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下,我呆呆地看着澡盆外的小衣裳……
一眨眼,孩子身上的衣物早已不是那些在景家后院里,我做的那些小衣裳。孩子一年一年地长大,阿妞从不委屈芽芽,她宁可让她的小花把衣服穿得破破烂烂,一补再补,阿妞从不让芽芽穿小花穿剩下的衣服。
她和二蛋能给他们亲生女儿什么,就能同样给芽芽什么。
“娘……”芽芽紧张地唤了我一声。
她怕我又变回原来的冷漠,对她不管不顾。  ;
【心魔】娘会永远对你好
我应了一声,帮她梳头洗发。
我说:“以后娘管你……看到二蛋他们喊干爹干娘,他们给你什么都不许再要,你要什么娘给你。”
芽芽很乖,她明明看到家徒四壁、简陋平凡的家,她还是点头答应。
“芽芽什么都不要,娘陪着芽芽就好——”她要求得很简单。
我浅浅地一笑,抚了抚她的发……
孩子楞了很久,等我帮她洗完了,她才开口说话:“娘,你笑起来好漂亮……”
我有半许的发怔,这五年来,我错过了很多,包括我的喜怒哀乐——
我说:“你要喜欢,以后娘就笑给你看。”
原本,我的笑属于景寿,可现在……只能留给芽芽了。
芽芽却是呜咽了一声,温热的泪水落出了她的眼眶,落到了我的手上,孩子瘪着嘴,哽咽着问我:“娘……你会不会又不要芽芽了?娘会永远……对芽芽这么好么?”
我抬指,轻轻擦去孩子脸颊上的泪水:“你就当以前娘病了才不要你——如今病好了,就没有不要你的道理。”
孩子扑在我身上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我的鼻子也惹得发酸。
我拍了拍她的背脊,道:“别哭了——早点睡。”
当初襁褓里的小生命一眨眼已经长大……
有生以来第一次,我抱着我的孩子一起入眠,芽芽小小的身子靠着我,就算在梦里,她还牵着我的衣角,不敢撒手。
我端详着孩子的睡容……
果然,芽芽和小时候的我很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要她不睁开她的那双绿眼睛,她就是另一个我——
可惜,芽芽没有青梅竹马,她没有她的“景寿”。
孩子就在自己身边,恍然如梦……
【育儿】跟着娘,娘养你
轻轻吻着孩子粉嫩的脸颊,夜里,只有我独自落泪在枕上——多少年了,我才解开心结接受我和他的孩子……会不会太晚,而你呢……景寿,你会不会怪我对芽芽如此狠心?
“阿寿……对不起……”
我不会再扔下芽芽不管——这是你唯一仅有的骨血,是你留给我的唯一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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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我依然早起推磨磨豆子,才穿好外套,芽芽也醒了。
她似乎知道我要去做什么,芽芽抽着被子上她的小衣裳:“娘,芽芽帮你。”
“你睡你的,不用帮我。”我推门出去。
炕上没有我陪她,芽芽也不愿意多睡,我在院子里推磨,而她就坐在我身边。
芽芽告诉我,她住在二蛋家里,每天这时候也都醒了,她趴在墙上听着隔壁院子里磨子的声音,隔着一堵墙,她知道那是我的动静,就算看不到我的身影,她也要趴在那里一直听着石磨的动静。
这是第一次,她看着我怎么推磨、怎么做豆腐——
芽芽童稚天真地说着这些,我推着磨子一圈一圈地走,眼泪却是一圈一滴地落!
我欠了芽芽太多,我欠了自己太多。
与往日不同的,我的豆腐摊上多了芽芽帮我忙前忙后的身影——
“娘,给你碗——”
“娘,铜板——”
孩子一声一声甜甜地唤着——
惊讶我们母女和睦一幕的不止是周边的相识的摊主们,就连平时光顾的客人们也是默默地来,含泪或是感叹着走。
阿妞和二蛋连他们的摊子都顾不得,瞠目结舌地盯着我和芽芽的一举一动。
当我给芽芽擦脸,把最后一碗豆腐花递去给孩子,我落出一个简简单单的笑的刹那——向来蛮横的阿妞“哇”一声地大哭了起来!
【育儿】死了就别提他
那天中午,我的老朋友们坐在我家院子里抹眼泪……
二蛋更是感慨,连连道:“福老大,你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不枉我们这几年照顾芽芽……”他捅了身边还在擤眼泪的阿妞,“哭什么!你不是巴望着她好起来吗?!别哭了,哭个什么东西!”
阿妞呜呜咽咽,嗔道:“你懂个屁!我这是替芽芽高兴!替景寿高兴!”
“高兴还哭什么?”我在桌边坐下,放上了最后一碟小菜,“这些年……辛苦你们带孩子了,我也给你们添麻烦了……”
“别这么说,我们都是朋友!再说了,景寿他……”
再提起那个名字,二蛋嘎然而止,他紧张地观察着我的情绪和脸色。
我淡淡一笑,摸着身边埋首吃饭的芽芽。
我们达成了一个默契:“景寿死了,都死了好些年了——死了就别提他,是他非要丢下我们的,他只是回到了他主子那里做他该做的事情。没有景寿这个人了,他变回了罗刹……那只狼……”
“小福!你在说什么?”
我的自言自语,让他们害怕。
我摇摇头:“我是说,我们还有芽芽……”
“对!我们还有芽芽——往后,大家好好过日子。”
“娘吃菜!干爹干娘吃菜!”芽芽帮我们三个大人的碗里都添了菜。
“乖……”
抚着芽芽柔柔的发,我突然一阵的感慨,我有一种很奇怪的错觉,我觉得……有一天,原本的那个家还能凑到一起吃饭。
我和芽芽……还有景寿和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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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我带着芽芽相依为命,所有纠结的都平坦了——可惜,世间万物不是事事都如意的。
不太平的事情的起头,就是那天我给了那个女人的两个耳刮子。  ;
【育儿】孩子们闹的矛盾
午后,阿妞在我院子里陪我做针线活。
小花和芽芽去了巷子里找其他的孩子们玩,没多久,小家伙又回来了,她贴在我身边,听着我和阿妞有的没的闲聊。
等我意识到我的针线差点刺到芽芽,我这才发现今天孩子有些怪异。
“去玩自己的,别整天粘着我。”我推了推芽芽。
阿妞也陪着笑:“你娘跑不了的,不用你整天守着。去玩吧——”
孩子抬眼看了看我,踌躇了片刻,依然坐着不动:“娘,芽芽能帮你什么吗?”
“不用你帮。你去玩就可以——”
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该玩的,不用上幼稚园,不用握着笔杆子写堆积如山的作业,难怪现在穿越盛行,人心都是懒的,瞧这所谓的压力把原本天真的孩子折磨得都犯上了穿越病。
我很庆幸紫焰王朝这个架空的世界里,我的孩子不用受罪,学堂里也不收女孩子,玩玩闹闹才是孩子的天性,我从不想泯灭属于孩子的快乐。
因为从前……景寿也是在玩闹中和我一起度过了青梅竹马的童年。
芽芽蹲在那里,她没走开,反而拿着指尖勾着地上的土,画着有的没的……
“不是让你去玩了么?怎么了?”阿妞拉起了孩子,她擦着芽芽的指尖。
孩子嘀咕了一句不清不楚的。
我凑过去:“说什么?”
“他们……都不愿意和我玩……”
我不禁锁紧了眉头!我怕我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芽芽顿时觉得委屈,她靠在阿妞那里有些呜咽:“他们说……娘很凶,会打他们,他们……都不要和我玩……”
阿妞倒吸了一口气,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
她问芽芽:“小花姐姐呢?”
“和他们一起玩……”
【育儿】欺到我们头上来了
“该死的!”阿妞抱着芽芽就冲到了院门口,“花!你给我回来!别和那帮兔崽子玩!不然你别给我回来了!”
院子里,杵着两个孩子,芽芽想玩没得玩,还牵累小花陪着她一起干发愣。
阿妞喋喋不休地咒骂着:“该死的东西!他们当他们是太子爷?!王八羔子!谁要和你们的破烂孩子玩?!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我缝补着芽芽的新衣服,没反应。
阿妞喊我:“小福!你又傻了?人家都这么欺负芽芽了,你又变没事人了?”
我拉过了芽芽,在孩子身上比着衣服的大小。我很镇定:“那些都是不懂事的孩子,你和他们较劲干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大人们教的,小孩子又不懂。”
阿妞听了,连连点头:“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没准又是那个大嘴巴的女人教的,我去揍她!”
“别去。去了倒霉的不是我们,是芽芽。”
芽芽听我这么一说,眼眶顿时又红了。  ;
我说:“别哭,你要是哭了就是给我丢脸,他们就是想惹你哭,他们想要我们娘俩不得安宁——他们不陪你玩,我陪你,我给你做一大堆他们没有的东西,只给你和小花玩。”
“真的吗?福姨?”刚刚还在生闷气的女孩子也靠来了我身边,一脸的期待。
芽芽则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说的,不是哄孩子的谎话。  ;
别忘了,我是穿越的,21世纪那些能做着玩的小玩具很多,很多都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比方说,我削个竹片就能做个竹蜻蜓,芽芽一个,小花一个;紫焰王朝没有过元宵的说法,自然没见过兔子灯,我花了两天时间给芽芽和小花各扎了一个漂亮的,把她们赶去巷子里,让她们去炫,转溜了整整一天才回来。
【育儿】和我穿越的叫板?
我教她们玩跳房子,玩丢沙包,还把做衣服剩下的布料给孩子们做了两个不怎么样的娃娃。
芽芽本来就粘我,我每天给她变着花样,教她很多游戏,她每天都是快快乐乐的,几天下来,更腻着我形影不离。
至于阿妞他们的孩子小花,我猜那孩子以前对我的印象里,我就是一个没有表情的木头人。
这几天发现我给芽芽的玩具她都有,再加上她和芽芽手里的好玩的,只有她们有,小孩子也有属于小孩子的虚荣心,这颗顺风倒的小草也歪向了我这边。
夜里,两个孩子和我挤一张床,缠着我给她们讲讲飞机、火车,附加奥特曼打打小怪兽的故事。
之前我就说过,那些排挤芽芽的孩子们都是被大人们的“花言巧语”教唆的,等他们看到芽芽和小花换着花样的玩具和游戏,那些本就该是天真无邪的孩子们自动追在芽芽和小花身后,要求她们一起玩,并且把她们玩的和他们一起分享——
当然,这一回“愿不愿意”的主动权到了芽芽和小花身上,她们主导着点头和摇头的特权。
芽芽不是那么小心眼的孩子,她把我给她的分给其他的孩子一起玩……
事情到了最后,不管那些孩子的家长们怎么灌浑水,思想单纯的孩子们喜欢挤在我家的院里听我讲很多很多千奇百怪的故事。
我家的院子……成了水泄不通的故事会场地。
孩子是最简单的,他们很容易分辨谁是谁非,不用听别人说,他们会亲自去感受,乃至很多孩子羡慕芽芽怎么有一个这么了不起的娘,他们的娘只会磨着嘴皮子叽叽喳喳讲人是非,偏偏说不了好听故事。
很奇怪,小时候,我靠我的一身拳脚功夫,震得五条街里扬名。  ;
现在,我为了芽芽,又把下一代的小鬼们收得服服帖帖。
【育儿】奥特曼收揽孩子
夜里芽芽靠在我身边,别提有多快乐,没有人再排挤她,反而那些孩子恨不得我去他们家做他们的娘。
原本还在为孩子们担心的二蛋和阿妞又开始了他们的瞠目结舌。
二蛋问我:“福老大,你怎么做到的?现在你比当年还威风呀!”
是啊,不用靠暴力,几个奥特曼的故事就收揽了一帮孩子们的鬼心思。
我说:“第一,是谁也不可能做到的;这第二嘛……和心理学有关,也和第一有关。”
“那到底什么是‘第一’?”
我笑:“我穿越的。光凭这一点,没人敢和我横——”
他们纳闷:“什么是穿越的?”
我耸耸肩,看吧……就是这个道理,我永远站在他们之前,看得比他们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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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很平静,波澜从昆仑回来,他发现坐在院子里拿豆子当玻璃弹子打的芽芽——这人都前脚进了院门,他觉得不对,又一步退了出去,站在巷子里左右左右看了好一会儿。
他的傻样被我看到,我问:“刚回来又要走吗?”
“呃……不是……”他指了指芽芽,“芽芽……不应该在二蛋他们院子里玩吗?”
“爹爹!”芽芽早就唤着他,跑了过去。
“乖!”他一把抱起了孩子,吻着芽芽的脸颊,“有没有想爹爹?”
“嗯嗯——爹爹,陪芽芽一起玩。”  ;
“好……不过……”他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他觉得我是这件事的古怪疑点。他附耳问着芽芽,“你娘没赶你走么?”
芽芽摇着头:“娘不仅没赶我,还给芽芽做好多好玩的,还有新衣服,还有……”
“等、等等……”他听得有些混了,抬眼看我……目光里聚满了不可思议,他指着我问芽芽,“你娘她……把你接来这里住了?”
【育儿】难以接受波澜的情
我咳了咳,打断他的诧异:“波澜,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对芽芽好?”
他闷了一声,摇摇头。
“爹爹,这回你什么时候走?”
“这一回啊……过了年再走好不好?”
过年?我诧异地问他:“你要留在麦乡大半年?”
他点头,放下了芽芽,拍了拍孩子的背脊,让她自己去玩。
他走来,低头吻着我的唇,说:“皇族有人要造反——我留在这里等着看他们变天。”
我点了点头,他的那些事情,我不太愿意参与。
见我对他和他的吻冷淡,波澜突然问起我:“怎么不问我那个要造反的人是谁?”
“谁?我认识吗?”
“邵天涯。你说——你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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