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幅是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女在抢夺一块树根,各人脸上细微的表情和凶狠防备展露无遗;
第二幅是大水将一对母女冲进了河里,母亲双手高举着幼小的女儿,满面焦急似乎在大喊求救;
第三幅是年迈的老人形如枯槁的病倒在陋室,眼中透出一片凄凉绝望;
第四幅是骨瘦如柴的少年在和一匹成年野狼搏斗,那不管不顾的架势仿佛拼尽了一切。
虽然知道翠屏的绘画天赋高,这一个月也确实看着她在飞速的成长,可他真的没想到翠屏能画出这么有灵魂的画作!没错!就是灵魂!一幅画无论技巧多高,如果没有灵魂,那也只能算是中品。而翠屏的画,技巧欠缺,笔法也不够成熟,却能够让人一眼看到就移不开视线,甚至引发深思,影响情绪,这无疑就是成功的画作!
汪子默看着画上这些艰难求生的人物,感到心里沉甸甸的,缓过神来之后,却是一阵狂喜涌上心头。他有预感,《生存》系列在他的画展上会成为焦点,从而吸引更多的人来。再加上其他打算要展出的作品,这次的画展肯定会超越同期的所有画展,取得空前的成功。
他转身冲翠屏笑道:“翠屏,你真是让人预料不到!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能画出这么震撼人心的作品了。”
翠屏看了看那几幅画,说道:“我只是把这一年来见过的画面画了下来,可能是因为记忆深刻,所以才显得真实吧。”
汪子默推眼镜的手顿住,叹了口气,“天灾*总是最沉重的话题,翠屏,既然逃过了那场大灾,你一定要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
翠屏笑道:“你放心吧,我并没有消极,只是想让更多的人能了解到这些事而已。”
展会当天,翠屏的画一如汪子默所想,成为了大家重点关注的作品,特别是发现画家是他们从未听说过的人,更是津津乐道于画坛又升起一颗新星。一奇三怪也是在画展时才见到被汪子默赞誉有加的《生存》系列,不由得心生佩服,对翠屏又看中了两分。
原来虽说让翠屏加入了醉马画会,但和汪子璇一样,大家心里看待她们多少是些花瓶的感觉,这一次翠屏却让他们看到了她的才华。
梅父梅母和画儿也来参加了画展,见翠屏的画被这么多人欣赏都很高兴。几人去了教堂看望翠屏,梅母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翠屏漂亮了,你还年轻,就应该好好打扮自己。看到你过得不错,娘也就放心了。只是女人家到底还是有个依靠好,若是遇到合适的,就嫁了吧,你要是不好意思,娘可以帮你相看。”
梅父虽然没说话,但看表情便是不反对梅母的话的。他们老两口一辈子勤勤恳恳的生活,最是知恩图报。虽说没法责怪自己的儿子,但这十年陪在他们身边尽孝的是翠屏不是梅若鸿,感情都是处出来的,特别是经历了生死,他们心里已经把翠屏当做亲生女儿一般了,除了去世的老大,他们的几个儿女还真都不如翠屏孝顺。
翠屏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们,“爹,娘,我知道你们关心我,不过我现在过得很好,除了画画还和神父学了很多东西,每天都很充实,暂时不想考虑成家的事。你们不要担心我,倒是画儿,我给她联系了一间学校,这次画展,子墨预付了我一些钱,刚好够让画儿上学的了。不过住在水云间那边就太远了,我想着不如让她来跟我住,学校放假的时候再回水云间去。”
梅父和梅母对视了一眼,二话没说就点头答应了。虽然舍不得孙女,不过他们心里明白这都是为了孙女好,可不能耽误了孙女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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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水云间(八)
卖掉《生存》系列的作品;翠屏赚了一笔钱。她辞去了教堂那份工作,在画儿的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小四合院,将西厢房布置成画室,东厢房布置成待客厅;平时为一些贵妇画人物肖像画,空闲了画点服装设计图卖给各大裁缝铺,她不是第一次在民国生活了,弄出些符合这个时代审美的设计图并不是难事。
这样坚持了一段时间下来,翠屏在杭州也有了些知名度。醉马画会的人倒是不再拿她练笔了,只在确实需要画古风人物画的时候;才会拜托她当一次模特。那些人还是热情的常常一起聚会;初时邀请过翠屏两次,被翠屏以照顾画儿为由推了,大家也看出她很忙,就没再找她。
算算时间,还有两年就是“九一八事变”了,每次穿越到这个时代,她都没办法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毕竟那么多生命,她若没有能力也就算了,有了能力又怎么能视而不见呢?不过有了前两次的经历,她对这时的汉奸、敌军骨干将领的名单都很清楚,将他们暗杀掉就好了,至于军中会不会引起动乱,反正国内不乱就好,其他的管他们呢!还有倭国那个生化试验,这一次提前去把他们的生化武器用在他们自己身上好了。
汪子璇又一次身上只盖着床单充当大家的模特,谷玉农从外地出差回来知道了大发雷霆,带着家中的一帮护卫就冲进了烟雨楼。那天翠屏并不在,听说谷玉农看到汪子璇半裸的模样眼都气红了,强行将她带回了谷家。
本来几人大吵大闹的想要拦着,可没一会儿警察就赶到了,竟是谷玉农在来之前就报了警,他们几个被带回警察厅关了起来。直到第三天,汪子璇才把狼狈不堪的画家们救了出来。
“我要离婚!我再也受不了谷家人对我的束缚了,我喘不过气,哥,求求你先不要告诉爸妈,我不想他们再一次干涉我的婚姻了,这次就让我自己决定吧!”汪子璇在汪子默洗漱过后,马上找他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她早就想要离婚了,谷玉农的紧迫盯人让她窒息,婆婆和太婆婆眼中的轻视不满让她愤恨,她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汪子默擦头发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紧盯着她问道:“子璇,你是认真的吗?离婚之后你不会后悔吗?”
汪子璇笑着摇摇头,“怎么会后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哥,你就答应我吧,从小到大你最宠我了。”
汪子默坐在桌边想了一会儿,妹妹和谷玉农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和公婆小姑的关系也紧张,也许离婚是个不错的选择,翠屏离婚后不是也过得很好吗?而且汪家并不缺钱,妹妹即使一辈子什么也不做,也足够她花销了。自认为想得很周到的汪子默同意了汪子璇离婚的想法,而且还请了律师起草离婚书。
谷玉农是真心喜爱汪子璇的,几乎毫无理由、毫无逻辑,在汪子璇做出那么大胆丢脸的事之后,他也从没想过两人会离婚。所以在汪家兄妹拿着离婚书找上门的时候,他震惊过后便是拒绝。汪子璇瞪着他,冷声数着他们之间一条条的不合适,一丝情面也不留。闹了两天,终究谷玉农还是顺了汪子璇的意,在离婚书上签下了名字。只是他心里却没有放弃,一有时间就跑到烟雨楼去想要重新追回妻子。
这天翠屏将新画好的一系列《简单》送到了烟雨楼,都是以农家村舍为背景的彩画。有坐在院子里掰玉米家长里短的大爷大妈、有在田间挥汗如雨却面带满足的壮汉、有聚在河边洗衣嬉笑的妇人、有热情洋溢打打闹闹的孩童。
虽然和《生存》一样是以乡间和村民为题材,但《简单》中每一幅画都能看出温暖幸福的味道,与《生存》的黑白素描相对比,《简单》全部上色并用了暖色调,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看着便生出了许多希望。
汪子默毫不吝啬的对画作赞了一番,他刚刚用这几年攒下的积蓄开了间画廊,翠屏送来的作品真是给他添了一大助力。将《简单》和其他准备在画廊寄卖的作品摆在一起,其中就有汪子默和叶鸣以翠屏为模特完成的古风图。
谷玉农和翠屏是第一次见面,两人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只是淡淡的打了个招呼就罢了。这会儿谷玉农看到两幅古风画,狠狠的皱起了眉头。翠屏在画中衣装整齐,显得既高贵又优雅,头部也仅仅是个侧脸。再看到旁边汪子璇的画,胸部以上、大腿以下全都露了出来,嘴角带笑,一双桃花眼似乎要勾引看画的人。
“这幅画不能展出!我不同意!”谷玉农双手握拳,直直的看向汪子默,“大哥,子璇是你妹妹,你怎么能把这种画放到画廊里?你让子璇以后怎么做人?别人会怎么看她?”
汪子默还没开口,梅若鸿已经大声喊道:“姓谷的,你怎么这么庸俗?这是一幅艺术作品,你怎么能用那种猥琐的思想来亵渎它?”
谷玉农看到他就来气,“事实上既然我会这么想,那说明大多数像我一样不懂艺术的人也会这么想!你们宣传什么人体艺术我不管,想要拿这个出名可以花钱去找那些风尘女子,但绝对不能让大家看子璇的画!”这些天在烟雨楼里足以让他看出汪子璇对梅若鸿的情谊,这么一个窝囊废,真不知子璇是看上了哪里!
汪子璇上前一步怒瞪着他,喝道:“够了!谷玉农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像那些风尘女子?上次你害大家进警察厅的账还没跟你算,现在你又来干涉我!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翠屏皱了皱眉,她记得汪子默根本没打算把他妹妹的画示人,他们竟因为要反对谷玉农的观点而争执不休,明明平日里大家相处时都好好的,怎么几个主角一聚到一起就跟脑残附体一样?
轻咳了一声,她冲汪子默说道:“我还要去水云间接画儿,再晚天就要黑了,你们慢慢聊。”
梅若鸿听到水云间和画儿,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那我和你一起走吧,要是天黑了我也可以送送你们。”翠屏现在很少来烟雨楼,他对这个充满了神秘气息的前妻很是好奇。
“不用。”翠屏说完,视线淡淡的扫过了梅若鸿扶着汪子璇的手,转身自己走了。
梅若鸿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放下了手,汪子璇见状心里对翠屏的戒备又加深了,想着一定要早日和梅若鸿确定关系才行。
汪子默被里面几人吵的头疼,也跟着翠屏走了出来。每次都是这样,醉马画会的成员和谷玉农就像两个对立的敌人。他以前也很不喜谷玉农,只是这段日子他筹备画廊的事,模糊的感觉出许多人对人体画的轻视,是以在谷玉农再一次反对这种画时才没有出声。
“翠屏,《简单》系列的作品很不错,想必画廊刚开张就会被卖出去,我想着先留一段时间,让更多的人欣赏过了再卖,钱我可以先预付给你,可以吗?”
“我现在不急着用钱,这些画什么时候卖都可以,就先在画廊挂着吧。”翠屏本身在各方面都不需要人帮忙,可汪子默一直不含任何私心的想办法帮助她,她心里也把他当成在这个时空的朋友了。就像梅父梅母和画儿,她都希望他们能够生活顺遂一些。
翠屏在门口停下脚步,转身道:“子墨,也许你不爱听,但我作为你们的朋友也是希望你们越来越好的。一个女人在这个时代所受到的束缚是男人所不能理解的,但不能因为反抗这些束缚就做出太出格的事。平时你接触过很多画家,你可以打听打听他们练习人体画都是找什么人当的模特。如果子璇想要表现自己是新时代的女性,她可以开公司、可以做慈善、可以参加革命,有很多更有意义的事让她选择不是吗?”
汪子默本能的想要反驳,可看到翠屏淡漠的眼神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翠屏自离婚后,对所有人都是冷冷淡淡的,今天能说出这番话实属难得,若他还不知好歹的顶回去,恐怕日后翠屏会断了和他们这帮人的来往吧?
翠屏见他沉默,以为他是听进去了,又继续说道:“其实,你若是想不通,可以换个角度看看,如果是你未来的妻子要这样给别人当模特,你愿意吗?你会为了追求艺术,而让妻子做尺度如此大的牺牲吗?”
等汪子默回神的时候翠屏已经走了,晚上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翠屏最后说的话,如果是他的妻子,他愿意吗?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四岁的青年,父母常年不在身边,他对于许多世俗规矩并不清楚。今天他试着用变换角度的方法去想身边的一些事,结果却郁闷的发现他们一帮人在外人看来很像傻瓜。最后临睡前,他已经决定要联系父母看看他们对这些事的看法了。
夜里翠屏进入空间,对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无奈,淡漠的、懒散的、无所谓的……这些情绪让她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劲,连穿越之初看戏围观的乐趣都消失了,再这样下去,估计她就要专修无情道了。
第186章 水云间(九)
云岚没穿越前算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宅女;从有记忆起就跟着师父修炼;对修炼有一种狂热的兴趣。不知道为什么;她修炼的特别快;加上师父的法宝、灵丹、阵法辅助;仅二十年她就已修炼大成;即将渡劫了。
师父说她会遭遇心魔;她不知道师父为什么那么担心;明明她从小对其他的事都不甚在意;心魔怎么会入侵呢?但师父郑重其事的请师叔将她弄到小时空里,交待她和这些感情充沛的人物相处,感悟七情六欲、人情世故;她觉得很好玩,所以没有多问就开始了穿越之旅;可现在她想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每一个时空都要呆好久,她从最开始兴致勃勃的围观看戏,到现在觉得他们好烦,见到就想离得远远的。再这样下去,她的历练就没有意义了,如果只像个普通人那样生活,她干嘛要跑来这些时空呢?来了不就是为了和一些主角相处吗?如今她拥有好多人的记忆,每一份记忆里都自有一套处事方法,她是不是应该更仔细的体会哪些是对的,哪些是不应该的?
就像她现在这具身体翠屏,原主想要的幸福很简单,吃得饱穿得暖,家人平安健康就是翠屏全部的幸福了。她是不是应该从原主的角度考虑一些问题?适当的帮原主完成一些心愿似乎也是不错的历练方法。
翠屏睁开眼,缓缓的吐了口气,这一夜她想了很多,师父眼中隐含的担忧和上次筑基时出现的画面,让她有了个诡异的猜想,莫不是她曾经被男人抛弃过?她觉得这个想法不太靠谱,却又似乎能解释一切,既然如此,她还是多接触一些与爱情有关的人和事,这样即使真的有情劫、心魔出现,她也事先做好准备了。
出了空间,翠屏到画儿的房里看了看,画儿还在睡,婴儿肥的小脸显得很可爱。翠屏伸出手将画儿脸上的发丝拨开,这是原主一辈子放在心尖上的珍宝,从此,她也会把画儿当做珍宝一般重视。
做好饭后又给画儿整理了一下书包,画儿坐在饭桌旁笑道:“妈妈,我们学校要开家长会,你有时间吗?”从上学开始,她就改口叫妈妈了,其他同学都是这么叫的。
翠屏擦了擦手坐在她旁边给她盛粥,“有,画儿的事是最重要的,妈妈到时候和你一起去。”
画儿又有些忐忑的道:“妈妈,我的成绩不太好,别人会不会笑话你?”
“怎么会?”翠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小傻瓜,你上学比他们晚,成绩的事不用太在意,妈妈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别人只会羡慕妈妈有个懂事的好女儿。”
画儿笑了起来,吃完饭高兴的上学去了,心里想着自己还要更努力才行,一定要成为妈妈的骄傲。至于学校里那些嘲笑她没爸爸的孩子,哼,才不理他们呢,那个发疯的爸爸她根本不想要。
翠屏拎着一兜水果去水云间看望梅父梅母,老远就听到了里面的吼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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