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寅时啊。”朱祐樘叹息一下,打发了几个小太监下去。披上外衣,坐到了书案前。看着一本本上疏国事,那些永远批阅不完的奏章奏折,明知百姓为先,明知朝廷要紧,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
月月,你千万不能出事,千万不可以出事啊!朕不能没有你,我,不能没有你啊!
想起白日里,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与皇祖母的正面冲突,心情压抑到了极点——那真的是他吗?什么养育之恩,什么皇室体统,无论怎样权衡轻重,其实在他心里,仍比不上深爱女子的一颦一笑。
若非母后帮忙,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皇权对后权吗?天啊!太皇太后,哎,冷静的想想,有时真如月月所说,倚老卖老。可事情闹大了,怕是仅凭他的一己之力压不了多久了,毕竟皇后擅自离宫,有违国法,有损国威,坏了皇室的尊严体统。于他,当然可以不顾一切的包容她,保护她,只要她肯回来给他这个机会。可是,如若被有心人大做文章,那后果不堪设想……
朱祐樘闭上了眼睛,有的事情,就连他——坐拥江山的帝王,也不敢想象。月月,不知道吗?只要你肯回来,哪怕你真的去苏州府找他,自己也可以谅解,可以接受,只求你一定要回来呀!
思念是世间最残忍的折磨,如万蛊噬心,消磨着人的意志,直至萎靡颓废。这最残酷的刑罚,纵使是笑看人生的他,也撑不下去了。
卯时一到,年轻的帝王再次披挂上阵,在前呼后应下,掩饰了所有的焦虑。故作淡然,以高傲的姿态,沉着的坐上龙辇,开始了新一天的煎熬。
与狼共舞(上)
马背颠簸,我逐渐转醒,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被拦腰抓起,被米袋一样抗在一个宽厚结实的肩膀上。耳边风声一过,被狠狠扔在了地上。
妈呀,浑身那叫一个疼,要不着初春穿得厚,我非摔得头破血流,不,浑身是血不可。NND,是不是男人啊,这么粗鲁!对女人出手,分明禽兽不如,是畜生,是野兽!
“还要装死吗?”幽冥般的声音响起,不同于子夜的冷酷,而是彻头彻尾的残酷,压迫得人艰于呼吸,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我强撑着被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身子,高高昂起骄傲的小脑袋——丫的,输人不输阵!眼珠子一转,顺便查看地形。
呃,诱发无数强奸案的“罪魁祸首”大木床、掉漆的四方桌、勉强放稳的长椅、烧剩下一半的蜡烛……客栈,该是客栈吧。可这么破落,仔细听听,外面竟没有一点声音,莫非,莫非是荒村野店?
眨眨眼,太容易让人遐想了……
犀利的目光看似随意的打量着我,忽然一眯,集中到了我的胸口。我不得已收回游移的视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衣衫凌乱,亵衣半开,裸露出的锁骨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吻痕和齿印。脸一红,手忙脚乱的整理起衣服。
再抬起头,阴狠的目光中竟多了几分饶有兴致。我敏感的向后退了退,聪明的低下头示弱。让这只野性未除的小公狼饶有兴致,绝不是一件好事。
脚步声及近,下颌被粗糙的拇指勾起。我一歪嘴,靠!没经验的,挑逗是用食指的好不好?但眼神不敢放松,警觉地盯住他不放。他嘴角挑起,带着淡淡嘲讽,眼风一飘,另一只大手握住我一侧的乳房,毫不怜惜的重重揉捏着。
“呵,手感不错,浑圆弹性。”
我忍住想抽他一耳光的冲动,装经验老道?就这手法?还嫩点吧!
淫爪向下滑去,揽住我的纤腰,又捏了一把,“朱祐樘很享受嘛!难怪他夜夜宠你,不知疲倦!”
丫的,当我们种猪和母猪啊!嗯哼,好吧,他是种猪,发情的种猪,可我不是只会下崽的母猪。
见我不语,只是恶狠狠的望着自己,笑意更浓,“今儿个也轮到本汗享受下他的女人了,哈哈……”
我深吸一口气,妩媚地扭动身体,巧妙的甩来狼爪,坐到了地上,“我说巴什么特,小小的孩儿,健康成长更重,别那么些污七八糟的想法!”
“女人!我再说一次,我叫巴、图、蒙、克!”一字一顿,因为我再次亵渎到他心中的神祗。
我讪笑,刺激小P孩真容易。他的心机真如朱祐樘所说的深不可测吗?
巴图蒙克一拧眉,知道我是故意的,气得脸色发青。再次近身,将手伸进我的领口,青涩却不带羞的在我锁骨上摸索着,大有向下的趋势。
我忙打掉他的手,“想什么想!小色狼!”
“哼!朱祐樘可以,那个苏州府的小白脸可以,怎么?偏偏伺候不了本汗?”
我气结,我是妓女吗?伺候你们男人玩?
“哟~吃醋了?我们是成年人耶,怎么玩都行,不比你个亲亲小破孩儿,还是快回去找你那个‘妻母’满都海吃奶去吧!”
巴图蒙克眸色一凛,瞬间罩上了浓厚的杀意。那目光彷佛是把牛角弯刀,割断了我柔嫩的粉颈,我下意识抓紧领口,好像是说过了点——不过,他的确和成化皇帝一样玩超龄姐弟恋啊,一个差17岁,一个差15岁,在这个时代,真的可以做娘了。
“女人,你不该羞辱她,激怒我!”说着,解开了腰带。
我颤抖着不住往后退,这孩子是比我小,小了整整5岁,我才总不拿他当回事的。可他已虚满18了,朱祐樘这么大都被我勾搭上床了,擦汗,是我被他勾搭上床成了小受……在这里,这个年纪都成亲,甚至有孩子了。话说,其实,朱祐樘和我不止一次的提过,眼前的少年,也许该叫青年,和他那个36岁的满都海汗王妃,有了图鲁博罗特和乌鲁斯博罗特一对儿可爱的双胞胎。
高龄产妇少年夫,比较高产双胞胎吗?望天……
心中一阵感伤,可惜我和他结婚4年了也没有孩子,真是命吧……
“女人!想什么呢?他没告诉你做这种事情时,不能分心吗?”又是那个故作老成的声音。
我嘴角抽搐,可惜在H这个事关人类繁衍的大问题上,我还是不把你当盘菜。我咕咚着小嘴,计上心来。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嗯?”说话间,衣襟敞开,露出了黝黑的皮肤和坚实的肌肉。我咽了口干沫,这身材,倒三角,八块腹肌,和子夜有一拼,没治了!毕竟是马背上长大的孩子啊!
丫的,回去让朱祐樘练仰卧起坐去!不练出八块腹肌休想再碰我……我咬紧下唇,恍然记起,我们已经成为了平行线,此生此世注定不会再有交集。
巴图蒙克玩味的看着我的表情变来变去,突然大笑着朝我扑来。我故技重施,扬起右手狠狠甩了他一记耳光,可他早就不是4年前毫无经验的孩子了。轻易识破了我的诡计,双手一用力,分别抓住了我的两只手,箍在了头顶,力道之大,让我不由皱起了眉头——真是狼,野狼,色狼!
可我也不是吃素的,同样的招数对圣斗士不能用两次,对巴图蒙克自然也是,我飞起一条腿朝他的面门踹去——这次两只手都是幌子,脚才是真正的武器。
“唔。”巴图蒙克闷哼一声,又中招了。
双手一用力,把我甩到了一边。本就青紫的身子又遭重击,我疼得吃呀咧嘴,却执拗的不发出声音。
巴图蒙克颤抖着手指从鼻血横流的两个鼻孔下抹过,啐了一声,暴戾地瞪着我,那嗜血的目光,似已把我撕得粉碎。我咬紧牙关回视着,哼!我是皇后,我怕谁?!
厚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我瞪圆了凤眼却也得连连咽着吐沫,手无助的往后摸了摸,天杀的,竟然是床,退无可退。
“主子!”明明破锣嗓子,此刻听来有胜天籁。
巴图蒙克止住脚步,瞪了我一眼,转身去开门。
“呃,主子,您,您……”来人显然被巴图蒙克脸上的两股仍在畅流的红色清泉刺激到了。
巴图蒙克随手抹了一把,吩咐道:“巴鲁,把她捆起来!”
巴鲁比4年前更壮了,堪称彪形大汉的典范。不知从哪儿找来了麻绳,三下五除二把我双手捆到了身前,听着我磨牙的声音,又觉得不妥,拆开改捆在身后,作势又要捆住我的两只脚。
我受不了了,“大哥!你把我全捆上了,我内急怎么办?”
“嘴也堵上!”
言多必失啊……
我委屈地望着在门口阴嗖嗖下令的巴图蒙克,心中腹诽,早说不是男人,不是爷们了!就会欺负女人,我不就是踹了你的鼻梁骨吗?嗤,本来就不是高鼻梁,扁就扁了呗,能喘气得了,要啥自行车啊!
巴图蒙克本露出一丝得意,会意我的目光后,愈发暴怒起来,额角的青筋隐约跟着跳了几下。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我不甘地低下了小脑袋,巴图蒙克这才带着巴鲁满意的离开。
见门关上,我才敢试着动了动,靠,捆得真紧,捆死猪也不必如此吧!望着窗外的月亮,听听小胃痉挛般的抗议,过了一天了吧?哎,这才是第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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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
朱祐樘屏退左右,清空了整座坤宁宫,独自抚摸着皇后抛弃的龙凤指环。寻找着她残留的气息,那些能证明她曾来过的气息,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无助,如此无能。
闭上眼,彷佛又回到了那个让他心痛的夜晚。唯一不同的是,那时是遗憾,不曾拥有何来心碎?而如今是彻彻底底的心碎,得而复失的心碎。
“江山,美人,孰重?”
“江山重,双肩抗;美人重,心永藏”——难道一语成谶?
他可以很潇洒的扛起整座江山,将万民天下一力承担;也确实将他藏在了心中,只是忽略了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不知不觉间沉入了最深处的柔软,融入骨血,生根发芽……
他真的不敢想象,她永远离开自己后,自己会沦落到何种光景。从来,对她,信心十足的自己都没有安全感。不是因为不爱,正是因为爱,彼此用心、用生命去爱,才会害怕。害怕忽然之间,她消失在梦中,芳踪无处觅——她不是大明子民,来自另一个世界,他知道,清楚的知道,所以才会更加忧心。哪怕同床而眠,欢爱过后,他也要紧紧抱住她,证明她的真实存在。
这样不好,可又能如何?纵使高居紫禁,也有力所不及之事。身份地位无时不刻不在束缚着他,无法给予她想要的生活,他只能将自己拥有的一切,他认为最好的一切,毫无保留的献给她,博得她的欢心。可她真的被自己宠坏了,总是不领情,面对番邦贡品、古玩珍宝,她甚至连装出欣喜的样子去哄自己都不会。
也许,别人认为这样的生活很累,但他甘之如饴,不哄不哄吧,反正还有下次,他一定会用更好的珍稀让她开心。哎,爱之深情之切,她即是整个春天,何来疲惫?
极轻的脚步声传来,朱祐樘深情的吻下指环,收进怀中,来了,终于来了。淡淡一笑,聪明有余,却急功近利,难成大事。
“啊?皇,皇上!”
朱祐樘慢慢转回身,带着晦涩的笑意,看向眼前慌忙跪地的美女。
“臣女,臣女只是多日未见姐姐,家父家母惦记,臣女,臣女才抗旨来此的,请,请皇上明鉴。”
朱祐樘亲自扶起了美女,“你们二人姐妹情深,朕如何不知?怀着身子呢,要保重才是。”
美女不自觉打了个寒战,明明软语温柔,可听起来为何如此刺耳?那扶起自己的双手,何止寒冷如冰。
“早点回府吧。”
“是,臣女遵旨。”低下头唯唯诺诺应着。
退出殿外,却听皇帝的声音幽幽响起,“会说出去吗?嗯?”美女刚要再次跪地以表忠心,却发现皇帝是视线根本不在自己身上。怔了怔,权当未觉,悄然退出了坤宁宫。
朱祐樘深吸一口气,笑容越发深邃……
与狼共舞(中)
巴图蒙克绝不是吃素的,这是被捆得毫无挣扎余地的我,得出的正确结论。哎,和他比心机,和一个明知我是堂堂大明皇后,却不言明我身份,恣意妄为的男人比,我的IQ太低了。看来,朱祐樘防他,却有道理。
达延汗,简单音译成汉语是大元汗,其实并非此意,却更胜此意。达延,是蒙语“塔阳”的不同汉语注音,意为“全体”,达延汗既为“全体之汗”的意思。自大元王朝颠覆后,汗权败落,蒙古各部各自为政,貌合神离,为了肥美的水草和权势领地不断展开着殊死争夺,积怨越来越深,而他以“达延”自封,定是早在数年前,他的孩提时代,就有了重新统一蒙古的野心抱负。这样的男人怎能不可怕?
即使饥肠辘辘,即使口干舌燥,即使浑身难受,只要没死,就会有天亮,但是,这不等于解放。天亮,只是新一天煎熬的开始。
巴图蒙克见我嘴唇干裂,渗出丝丝血丝,拾起我的下颌,满意的笑下。我怒视,丫的,确定了,这小子是虐待狂,我越被虐,他越爽。
意料之中的没有早饭,至少我没有,巴图蒙克只是把我嘴松开,见我没有力气喊出声,又像扛麻袋一样把我扛在肩上。
我咬紧牙关硬挺着,任性的坚决不向他低头。巴图蒙克眯起眼睛,大笑着收紧了手上的力道,一把将我扔上了马背,依旧是死猪一样挂着,毫无怜惜,更无形象。
这个大变态!不要落在我手里,否则满清八大酷刑挨个伺候!
肝肠寸断,五内俱裂,其实,不是形容伤心,而是形容伤身的。北风嘶吼,在耳边呼啸而过,我在飞驰的马背上颠来颠去,手脚被缚,冻得僵硬,更觉整个腹腔内所有脏器都偏离了原有的位置,那种感觉,何止痛不欲生?简直是传说中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啊!每每放弃,无力的想晕倒算了,偏偏会被剧烈的震动颤醒。天杀的!这个巴图蒙克根本不是人,怎么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数报复我!
苦撑了一天,傍晚时又到了一家荒村野店。路线一定早被计算好了,不走官道走山路,却还能碰到打尖住店的地方。
“水,水……”我虚弱的讨饶,人可以饿到胃痉挛,却不能渴到脱水,会要小命的。
巴图蒙克拿着碗水,走近了我,邪魅的问:“想喝?”
“水,想,想喝。”面子再重要,不敌小命重要。我用阿Q精神自我催眠着,岂料巴图蒙克毫不理会我的祈求,翻手将水倒在了我身前的地上。
“喝吧!像只丧家犬一样给本汗舔一个看看!哈哈……”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颤抖着双臂强撑起上身,嘶哑着连唾液都找寻不到的嗓子大吼道:“欺负女人算什么本领!你TM不是人!畜生!禽兽不如!!”
“再说一遍。”巴图蒙克挑起浓眉,杀机尽现。一低身,有力的大手紧紧锁住了我的喉咙。
“哼,呵呵……”我失笑,“收起你这套不入流的把戏,威胁对我没有价值!你,不会杀我!”
“哈哈,怎么?本汗不敢?”
猪头!听不懂中国话啊,我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是不会,不是不敢!”
“哦,为何?”
“因为我、是、大、明、皇、后!”一字一顿,将离婚,不,被弃的概念抛在一旁,此刻,只有生的意志支持着我不可以倒下。
“谢谢你的提醒。”手劲放松,故作深情的爱抚过我带着淤青的脖颈,又突然发力,狠狠抓住我的长发,迫使昂起头与他对视。我吃痛,“嘶”了一声,咬紧了下唇。
“区区一个私自离宫的皇后,一个被抛弃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