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领命。”
“得了,你们在这看吧,我得过去了。”吉泰说完去了场上。
“吉泰真厉害!”悦宁望着吉泰的背影感叹。
我笑着说:“还真没看出来,我哥嘴皮子什么时候这么利索了,这解说都快赶上黄健翔了……”
“黄健翔是谁?”悦宁不解的问。
“呵呵,当我没说。”
双方队员已经在场中央列队站好,吉泰拿着球站在中间。只听见一声令下,吉泰用力将球抛向空中,两方都奋力争抢,好几人撞倒在地。
一时间老三胤祉抢到球,啦啦队这边已是摇旗呐喊、声震四野,我主动接替了吉泰的工作,旁边的几个大臣们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现在三阿哥把球传给了十四阿哥,十四阿哥踢的是左前锋位置,速度很快突破能力好,只见他带球过人,一个、两个、三个……好!连晃过了对方五人之后,把球带到了禁区,镶蓝旗队也撤回到球门前严守,现在十四阿哥突破十三阿哥,抬脚、抽射!好(捂嘴)……被九阿哥头球成功解围……”
……
“正蓝旗一队员把球成功传给九阿哥,九阿哥在禁区前起右脚外脚背挑传,大阿哥解围失误,八阿哥反切突破禁区左路起左脚一个大力抽射——球进了!开场……二十八分钟,正蓝旗队一球领先!”
场内外沸腾起来,鼓声震天,悦宁一个劲儿的叫:“八哥好帅啊!九哥好厉害啊!”我暗笑这个大清的公主被我同化了。
那边看台上从一开始就不安静,老爷子的助威完全带有随机性,哪个队拿球就给哪个队叫好,再瞧瞧这些王公大臣,那才叫一个专业球迷,完全的忠实。
比赛中双方各换了人。最终,比赛以一比零结束。镶蓝出局。
下一场镶白对正蓝。为了公平起见按西洋时间休息半小时,中间穿插花样滑冰表演。
“姐姐、姐姐,”弘晖不知什么时候跑了来,旁边跟着一个小厮,“阿玛一会儿要上场了!”
“你怎么跑来了。”我拉着他的手,望了望看台上,四福晋正看过来,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也回了一个笑容。
“我看姐姐在这里呢。”他仰着头,摇着我的手问,“姐姐,你看阿玛会赢吗?”
我摇摇头:“难说。”镶白这边领的步军营将士蹴鞠水平如何我不清楚,不过看那几个阿哥,除了胤禛和老五胤祺,就是老七胤佑、十二胤裪,看来是有一场恶战了。
“阿玛好厉害呢,我看阿玛一定会赢!”弘晖自信满满。
我失笑,这个小鬼,看来是他阿玛的超级粉丝了。我弯下腰捏捏他的脸道:“那咱们一会儿给你阿玛助威好不好。这样,等你阿玛一拿到球,你就喊,‘阿玛加油!阿玛必胜!阿玛,我爱你!’这样你阿玛就有劲儿了,有了劲儿就能进球了。”
他似懂非懂的点头。悦宁在一旁笑弯了腰,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快看,四哥上场了!”
“阿玛上场了!”
我一本正经的望着弘晖道:“姐姐说的话记住了?”
他点点头大声说:“记住了!”
比赛开始了,果然,正蓝进攻、镶白防守。正蓝进攻很激烈,但是镶白这边防守也很严密,一时间相持不下。
我的手上拿着怀表,这样的局面持续了有二十多分钟,镶白的一名球员左路下底传中,胤禛拿球!这边镶白的啦啦队早等不及了,声波炸弹擂鼓喧天。胤禛带球很稳,脚下敏捷,我们一起叫好,紧张的看他过人,突然就有一个清亮的童音传出:“阿玛加油!阿玛必胜!阿玛——弘晖爱你!”
我看见胤禛差点一个重心不稳被人铲到球,不过还是成功的把球横向传给了五阿哥。然后朝这边望了一眼,表情有点……怪异。
弘晖全然不察,兴奋得叫喊。五阿哥一个推射空门被十三挡出了底线。
这次进攻虽然没能成功但总算是鼓舞了场内外镶白旗队的士气。
等半个时辰快到的时候,双方还是零比零,队员们有点急躁起来。这时胤裪右路下底传中,一名镶白队员前点灵巧一漏,胤禛一个推射入门,进了!
全场欢呼。弘晖叫起来:“阿玛赢了!阿玛赢了!”不过声音自然是被淹没了。
冰嬉盛典结束之后,康熙、太后以及后妃们先行离去,我和悦宁走在后面,正要上车,就听见悦宁道:“松萝,你看。”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见吉泰站在那边望着康熙銮驾的方向发怔。我暗暗发笑,这个人是怎么了。
悦宁说:“你过去看看他吧。”
我点点头。走过去。
把手放在吉泰眼前晃了晃:“哥,发什么呆呢?”
他回过神来,目光还有一点游移,见是我,笑道:“没什么。你怎么还没走,天要晚了,回吧。”
我看了看他的手,狐疑道:“你手里有什么东西不成,攥这么紧干嘛?”
他把手忙放到背后笑道:“哪有什么东西?”
我撇撇嘴:“什么宝贝,不看就不看呗,瞧把你紧张的。我回了啊!”
上了马车,看见悦宁关切的神情,我笑着说:“他没事,别担心。”但是心里还是隐隐觉得老哥有点奇怪,似乎是有心事的样子。
雪战
终于迎来了紫禁城里的第一个春节。
除夕这日,一大早我就被隐隐的鞭炮声惊醒,一看表,才四点,青柳说是皇上接神呢。眯了一会儿,再睡不着了。
等天色破晓的时候,我和青柳爬起来,发现外面已经积了厚厚的雪。
我穿上掐金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儿白狐狸里的鹤氅,束了一条蝴蝶结长穗五色宫绦。青柳也换上了一件秋香色的哆罗呢袄。我们互相交换了“岁岁平安”的荷包,满人过年的一个风俗就是除夕这天要交换“岁岁平安”荷包。
用过早膳。我看了看漱芳斋的大门,光秃秃的,想了想,笑着对青柳道:“青柳,帮我裁纸,咱们也贴春联。”现在我是这漱芳斋的主人,咱也得有过年的气氛不是。
青柳高兴的答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拿来了好几张红纸。于是裁纸、接纸、研墨。
写什么好呢。我努力回想前世老爸写的那些春联,既然是大门外,就得选大气的还不要太俗。想了想,便一挥而就。
拓干之后,我一手拿浆糊一手拿着对联道:“青柳,跟我贴对联去。”
青柳忙道:“格格,您等等,青柳去借梯子来。”
不一会儿,就有两个小太监抬了梯子过来放好。见了我出来忙过来磕头,我赶紧把他们拉起来,让青柳重重打了赏。
“南疆雨北国风风调雨顺,东海龙西山凤凤舞龙飞。横批:万象更新。”
我转过头,就见太子穿了一件猞猁狲大裘,玉树临风的站在那里。忙上前去,他一把拉住我胳膊止住我行礼,我就笑着说:“松萝这儿给太子爷拜年了,太子爷新年快乐吉祥如意!”
他笑道:“你的字越发好了。对联也不错。”
我忙道:“太子爷过奖了,松萝也是闲来无事。”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门上的对联说:“你这个年纪能把欧体写成这样已是难得了。”
我微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从怀里掏出个什么递过来,我一看,竟是个“岁岁平安”荷包。
他望着我说:“这个给你。”
我道谢接过,看见荷包歪歪斜斜的针脚和大小不一的‘岁岁平安’四个字,疑惑的看向太子:“这个荷包该不会是、是太子自己绣的吧。”
我的大脑里浮现出了一幅画面:昏黄的灯光下,大清国的太子坐在暖炕上,低着头,拿着绣花针绣着荷包。这要是传了出去,估计人人嘴里都够塞一个鸡蛋了。
他在我的注视下有点无措,“咳”了一下急忙道:“松萝,你可别嫌难看,这是我昨儿熬夜绣好的,不信你看我的手,”他把左手伸出来,我看见食指和拇指上有青青紫紫的几个小点,“你看,这回相信了吧。”
那一刻,我的心里有感动也有淡淡的心酸,我望着他一脸的认真,轻轻地问:“疼不疼?”
他点点头皱了眉:“疼,现在还在疼。你帮我吹吹就不疼了。”他的表情,像一个任性的孩子。
我早说过这是个赖皮的太子,不过看着他的手指,我的心软下来,轻轻替他吹了吹。
他笑道:“现在好了。”却顺势握住我的手蹙了眉:“怎么这么冰?”说着低头在手中呵着热气帮我暖手。我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很紧。
我的脸有些发热,心中局促,他却没有察觉,还说道:“怎么冬天连个手炉也不用,到底是女孩子,冻着了怎么办?”
我忙道:“刚才贴对联,才没拿手炉,平时还是用的。”
胤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这样对我,让我该如何才能硬下心来拒绝你?我知道,拒绝你会伤害你,可是如果不拒绝,那更是对你的伤害。
我望着他专注的神情,问自己,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减少你的疼痛。
胤礽,对不起。
心里分乱如麻。目光移开,却意外地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胤禛站在那里望过来,面无表情。
只是他的拳头,握得很紧。
我呆愣的站着,跟他遥遥对视。他把目光移到我的手上,我的手,还在胤礽的手里。
我像惊醒过来一般,用力的抽出手,却被握得更紧,我抬头看见面前的胤礽微怒的目光,然而他并没有看我。
胤禛慢慢走过来,在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微微垂了睑对着太子见礼道:“臣弟给太子请安,太子吉祥。”
太子的唇角勾了勾,没有动,依然侧对着胤禛道:“四弟免礼。”
胤禛接着说:“皇阿玛在乾清宫传太子商量外藩进贡以及午时的国宴事宜,四处找不见太子,臣弟们也都在找您,谁知太子竟在这里。”声音冷峻平静,只是我看见他手上的关节微微发白。
太子微笑的转头望向胤禛道:“知道了。我这就去”说完又对我笑了笑终于松开了我的手。
胤禛自始至终再没有看我一眼就随着太子一径去了。我一直愣愣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在我的视线里消失。
“松萝,松萝,”一只纤细的小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在看什么呢?”
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在原地站了半天。转过头,看见悦宁笑吟吟的脸。
“发什么呆呢。走啊,跟我去玩儿去。”她拉起我就走。
我站着不动,问道:“玩什么?”
“唉呀,去了你就知道了,就在御花园,”说着还使劲儿拽我,“走了、走了。”
我努力压下烦乱的心情,跟着她去了。
一到了地儿,还没看明白,只听见“啪!”的一声,头就中了招。悦宁也“啊”的叫起来。我扭头一看,就见胤祥手上抓着雪一脸笑嘻嘻的。
我叫到:“好你个十三,敢在背后暗算我,悦宁快帮忙!”我抓起一团雪就扔了过去,悦宁也不示弱,胤祥刚弯腰抓雪,头上和身上就中标了。
胤祥果然不敌我们两个,叫起来:“悦宁!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我可是你亲哥哥!”手上却没闲着,又道,“松萝,你怎么这么大劲儿!”
这边正闹着,那边就有一个声音:“嘿,你们还真行,我也来!”然后一个雪团就飞到我头上,又是“啪!”的一声。
我抓起一团雪就朝罪魁祸首胤祯砸过去,不一会儿,老十、老九也来了,只见到处都是雪团,每人中了不少。只有胤禩还站得远远的,没有被波及。
我笑着叫道:“众位先等等!我有话说!”
十四一团雪砸向老九道:“有话快说!”
我对着悦宁耳语一番,她笑着点头,老九一团雪砸过来:“你到底说不说!”
我一斜身躲过去道:“众位爷,有人在河边走还想不湿鞋,怎么办!”我把下巴向胤禩的方向点了点。
老九笑道:“那可不行!”
十四就道:“咱们一起来,数三声同时出手。” 说着抓了一团雪,“一!”众人抓了雪拿在手里,“二!”大家齐齐望向一脸疑惑的老八,“三!”
“啪!”、“啪!”、“啪!”……胤禩躲不过光荣中招,他抖了抖雪,背着手走过来,我们都站在原地看着他,他笑了笑,然后突然出手,就见两团雪砸过来。
大家“哄”的一笑,于是雪团大战更加激烈的上演。
乱了一阵,只听见胤祥叫道:“四哥!你也来啊!”
我怔了怔,慢慢转过身去,看见胤禛披着茄色凫靥裘,站在一株盛开的梅花下望向我,他的清冷的表情,如同梅上的薄雪。
我的心颤动了一下。
抖了抖身上的雪,我慢慢走过去。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笑起来道:“四爷,要不要跟大家一起玩?”
他一直盯着我,却不说话。
我继续往前走,直到他的面前。他还是一语不发的盯着我。我微眯了眼,又向他展现了一个我阿玛认为的诡异笑容,然后狠狠的一摇梅树,再迅速的跑开。
“哈哈哈哈”身后的几人大笑起来,十四叫道:“四哥哎,你怎么跟八哥一样吃了这丫头的亏了!”
胤禛抖了抖头上和身上的雪,怒瞪向我,我撇撇嘴,跟胤祥递了个眼神,胤祥会意,数了三声,就见几个雪团向胤禛身上招呼过去,胤禛巧身躲过,终于决定变被动为主动,绰起雪团砸过来。我的头又光荣中招,“嘶”,这么重!
然后就是一阵混战。胤禛的脸上见了笑容,不过那雪团,砸得比谁都狠,“呼呼呼”直往我飞来。我不禁叫苦,自作自受啊!
热闹
午时,康熙在保和殿赐宴,是为“国宴”。出席宴会的除了皇上和来朝元旦的外藩王、台吉,还有贝勒、贝子、国公以及内大臣、满汉大学士、上三旗都统、尚书、副都统、侍郎、学士、侍卫等。
哥哥、舅舅他们都去参加宴会了,只剩下我变得非常的无聊。
这样的心情出现在除夕这天真的是一件令人沮丧的事。
我盘腿坐在暖炕上,手托着下巴搁在膝上,看着青柳打络子。
记得在江南的时候,除夕这日,阿玛、额娘、我、云岫后来又加上了小小的晟佑,我们一家人就是这样聚在暖炕上有说有笑。我那个时候还会腻在额娘怀里,满足的闻着额娘身上淡淡的香味。
阿玛、额娘,你们这会儿在干什么,会不会也在想我呢,晟佑是不是正在炕上爬来爬去,咿咿呀呀的,哦,差点忘了,现在晟佑已经开始说话了吧,好想听他叫一声姐姐啊。
“格格、格格,”青柳把打好的络子给我瞧,笑着说,“格格想什么呢?”
“想打电话。”我接过络子,小姑娘手艺有进步。
“打电话是什么?”青柳问。
“电话啊,就是一个天涯一个海角也能互相听到对方声音的东西。”我泄气的说。
“格格说的不是神话故事里的顺风耳吗。”青柳向往道,“要是真有那样的东西就好了。”
我知道青柳一定跟我一样想家了,连忙岔开道:“行了,青柳啊,咱还是想些现实点的吧。那个,一会儿咱们干嘛啊?”
青柳就笑着说:“格格,您还是等着晚宴吧。一会儿打打牙祭什么的就混过去了。”
我皱了眉抱怨道:“我就想不明白了,晚上应该是宫里的家宴吧,我不过一个画师,又不是皇亲国戚的,皇上为什么要我也参加呢。”
青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