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燕回点了点头,看着一大堆柴火有些好奇,于是问道,“沈大哥,柴不是还有许多吗?”随后在院子里扫了一圈,也没见个人影,“沈大娘他们呢?”
“哦!我娘她拜年去了!你嫂子则带着福娃回他外婆家去了!这家里呀,现在家里就咱们两个了!”沈正年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汗道,“至于劈柴啊!我在家又没什么事,趁着有空就多动动了!对了,你既然醒了就自个去厨房弄水来洗漱吧!脸盆我已经放在那了!”
说完,沈正年低头又拎起一块木头继续劈下去。
“……”看到这,燕回嘴唇动了动,低声道,“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捡到了他,沈大哥这会恐怕是跟着嫂子一起走亲戚了吧?就是不走亲戚,也可以出去跟朋友聚聚的,也不会特意留在家里陪着自己。
“唉,你说什么?”
因为劈柴的声音,所以沈正年没听到他说啥,以为他不知道厨房在哪,所以干脆先过来告诉他一身,“那,厨房就是后边那个屋子!对了,你要是想方便的话,茅房在那边,就是菜园后边那个——”
沈正年又指了指另一个跟厨房相距最远的小屋子。“还有,厨房里给你留了两个馒头,药也已经熬好了,等吃完了馒头把药喝了吧!”
说到这,沈正年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低头在自己的兜里掏了掏,最后掏出一小袋糖果递到他的手里,同时脸上的笑容很是捉促和好笑,他道,“哪,这个也是给你的!省着点吃啊!走了,走了,去洗脸去吧!等你弄好了大哥就带你去抓鱼去!就算身子不好也不能整天呆屋子里不是!”
说完,他很认真的欣赏了一下燕回变化了的脸色,然后笑眯眯的回去继续劈柴去了。
“……”
听到了这一番嘱托后,燕回乖乖的照做了。
等一切就绪后,沈正年给他又拿了一件外套和一顶绒帽后,就领着他朝村尾的一个大湖走去。
永宁村是临近湖泊而居的村落,且山峦众多平地较少,由于地势的问题,这村子的住户很是分散,三三两两的房屋点缀在山林之间,每到打渔的时节,相互吆喝一起上工时,方显得热闹非凡。
这不,随着距离大湖的靠近,人潮声逐渐传来,燕回跟着沈正年走了大概两盏茶的功夫,就看到了一大群人站在冰面上,甚至还有马匹、拖车、凿冰工具之类的,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工具,不过燕回认不全。
因为湖水结冰的缘故,站在湖面上像是站在地面上一样,除了冰面湿滑,必须穿特质的靴子。
虽然人很多,不过在场的人却是分工明确,指挥的,凿冰的,拉绳子的,撒网的,扛竹竿的,赶马的,各个忙的热火朝天,那些人们口中呼出的白色气体就没停止过。
冬季捕鱼,还把日子定在初几这几日,一直以来就是永宁村的传统,毕竟是靠水吃饭的,集体劳作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出一到两个壮劳力,然后捕到的鱼最后按照人头数分配。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冰面上正在劳作的人们在看到沈正年之后,纷纷打招呼叫人。“老沈,你可总算是来了,赶紧过来帮忙吧!”
“对呀!赶紧的,早点弄完也好早点回家去!”
“哎呀,那个就是住你家的孩子吧!正好,你把他带来了,让他给搭把手吧!”
“……”
然后,在燕回没弄明白之前,他手上就被人塞上了一根马鞭,那人让他赶马,等渔网撒下去之后,要指挥马儿使力,让他边看边帮衬着点,省得两边用力不均,也是燕回好运,今年恰好就差一个赶马的。
“呃,好的。”
人家很认真的拜托了,燕回自然点头同意了。
于是,他懵懵懂懂的开始了一天的劳作,从早到晚,他边看边学,并且出了一身汗,等到了下午收网的时候,看着拖到了避免上的渔网内活蹦乱跳的鱼儿,以及因为收获颇丰而欢欣雀跃的人群,不知怎的觉得高兴起来了,心中的郁结似乎也消散了许多,就连身上传来的汗臭味也并不是那么难闻了。
虽然,他暂时把复仇当做了目标,但即便如此,也不妨碍他把每一天都认真的过下去。
……
入夜。
因为一天劳作出了汗没有及时更换衣服,加上燕回的身体本来就没好全,到了晚上竟然又病了,等到了晚上沈大娘回家的时候,他已经迷糊得躺在床上了,呼吸也很重,小脸烧得红红的。
“……正年啊,你是怎么想的啊!小回可是病人啊,病人啊!你就让人家跟你出工去了呢!你看看好了,现在他又躺下了!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就一点分寸都不知道啊?!”
“……”
“你!娘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就算想要小回帮忙也不急在这一时啊!你怎么都不好好想想!大夫可是说了,要是这热度不好好退下去,脑子烧坏了怎么办?!你都多大了,还犯这样的错误?让娘怎么说你好啊!”
“……”
沈大娘是越说越生气,一巴掌一巴掌的扇在儿子的脑袋上,仿佛这样就能让他记住这次教训一样。
“我不就是不想他一个人闷在家里嘛!”沈正年小小声的解释道,“而且小回也挺高兴的——”
“他人还小你就不该由着他胡来!你也不想想捕鱼那要多长时间,他吃得消吗?”
沈正年则是被说得脑袋越来越下垂,就连下午多分到了好几十斤鱼都不能让他高兴起来了。
“再说了,你怎么就这么粗心呢!怎么就不想想让他换身衣服!你以为人家身体都跟你一样壮吗?唉!真是——”沈大娘不断的叹气,燕回给他的感觉就跟自己孙子差不多(作者:虽然年龄大了点,乱辈分的叫法就不纠结了。),想到要是儿子以后也这么粗心的对待福娃,她就生出无限的担忧来。
“……你!赶紧去弄一条鱼去,等下熬汤给小回喝,药也立马熬上!对了,今晚上你也别睡了,给我好好看着小回一点,省得他病情起什么变化!”
沈大娘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
本来今天熬完最后一副药就可以慢慢好转了,现在病情又加重了,看来明白还得继续去抓几副药了。
“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呀?!”看到儿子没动静,沈大娘忍不住又在他脑袋上揍了一巴掌。果然,媳妇不在家儿子就什么事都干不好。
“唉!娘,我这就去!”
听到娘亲大人的吩咐,沈正年立刻转身去干活了。
当天晚上,燕回再次被灌了一次药,沈正年守了他一个晚上,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体温反反复复,不过到了后半夜倒是好了许多。因为不停的用冰水帮燕回降温,所以到了第二天早上,沈正年可是彻底累瘫了,眼睛下面冒了一层黑纹。
……
沈大娘进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儿子一直在揉眼睛,看着他微红的眼睛,忙道,“……正年,你累了就赶紧回屋睡一觉吧!这里有娘就成了!”
“唉,我知道了娘!”沈正年点点头,道,“那我先回屋了。对了,小回的温度已经退下来了,等他醒了就能喝药了。”说完,他直接端着脸盆出门了。
看到儿子离开,沈大娘过去用手掌探了探燕回的额头,确定的确不热了,才帮他掖了掖被角,然后也出门了。在沈大娘出去之后,燕回醒来过一次,不过神智还不是太清醒,他似乎听到刚才的对话声,不过一会后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屋子里很暖和,炭火燃烧的声音发出轻微的劈啪声,他睡得很舒服。
、、、、、、
等到了燕回身体彻底康复之后,那也是元宵节之后了。他在沈家前前后后呆了差不多一个多月,那时候天气已经渐渐转暖,不管是山上还是路上的积雪都开始融化,土地上的植被也开始逐渐冒出绿芽,春天的气息已经近了。
在沈家的日子,燕回跟沈家人相处得很是融洽,特别是他家那个小家伙福娃。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福娃除了爱粘着自家母亲外,最喜欢的便是呆在燕回身边,俨然成了他的小尾巴,就是沈大娘跟沈正年都退了一射之地,还得作为祖母和父亲的两人很是吃醋了一回。
不过,因为燕回大部分时间都在养病了,加上年初三那次捕鱼的事,沈大娘是不敢让他再做其他事的。空闲之余,燕回就是便教福娃识字,在地上用木棍画出方框,然后在框内写字,并且教他怎么读。
按照一般世家大族的传统,三岁的孩子应该都启蒙了才是。不过沈家也就一般不愁吃穿的家庭,专门请先生是不现实的,现在有燕回帮孩子启蒙,他们高兴得很,何况自从跟着他念书之后,福娃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发呆了,听着院子里嫩嫩的童音背诵着三字经,什么吃醋之类的都散掉了!
等到福娃学完了《三字经》,也是燕回该离开的时候了。
因为害怕到时候见到福娃哭泣的小脸,所以燕回选择的时间是一大早,那时候孩子还没起床,他就在沈大娘和沈正年的目送下离开了永宁村——
这个让他觉得温暖的地方。
他在走之前还在房间里留下了一包银子,希望那些钱能帮沈大娘他们,虽然他们从救起他时起,恐怕就没想过要银子。
沈家人都很好,沈大娘很慈祥,沈大哥很爽朗,嫂子也是温婉可亲,福娃更是可爱聪慧,可是他有自己的路要走,虽然那里有让他眷恋的东西,可是他该离开了。
否则,他怕自己到了最后身不得走。
别了!
燕回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已经成了小黑点的村子,转过头坚定的迈开了步伐。
——我是分割线——
话分两头,在燕回养病的日子里,远在京城的圆舞过得还不错,除了偶尔过来串门的史南月兄妹有点烦人,以及死赖着景王跟过来刷存在感的宁王有点讨厌外。
说起这个,那话就长了点了。
也不知道这宁王是不是把别人都当成了傻子,或者在他潜意识里,别人就该是愚钝的,就他一个聪明。
他那副对上圆舞就孔雀开屏的姿态人家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连史南月这个普通的小女子都觉得宁王的笑容看起来好生怪异,惹得她都减少了去找圆舞的频率,即使偶尔碰上了也尽量的绕道走。
他怎么就认定圆舞看不出来呢?
“……”
有时候圆舞不免想着,是不是上次自己把他给揍傻了?可是她明明记得自己只是重点招呼了他的脸,可没碰到他的脑仁好吧?而且被她这么教训了一顿,竟然转过头就跟她玩起了暧昧,很惊悚好不?
难道他是打算孤注一掷的玩一场感情游戏,却也不想想,人家是否真想入局?其实凭宁王展现出的段数,还是很高端的——甜言蜜语外加糖衣炮弹,他看着你时仿若天下间他唯你一人而已。
要是普通的闺阁女子定是难逃他编制的网,甚至厉害点,一些在江湖上跑的还算有点见识侠女恐怕也会吃他那一套,毕竟对方位高权重,而且容貌俊俏不是。
可是偏巧,他遇上的或者说,他想要攻略的目标就不是个正常人,年龄就不说了,他的所有行为在人家眼里就是一孩子在过家家似得,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祭在旁边看笑话,他想如愿的几率基本是零。
偏偏对方还没这个自觉。
当然,那也是因为从圆舞脸上展现的表情太少,太淡了,虽然不至于是一张面瘫的脸,但也朝那个方向很接近了不是?加上宁王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她也没必要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性格,然后假装天真活泼不是。
有时候看到对方卖力的表演,连圆舞都忍不住在心底为他拍案叫绝了,外加佩服他的毅力和恒心了,连续一两个月过来刷存在感,甚至听说都不去上朝了?难道他觉得自己因此落个祸害了皇帝儿子的名声,让皇帝对她除之而后快?
宁王的行动完全打破了圆舞想要低调的想法,让她暗自气愤的时候,却不由气笑了。
话说,圆舞实际上跟皇室的牵扯已经不小了。比如说她救过皇帝,她见过太子,还揍过宁王,甚至跟景王也认识,关系处得还不错,甚至更早之前还救过三公主周颖,之后更是被人恩将仇报什么的……这牵扯真的不浅。
奈何来到京城之后,除了周景偶尔去庆堂见见面,似乎跟其他人也没多大关联了,这点说起来是极不正常的,毕竟要真跟皇家扯上关系,那麻烦就不会少。
其实,也是圆舞自己没意识到,她偶尔周身会有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感觉,隐隐的让人觉得戒备却也不至于防备,却又不是那种有野心的人,那感觉怎么说呢?
好像是一头安静的栖息在草原上的狮子,偶尔打个盹或是慵懒的看看风景,只要你没打扰到它,它也不会理会你,但是如果惊怒了对方,那后果便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了。
实际上在现代的时候,圆舞就曾经惩罚过一个挑衅或者说是故意想折腾她的人,毕竟她的容貌还是有人会觊觎的——尤其某些拥有特殊癖好的家伙,之后她花了一点时间让那个人一无所有,穷困潦倒不说,还断手断脚,只能卑微的趴在地上活着,还要遭受其家人永无止境的数落和虐待。
要是大周皇室真做了什么让圆舞无法忍受的事情,她恐怕也会花个几十年时间彻底推翻这个皇朝,让大周从此改名换姓,让曾经的皇族彻底沦为庶民,反正她有时间、有能力不是吗?
所以说,周家人对圆舞敬而远之的态度,真的是个明智之举。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却出了个奇葩宁王。
难道是守皇陵把脑子给守坏了?
关于这点,就连张重光都无法理解了。
宁王是个天才。
圆舞承认这一点。
明明眼眸深处是一片淡漠,偶尔还能闪过冰冷,但表现在脸上的却是深情厚谊,柔情似水,要是这个世界拥有影帝一说,宁王当之无愧啊!
比如现在——
“……圆舞,你尝尝这个怎么样?这可是本王亲手做的哦!”宁王端着盘子凑过来,鼻子上还沾了点面粉,衣袖上也是,而盘子里则摆放着几块形状不怎么样的糕点。
他这是准备奉行,征服一个人先征服人家的胃吗?还是觉得他一个王爷屈尊降贵的入厨房就是看得起人家,人家就该感激流涕的跪倒在他的绸缎裤下?
“……”
圆舞从书本中抬头,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侧过脸看向一旁摊开双手做无辜状的祭,眼中询问道,【这货怎么又来了?】
【不知道。】
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对方为何如此烦人。
【能把人扫地出门吗?】
【不能哦!你这么做了小虫子难做人哦?】祭微微的摇头。
【……】
“圆舞——”
看到对方不理自己,反而跟另一个男人眉来眼去,宁王的眼儿眯了眯,眼中闪过一抹愤恨,之后又恢复了讨好和温柔,“你尝一尝吧!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的!来,啊——”
最后,对方竟然直接捏起一块想要塞到圆舞的嘴里,后者终于忍无可忍的“啪”的一声把书砸下,抿起嘴唇,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出了房间。
这小鬼太烦人,她又不能直接把人砍了!毕竟,把人砍了不是弄脏自己住的地方了吗?艾玛,好讨厌!
还是躲躲吧!
至于留在房间内的宁王跟祭,则是四目相对,眼底噼里啪啦的乱响。哎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两个突然看对眼了呢!
又比如——
“圆舞,你看看!这是我今天给你带来的礼物,京城有名的御容轩出品的首饰,你——”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