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月白的袖口印着一抹红,妖娆如花。
“我——恨——你——”我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没错,我恨他!恨他当初的柔情,恨他一年前的绝情,恨他此刻的无情。
我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他而起,因他而受。
我原本普普通通的人生,如果不是他根本就不会这个样子。
此刻,我的思维一片混乱,钻牛角尖般的将所有的责任都推脱到他的身上。
见我如此,他突然笑了,笑着道:“是吗?有多恨?”话音未落,我就听见衣料被撕裂的声音,冷意倏然而至。初秋时节,空气里到处沁着寒意,与暴露在外的皮肤相处,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我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可是我不会就范。
虽然力气很小,虽然反抗相当于没有,可是我不会让他舒服。
咬他,挠他,打他……
最原始,最简单的反抗方式。
没有任何章法,完全出自本能的每一种动作。
不知持续了多久,仿佛一生一世般漫长的时光在失去知觉前消逝。
这一夜仿佛被激起无数的斗志,这一夜如同经历了生生死死。
第二日,等我醒来时他已不知所踪,我也已经睡在了床上。衣衫也不是昨日的那件,一抬胳膊,入目的是斑斑淤青和道道伤痕。估计我的身上也好不到哪去吧?不过,我想他顺治也好不到哪去!
我手拄着床板,撑着身体试着让自己坐起来。
这浑身的酸痛让我恨不得晕死过去,每动一下,都有着撕心裂肺的痛。
想想我也有些后悔,和他斗什么气,他顶多算是一小破孩儿。
如果昨日我可以软语轻言的学学人家佟妃,也不至于会有此刻的遍体鳞伤。可是,我知道,即使时间倒流,我也依旧会这样。
虽然觉得昨晚有些冲动,但是经过那么一闹,把内心所有的不快都彻底的发泄出去,心情竟是莫名的舒畅。
福临,这回你该对我彻底死心了。
我和你,谁也不欠谁了。
突然想到第一次见他的场面,
海棠花轻落,
人面如玉啄。
蝴蝶翩翩舞,
美景恍若梭。
那时各不知,
九五公主廓。
畅言无所欲,
天真童语多。
可是才短短两年,我们却已经无话可说。
只能用这种彼此伤害的办法来发泄内心的痛楚。
是世事弄人,还是我们原本就该如此。那些柔情蜜意,那些海誓山盟,那些执手共书……那些,都只是我的奢望,都只是上天对我的补偿吧。
如今,我只要等着被废就好。
“乌尤——”我对着帘外喊道。
“公主,您醒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可怜这孩子了,跟着我经过担惊受怕的日子。我报她一笑,道:“准备香汤,伺候你家公主沐浴。”
“公主……”她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吩咐似的,又唤了我一声,带着一丝哽咽。
“乌尤,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如今的我会安安稳稳地顺应历史,过着宫里锦衣玉食、富贵无忧的生活。
对爱情,再无奢望。
这样的我又怎么会有事呢?我的嘴角不禁舒展出笑容,只是嘴唇被啃咬的肿了起来,刚才说话就已经有些痛,而这一笑弧度有点大,疼得我“呀——”了一声。
吓得乌尤赶忙跑到我身旁,叮嘱道:“公主,您别乱动了。您……”
她的眼中含着泪花,哽咽着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暗想,这小丫头怕是第一次见到主子这样浑身是伤吧。就是我看了都有些发憷,就更别提她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了。
我软言轻声地安慰了她好一会儿,她才跑去为我准备洗澡水。
这一身的伤是不可能让别人在为我担忧了,乌尤她们把我扶进浴室后我就让她们退下了。
乌尤她们离开后,我强撑着的力气就已没了掩饰,瘫坐在边沿上喘着粗气。不过,饶是我再没有力气,我也得自己一个人把身子清理一遍。
要不那种古怪的味道,让我十分的不自在。
不但要洗,还要洗掉他留在身上的属于他的味道。
从今往后,我和他。
再无交集。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指鹿为马
白气缭绕的室内让人有些昏沉。
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但是当当衣衫褪尽,整个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时,我还是被深深地吓到了。原本白如凝脂的肌肤,此刻布满无数痕迹,青紫的、暗红的,有的已经结成了薄薄的疤,有的伤口甚至还在渗着血丝……
我咬着嘴唇,模糊不清的从心底吐出几个字:“昨夜,你可真狠。”
我以为,他因为恨,所以要把我弄得遍体鳞伤。
我以为,顺应历史他不会再爱我,所以要让我彻底对他死心。
我以为,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内心因为逃避而主观的以为……
可是,直到若干年以后;我才发现,当初那一切的我以为都是多么的可笑。笑着,面对天空流出酸涩的泪。
不过此刻的我,却只是对这面目全非的身子叹气连连。
这么一身的伤,可让我怎么沾水啊。
我试探着将脚尖伸进水里,水温刚刚好,一阵暖意从下而上的传来。那种暖暖的感觉,让我不禁把又慢慢了向水下伸了伸,只是水还未没到脚腕,我就感到一阵钻心刺骨的疼。
脚腕上是一圈淤青,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捏的,好悬没把我的脚给捏断了。
我忍着痛,一狠心,整个人都倒向水中。
那一刻,疼痛如同午夜的潮涌从四面八方滚滚袭来,让我吞噬在无尽的深海里。我觉得我自己是在受着凌迟之刑,带着模糊的意识,感受着血肉被贴着骨头一片一片地剜下来。
痛,真的好痛。
可是,我知道这身体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底的痛。
一心一意无穷已。
我曾经也天真的以为自己会拥有那样不会伤痛的爱,只是如今,这满身的伤痕都像一条条扭曲的虫子在嘲笑着我的幼稚。
爱有多痛?呵……
我死死的咬着本就红肿的嘴唇,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眼泪呼呼地滴落到水中,与泛着血丝的浴汤融在一起,清洗着我残破的身躯。
渐渐的,感觉神经开始麻木。。。。。。
不知魂已断,空留梦相随。
除却天边月,深闺在怨谁。
看着墨黑夜幕下那弯残月,我不觉间竟如同古时的深闺怨妇般吟起了感伤小句。情由心生,此刻的我恐怕真的也只是一具断魂的行尸走肉吧,我的魂我的梦早已留在江南,留在西子湖畔的烟雨蒙蒙中。
独坐在坤宁宫后花园里的藤木秋千上,百无聊赖的晃荡着双腿。
我的思绪不禁又一次不受控制的飞到江南。
毕竟,这宫里属于我的岁月已经不多了。
转眼间,我回来已经一个多月。自从上次福临来过,经历了那样一夜之后,他就再未出现在坤宁宫,这多少让我有些失望,不过却也多了分心安。
自从我身上的伤愈合的差不多后,孝庄倒是偶尔叫我过去说说话什么的。这不知是巧合还是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不过,这也让我在面对她的时候更加小心翼翼,少了最初那种把她当成亲人的依赖之情。
这些日子,我和她的言语间,她对我这一年的经历却只字未提,仿佛我真的只是大病一场,一直都在坤宁宫静养似的。她提的最多的,莫过于如何复宠,如何夺回属于我们科尔沁女人的荣绕。不过,对于佟妃有孕一事她却很是欢喜,丝毫没有任何的不悦。
这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私自揣测一下她的意思,觉得她似乎想等佟妃产子后如果是男婴那就留子去母,子归我养。毕竟,福临登基多年却鲜有子嗣。不管是谁生的,他终归是福临的孩子,是她孝庄的孙儿,交由我养也是给我一个保障,给科尔沁一个交代。
我在孝庄那儿也见过福临一两次,每次,我们如同陌生人一般,客气而疏离。不过,他对我却没有厌恶,甚至在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强行压制的关心和灼热。我一直相信,无论一个人的心里素质多么好,他的眼睛永远都不会骗人。所以,这也是让我最担忧地方。因为,他丝毫么有废后的意思。
所以,这也是让我最担忧地方。因为,他丝毫么有废后的意思。
按照历史的发展,这时候他似乎应该为了废后一事闹得宫里宫外人尽皆知、沸沸扬扬的啊。
可是,没有。我依旧稳坐正宫皇后之位,即使是佟妃有孕,也对我的地位没有丝毫的影响。我都有些怀疑孝庄透给我的某些意思是福临的想法。
如果真是那样,那真就太可怕了。
“唉——”我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后宫,果真是劳神费力的地方。一进这紫禁城,我就控制不住的思考着乱七八糟的问题。还是宫外好啊,无忧无虑的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
只是,那似乎已成为奢望。
我不明白乔是怎么把我送回来的,不明白他为何兜了那么个大圈子却还是把我送回来……
我发现前前后后,从我来到京城开始,有些事情就一直很怪异,根本就解释不通。现在,那些事情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把我给包裹在里面不知所措。
乱,真是好乱。
我脚猛的用力一蹬,秋千向后高高飞起。风,在耳边划过,留下夜的微凉。这份凉意让我有种从心底散发的舒服感。
一次又一次的蹬地,飞起,我的人生似乎就如这荡秋千一样起起落落呢。
想着想着,我竟“咯咯”的笑出声,清脆的笑声如铃铛一般在寂静的夜里听着格外悦耳。
也许,夜太美。寂静的氛围,让我从心底感到放松。
我把簪发的玉钗取了下来,任长长的发丝在风中飞舞。
然而,“啪”的一声,玉钗坠地而碎。
美人亦如玉,年华易粉碎。
何不趁年少,及时把乐追。
“呵呵——呵呵——”笑吧,如今自己还有心情畅快的笑,那就珍惜这份美好的时光吧。
可是,一心沉醉在自己的世界的我却未发觉,暗夜里,远处不同的两个方向早已伫立着两个凝视的身影。
大概是昨夜在外吹风久了,以至于今早起来头昏的厉害。
我不禁有些自责,虽然不知道一向体弱的我为何突然好了起来,但是也不能这么折腾身体啊。
“阿嚏——”我揉了揉鼻子,无比懊恼自己的贪玩。
“公主,您是不是染了风寒?”乌尤担忧的问道:“要不请太医来看看吧。”
风寒?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古代医疗设施落后,就是小小的风寒如果不及时救治也会要人命的。虽说我不大喜欢这种被囚禁的生活,但是我也不想没了生命。毕竟,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嘛。
“嗯,就依你说的吧。”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水润润有些干的嗓子,继续道:“一会儿你去慈宁宫一趟,就说今个我身体不适,就不去向她请安了。”
近来我是天天早上去孝庄那报道,不过今天实在是没力气走一趟了。
用过早饭后,我懒懒的卧在贵妃榻上吃着蜜饯。我一向不怎么喜欢这个酸酸甜甜而切有些腻舌的味道,可不是为何最近几天却偏偏对这种味道的东西钟了情,每天都要吃很多。
唉,也许是身体好了缘故?抑或是没了那颗纠结的心原因?
就在我无聊的瞎猜测时,书琪进来禀告说太医已在外候着了。
“宣。”
不一会儿帘外就响起了跪安声:“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起来吧。”我懒懒的应道,示意乌尤出去将太医的金丝递进来。
我手腕稍稍抬了一点,以便乌尤把细丝系在上面。
不一会儿,只听帘外传来太医激动的声音:“微臣给皇后娘娘道喜了,娘娘有孕了。”
“什么?”他的话吓得我一个激灵,倏地翻身下地,想要出去问个究竟。
“呵——”因为不可思议,我的嘴角露出凄惨的笑。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我怀孕了?这,这也,这也太好笑了吧。
“娘娘有喜了,一月有余。”他以为我惊喜过度,又再次重申一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此刻我真是欲哭无泪,怎么会横生出这么个枝节来。难道历史要改写了?就在我大脑飞速的思考时,只听到乌忧他们都跪下道:“恭喜皇后娘娘。”
喜什么喜啊,此刻我真有杀了福临的冲动。
“娘娘,您怎么了?”乌尤发现我的不对劲,关切的问道。
我狠咬着嘴唇,深吸口气,问道:“何太医,你确定本宫有孕?”我的尾音拖得老长,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确定,娘娘的胎像很稳。请娘娘宽心。”
“大胆!”我一声怒喝,厉声道:“何太医何故欺骗本宫?小心你的脑袋。”听到帘外的下跪声,我继续道:“本宫只是偶染风寒,记住了吗?如果,外面若是传出别的说法,你就准备后事吧!”
“乌尤,送何太医!”我不给他们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下了逐客令。
乌尤很是疑惑的看着我,但是却也依我的话去做了。
待乌尤回来,我把刚才知晓我有孕一事的所有人都召集到内殿,和颜悦色道:“眼下佟妃怀孕势头正冲,而我却刚刚怀孕一月,如果被外人知道了难保不出什么意外。所以,请大家帮我保密,拜托了……”说着,我起身对她们深深拜了一拜。
见我如此,她们又跪了下去,道:“请娘娘放心。”、
“那皇上和太后那边?”乌尤试探着问道。
我摇了摇头,“不要说,除了我们,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懂吗?”
此刻的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突然扎根在我肚子里的宝宝,我的思绪已经乱成一团,如果事情让孝庄和福临知道,只会更乱。
历史,历史上根本就没有皇后有孕的记载啊。而且是在这个即将被废的节骨眼上,愁,真让人发愁。
虽然对他们交待妥帖了,但是我内心依旧有点害怕。毕竟这坤宁宫早已不复从前,谁知道有没有被各方的眼线听了去。
如果有,只怕,我这平静的日子,是彻底到头了。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横生枝节
如果有,只怕,我这平静的日子,是彻底到头了。
我跌坐在梨木椅上以手扣桌的寻思着,我到底该怎么办?可怎么对待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啊。
曾经,我也想过和福临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经历这么多波折之后,孩子对我来说也只能是个累赘。如果依照历史,那他就是多余的;如果日后我成为废后,那他就是我奔向自由生活的绊脚石;如果……
好在,他才刚刚一个月,也就是受精卵的阶段。孩子,别怪我狠心了。你,实在不该出现,下次投生到好人家吧。
想着想着,我竟不知觉的将手移到了小腹上。他还很小很小,小到我都感觉不到。可是,他就在我的身体里,有着我的血脉。
“公主,您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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