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是我竟然一点也没有紧张或者害怕。
必须要杀死它。
因为我想活着。
半只手臂已经麻痹,力气渐渐流失,那只蜘蛛眼见就要挣脱我。
……不行,必须要控制住他!
脑子里闪过一大堆应对方法,最后我选择了最简单的,张开嘴,锋利细密牙齿,咬住他背上眼部的硬壳!
他用来保护眼睛上的硬壳硬度惊人,我的牙齿居然只能嵌进一厘米左右,牙龈的部位被硬壳上的长刺扎的出血,我毫不怀疑,我变成人类之后,可能有一段时间无法说话。
但我却不敢放松。
下半身的鱼尾已经无力摆动,那只蜘蛛因为水里的低温,原本迅猛的动作已经慢慢变的缓慢,力道也小了许多,但是,他的利爪和獠牙丝毫没有松开的趋势,反而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右手往那蜘蛛的背部深入,抓出一道露骨的血痕,深绿色的血液从他的身体里露出来,我被刺鼻的血腥味刺激的一凛,手下一用力,居然硬生生撕下一块血肉!
那蜘蛛吃痛,一只利爪从我鱼尾内退出想要□我左肩,我连忙嘴上用了全部力气咬下去,那用来保护眼睛的硬壳居然‘啪’的一声裂开一条缝!
那蜘蛛有了危机意识,原本想要插入我左肩的长爪也立即改变攻击方向像我颈部袭来!
好机会!
我立刻抽出原本埋在蜘蛛身体内的手,指甲挡住那家伙的长爪——付出了断掉三根指甲的代价——然后用巧劲反手抓住,顾不上它腿部的倒刺插入我的手心,我抓着那蛛腿,反方向用力一折!
那蜘蛛的长腿应声而断。
这蜘蛛虽然壳极硬,但关节却像我想的一般,很脆弱。
我顾不上思考,大大的喘口气,趁那蜘蛛正疼的蜷缩,嘴上继续用力,下一秒,居然成功的咬碎了那硬壳。
我立刻抓着右手里断了的蛛腿,狠狠的插入那只蜘蛛的眼睛里!
那蛛腿真的是锋利异常,居然穿透了这蜘蛛,从腹部的部分,露出尖锐的蛛腿。
……死了……吗?
我瞪着那只已经不再动弹的蜘蛛,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指插入它的伤口,用尽力气把它完全撕成两半。
那蜘蛛身体的其中一半慢慢的浮上水面,另一半随着水底的暗流漂向远方。
决不能给它一点生的可能。
我松口气,捂着肩膀四处找寻着我扔下水的背包,最后终于在水底的乱世堆里发现了那背包。
身体沉重的就连浮起来也很难。
眼皮很重,就算是简单的眨眼动作都很困难,右手和左肩都有窟窿。鱼尾上更是有最少八道伤痕。
不过不痛。
因为我全身上下毒素蔓延,完全没有知觉。
就连两斤重的背包都让我全身脱力,用了全部的力气,才把它送上岸——我连爬上去也做不到。
拉开拉链,里面的吞噬虽然冻的瑟瑟发抖,但好歹没有死掉。
……不能照顾它了。
我晕晕乎乎的想着。
恍惚中觉得,嗓子,胸口,骨头里……全部都是铁锈味。
然后我似乎从嘴里吐出什么东西。
大概是血,还是内脏?
我想着。
直到最后,连扒住岸边的力气也没有,慢慢的沉入水底。
我吃力的睁着眼皮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水面。
好累……
好困……
好想……睡觉……
只要……睡一觉……睁开眼……一定,一定可以看见……那个人的。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不会找不到我的……
你看……我不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那人的手掌心吗?
这次……
也一定……
无法逃出去的……
对吧?
随波逐浪,身体摇摇晃晃的,睡梦中几次梦见那只攻击我的蜘蛛。
更可怕的是,那只蜘蛛居然长了库洛洛的脸。
巨大的网,那只长着库洛洛的脸的蜘蛛就在上面来回游走。
然后它吐出带着毒素的蛛丝,我想躲,但是却没能躲开。
于是我被拖到蛛网上——被吃掉了。
又过了许久——或者是很久,我已经没有时间观念了。
耳边有各种各样的声音。
我似乎听见玛琪的声音,叫小滴吸出毒素之类的。
派克好像很着急,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侠客罕见的很严肃,大概在帮谁止血,然后叫玛琪缝合伤口。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太嫩了,表急表急,你看大叔我,伤的那么重还不是淡定的很。
我想说话,但无法出声。
对了,被那蜘蛛害的,牙龈和口腔都受伤,舌头也难逃一劫,没办法出声了。
我想动动手指,但身体不受我本人控制。
对了,我身体上的伤更严重,没办法移动……不会瘫痪吧?
我想睁开眼睛……睁开了。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玛琪。
玛琪冰冷的紫色发丝,在我眼里难得的有了温暖的味道。
她正在帮我缝制肩膀上的伤口,念针和念线在我肩膀上急速穿插,待皮层肌肉等地方完全缝合,再轻轻一拉,伤口就合上,光洁如新——如果没有那道缝的话。
神乎其技啊……
我感叹一声,看向她身边的派克。
派克看我醒过来,一脸感动,双手紧握像是在感谢什么似的。
侠客也松口气,不过还是玩笑着道:“你这家伙,明明是辅助系,居然也会跑去战斗,而且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md,如果不用战斗的话,我哪会想去战斗啊!我可是辅助系哟辅助系!而且是连四大行都不会的辅助系!
我张开嘴让他看嘴里的伤口,然后又闭上嘴,无视他,意思是:我现在无法说话,所以不和你计较。
玛琪则是冷冰冰的问我:“赢了吗?”
我点头:没赢的话就是死,很显然我没死。
玛琪露出满意的表情,道:“那就好。”
我看看周围的摆设,然后确定了:我在昏迷的时候,从过去回来了——千钧一发。
那么……你们怎么会在我家里的?
我努力用我的眼神传达这个疑问。
“是团长叫我们来的,他要我们在你家里待机,说你大概会受伤……你是谁?”小滴同学很善解人意的回答我——但是为什么你会不记得我……还有库洛洛你到底是怎么样神机妙算啊,居然连这个都算的出来?!
我黑线,往下看。
下身居然没有衣服。
我沉默一下,淡定的把被子拉到身上。
变成人鱼什么的最讨厌了。
我在心里默默低咒。
派克从怀里掏出一块漂亮的晶状体:“吞掉。”
哦。
我抓过来,也懒的问这是什么,就吞下去。
身体变暖,热流从腹部传到全身,流转一圈,又回到腹部。
“这是团长给我们的,说是让你吞下去,可以让伤口快点治愈,也可以清除身体内的各种疾病和负面影响。”
……那库洛洛他人呢?
我用眼神询问派克。
“还没有回来,这是他前些天给我的。”
……全能全知什么的最讨厌了。
七十三
那可晶状体似乎真的很有用,我吞下去之后,不消一刻钟,就觉得身上的伤好了大半——虽然说话和还有点问题,但站起来走几步,挥挥手臂之类的已经没有大碍了,所以说,玛琪的医术真的很不错。
玛琪派克她们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有些诡异,侠客还不放心的去找流星街的医生来给我看病……要知道,流星街的医生,收费相当的贵。
……这群人为什么忽然对我好的这么过分?
难道是库洛洛嘱咐的?
……不可能吧?
我干笑两声,这个可能性给抛到脑后。
医生来了之后,只说了一句,没有大碍,好好休息,然后给了我一瓶含在舌苔底下的药片,施施然走了。
我家本来就小,多了四个人之后更是挤得让人发闷——可惜我抗议不能。
侠客对着我满墙的钟表不停的观察,派克和小滴坐在我专用座椅上看电视,玛琪正在和我讨论她的医疗费问题……一条胳膊八百万,这是抢劫抢劫!
好在傍晚的时候他们自动告辞,没准备留宿,说是明天再来看我,我松口气,内牛满面的看着玛琪的背影——她居然拿走了我的不记名银行卡……好在我还有一张。
我穿了衣服,又收拾了些必需品,再把现金和我仅剩的一张卡揣进怀里,最后回到床上睁着眼对着天花板发呆。
我翻来覆去不想闭上眼睛。
因为我还沉浸在穿越前的那场战斗力,没缓过神。
——居然活下来了。
这样的奇迹让我措手不及。
我原本以为我会就这么死在那冰冷彻骨的河水里。
我是真的没想到那家伙会救了我——虽然并不是他本人亲自动手。
那么危险的时候为什么会想起库洛洛?而且为什么我会那么坚信库洛洛会救我?
这些问题我并不想深究。
只是,难免,会觉得自己有些悲惨。
好像,连思维都被那个人占据了……这样的感觉其实并不好。
沉溺于他带给我的虚假的温柔,就连我都鄙视自己。
库洛洛。
库洛洛……
库、洛、洛……
我发现,就连那个人名字的音节在我喉咙里滚动,都会让我觉得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像一层纱或者丝绸,冰凉却温柔的,覆盖住我胸腔里的心脏。使得我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会……疼痛。
忽然就很想见那个人。
我叹息着,把身体缩成一团,然后拉起被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就算是现在的库洛洛也好,好想见一面。
我这样想着,有些沮丧的拽着床单。
我闭上眼,催眠自己快点睡着。
然后我就睡着了。
大概是因为受伤的缘故,精神和体力都很不好,几乎是闭上眼的三分钟后,我就进入梦乡。
没有做梦,睡的无比香甜。
再一睁眼,我发现自己躺在满是白色的房间里。
床单,被子,天花板,墙面,地板……都是白色。
病房?
对于穿越,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于是我淡定的思考了下现在的状况,然后按铃叫来护士。
护士倒也善解人意,不用我说就自发自动的给我讲了我来到这里的经过。
——有好心人看见我倒在路中间,于是打了电话叫救护车,于是,我被送来了。
一句话简洁的讲述完毕我的住院过程,护士面带微笑的伸手——请缴费。
清甜的嗓音在我耳边回荡,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我发誓我绝不会再来这个医院了。
我的箱子不在,估计是穿越的时候没抱着,所以没有一起穿越过来,好在我的钱和卡都放在衣服的夹层口袋里,没有让我面临没钱付款的局面。
我一步一顿的出了医院,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忽然觉得茫然无措。
该去哪里,该怎么办,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托腮,看着路过的来来往往的人群,然后——想见库洛洛。
很想见很想见,想的满脑子都是库洛洛的脸。
我入魔了,一定是。
我掏出刚买的可视手机,按下库洛洛的号码,却迟疑着不敢按下拨号按钮。
我……该打电话给库洛洛吗?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觉得,见到库洛洛很有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至于不好的事情是什么……不知道。
……或许远远的看一眼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么,该怎么找到他的行踪?
找侠客?不行,不用几分钟就会被他给卖掉。
找克莱?不行,那家伙绝对会危机时刻把我推出去送死的。
至于其他知道他行踪的人……唔,算了吧,估计下场也是一样的。
我叹口气,看了看手机五彩的屏幕上的数字。
算了,还是不打给他们了。
我刚想把手机塞回口袋,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
库洛洛好像说过,想要参今年的猎人考试……
打定了主意,我立刻拨通妖怪师傅的电话。
电话足足用三分钟才接通,妖怪师傅——豆面人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没办法出声音,只好找可视手机了。
好在妖怪师傅懂唇语。
“师傅,你长的越来越可爱了。”我诚恳的表达我的心情。
“……如果你继续讽刺我的话我就挂了。”妖怪师傅也诚恳的表达他的心情。
“好吧,我是想说……今年的猎人考试什么时候开始?”
“已经开始了。”
“……哎?”
“第一场考试结束,第二场考试刚开始,”师傅道:“话说回来,你的声音怎么了?我听不见,还是说,是电话的问题?”
“不,确实是我不能出声……那个……我能不能插一脚,当个随行考官之类的……”
“……我记得你很讨厌这类的麻烦。”
“此一时彼一时。”我严肃淡定的反驳。
“那么不行,名单已经安排好了,我们没有多余的空位给你□去……”
“……哦……”我有点小失望。
“……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第三场考试还缺个打杂的……”
“……好吧,我不介意……”我点点头,然后又问:“那个……请问……你那有能改变样貌的东西没有?”
第三场考试的考场离我现在的地方并不远,坐飞艇只需要三个多小时——急速飞艇。
有了师傅的保航,身份证之类的自然不用担心,一路顺利,顺利的我眼皮直跳——该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什么?
第三场考试,听妖怪师傅说是一场关于战斗力、观察力、逻辑思维、推理能力、还有团队合作与默契的测试。
考试地点是个孤岛上的旅馆。
到时候会有一些考官扮演被杀掉和失踪的角色,其中,考官还会随机袭击考生,最后由考生找出藏匿在他们之中的凶手……
靠,这是侦探剧咩?
而我扮演的角色,是旅馆里的侍者——也就是跑腿打杂的。
好在这个工作我以前做过,做起来不难。
我到达孤岛的时候,考生还没到达,所以我开始好好打量这个旅馆。
旅馆内的环境不错,一共有四层,地下一层是储存用,所以不算在内,剩下三层,第一层是给考官用的,第二和第三层,是由考生居住,不过我数了一下,经过第二场考试,考生还剩下四十八人,而房间只有二十五个——到时候可能还要争抢房间啊。
孤岛周边是森林,野兽不多,但草药和毒物却多如牛毛。
旅馆老板……也就是我的临时上司,是个漂亮的美女,□浪的卷发,她告诉我,她叫沙丽梅。
沙丽梅我是听说过的,是植物猎人。
植物猎人是以稀有的药草植物等为目标的猎人,这些东西,往往可以卖出天价,而且供不应求。
而沙丽梅是其中的佼佼者,而且还兼职医疗系猎人,对药草知之甚多,学识渊博的不得了……而且她又是个美人,追求者数不胜数,我的妖怪师傅就是其中一个。
啊……对了,我现在化名,贝西。(杯具+洗具)
镜子里的是极其陌生的脸。
我看了好半天都完全没认出来和我原来对的脸有哪里相像——这是沙丽梅给我化的妆,其实我也觉得奇怪,她摸摸弄弄,我就变的完全不同了。
嗯,估计就算是我妈,也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