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如是秋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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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如是秋水长-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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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当场爆发,可脸色也不如初时轻松,只叫了下人送那老御医出去。
  “说了什么?”我提心吊胆的问了句,他们刚才叽叽咕咕的说地都是鬼方语,我什么也听不懂。
  阿尘神色古怪的看着我,害得我一度以为他都知道了,最后却只是说:“只说你脉象很怪,时断时续,却又看不出所以然。身子倒是有些虚,别地,问什么他都说不知道,还自己一个劲地在那边奇怪,奇怪的。”
  心轻飘飘地沉了回去,我松垮垮的笑笑:“都说了没什么了,可能就是身子虚,前些日子又有些累着了,所以才睡的死。”
  阿尘似乎还是有些不信,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明天再让老四换个人来瞧瞧。”
  我心知他已经觉着不对,与其跟他对着干,不如让顺着他,望乡本就是花家秘方,想来这赤狄应该没什么人会知道。
  第二日,白胡子御医没来,怀伯成倒是带着怀浩仁来了。几日不见怀浩仁似乎长高了一点点,我对他说了之后,小家伙高兴的眉开眼笑,我在他笑得眼睛都快变成一条缝的时候,一手撑在他头顶,冒了句:“高是高了些,只不过你的头顶似乎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啊。”
  小家伙涨的满脸通红,几次张嘴想要反驳,却又说不出什么,最后一甩头,不理我了。
  怀伯成似乎对他儿子有意的忽视,从进门到现在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刚和阿尘说完话,便转过来对我说道:“听老三说,弟妹最近身子不痛快?”
  ……再次为怀伯成奇妙的汉话无语一下,身子不痛快……应该是身子不爽快吧……
  “身子很好,不过就是睡的多了点。”
  “可否容我割个脉?”怀伯成问的认真,我含在嘴里的一口茶却差点喷了出来。
  割个脉……我说大哥,应该是切个脉吧?
  阿尘视若无睹,怀浩仁却是有些忍不住:“爹,是切,不是割。”
  怀伯成瞟了小豆丁一眼,没说话。
  我见场子有些冷,赶忙伸出手:“大哥,请。”……真是汗啊!连着想的话,不就是大哥,请割个脉吗?…………彻底无语了。
  怀伯成不再多言,只认真的诊脉,一旁的阿尘看的有些焦急,似乎恨不得钻到怀伯成的脑子里去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我边上的怀浩仁托着腮帮子打了个哈欠,抬手抹了抹眼角。怀伯成这才撤了手,微皱着眉头,手指轻轻的在石桌上敲打。
  我之前就发现,怀家人的手长的都很好看,骨干又修长,就连阿尘这种习武的粗人,手指也如琴师般优雅,跟我那双好似胡萝卜般的小手比起来真是好看太多了,真是……不平衡!
  我认真的研究究竟是怀伯成的手好看还是阿尘的手好看时,前者终于抬了头,刚张嘴说了一个弟字,话头就被阿尘截了过去:“别用汉语,省的说不清。”
  怀伯成似乎有点不乐意,不过大概是想到阿尘说的确实有点道理,顿了一下,便飞快的用鬼方语说了起来。
  虽然什么都听不懂,可是怀伯成的鬼方语,说的比我听到过的所有人都好听。有一种特别的韵律,抑扬顿挫着,让人不自觉的被吸引过去。
  我没能欣赏太久,因为阿尘已经脸色阴沉的看了我好几眼。我虽然表面上装作无事,可心底却已经是大浪滔天。这年头的祭司基本上都是巫医,从我仅有一次进到怀伯成居所的经验来看,他对医药的研究一定不输那帮子御医,而且他的医学典籍中又多是汉学,可见是对汉家医药特别上心,这样的人若是知道望乡,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毕竟太叔公在当时的医学界也算得上是一朵奇葩,若是有相关记载流传下来,倒也正常。
  拳头越攥越紧,指甲在掌心深深的刻出几个月牙,想着究竟要不要告诉他。怀伯成语速不慢,只说了一会,便又转成汉语说道:“浩仁我带回去了,他明年娶妻,还是住家里比较方便。”
  阿尘点了点头,送他们爷俩出门,独留我一人忐忑不安的坐在那里。怀浩仁临走之前迟疑着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抿了嘴,跟着两个大人离开了。
  不一会,阿尘回来,坐在石凳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也不说话。我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多少是知道一些了,也只好静静的陪他坐着,生怕一开口就捅了马蜂窝。良久,他才抬起头来,看着我问道:“娃娃,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第八十三章(上)
    更新时间:2008…9…15 14:14:39 本章字数:2521

  我看着阿尘,顿了一下。只这一下便足以让他了然,眉宇间染上戾气,声音轻的仿佛要飘起来一样:“那女人给你吃了什么?”
  “不……”我才想解释,却被阿尘一把拉起来,往屋里拽去。
  他在前面大步流星的走,边走还边说:“你怎么不早说?若是入了心肺就难解了,幸好今天被大哥看出端倪,等大哥回去查了资料再来帮你解毒。娃娃,是不是那女人威胁了你什么?你也真笨!怕她做什么?跟我说就好,万事有我在的。”
  他进了屋就把我往床边推,絮絮叨叨的跟个老太太似的。我握住他的手腕,唤了一声:“阿尘。”
  他抽回手,把我往床上一抱,低着头,眼神躲闪着就是不肯看我:“你快歇歇,中了毒还是少动的好,睡一觉等大哥来了,就好了。”
  我不得不提高了音量打断他:“阿尘,不是的……”
  “好了!”他的声音徒然拔高,猛地一抬头,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惊恐,很快的又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你乖乖躺好,我让下人们把公文搬过来……”
  “阿尘!毒是我自己服下的。”
  “……”阿尘顿住,停在帮我拉被子的动作,横在我身体上方的手开始微微颤抖,继而越演越烈,最后他只得松开手,任那薄被一坠,歪歪斜斜的搭在我腰上。自己则转了个身坐在床边。
  我挪了挪,坐直身子将脸贴在他背后,双手环着他的腰:“阿尘……”
  “为什么?”他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疲倦,却又轻轻颤抖着犹自不甘。
  我的心因着他地话紧紧的揪成一团。为了什么?当时毅然决然的服下望乡。那种刻骨铭心地不甘还历历在目,如果不是那女人把我带到那里,我也许就紧抓着那千分之一的希望。咬牙死等着阿尘。也许,阿尘当初找到地就只是一具凉透了的尸身。也许,就不会有这一个多月温馨甜蜜的日子。是福是祸?该怨愤该释然?又怎么是几句话说的清楚的,兜兜转转,不过是一句天意弄人。
  “那天晚上,那个女人带我去了一个地方。小小地木屋,简单的只有桌椅和床铺,你还记得吗?”
  阿尘隔了一会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轻笑一声:“有个傻瓜,懒得修饰墙壁,就在上面写满了我的名字,你说他傻不傻?至少也要先写在纸上再贴上去嘛。”决定一点一滴的把埋在心里的话统统告诉他,于是缓缓的、一字一句的把心中所想的,眼中所见地全都巨细无遗的讲了出来。听到我因为误会而痛彻心肺时,阿尘覆上我环在他腰间的手。十指相握、丝丝入扣。
  听我说到我们小时候地事情时,他偶尔轻笑一声,也陪我沉浸在回忆里。我抱怨说他打小就是个坏蛋。就知道欺负我。他却不满的说我每次都把鼻涕眼泪擦在他身上,真不是知道是谁欺负谁。说说笑笑间气氛轻松不少。可说道最后却又开始沉重。我中间停顿了很久,终是把心中地话说了出来:“其实我是怨你地。就那样生生的在我面前死去。你一向狠心,一直都是。”
  “所以你就一而再地报复我?一次次的也要我受到那种眼睁睁看着你死去却无能为力的煎熬?”
  “不是的,我……我当时以为……”
  “那你为什么不等我来?为什么要这样决绝,一点余地也不留?”
  “我……”
  “你说我狠心,你又何尝不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自顾自的给我判了死刑!”他那声声如泣的控诉,急得我赶忙爬起来,扳过他的身子,才想解释,却被他满脸的泪痕震的失却了言语的能力。
  “还给我!把那些我错过的时间还给我!”阿尘抓着我的双肩吼了出来,而我,除了陪着他一同流泪,什么也做不了。
  到现在我才觉得自己的想法错的有多离谱。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他我将不久于人世,也许他就会像我那样将每一天中的分分秒秒,每一个画面,每一句对话全部都镌刻在心底,收藏在无人可以触及的地方。可……我没说,所以他错过了,那些珍贵的时间我还不起、也给不了,只能抱着他说:“对不起。”
  阿尘仰着头吸了下鼻子,猛的一把抹干眼角的泪,低下头来提了袖子胡乱的在我脸上擦了一把:“不要哭,我寻寻觅觅近百年,老天爷不会这样绝情。我们没做错什么事,凭什么要受那么多苦!不哭,娃娃,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看着他红通通的眼睛,露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第二日怀伯成再来时,小豆丁没有跟在身边,我问了句,他说小豆丁从节后开始就要跟在怀仲卿身边,学着处理一些政务。我才感叹了一句这么早就要学这些。就被阿尘剜了一眼,意思很明显你还有空担心别人?。好吧,是我错,我忍!
  “弟妹,我查遍了医药典籍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些模糊的记载,这药应当是另祖想出来的方子,虽可以续命,但也只能坐吃山空……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了,不知弟妹可不可以把方子告诉我?”
  事到如今我怎么可能还藏着掖着,只不过在告诉怀伯成的同时特意叮嘱他一定不要外传,而且这药虽然好,可说到底也还是毒药,能不用,就不用。
  怀伯成盯着我写下来的药方,一边看一边感叹:“真是奇妙!这两样搭配在一起竟然会有如此效果……原来,这一味用量大到这个地步会有这样的疗效,另祖真是个人才。”
  我笑了笑,阿尘在一旁见怀伯成只顾着感叹,不耐烦的一把抓下那张纸:“怎么样?到底有没有的解?”
  怀伯成一脸惊恐的看着阿尘手中被捏做一团的纸,心痛的叫道:“老三,轻点!”
  阿尘见他的注意力还是放在那张纸上,干脆把它揉成了一团,往身后一丢。怀伯成就好像见到主人丢棒子的狗狗一样,反射性的弹起身想要扑过去,却被阿尘一把扯住,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纸球掉到地上,弹了几弹,落到不远处的荷花池中,纸面缓缓展开、字迹渐渐氤氲着与那池水化作了一处。





    第八十三章(下)
    更新时间:2008…9…15 21:01:10 本章字数:2915

  “老三,你……你……你怎么能如此残忍!”看怀伯成那张声泪俱下的脸,知道是阿尘丢了他一张药方,不知道还以为他儿子被阿尘给宰了呢……啊呸呸呸!说错了说错了。
  “你少给我装!谁不知道赤狄的大祭司过目不忘,别给我装可怜。快说,到底有没有的解?”阿尘虽然没抓着怀伯成的领子,不过往日言语中的尊敬已经荡然无存,我赶忙拽过他,生怕他一个控制不住扑了过去。
  怀伯成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那荷塘后才正色说道:“在我看来也不见得就没得救。”
  他这话一出来,我们两个都是喜上眉梢,阿尘更是兴奋的站了起来,搓着手来回踱了几步,赶忙又接着问道:“如何救?”
  “去年在圣湖发现一种很稀奇的小蛇,平日里只住在圣湖深处,只每年的七八月间会上到岸上……呃……那个……”怀伯成有些不好意思的停顿了一下,阿尘听得认真,不由自主的追着问了句:“哪个?”
  ……能让当大伯的不好意在弟妹面前说的话……还能是哪个?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阿尘马上反应过来,撇了撇嘴,好像对怀伯成的羞怯很不屑,不过还是好心的帮他接了句:“哦!那个啊,然后呢?”
  “咳……然后,就是这种蛇的毒液在极量少的时候有很强的固本效果,佐以人参、当归、三七之类的补药,对内里亏空的病人有奇效。尤其是对弟妹这种情况甚是有效,不过……”
  “不过什么?”阿尘神色一暗。
  “不过当时发现之后再想捉蛇取毒,已是误了日子。现如今手头并没有可用的毒液。”怀伯成微皱着眉头看向我:“听弟妹说,这望乡在每个人地身上效果都不同,并没有固定的发作期限?”
  我点了点头:“是。我外公是这样说的,不过。至多也就半年……”说到这里时,我看了眼阿尘,他脖子地线条有些僵硬,倔强的梗着,手却是伸过来握住了我地。
  怀伯成叹了口气:“这就不好办了。现如今不过四月中,离着那蛇出现的日子尚有两三个
  “就没别的法子吗?派人下水去抓呢?或者先用别的药材吊着,总是可以延一段时间的吧。”阿尘地身子微微向前倾,言语间颇为急切。
  “那湖深不知凡几,怎能让人下水去抓?何况那小蛇甚是狡猾,又是在水中,怕是不行的。现如今只好先用补药吊着,希望弟妹的身子能撑的久些……到今日已经多久了?”
  怀伯成这话一问出来,阿尘握着我的手劲突然增大。好像生生要捏碎一般,咬着牙回了句:“已将近两个月了。”
  “可有什么症状?”怀伯成仔仔细细的看着我的脸,又问道。
  “除了之前胖了些。现在睡的多了些,似乎也没什么不适。”我一边拽着手。一边赶在阿尘前面答道。
  阿尘大概是发觉自己的手劲大了。略微松了点,看着我哼了一声。接着我地话说道:“先前是圆润了些,只是最近睡的多了,反倒又瘦了下去,脸色也不好,睡着之后更是,有些发青。”
  我诶了一声,阿尘瞪了我一眼补了一句:“大半夜的看着,吓死人。”
  ……烂人,居然嫌弃我……
  怀伯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怕是身子已经开始顶不住,所以才会嗜睡。还没有别的症状,看样子似乎还好,我先开些药吃着,依弟妹地身子看,还是很有希望地。”
  阿尘与我如释重负般喜笑颜开,谁也没想到开始崩溃了的身子就好像开始倾倒地沙塔一般,起初也许只是一两个边角,但很快的便是整个塔身。自从那天怀伯成走后我的病情就开始加重,短短不过几日,竟是无法下床了。每日里清醒的时间也从以前的六七个时辰渐渐缩短到三四个时辰,十来天后可以跟人说话的时间已是不足两个时辰。
  阿尘在我面前强颜欢笑,每次都逗我说外面的荷花快开了,怀浩仁送来的两盆栀子也是花苞满枝,很快就能给我带在头上了。我笑着点点头,说回头让他陪我一起吃桂花糯米藕。阿尘还故意苦着个脸抱怨说他不喜欢吃甜的。每次,我都很开心的笑给他看。
  其实我心里很明白,我怕是看不到满塘的荷花,也带不上纯白的栀子了。不论吃了多少补药下去也不见起色,身体就好象是个漏斗一般,如果不堵住那个洞,便是药石无灵。
  这几天每日里清醒的时间更是连两个时辰都不到了,有时神智清楚却张不开眼睛。明明感觉到阿尘的手在抚摸我的脸颊,却无法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听到他悲伤又无奈的叹息,却无法伸手抚平他眉宇间的哀愁。这样的日子久了,我渐渐开始回忆我与阿尘之间的点点滴滴,想到与他坦诚相对的那日,他说我一而再的报复他,他说他寻寻觅觅近百年,他说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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