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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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猪-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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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被伤自尊() 
秦小猪回屋后,一心和针线布料奋战。她拿不大好针,可是那爪子戳戳捣捣,就见线走得飞快。她一边飞快地下针,口里还哼哼些不知哪里听来的古怪俚曲。好一会又听这人自言自语道:“天才这种平凡的字眼,实在难以形容我的伟大!看看,这么快就搞定一件啦。”

    拿起衣服,就要叫锦儿过来来试试。却见锦儿在她背后坐着,不晓得在想什么心思,看起来神情有些落寞。秦小猪歪着头去看锦儿的脸,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樊二郎骂你了?”

    锦儿摇摇头。

    秦小猪想想又问:“难道是因为不喜欢读书?”

    锦儿转过脸去,小声说:“我没用,还是个女儿家呢,却照顾不了哥哥们。大哥要出嫁,我们家也没什么嫁妆。”

    说话间便有些哽咽,“如今,若是为了我读书,让他们更辛苦,我我心里难受。”

    秦小猪家是中产阶级,从小到大也没缺钱缺到这个份上过。锦儿的这种心情,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可是跟樊家人相处时日不长,却已经是相当有感情了。

    便是樊二郎不也曾为着她,和三个凶如恶煞的女子对上。至于锦儿,她从没见过这个温厚的锦儿这么为难过。设身处想想,眼泪便忍不住落了下来。秦小猪抹抹眼,揽过锦儿道:“不怕的,不还有我吗?”

    锦儿和秦小猪一个屋檐下住着,秦小猪是什么情形,她也知道几分,所以并不拿她的话当真,只神情越发坚定道:“地里的事少不了我,我哥年纪不小了,这一二年就要出嫁。我一会就去跟大哥说,我不要去上学堂,方秀才那里我自去跟她说。”

    锦儿真和她老娘一个脾气,硬气的很。秦小猪听着,怎么感觉自己这是被小丫头鄙视了呢。

    “不许你去!”她揪住锦儿,刻意板了脸好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些,又道:“告诉你,我可会赚钱了。不就是你哥的嫁妆吗,你一个小屁孩着什么急,都有我呢!”

    往后几天,秦小猪拿出“五一、十一”长假前加班的劲头,加大工作量。这回是真的足不出户了,除了吃饭洗脸漱口上厕所,再没出过她和锦儿那间屋,连狗丫她们来叫她,去山上摘山楂果都没去。

    锦儿还是偷偷找了樊大郎。樊大郎听到锦儿的话,又是欣慰又是窝心。爹走的时候,锦儿最小。虽说有娘在,可娘到底是个女子,要照顾三个未成年的孩子已是艰难,哪懂如何照顾锦儿那么年幼的小娃娃。

    所以那时多半是樊大郎带着她。出门要背着,进门要抱着,吃喝拉撒都归樊大郎管。后来樊二郎大了些,才交给樊二郎带着。到娘死的时候,锦儿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子,也不过才几岁。根本不晓得世事人情是什么意思,更不用说什么顶门立户了,家里家外还是要樊大郎一肩挑。

    过日子怎可能一帆风顺,没个沟儿坎儿。樊大郎自然遇到过难处,樊家人的习惯就是,有什么苦都咬牙往肚里咽。

    樊二郎年纪小且不提,连方家伯父――方秀才的父亲,樊大郎也没向他说过那些事。多少次都是自己偷偷哭鼻子,哭过一通后再继续生活。现在眼见自己就要出嫁,他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他实在放不下这个家,樊二郎倒也罢了,锦儿看起来还是一团孩子脾气,不免叫人担心。

    今天锦儿能对他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管锦儿到底是真不想,还是假装不想去学堂,樊大郎心里都觉得宽慰。这孩子知道心疼人,能为别人着想,是个有良心的孩子。

    她一点点年纪,就能为一家子想那么多,也算是难得了。想了一会,又有些心疼。锦儿还是个孩子,却不得不早些长大。他一时倒忘记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樊大郎拉过锦儿的手,慢慢顺着锦儿的头发,笑道:“你去吧,不碍什么。正好花三叔家的亲戚在他家住着,他家的地少,想在本村租些田种。

    你去读书,我和二郎就把家里的田租一些给他们,往后,不用自己下田,还能收租子呢。”

    锦儿皱眉,花三叔是外面嫁到席家村的,后来不幸死了老婆。一个鳏夫没有孩子,又不愿离了席家村,就从席家本家过继了个远房女娃。

    即便有了女儿继承香火,因他是外来的,又死了女人。他家原有的田地也被族中姑嫂姐妹分去了七七八八,如今只有几亩薄田糊口。村里老少有说他忠贞能守的,也有嗤笑他不生孩子,是个不下蛋的公鸡的。

    早先这位花三叔刚嫁来时,和章樊氏交好过一阵,那时樊大郎也记事了,所以现在这位花三叔能和樊大郎搭得上话。

    后来他家女人死了,鳏夫门前是非多,他的日子难过。性子越发乖戾起来,平日难得和人好好说话。章樊氏也去得早,两家渐渐断了往来。听狗丫说,前一阵子说秦小猪小话的人里,就有这个花三叔,话说的恁难听。

    他过继的女儿也和他不怎么亲,父女俩相看两相厌。那个女儿叫席驴儿,如今有十四五岁年纪,流里流气。不下地干活,也不在家照看老爹,偏爱和一些浪荡女四处乱跑,也不晓得整日都做些什么。

    这个席驴儿有时三五日回来一次,有时小半年都不见人影。高兴了便买些点心吃食什么的带回来,不高兴了就在院子里骂爹。花三叔见她在外头混世饿不死,也不往家里伸手要钱。便也不管她,乐得眼不见心不烦。

    村里人却都知道这席驴儿的底细,估摸她将来,怕是很难在本村找到女婿了。

    花三叔也担心将来养老问题,正好他亲爹家那边去年受了灾。田里收不了几颗粮食,老姐姐送过来个外甥女求他救济。这个外甥女倒是能吃苦的,不过比锦儿大两岁,便出去给人打散工。地租给她种也不是不行,可是难免会遇到花三叔家那个二流子继女。

    哥哥们的摸样,在村里出了名的好。叫那个女子瞧了去,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做出什么来,后悔都没处吃药去。

    锦儿就要不答应,樊大郎看出妹妹担心自己和二郎,脸上笑容更盛。“你莫担心,”他道:“我明日去找二婶,让二婶帮我们出头说这事。”

    锦儿还在犹豫,樊二郎进来了,两手在锦儿脸上一搭就使劲揉,口中还道:“你小丫头片子一个,操这许多心做什么。看看这脸愁的,都成小老太婆了。”锦儿被揉的不成样子,只好讨饶。

    次日,方秀才果然守信,一大早带着两条腊肉来,锦儿到底还是去学堂了。

    再回头看秦小猪,她有一样好处,就是一旦决心做某事,就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心头好。她见锦儿去上学,只道这失学儿童听了她的劝,又重回知识的海洋了。心下甚慰,并不确切知道这几日发生了些什么。

    缝到樊大郎的外衫时候,樊二郎倒是专门来找过她,问她自己可不可以做那个小饼子。秦小猪向来不藏私,就说怎么不可以。促进美食的交流和传播,是天下吃货们的共同美德。没等樊二郎再问,她就详细地把用料、做法、诀窍都说了。

    说着说着,这小猪就想:自己或许该写本食谱。又想自己还不识字,最好是锦儿学成之日,她口述让锦儿帮她写,如此也算是著书立说了,真真是美事一桩。

    樊二郎今日特别耐心,告别的时候,给秦小猪说了三遍:“那你继续,我走了”。秦小猪仍是一脸神游物外,也不知道听到没有,樊二郎恨得牙痒痒,有想骂人的冲动,最后都忍了。

    其实樊二郎头遍说那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几分感动的。差点点就要说出来,诸如“多谢你,我平日对你太严苛了,你还愿意这般无私帮我。我心中甚是感激,其实你是个大好人”之类恶心肉麻的话。现在想想幸亏刚才没说,瞧瞧秦小猪那德性,再夸她几句还不得上天了。

    樊二郎心下有些恨铁不成钢,又有些愤愤然。秦小猪竟然对他说着说着话就走神,当他不存在一般,自己在她心里这么无足轻重吗。不由地反省,难道是平日骂她骂少了不成。

    世上最远的距离,就是我就在你面前,你却当我是小透明,还有什么比这更伤人吗。樊二郎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晓得生气。又不知道这个气朝谁发,气鼓鼓地一头扎到厢房里,看哥哥绣花。

    樊家的地租了一些出去后,田里的事少,呆在家里的时候就多了。樊大郎忙着绣嫁妆,家里事更多交给了樊二郎打理。樊二郎心思活络,他想到既然秦小猪不乐意做了,那便自家做饼去镇上卖,赚些钱也好贴补家用。这才有了刚才那一番对话。樊大郎对弟弟的想法也支持,只叫他一定先问过了秦小猪。

    樊大郎见二郎进来神色不对,还以为事情有什么不妥,问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

第十二章 惹恼樊二() 
“没有,她都给我说了,也同意了。”樊二郎头也不抬,气哼哼地说。

    “那你这又是生哪门子气?”樊大郎奇道。

    “我没生气,真没生气。”樊二郎的心思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哪能给别人说明白了。

    樊大郎聪慧,可此刻也猜不出个所以然,只得作罢。

    两人商议一番,交代秦小猪看家。收拾停当便去镇上,买做饼子用的材料,顺道和赵掌柜说说送货的事。因为秦小猪做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饼子供应时多时少,时有时无,赵掌柜既欢喜众人都抢着买,又发愁这货源实在不稳定。

    樊二郎来说这事,正好似犯瞌睡便有人送来了枕头,两方一拍即合。只是这次,赵掌柜有了经验,先付了定银。讲好定下了半年的饼子,连每日饼子的数目也确切规定了。

    樊家兄弟得了现银,心里很是高兴。不免又念及秦小猪的好来,感慨当初幸亏救了这么一只小猪。

    秦小猪心里何尝不是感激樊家三人。她闭关许久,终于做好了樊家兄弟两件上裳和锦儿的一件袍子,剩的布便只够给自己做了件马甲了。她也不在乎这些,做完了便往身上一套。又伸胳膊又踢腿,觉得再舒服不过了。可惜没有镜子照照,只能在水缸边臭美一二。

    原还想用剩下的布做几双袜子,如今她却另有打算。全都拼拼凑凑做成了小布偶:小兔子,小猴子,小老鼠没错,偶尔秦小猪用脑子的时候,还是很聪明的,她做了十二生肖!

    要知道人人都有属相,大人有,小孩子也有。普通人家买不起玉石雕的生肖哄孩子,买个布做的还是可以的。她掰着指头,算算现如今十岁下的孩子都属些什么,捡那几样又多做了些。便连衣服带布偶,都拿去给樊大郎。

    村中男子虽不比大户人家郎君少爷们拘谨,但到底是男儿家,不好总随便出门。闲来无事想赚些零花钱,就做些小针线托人转卖。樊大郎和樊二郎也是如此,秦小猪看到过一回,知道这回事,便把自己做的东西一并交给大郎。

    樊大郎正在绣帐子上的牡丹,不想秦小猪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按说便是自家嫡亲的兄弟姐妹,也不好随便往未婚的男儿屋里进的。但秦小猪不同,她在樊家就跟那谁谁家养的大花猫般存在差不多。

    樊大郎便也没说什么,见秦小猪抱着一堆衣物,笑问道:“可是都做好了,倒要看看你做得如何?”心里却有些犯难,这小猪可别一时犯浑,非要要自己当她面试衣裳吧。

    他不等秦小猪开口,便扬声叫二郎进屋来。

    二郎正在厨下忙着,听到哥哥叫他,放下手里的活计进了厢房。他一进来就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狠瞪了秦小猪一眼,才走到樊大郎身边站着,看秦小猪拿来的东西。

    秦小猪习惯了樊二郎凶巴巴的眼神,自觉最近表现良好,心里也不甚胆怯。

    她寻思着,什么叫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瞧我这衣服和布偶做得多好,活计做得多漂亮,樊家兄弟一会该大赞一声“了不起”才是。她心里得意,脸上便有些带出来。嘴上还晓得说话,喜滋滋地对樊家兄弟道:“衣服你们晚上试试,不合适我再改。”

    樊大郎樊二郎都松了口气,心说这小猪还不算白痴糊涂二到家,不过就算衣裳不合身,也不用她再改了。男儿家谁不会捻针搭线,自己稍改改也就是了。

    秦小猪又指着那堆小玩意道:“樊哥,这个放你这。等你托人捎卖针线的时候,一起送去卖了。若是卖得好,我再做些。”

    樊大郎虽觉得一个女儿家指望针线过活也没什么,可看到这些小巧可爱的小玩意,还是觉得眼角直抽搐,这货真是个女人吗。樊二郎可没樊大郎这么客气,一个指头捺上去,喝道:“你个秦小猪,怎么竟做些男儿家爱的小东西。是不是衣服都做完了,做好了?”

    秦小猪原打算把樊家兄弟震撼一番后,先自谦两句,再潇洒转身离开,只留给他们一个淡泊高深的背影和无限地敬仰幽思。哪想到樊二郎不按常理出牌,都发言的机会都没给她,就把她揪到厨房看炉子去了。

    她内心苦逼,可是樊二郎积威已久,无奈只得老老实实地听话干活。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支持着她:等一会饼子出锅了,看看樊二郎会不会给她两个饼子解馋。最近热情都投入到裁布缝衣、做手工的事业上去了,连吃喝大事都懈怠了。

    隔了几日货娘来了又走,再来时全村男人们都在村口等着。有拿了新的针线要交货娘代卖的,有要结了上次针线钱的,还有想从货娘那买些花儿朵儿、梳子顶针什么的。团团把货娘围在了当中。

    大清早的樊大郎和二郎也去了,他们见人多,就在边上候着。等轮到他们了,货娘便给了樊大郎上次的东西的钱。

    樊家兄弟针线虽不是最出挑的,也是中上等。两人摸样都好看,大郎说话又和气,货娘很是愿意拿他们的针线去卖。只是大郎现在要忙着绣嫁妆,拿来的针线不像往日那般多了。

    樊家兄弟拿了钱,又从货娘担子里买了些针头线脑,货娘还搭了根红头绳给他们。两人谢过货娘,又问了下次货娘路过村子的时日,就要告辞。

    货娘一拍脑门,喊住樊大郎道:“差点忘了,樊小哥,你上次拿来的小玩意卖得挺好,若是你那里还有便再拿些来吧。”

    樊大郎细问知道是秦小猪的那些小布偶全卖光了,便说现下是没有。不过回去就做,过几日也就有了。货娘便给樊大郎细细说哪些类型要多做些,哪些可以少做一些;大的做几个,小的做几个云云。

    樊二郎在一旁撇嘴:秦小猪此番又该得意了,真是可恶的很。

    樊大郎和货娘说完了,就招呼樊二郎赶紧回家把这事告诉秦小猪去。这一阵子樊二郎总叫秦小猪帮他做饼,秦小猪早做厌了。樊二郎又看人看得紧,她找不到空闲溜出去玩,整天人都蔫蔫的。

    锦儿早出晚归读书,她有好些时候没去过学堂,如今学的有些吃力,也分不出心思去关心秦小猪。

    秦小猪出不了门,又对樊二郎交代的工作兴致缺缺。一腔过剩精力无处发泄,最后全折腾在樊家的厨房里了。

    如今秦小猪霸占了灶台,俨然把灶间当做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虽然自从秦小猪掌勺后,樊家餐桌文化得到长足进步,可是这话好说不好听。

    外面人一准会说:樊家兄弟如何如何,家中两个男儿竟还让一个女子在家中给他们烧火做饭。二郎也倔,就是不松口。只说把秦小猪放出去,她一整天啥都不做就是玩,还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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