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一下子惊呼出来,这么快啊!原来这是真的。
孝庄不满地瞪了我一眼:“大呼小叫的,成什么样子了。”
“凝儿知错。”我咬着下唇,低头摆出一副认罚的样子。
“嗯,过来坐。”
“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前几天皇上还和我商量着选秀时给果亲王挑个福晋呢。”我搬出福临来,想仔细打探一下是哪家的女子。
袖子里,因紧张而握成拳的掌心早已冷汗涔涔。
千万不要姓董鄂,千万不要是董鄂……
我在心底一遍遍祈祷着。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顺治之怒
我在心底一遍遍祈祷着。
“她倒是没提博果儿心仪的那姑娘是哪家的,只说那姑娘温婉可人、仪态贤淑。”孝庄不紧不慢的说着,眼神似有探究的看着我。
听她说完,我心里更加没底。历史上的董鄂,好像就叫小宛,评价说她人如其名。难道,这真的是董鄂妃吗?忍不住发出微微一叹,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和她同时面对福临,不知换了灵魂的皇后和江富有才情的南女子董小宛到底谁胜谁败。
“凝儿,你看起来很关心这件事。”说着,她抬手用锦帕擦拭下我的额头。冰凉的锦缎滑过皮肤,弄得我一个惊愣,就在我抬头之际,只听她缓声道:“这春天才刚见影子,凝儿怎么热得额头上布满的汗珠?”
此时我一心扑在董鄂妃的身上,也懒得想些托词敷衍她。但也不能得罪了她,说到底,她是这宫里的老大。
“凝儿谢皇额娘关心,可能是衣物着多了吧。说起来,冬天来的早,去的也快呢。”我的荣宠是否也会如这冬天一样,不久之后就被芳菲尽展的春日给淹没在季节的变迁里呢。
抿着嘴唇,心绪难宁。
“是啊,春天来了。这后宫会更热闹,新来秀女,你可都看过了?”她古铜色的金属护甲轻轻在桌子上扣动着,发出细碎而清晰地声响。
“昨天和贤妃姐姐一同帮皇上初选了一下,余下的不日将参加殿选。不过——”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借着福临找个托词,免得她疑心重又想找格朗的麻烦。
“不过,凝儿觉得皇上对选秀一事很不上心思呢。殿选时候,也要我和贤妃陪同。他说,这次主要想帮果亲王选个福晋。如果,果亲王真有心上人,我怕皇上错点鸳鸯,使他们兄弟之间生了隔阂。”
听了我的话,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皇上看到合适的先和贵太妃商量商量,毕竟婚姻之事还得由父母兄长做主。我瞧着——”我抿了口清茶,一双乌黑的眸子看着我,仿佛想要探究出什么来。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孝庄那么在意我与别的男子有言语上的接触,尤其是像博果儿等。可他们是福临的兄弟,我总不能不理睬他们吧。不过她的在意程度实在超乎我的意料,有时被她那种凌厉的眼神看着,我甚至会产生自己真得和别人有奸情这种错觉。
不过,一年之后再回想这时的种种,我才明白原来只她是未雨绸缪而已。可是,命运的齿轮一旦启动,又怎么回停下来呢?
“我瞧着贵太妃似乎不想让那姑娘做嫡福晋,你也就帮衬着给仔细挑挑。”她放下茶盏,讲话说了完全。
“嗯,凝儿知道。”
和她又闲聊了一些家事后,我也就起身告辞了。董鄂那块心结让我胸口发闷,刚才在她那强撑着才熬了过去。此刻,一出慈宁宫,我就有种晕倒的冲动。
说来也怪,自从我入宫后若是心里紧张或情绪波动较大,就会有心痛、胸口闷甚至是想要晕倒的感觉。宣太医瞧了几次,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福临说,我是水土不服造成的。可是,在现代我原本就生活在北京的啊。
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这身子一天比一天差。如同吸毒者,逐渐被掏空一样。
我在御花园倚栏站了会儿,揉着胸口想缓解一下这种让我越发不安的痛楚。
董鄂啊,董鄂。如果你出现了,我到底该怎么办?
满园春意渐浓,似有一股嫩香的青草味随风入鼻,带来不尽
“皇后娘娘,奴才可总算找到您了。”福临身边的小安子急满头汗珠,想看到救星一样,向我跑了过来。
“怎么了?”我正了正脸色,直起身问道。
“皇上在御书房——”他一脸急色,欲言又止,但想了想又道:“娘娘快去御书房看看吧,一干奴才的性命全依仗您了。”他用袖子擦了擦下额上的汗。
一听有人有性命之危,我也顾不得暗自伤神,赶忙携了乌尤向御书房赶去。
我刚到门口,恰好一本书砸了过来,躲闪不及,我的肩膀生生挨了一下。疼得我“啊”的叫出了声。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他竟然气成这样。
这些日子以来,他在我面前一直是温如和风般,我也渐渐忘了他那几次雷霆大怒的样子。他今天这般样子,实在让我心惊。
“凝儿。你怎么来了。”他惊讶的走了过来,因为愤怒而喘着粗气,紧张地抓住我的问道:“砸到哪里了,疼不疼?”
盛怒之下的他能听出我的声音,能来关心我是否砸疼……
我本该很感动,可是却忍不住想起董鄂妃来。当初电视剧里恰好就有董鄂劝架那么一幕,她也是被皇上扔出的东西砸伤,皇上不顾怒意跑过来把她横抱到龙床上。可笑的是,在剧中惹皇帝生气的就是已成废后的静妃。想到此处,我不禁鼻子一酸,滴下几个豆大的眼泪。
“凝儿别哭,别哭啊!是朕不好,哪里疼。”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眼里满是内疚之色。
董鄂,恰如一道银钩,深深的划过我的心底。她是使我午夜梦回时总在福临怀里惊醒的噩梦根源,原本我期待她的出现,可是随着我和福临的和好,我愈发的害怕,怕自己真的会失去眼前的一切。
我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他已经如此留恋。我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我失去这一切时会怎么样?
看到我的眼泪没有止住的意思,他慌乱的擦拭着我的面颊:“凝儿哪里疼,是朕不好。别哭啊,朕宣太医来瞧瞧。”
我摇摇头,握住他的一只手道:“凝儿不是疼的,是吓的。”边说着边和他向内走去。
只见平日里经常伺候的一种人等,皆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御书房里满地狼藉,推翻的奏折散得到处都是,想必这是他撇的吧。
看到此处,我更是心惊肉跳。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火大?
有个小宫女抬头眼巴巴的看了我一眼,她的眼角因为恐慌早已沁了一层水润。
我的心头一软,她的年纪还没我大,哪里经得住这种场面?
“你们都下去吧。”见福临没有异议,我又重复了一下:“都下去吧!”
待众人走后,我拽拽他的衣角,问:“怎么了,好久都没见你发这么大的脾气。真把我差一点吓死。”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我想肯定是一个让他敏感的事情。所以,我的语气尽量轻松些,免得他控制不住又发起脾气。
一听到这,他刚有好转的面色果然又沉了下去。忍住怒气将一个折子摔在桌子上,道:“你自己看看,这帮逆贼——”
逆贼?一听到这两个字,我的脑中竟然浮现出那夜梦中乔刃天的模样,白衣胜雪的男子站在朗月之下的山巅上迎风独立。那个梦,在我心底一直萦绕不去。莫非,那是什么预示吗?明教对于大清来说可不就是逆贼。难道,他们明教开始行动了?
想到此处,我顾不得什么后宫不能干政之事,一把拾起一角已被撕烂的奏折。可是,看着手里份量不重的纸折,我的手竟然颤抖起来。
如果是他,我该怎么办?劝福临剿灭逆贼还是劝他不予理会?毕竟,我心里十分清楚,反清复明是根本不可能的。
“没事,朕允许你看。”他大概以为我顾虑后宫不可干政一事,才迟迟不肯打开。
他既然已经这么说,我只好深吸一口气,猛地一下子将它掀了开。
我一目十行,却又字字清晰地看个完全。心一点一点往下沉,都已过了这么久,他,竟然还是无法释怀。
“竟然有人想要给那个逆贼平反!欺君罔上,简直是十恶不赦——”福临见我看完,忍不住怒气,发泄着说道。
“嗙”的一声,把脚边的砚台踢了出去。
我咬着嘴唇,竭力让自己不哭出来。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那奏折是几个朝臣联名上奏,大概内容就是——
为多尔衮平反昭雪。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多尔衮还是恨得彻骨,一看到与他有关的,就失去帝王应有的理智。多尔衮当年到底干了什么事,让他恨到如此地步。而我,无论我和他如何亲近,多尔衮当年定我为后是不争的事实。
这是一件永远也抹不掉的事实,当初福临对我百般拒绝不就是因为这点吗?我本以为他肯接受我,就是已经释怀这件事了。可如今?我真是欲哭无泪。
坚硬的护甲剜着掌心的嫩肉,我却不知疼痛是什么感觉。
总有一天,多尔滚定我为后这件事会把我给推向毁灭。
“皇上。”我动了动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唤出这个我已经很久没有在他面前说过的称呼了。想了想,我缓缓低身弯膝,跪在了地上。
“凝儿,你——”他见我如此,赶忙弯身想要扶我起来。
我摇头,示意他听我把话说完。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命运定数
“皇上,凝儿还记得刚来京城时候听到的流言蜚语,记得皇上因为当初多尔衮说过立臣妾为后的事情而要退婚……”说着说着,我的声音紧了起来,忍不住带有窸窣的抽泣声。
他见我提起这件事,原本就发沉的脸色愈发阴晦不明。让我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无论如何我今天都要把这件事挑清,我不想以后还要因此而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凝儿,这不关你的事。”他的语气已是忍到极致,不似平日那般温柔。
“皇上错了,皇上一日不解开这块心结,这件事就一日与凝儿有关。”我固执的脾气上来了,像使小性一般说道:“如果有一天皇上不喜欢我了,会不会翻出这件事来废除臣妾?”虽是问句,可是尾音平平,无任何疑问的语气。像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一般,我在回忆一样的诉说着。
历史上,废后的理由大抵如此吧。
又是幽幽长叹,两声叹息似有灵犀般同时发出。散逸在空气中缠绕不绝,荡出满室无奈的寂寥。
我的心开始抽搐,我以为他会立刻反驳我,会告诉我这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可是,他没有。那一声叹息,道出他的犹疑他对我的不坚定。
我就那么跪在他面前,赌气似的不肯起来。虽是初春,但地面仍寒意刺骨。跪久了,膝头开始感到疼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低身一手执住我的小臂一手挽起我的腰身,拥着我慢慢地站了起来。在我耳边轻声呢喃着:“凝儿,你还是不信任朕。朕恨他,可是,朕无法不——爱你。”
爱吗?乍听这个字眼从他口中说出的时候,我身体止不住地颤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和我说这个字眼。
无法不爱,你无法不爱的只是那个当年海棠花苑里翩然而舞的沧凝,并不是我呵。我的心底涌起无边的酸涩,泪水就那么滑落脸颊,恰好滴到他的手背。
“你要相信朕的誓言,朕,只有你了。”他抱住我,略有叹息的声音仿佛带有魔力般让我情愿沦陷。如今,我也只有你一人可以依靠。我下颚抵在他的肩头,在心底默默说道。
后来,我们都绝口不提那日御书房发生的事情。多尔衮,是我和他的禁忌话题。最后,关于为多尔衮平反那件事情也不了了之。不过我听说,是交由鳌拜用特殊手段处理了。我想,那些政治上的特殊手段无外乎暗杀、威胁、恐吓之类的罢了。
想到鳌拜,我有些后悔入宫前对他说话太过直白。
他,的确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而令我没想到的是,这次事件的幕后主导竟然真的是明教。当我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已是几个月之后身处宫外。那时,回想起现在,我才发觉原来这一切都是一盘早已布好的棋局。而我,竟然是棋局里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虽然那晚我们小有摩擦,但最终我选择相信现在,至少现在他是爱我的,哪怕只是爱着身体原本的主人——沧凝。
我和他第二日出宫之事也未因此而耽误,我本想换身男装,但是福临不允许。于是只得换了身清朝大家夫人的衣装,为了防止有人见色起了歹心,我便如上次一样带了面纱。
今日,福临穿了一袭天蓝色锦缎长衫,如同江南书生一样丰神俊朗、神采奕奕。
我们携了两个侍从,大约辰时左右悄悄出了这个囚禁我半年的紫禁皇城。
因为皇宫离闹市区较远,所以我们今日坐了马车。
车轮滚过地面发出吱呀呀的声响,让我有种莫名的心悸。总觉得今日要发生什么大事?
马车里,福临将我的手放入他的掌心打量着,道:“凝儿,我曾在藏书阁看过一本相面的书,里面有章介绍的是手相。我今天,帮你看看怎么样?”
我估计着到达闹市时候还早,不如和他玩会儿。于是宛声说道:“好啊,可是,万一凝儿命运多舛怎么办?”
“怎么可能?上天都会福泽我们……”说到这,他突然断了下来,抓住我的手凑近眼睛又仔细瞧了瞧,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怎么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见到他那种表情,我忍不住问道:“什么怎么样,福临!你快告诉我啊。
他抬头看着我,他用另一只手指着掌心偏右处,目光有些怪异的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条线主寿命。”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以前在现代时同学间也研究过这种手相,好像也说这条是什么生命线。我抬眼好奇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可是,你这条线却是早夭之像。你看,这块儿——”他指着让我仔细瞧着。“你这处,已经消失了。按命相和长短来说,你在十岁左右就该夭折。不过,消失了一段后,你这处又重新出现一条命线,奇怪啊,奇怪啊!”他不住的感叹着,却听得我心惊肉跳。
沧凝死了,所以命线才断。而我灵魂寄入,命线又得到延续。
看着手心纵横交错却又十分清晰的掌纹,我的心里忍不住抽起嘶嘶冷气。
原来,这是天意呵!一种被命运愚弄的感觉油然而生,可是,天意又怎样?这命线终究是在我掌心,我觉不能就那么任凭命运安排,等待历史中的悲剧降临。
我突然攥住了掌心,福临来不及躲开的手指刚好被我握住。
我敛住刚才的想法,嘴角上扬,笑嘻嘻的说道:“你刚才的样子真像大街上蒙人的算命先生,呵呵……真有意思……”
“不过,你这命线实在奇怪,回去我再查查书。”他仍有些紧张的看着我,生怕我下一秒就消失似的。
“那有什么奇怪的,也许我本来有点灾难。哦,对了,说不定就是坠马那次,然后呢,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命运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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