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便又沉沉睡去。昏昏沉沉睡到深夜,好像还有人来给自己盖被子。
她那时意识不清,以为还在自己家中,老妈半夜起来给自己检查被褥。正好身上也攒了些力气,便探出手去,抓住那只拉被角的手。拉到自己胸前给自己顺气,口里还嘀咕:“给我揉揉我难受的很”
大郎一片好意,想着这位“小郎君”好不容易捡回这条命,可不要半夜着了凉,风寒不是闹着玩的。他趁着月色撩了几针针线后,就过来看秦小猪睡地可安好。哪晓得被秦小猪一爪子抓住手不放,还把自己的手拿去在她的胸口揉弄。这一揉,就是再细小的胸部也摸出不同了。
樊大郎吓的面孔煞白,赶忙抽回来手,心肝还在怦怦跳个不停。若不是用手掩住口鼻,怕不是要跳出腔子去。这哪里是个小郎君,分明是个小娘子。樊大郎心里又惊又怕,面上却还算镇定,没有惊吓出声。他一手捂住嘴不叫自己发出声响,一手扶着木门防止跌倒。
心里想着除了自家妹妹,他什么时候和一个陌生女子共处一室过。就连秀才娘子,二人见面也是总有其他人陪着,在青天白日下头,保持距离说说话而已。这事可不敢声张出去。樊大郎权当自己没有来过柴房,悄悄推门出去。转身掩了门,又悄悄爬回自己床上。
樊二郎被樊大郎的动静闹醒了,睡得迷迷糊糊问道:“哥哥,怎么了?”
樊大郎想着,这事不能瞒了二郎,便小声在弟弟耳边道:“那个人,是个女子。”
樊二郎含糊应道:“哦,女的。”隔了好一会,才猛地坐起身,竖眉毛瞪眼睛道:“哥,你说啥?那是个女的?”
樊大郎被他的一惊一咋吓到,尴尬心情倒是没了。又怕吵醒隔壁锦儿,低声道:“小声点,这么大声做什么”
樊二郎话都没听完就跳下床榻,拿着烛台去柴房了。
自古灯下看美人,最是动人。秦小猪娇美可爱有七分,灯下一看也成了九分,樊二郎看的咂舌。一会又可怜锦儿,她还在睡,还不知道她的小郎君变成小娘子了。不晓得明天会不会哭。
该来的总还会来,第二天一早,秦小猪满血复活。除了饿得有点晕,一点毛病没有,这该算是穿越福利吧。锦儿不知是不是受了打击,给秦小猪拿咸菜碟子的时候还低着头,不看她那张貌似小郎君的脸。秦小猪一时半会弄不清眼前状况。她好端端一个现代人,怎么就一睁眼,就到了解放前了。
历史也从来不是她的强项,她闹不清楚这是哪朝哪代。话说回来,其实对于秦小猪这样胸无大志的,弄清楚朝代意义也不大。
秦小猪今早一睁开眼,就见自己睡在一张破烂木板床上,四周堆着柴禾农具,边上有几个绾发右衽的古人。再一眼望出去,屋外是竹篱笆院墙,茅屋草舍。再远了还隐隐有青山绿水,炊烟袅袅。才明白自己这是穿越了,到了传说中的古代。
想到各种没营养的古装剧里,封建制度对女性的种种不公,秦小猪悲从中来,险些又要晕菜。多亏大郎及时递过来一碗栗米粥,秦小猪饿得厉害,正缺这个。两下互通名姓,樊家两位男子不好给陌生女子说自己名字,便让秦小猪称呼樊大郎、樊二郎就好。秦小猪见樊家兄弟比自己年轻,怕说出年龄来被人说老,就厚着脸皮叫大郎樊哥。
樊大郎又问秦小猪哪里人氏,可还有亲友投靠。这一问,秦小猪就又哭开了。樊大郎一瞧这情形,这位怕是家里没人了。救人救到底,索性叫她先在家里住一阵吧。饥肠辘辘的秦小猪也不晓得什么叫客气,见帅哥给吃的,伸手就接过来,然后还要勺子。二郎说没有,她也不挑剔,用筷子捞米。
秦小猪一边小声哭,一边就着咸菜吃粥。吃着吃着,肚子有些东西垫底,脑袋又开始胡思乱想。虽然眼前帅哥成双,可着实心疼自己新买的大床,冰箱里储备的食物,还有皮夹子里,一沓子没捂热的毛爷爷。秦小猪鼻子酸起来,正好粥也吃完了。便把空碗一搁,专心哭鼻子。她越哭雨越大,奇怪的是,居然没人理她。
两个小帅哥,大的那个眼神温润,小的那个眉目含情。可为啥都恨不得离自己越远越好呢?特别是年轻那个,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也就罢了,干嘛还对自己一脸嫌弃。至于锦儿,她已经不哭鼻子好久好不好。
樊家的当家人老樊头,还活着的时候就是个出了名的犟脾气娘子。受老娘观念影响,樊家人向来认为天下女子就都该像他们娘一样,再苦再难,打碎牙齿和血吞。当年老樊家里死了男人,一个女子带三个娃,还要照料田地。忙到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累得跟狗一样过活。
可面子上也是妥妥当当,什么时候都沉地住气,拿得起放得下。搁在老樊头身上,纵然如秦小猪这样身无长物,孤身飘落异乡。可只要人还在,没死没残,再从头来过就是,怎么能像个男儿家一样哭哭啼啼的。一家人觉得稀罕又有些瞧不起。
秦小猪知道自己的外貌很有欺骗性,只要不知道她真面目的,没有不被这“梨花带雨”打动。怎么现如今,她这么不受人待见了呢。
于是又忧心自己毁容了,愈发哭的厉害。
第三章 这个娘子是吃货()
樊家三人从没见过如此男儿腔的女子,不晓得如何劝慰。只好她哭任她哭,想来等她苦累了,也就歇了。吃完饭,樊家几个收拾起碗筷,按计划要去看龙舟。秦小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看至少谁能来给她个象征性劝慰。
三人被盯得毛骨悚然。最后还是樊大郎于心不忍,给秦小猪说,你莫要哭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会好的。现下小娘子你刚活回来,不好随意走动,就安心在这里养着,也不要担心其他。又道,待会我们都要出门去,午后回来,午饭在锅里,水在水缸里云云。
被帅哥如此叮咛,秦小猪果然不哭了。这么个帅哥,虽然有些絮絮叨叨,可是说出的话体贴的很。这份温柔藏地有些隐晦,但考虑到这是古代,谁会把情啊爱啊挂在嘴边。细看眼前的樊大郎,个子不算顶高,离魁梧也不止差了一滴滴。可是架不住人长得帅,皮肤好,身材比例黄金啊。
秦小猪突然觉得,老天还是眷顾他。想到穿越主角定律,这位莫不就是她的命定男主,还是位又帅又温柔的男主。胸小无大志的秦小猪,看着樊大郎杨柳一般的身姿,自以为冥冥中,找到了穿越真谛。什么“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什么“我织布来你耕田”,什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一股脑地涌进秦小猪的脑袋。
她此刻觉得,其实穿越也蛮好,幸福满的要溢出来有木有。这种心思的外在表现形式就是:前脚樊家三兄妹出门,后脚秦小猪就搬个板凳踏在脚下,趴在围墙上看着樊家三人慢慢走远的背影。一边流口水,一边白痴样傻笑。
这个不孝女,把老爸老妈完全抛到脑后去了,典型的见色忘义。若是有人拿这个质问她,只怕她还要说:老妈不是天天愁她死宅,就知道在家捣鼓吃吃喝喝,也不去找男朋友,将来嫁不了人嘛。现在好了,机会就在眼前,“静水楼台先得月”,怎好不努力呢。
老爸不也早烦她了,说这么大人了还那么娇气,动不动就哭。又问她在公司遇到问题是不是也这样,有事了就哭给别人看。秦小猪当然不能说“是”,老爸就说,“原来是个‘窝里横’,赶紧滚蛋”。
秦小猪想着,要能把樊大郎这样的帅哥拐回家,一定会让老爸老妈跌破眼镜。会做饭的男人多了,长得帅,又做饭做得的那么好吃的实在少。长的帅的男人也多了,能那么温柔体贴,还会做饭真个就是珍藏版了。她越想越美,这娃完全忘记了,你都穿越了,还能带着男人给你爸妈看吗。
那边秦小猪笑得口水一地,这边樊二郎瘪瘪嘴,对樊大郎道:“哥,你说这人莫不是个傻子。看她细皮嫩肉的,大概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傻子。”说完有些不平。
一会又一脸鄙夷道:“她明明是个女子,怎么能长成这副摸样呢?还那么爱哭,我看村里最娇气的男子都没她这样的。”
樊大郎一路听着,时不时“恩”一声,其实不晓得听进去多少。他一会想起昨夜的糗事,一会又想起二郎和锦儿的戏言,小郎君什么的。一脑门的官司理不清。最后想,这事还是能忘多少是多少吧。方秀才要是知道自家收留个年轻女子,恐怕会不高兴,可还是要告诉他一声。
龙舟年年有,今年仍旧是隔壁村子夺了头魁。席家村人也不丧气,村长照例说些来年再战的话,也没人真去听她的。各自看小郎君的看小郎君,看小娘子的看小娘子。每年,好多未婚男女就是这样看对眼的。没订婚的可以趁机看看哪家的小郎君合适,订过婚的也可以趁着乱哄哄人多,说两句贴心话,送个帕子荷包、钗子玉佩什么的。
今天樊大郎也看到了方娘子,觉得她和昨天没什么不同。有点酸有点傻,也在偷看自己,看过也还是会脸红。秀才娘子很好,多少年始终如一。她的表现极大地安定了樊家三人的心灵,她证明了这个世界没有变,大家都还很正常。果然,家里那个哭哭啼啼的秦小娘子是个异类。
樊大郎把秦小娘子的事情给方秀才报备。方秀才是个读圣贤书的,虽然觉得有些不妥,还是表示了理解和大度。又把秦小娘子的事告知村长、族老和走得近的邻里。因为席家村每逢洪汛,少不了要救个把人,大家也没对秦小娘子的事有太多关注。秦小猪就这么着,算是合情合理合法地,在席家村老樊头家里安顿下来了。
看完龙舟,想着家里还有个秦小猪,樊家兄妹就没逛夜市。只在街上吃了云吞,就告别方秀才回家。回到家,先到柴房看了看,秦小娘子听话地在柴房里躺着。又到灶间看了看,这一看不得了,灶间跟遭打劫了一样。
挂在横梁上的腊肉短了一截,篮子里的鸡蛋破了一个,泡在水里的粽子少了四个。搁在瓦罐里,给锦儿解馋的蜜枣少了好多。另外个罐子里的猪油少了一指高。米缸里的米显然也动过,证据是铁锅底粘的锅巴。至于缸里的水,早上走时还有大半缸,现在只剩缸底了。灶台底下还有没烧完的柴火。
其余又有锅碗瓢盆,各个不在其位,待涮待洗。
到底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呢,具体经过是这样的。秦小猪早上吃了粥,肚里有些事物后,越发觉得自己饿了。她一饿,脑细胞就特别活跃,各种美食的名字、色泽、香气、味道就跟过电影一样,在她的脑子里不间断循环播放。
相信熬夜上网的人都有过这种体验,半夜看到个美食帖。手边又没有可以吃的东西,那是什么感觉。秦小猪本来还想谨遵帅哥教导,多躺躺、不走动、好好休息。结果闭上眼,脑子里就放3d美食大片。这叫人情何以堪。
最后秦小猪还是爬起来,跑到灶间一看,水里泡的有粽子,那就来点呗。一口气吃了四个,天然无污染,又是新米。虽然里面没馅,可是那个香啊。倒腾一下,还找出一个用瓦罐装的蜂蜜,里面泡着大枣。闻了下是桂花蜜,难得,实在难得。用筷子捞出枣子来,正好和粽子一起吃了,那个香啊。
吃货一开吃,真是气吞山河。吃过粽子,抬头看看,梁上有腊肉。正好肚子里如今有东西垫底,身上也有力气。屋里屋外找到根长竹竿,把腊肉够下来。
看腊肉旁边有个篮子,不知道里面有啥。弄下来看看,有点沉,手上一个不稳歪了,里面鸡蛋裂了一个。还好没有碎的满地流黄,赶紧放回去。又从院角拔了一颗白菜,洗了后和腊肉一道切了,淘了大半瓢的米,准备再弄点菜饭打牙祭。万事俱备发现不会烧灶,于是又花点心思研究灶台,这一研究差点烧了厨房。
赶紧用缸里水救火,洗刷炉灶。好在刚才提前保留了火种备份,二次烧灶效果很好。大铁锅是已经洗涮好的,先下猪油,滋滋化开,再放清洗过的腊肉片,待到肉片微黄,闻到肉香再放青菜,大伙炒作一团。青菜不要炒老,略翻即可。加水,下米,盖上木锅盖,真个是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大火烧灶,饭菜就是香有木有。
樊家三人出门后,秦小猪已经趴水缸上照过了,自己没毁容,还是闭月羞花。打水洗去头脸上的烟尘,忍不住又臭美一会。要不是惦记着锅里的菜饭,不晓得要在缸边耽搁多久。
秦小猪属老鼠的,什么事情只要不是火烧眉毛,都是丢爪子就忘。又想通了诸如“穿越的意义”之类重大人生课题,自觉花了力气。没有思想负担,胃口奇佳,一锅饭吃了七七八八。剩了点锅巴,也不刷锅,想着下午睡个回笼觉起来接着吃。
睡在床上还想,自己做饭的手艺真是一绝啊。穿越了这个技能都没丢,将来偶尔露那么一小手,嘿嘿,帅哥你有口福啦。然后,秦小猪就睡着了。再然后,樊家人就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樊二郎对着秦小猪大喝一声,秦小猪想不醒也难。
看着樊二郎掐着腰对自己怒目而视。大郎在一旁站着,也看着自己。锦儿不敢进门,在门口探头探脑。秦小猪知道自己有了麻烦,忙使出卖萌绝招。也不说话,两只手绞在被子,上唇咬着下唇,一双大眼眨巴眨巴看着樊二郎。不一会眼眶里水汽凝结,一副怅然欲泣的摸样,显得无辜又可怜。
“你你居然还觉得委屈!”
不知道为啥,今天这个表情也没达到预期效果,樊二郎表情更吓人了。
“你在别人家里闹出这么大动静,你属耗子的吗?跟老鼠倒仓一样,什么都翻出来吃了。看你这么点个子,怎么吃得下那么多东西。吃过居然还不洗碗刷锅,水也都用完了,用完还不给挑上。真当自己是哪家的大小姐啊(此处省略若干字)”
怅然欲泣表情的关键是要保持沉默,所以秦小猪不能及时回复樊二郎的质疑。她很想告诉这位小帅哥:“亲,你误会了。我不是属老鼠的,我属猪。我也不是什么都吃,只吃好吃的。其实还能再吃点,我的胃袋其实是个隐藏空间。
吃过没刷锅,是因为还没吃完,那锅巴准备当下午茶来着。挑水!这种粗活什么时候需要我这种柔弱女子来做了,体力活不一向是男性专利吗?至于小姐脾气,拜托,这叫矜持吧。幸亏哀家看上的是樊大郎,不是樊二郎,也太不绅士了。”
就此,二者的思路就像空中两条直线,交叉了一个点后,立刻发散得南辕北辙,奔向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去了。秦小猪意识到樊二郎的意志坚不可摧,于是转移泪眼攻击目标,向樊大郎发射凄凄艾艾射线;转移过程中,还向位于两个目标中间的锦儿,发射了流弹数枚。
樊大郎果然心软,他在秦小猪的目光攻击下节节败退。最终忍不住,拉住滔滔不绝的秦二郎的袖子,劝道:“秦小娘子也是年幼不知世事,算了吧,莫要和她计较了。”
发射到锦儿哪里的流弹也起了效果,只是她不敢直面樊二郎的锋芒。她采取了比较迂回的策略,端了一瓢凉水给樊二,道:“二哥,你喝口水,歇歇再说。”
樊二郎的确渴了,接过水喝了一口。平了平心绪,也觉得自己说的差不多了,打算就此打住。抬头一看秦小猪的泪眼,又一口郁气上涌。这是哪门子女子啊,明明是她不对,偏弄得像是他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