我叫Leo,于佑和;她是Grace,夏清优,和你们一个姓。”
  夏姗姗孩子气地眨眨眼,“我也没姓,随便取的。”她看三人的菜还没上,便提议道:“既然认识,一起吃吧,只两个人吃闷死了。”
  移过来两张椅子,五个人并成了一桌,席间讨论了各自从何处来,现在在做什么,又说了些风趣的笑话种种。
  吃到半截,夏松荫去了趟洗手间,刚一出门就看见清优站在门外等他,满脸的赌气。
  “夏松荫,你为什么不守约?”
  夏松荫吐了口气,“我想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我并没有去见他,只是情况和今天一样,偶遇。”
  “偶遇…”清优心里一阵无力,又是一阵焦灼,“我当然知道你们会偶遇,可你可以回避的,不要见我哥,离他越远越好,相信我。”
  夏松荫实在无法忍受这种荒诞的说法,他正要开口问为什么。突然看见夏清优愣在那里,直直的看着自己身后。他不解的转过头,发现于佑和就站在不远处,用更加不解和疑惑的眼神望着他们,毫无疑问,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虽然心里都揣着心事,但三人还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回到座位,那里却已经多了一个中年男人,正和Rain聊着天。
  “Leo,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Charles。”
  “你好。”面前是个有几分西方血统的华人模样,于佑和看到Charles看清自己后的惊奇,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异常兴奋的光芒,象见到了寻找多时的宝物。
  而这目光在看到夏松荫后简直就加深成了一种极度的亢奋,Charles低低的叹:“太神奇了。”
  其他人都很不理解他的话,Charles也没有解释,只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两人,“改天两位有空一起来找我好吗?我很想给两位看些东西。”
  于佑和与夏松荫对视了一眼,虽然诧异但还是礼貌地点点头。Charles笑了起来,“我还有事,先告辞了,两位请相信我,来了绝不会失望。”
  这下连Rain被弄迷糊了,“这个Charles,怎么总喜欢把事情弄的这么神秘。”
  夏清优坐在沙发上,她低头避开于佑和的视线,但她明白,他的问题是避不开的。
  “清优,你为什么和夏松荫说那些话?”
  清优头垂地更低了,“哥,你可以不问吗?”
  于佑和很坚定:“不可以,是关于我的,我有知情权不是吗?”
  “我只是不喜欢他这个人…”
  “我要实话。”
  清优抬起头,她看着对面停留的那张脸,每一个清晰的五官和线条进入目光中就狠狠地渗下去,刺着她的心。实话?我可以说实话吗?那些苦痛悲伤的实话。
  呼吸仿佛凝滞了几个世纪,清优软软地靠在沙发上,轻声开口:“哥,给你讲我的一个梦吧。”
  于佑和不解,他不明白这个问题会和清优的梦有什么关系,但被清优绝非玩笑的神色吸引,他沉下心,等待着她继续。

  第二十二章 第六世 燃尽 1

  蛊惑的夜,流淌在金风细雨中的暗,我们的开始如凄烈飘动的火焰,我们的结束会否如灰烬四散?人世中,颠沛流离的是身还是心,捉摸不透的命运还是感觉?你我的夜,会否在异乡共一轮明月…
  赵鸿飞第一次遇到鲍望春,他在台上,鲍望春在台下。
  掺杂着金线一般的灯光,在舞台上投射了一轮光影,主角不是他,赵鸿飞只小心地占据灯光的边缘,随着萨克斯的摆动,让自己的影子忽明忽暗。
  因为,他不喜欢光明,也不需要光明。很久以前就注定,他永远是个该呆在黑暗中的人,一个靠鲜血和枪声过日子的杀手。这是他的命运,陪伴黑暗的命运。
  大上海的灯光穿透不了黑的夜,萨克斯的乐曲在低沉中起伏,赵鸿飞很陶醉的吹奏,眼光却透过低垂的睫毛,悄然飘向坐在正中的一桌。方耳,阔目,昂贵的金丝眼镜,这是他的目标,不出意外,今晚就会死去的人。
  无论豪富还是权贵,在杀手的眼里,永远只是一个任务。轻轻的笑,赵鸿飞把萨克斯转了个小角度,他知道自己吹奏时,脸上的便会现出迷人的酒窝,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没有伤害力的人,杀手的天然伪装。
  变换的动作中,枪在衣服里紧贴着皮肤,那里习惯了枪的存在,有它才有最踏实的安全。赵鸿飞的目光慢慢游离,一桌,两桌,男男女女,有纸醉金迷,有强颜欢笑。
  每个人的脸庞在这种糜乱的灯光中都变的那样遥远而混乱,可有一个人却很不同。赵鸿飞也说不清是为什么,那只是一个很平凡的男子,黄呢的西装,脸庞清瘦,头发剪得很短,修长的手指端着酒杯,一杯一杯地喝着,无声而缓慢。
  他的特别也许就在他喝酒的表情,不是悲伤,不是欢乐,只是游离空中的虚无,没有思念的冥想,那酒精到了他手里,竟变的比水还清淡。
  萨克斯的尾音长拖后停顿,赵鸿飞优雅地鞠了个躬,等待着丝绒的幕布被慢慢拉紧。金色的光芒闪了一下没入幕布中,一个黑黑的枪口却伸出,砰的一声枪响,上一刻还在迷醉中的场面犹如被打破的玻璃碎了一地。
  尖叫,人,抱头逃窜。赵鸿飞很适时的跟着人群向外走去,他低着头,小心而警惕地环顾着四周的每一张面孔。
  警察本不该太快到,但出乎意料的是,当人群快要到达门口,已经有几个穿黄制服的警察在那里试图阻止人流。
  赵鸿飞立刻觉得自己该寻找更不被人注意的挡箭牌。眼光迅速搜寻身旁,满脸惊恐的舞女,发抖的公子哥儿,还有一个冷冷靠在墙角的身影。
  是那个黄西装的男子,他倾斜地靠着墙,眼光已经醉到飘满了雪花,风在眼睛里,雪也随之。
  赵鸿飞突然笑了,他贴过去,没有什么比扶着醉鬼的人更不被人怀疑的了。
  混出门口,赵鸿飞叫了辆黄包车,和男子一起坐了进去。车轮飞转,大上海的招牌被狠狠甩在身后,逐渐模糊。
  又一次任务成功,赵鸿飞笑笑,他察看身边的男子,很安静,安静到不象喝醉,倒象是睡着。
  怎么办?按理应该把他半路丢下,可他这样人事不知,在上海这个混乱的治安中,很难保不会送命。
  赵鸿飞皱眉,他只在有人付酬金的时候才杀人,平白害人性命,没兴趣。
  把男子的头扶到肩上,他朗声吩咐道:“车夫,去霞飞路。”
  把一个不认识的醉鬼带回家,在刚刚杀人之后?赵鸿飞承认自己做的很离谱,可做都做了,总要做到底。
  所以在放男子到床上后,他又打湿了毛巾给他擦脸,顺便灌了一杯浓茶。只是这浓茶倒有一大半回到自己身上,赵鸿飞承认喂呛了人,惩罚就是深褐色的茶水在他的白衬衫上开了花。
  找来的麻烦,他擦干衣服上的水珠,附下身,床上的男子刚被茶呛的有了些动静。缓缓地张开眼,眼睛很深刻,却满是模糊和懵懂。
  下意识地向上移动,头靠到了雪白的枕头上,他直直地看着赵鸿飞,水晶玻璃般漂亮的眼眸变幻出危险的眼神,不自知地施放着魔法。
  在那注视下,赵鸿飞的思维被一丝丝地抽离,脑中有个巨大的鹅毛枕头爆裂,蓬的雪白的鹅毛满脑都是,乱的没有任何线索。当他再次获得半点清醒后,他的唇已经吻上了另一个唇,带着酒香的温润的唇。
  象品尝什么难得的美味,舍不得放开,也不容退却,直到呼吸被消耗怠尽。
  男子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合。他也许还没有恢复思维,也许是潜意识中希望去沉沦。他有心事,用醉酒都无法压抑的心事。
  身下的人闭上了眼,柔软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随呼吸微微颤动。
  一切都变的顺理成章,衣服一件件散落在床下,那飘下的轨迹,竟美妙如悠扬的乐符。
  赵鸿飞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躯体也可以这么美丽,如同炽热的水滴落在心头,在每一次亲吻,抚摸之间,他得到的是那般熟悉又飘忽的东西,让他想去开启什么,占有什么,却不能夺其所有。
  于是,渴求的心就那样一遍遍的磨蹭,一遍遍的游走,吞咽他的气息,破裂他的意识,渴望指尖能残留下他的痕迹,哪怕只是片刻而已。
  夜在最黑暗和等待光明中交替,赵鸿飞也在思想和虚无间游离,他知道,身边的这个人让他的心疯狂了,从未有过的疯狂。他小心的回想,难道这是从第一面时就埋下的?杀手的一见钟情?对一个男人,一个陌生的男人?
  一切这么地不可思议,夜一般的不可思议。

  第二十三章 第六世 燃尽 2

  任鸿飞醒来后的第一个感觉昨晚是否自己做的一个梦?即使已经清醒,可脑中真实的是记忆,虚无的却也是记忆,让人捉摸不透。他呢?身边空空如也,地板上散落的衣服也消失了踪影,宛如十二点的钟声敲响,魔法化成泡沫,所有的一切重新归入原位。
  任鸿飞迅速穿好睡袍,踏着拖鞋走向客厅,门一开,一股强烈的风吹过衣衫,让他下意识地 裹紧了衣襟。
  客厅的玻璃窗大开着,垂地的浅蓝色窗帘被风鼓噪起来,又向外吸附过去,来来回回,下摆如湖面的波纹流转。在那宽阔的窗台上坐着一个人,薄薄的背靠着窗框,修长的腿在柔软的裤料包裹下,一条舒服地伸展,一条随意收拢。风也笼罩了他,像丝丝有形的线条随着他的眉,眼,鼻梁…流淌到任鸿飞的身上,温暖又清香的味道。
  任鸿飞慢慢走了过去,他看着男子轻闭的眼皮,拉长的脖颈上微微滚动的喉结。男子的手里有一杯白葡萄酒,手搁在支起的膝盖上,酒杯也停留在上面。只有酒在初晨微弱的阳光下一闪一闪,眩花了他的眼。
  “别喝了。”任鸿飞吐出这句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陌生的不像属于自己。
  男子张开了眼睛,“我没醉。”他冷冷的说,带着小小的倔强。
  没醉,是今天还是昨晚?任鸿飞脑中一阵痛,虽然昨晚他不是故意,不是有心,是他也没法控制住的情不自禁,可相对清醒的的总是自己,侵犯一个喝醉酒的人,实在是趁人之危。因此词穷理亏的注定是自己,一切的决定权都在对方手中。
  “我,昨晚…对不起。”
  男子听他说完,丝毫没有掩饰不屑地笑起来,“没有人可以让别人沉沦,除了这个人自己。昨晚,对我来说什么都没有。”
  他专注的欣赏着酒杯里的液体,手腕轻轻晃动,让它们在酒杯里打着转转。接着露出厌烦的表情,把手伸出窗台,手指一松,酒杯无声地坠落。
  从三楼落下的玻璃杯,任鸿飞脑中立刻想到了喜欢早上出门买油条的房东太太,隔壁总赶早班的公务员,习惯在一大早就在弄堂里叽叽喳喳的小孩子…
  “砸到人,你负责,砸不到,老天给你的运气。总之,我们两清了。”男子站起身,赤着脚走到门廊,他套上皮鞋,拿起西装,走的干脆彻底。只留下一句嘱咐:“不必再见。我等你起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门绝情的关闭,再无一丝声音。
  任鸿飞第二次见到鲍望春,他在暗处,鲍望春在明处。
  这次的任务是杀一个大帅,上海七七八八的大帅中的一个。大帅不比其他高官,护卫队都是军队里的精英。为保证任务的顺利,任鸿飞和另一个杀手何健一起执行,何健一击,不中就轮到任鸿飞。
  这个上流社会衣鬓生香的舞会上,任鸿飞扮做侍者,在社会名流中穿梭,刚满脸含笑的招呼完一个取酒的客人,就看到一队士兵列队到了门口。
  大帅在气氛的肃立中出现,身后仍带着两三个亲信。任鸿飞一眼就看到跟在大帅身边的清瘦男子,他穿着军装,把大盖帽取下来,仍然是短短的头发,灵致的眉眼泛着冷意。
  他!?任鸿飞吃了一惊。他很自然的溜出了可能引起注意的视线区,隐身在角落之中。怎么会是他?任鸿飞承认从见到男子的时刻起他的心乱了,是一个称职的杀手不应该的乱。他看着男子跟在大帅身边,有时在温文地笑,有时在和一旁的人说话。他听到其它人叫他鲍副官,而大帅则在吩咐他时叫他望春。
  那么,他叫做鲍望春,大帅的副官。
  任鸿飞的眼光已经无法集中在目标身上,他看着鲍望春在大帅身边招呼,突然想到一个令他心内一寒的问题。何健,何健就藏在二楼的某个柱子后,他会瞄准大帅,开出致命的一枪。
  然而在如此纷乱的环境里,这一枪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击中大帅,也许会打到别的东西上,也许就是身边人做了替死鬼。如今,鲍望春的位置倒是很合适当这个替死鬼。
  任鸿飞皱着眉想象,如果枪声一响,倒下的是鲍望春,那么…
  大帅看到一个颇有姿色的高挑女子,便起身迎了上去。那是上海滩现在最红的交际花苏晴,人美歌甜,据说大帅和另几个富商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握着苏小姐的白生生的小手,大帅舍不得放开的拉着美人聊天,任鸿飞看到鲍望春面色冷淡的跟在身后,那表情象是游离到了天边。
  目标定在一个位置内,便是杀手下枪的最好时机。任鸿飞抬起头快速的搜索着楼上,一个柱子,两个柱子…在第六根柱子的阴影后,一个枪口已经瞄准了目标,食指正缓慢移动,要扣响那惊心动魄的一枪。
  “砰。”枪声响起,却不是来自二楼,而是来自任鸿飞藏身的方向。他先一步发了枪,打中了二楼的何健。
  “有刺客,保护大帅。”混乱的现场如被搅在一起的五彩线,每个人都在动,有拔枪护在大帅身前的,有花容失色蹲在地面上的,有奋起向楼上任鸿飞逃跑的方向追踪的…纷乱热闹,好过任何一台闹剧。
  任鸿飞面前的景物比舞会现场还乱,他几乎什么也看不清,身边呼啸而过的是风,风中被拉长是人和物的影子,让开,让开,他推着,跑着,不时提起手里的枪向后发射还击。
  还好,当感觉背后没有什么尾巴时,他还没有受伤。任鸿飞其实已经疲惫的想趴倒,但仍鼓着一口气拼命的逃,直到前方出现一个身影拦住他的去路。
  精神的军装,帅气的面孔,冷淡的眉眼,他,鲍望春,他们的狭路相逢?
  任鸿飞看清对面的人,便立在当场,只呼呼地喘着气,不再动弹。手中的枪已经没了子弹。即便有又能怎?他刚才尚不忍心鲍望春面临危险,现在怎可能去伤害他?
  那天杯子落下去,他说他们两清了。可任鸿飞的心却无法两清,他想念过他,梦见过他。不敢问自己为什么,只是忘不了。杀手的生命从来都是放在枪口上的,任鸿飞明白,也学会不去计较人生中想不通的东西,只是忠于自己的感情,想就是想,忘就是忘。而如今,一条不重要的杀手的命,换回自己的不后悔,换回了自己尚想念着的人,值了。
  烈烈的风,鲍望春站在对面,凝视了几秒钟,慢慢举起手里的枪。
  任鸿飞闭上眼睛,等待被子弹穿过胸膛,可那一声枪响之后,他却没有预期的感觉。意外地张开眼,他看见鲍望春捂着胳膊,鲜血顺衣袖而下,沿着苍白的手指滴落。
  “快走吧。”鲍望春平静的说,风吹过他的眉眼,竟有一丝淡淡的温柔。

  第二十四章 第六世 燃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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