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意的是地位?”熠煌若有所思的点头,“这么说也没有错。”
“当然没有错。”仓瑶微微的扬起下巴来对着熠煌笑道,“既然你也认同我的话,我这么做根本就无可厚非。”
“男人,追逐权势本没有错。”熠煌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但是,权势之前,要有担当。”
“何为担当?连自己的位置都没有做好,没有本事坐稳的位置,你抢来何用?”熠煌声音愈发的冰冷,让仓瑶心里莫名的发颤。
“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仓瑶用力的一挥手,不知道是想要否认熠熀的话还是想要挥掉他烦躁的情绪,“神君不愧是神君,什么样的事情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仓瑶冷笑着,冷冰冰的眼眸中带着不甘心,他不服气,凭什么他准备了这么久的事情,到头来,熠熀全都知道?
目光一转,落到了玄武的身上,讥笑一声:“你也知道了是不是?”
“这是自然,神君在这个世界的举动,我全都知晓。”玄武微微的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
玄武的话让夏馨炎诧异,不由得轻声问了一句:“他怎么会知道的?”
熠熀温柔一笑,侧首对着夏馨炎说道:“你忘了我们住的客栈。”
“客栈?客栈怎么了?”夏馨炎嘴里是疑惑的问着,脑海中已经在快速的思索,他们住的客栈不是叫虹冰客栈……虹冰……
夏馨炎无语的瞅了瞅熠熀,然后看向玄武:“虹冰客栈是你们玄武家族开的?”
“正确的说是玄武直系血脉开的。”熠熀给夏馨炎解释,“有些消息,我是在住店的时候就传递给玄武的。”
“原来如此……”夏馨炎点了点头,突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不太对劲,“你什么时候知道虹冰是玄武的地盘,还有你怎么察觉到玄武的气息的?”
要先联络上,才能传递消息吧。
不然的话,那些店小二或者是掌柜的,会这么听话的给熠熀传递消息吗?
“你忘了,我们才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去了一个寨子,碰到一个人。”熠熀一点点的引导夏馨炎回想。
“梁奕!”夏馨炎想起来了,他们还跟着梁奕去了他家族的旧址,在那里碰到的杭湘瑛师母嘛。
“你可记得梁奕家族旧址的通道是什么样子?”
随着熠熀的话,夏馨炎想了起来,那个通道当时她就觉得奇怪,上面是拱形的,现在细细想来,似乎那个拱形不太像是人工雕琢的。
“没错。有人是直接爬过去的。”熠熀一看夏馨炎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所以,在那里我跟玄武联系上的,他这个家伙比较狡猾,将力量分散在各地。”
被熠熀称之为狡猾,玄武不服气的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不过又想到熠熀的身份,只好将不满全都生生咽了回去。
这次神君回来,好像性子跟以往大不相同了,开朗了许多,还知道调侃人了。
是因为某个人的缘故吗?
玄武若有所思的看着夏馨炎,这可是一件好事。
“咳。”玄武干咳一声,他就算不说话抗议,咳嗽一下总可以吧?
“没事的,熠熀是在夸你聪明,他这个人不太会说话,别介意啊。”夏馨炎不好意思的跟玄武解释着,有这么说人狡猾的吗?
“不介意,我一点都不介意。”玄武连连摆手,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他刚才看到了什么?
神君被人当做小孩子教训?
玄武强忍的笑意,在熠熀一个眼神瞟过来之后,立刻消散。
糟!
太得意忘形了。
有些人的笑话是不能看的。
“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何不跟我直说?”仓瑶沉痛的声音传来,他现在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心情。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胜利在握的,哪里想到自己就是一个跳梁小丑,在熠熀面前还在无知的演戏。
熠熀一定不知道在心里怎么嘲笑他了吧。
“你从回到神界的那天开始就不用跟我演戏的,你这样做是为什么?为了让我出丑吗?看我怎么狠狠的摔下去,是不是?”仓瑶大声的质问着,每问一声,他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里迸现一道伤口。
熠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仓瑶,那样的平静,就好似亘古不变的冰川一般,冷得让人心惊,遍体生寒。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熠熀的身上,他们也想知道为什么。
偏偏熠熀就是不开口,所有的疑惑在众人的心里如同一团乱麻似的,堵着。
“唉……”一声叹息好像是石子投入湖心,荡出了点点涟漪,在这片寂静的空间内回荡着。
“仓瑶,你到现在还想不明白为什么熠熀不与你说穿吗?”夏馨炎决定还是她来说吧。
这些话,就算是打死熠熀,他也不会说出来的。
“自己培养的弟子,最后竟然成为背叛的人,这种痛心岂是可以说的出来的?”夏馨炎定定的注视着仓瑶阴晴不定的脸色,慢慢开口,“熠熀一直没有揭穿,其实是想你收手。”
“哪怕是几千年之前,你做错了事情,背叛了神界,只要你如今反悔,他也可以选择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算是金翊的出现,就算是朱雀的背叛,就算是他假装青龙被落上罪名,他什么都没有说。”
夏馨炎越说声音越沉痛,她可以理解熠熀的心情,难怪他提到神界事情的时候面色复杂,似乎隐瞒了很多的东西。
他的复杂,他的隐瞒,只是因为他在痛心。
“若是你将天地精魄给了神君的元魂,事情他可能永远都不会说破。甚至……”夏馨炎难受的闭上了双眼,她感觉到自己的眼中有一种酸涩的感觉充盈,十分的难受。
“他再也不会成为神君,成为一个担上罪责,遭到处罚的青龙。”
夏馨炎的眼眸是闭上说的这番话,自然没有看到她此话说出之时,仓瑶身体巨震的情况,更见不到仓瑶脸色骤变,惨白如纸的模样。
夏馨炎依旧在说,慢慢的,一字一字清晰的说着:“就算把天地精魄给了神君的元魂,那一缕残魂自然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神君。他的作用恐怕只是帮你除掉金翊,助你登上神君之位……”
夏馨炎轻叹一声,然后极为缓慢的睁开了双眼,定定的凝视着仓瑶:“在最后一刻,你还是没有忍住……仓瑶……这就是你的选择……”
仓瑶颤抖着双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看向熠熀,想要从熠熀的脸上看出来,夏馨炎的这番说辞是不是熠熀的真实想法。
可惜,他再次错了。
熠熀除了面对夏馨炎的时候,对于其他人,他会有什么表情吗?
尤其是当他对仓瑶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的时候,他的神情,对于仓瑶来说自然是永远无法拥有的奢侈品。
“她、她说的是真、真的吗?”仓瑶鼓起勇气,颤抖着声音问道。
谁能知道,此时他的心脏就如同他的声音一样的颤抖着,抖得他全身发凉,血液都好像凝固一般。
仓瑶的问话,熠熀自然是没有回答,只是一脸平静的站在那里。
红色的衣衫随着神界的微风在轻轻的摇摆,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明明没有怒意,却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高高在上之感。
伫立于平台之上,不是熟悉的容颜,偏偏让仓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是他相处了几千年的神君,那个立于九重之巅俯瞰天下的神君。
心口莫名的发出一种钝痛,放射的扩散到四肢百骸,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疼痛。
从来就没有这样的痛过。
痛得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克制,只能任由这股剧痛侵蚀着他的心脏,他的神经。
“他就不想夺回自己的一切吗?”仓瑶恍惚间,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这样的问着。
问着熠煌,问着夏馨炎,更是问着自己。
幽幽轻叹,夏馨炎代替熠煌回答:“若是你选择放弃,神界恐怕早就产生了一位新的神君。”
“为何?”仓瑶的问话如同他的声音一样的干哑无力。
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无从左右自己的命运。
“对自己的亲人能说杀就杀吗?”夏馨炎感同身受的低语着,她理解那种左右为难,痛彻心扉的痛苦抉择。
这样的痛绝对不是身上的伤痛可以相比的。
“倒是怪我了。”仓瑶呵呵的大笑着,那种笑声明明是从胸腔之中生生挤出来的,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苦亦或是糅杂着其他的情绪,“我若是坚持,再坚持一会儿,是不是整个神界已经易主了?”
仓瑶的话,让夏馨炎的心真的是沉入了谷底。
看来仓瑶是打算破罐破摔了,势要跟熠煌作对到底。
夏馨炎侧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熠煌,此时他是面无表情,还不知道他心底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看着自己的弟子为了神位,如此的作为,岂是痛心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仓瑶,你认为你可以胜我?”熠煌开口,冷冷淡淡,没有半分感情的声音,让仓瑶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随后,很快的恢复了平静,回视着熠煌。
“神君,若你是以往的神君,我自然不是对手。但是从上次偷袭之后,你的元魂已经破散。”说着,仓瑶手一收,一股大力将旁边水样的晶石收于掌中。
“你元魂都在我的掌中,你还有什么本事?”仓瑶努力的稳定住心神,他有什么可怕的,不用害怕。
熠煌现在就是一个没有神魂的神君,没有办法奈何他的。
“仓瑶,这些都是你的主意?”一直忍着没有说话的朱雀终于反应过来,乱糟糟的脑子里理出了一条清晰的脉络,当年她被诱惑全都是仓瑶设下的圈套布的局?
“没错。”到了这个时候,仓瑶还有什么不肯认的?
“当年是我让金翊去诱惑你,让你去引诱青龙,让青龙去偷袭神君。”仓瑶呵呵的冷笑着,“你被利益所趋,我为自己的目的,大家是半斤八两,就连青龙也同样如此。”
“你、都是你……”朱雀无法接受这个打击,踉跄的后退。
这样算什么?
她成了什么?
被金翊利用,被仓瑶利用,她只是他们手里的一件工具吗?
“你们都是混蛋,没有一个人对我好!”朱雀大吼一声,带着悲愤的控诉。
“若是、若是你们有一个对我好的,我何必会被人诱惑去做这样、这样的事情……”朱雀低声的呢喃着,为自己找着理由。
熠煌轻叹一声,看向朱雀:“至少青龙是全心为你。”
朱雀身体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熠煌。
“你刚才说青龙没有受到惩罚,其实你错了。他已经受到了惩罚。”说到这里,熠煌顿了顿似乎是要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慢慢的接上刚才的话,继续说道,“在打断了我的修炼之后,青龙知道自己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责,选择了自我了断。”
熠煌微微的闭上了双目,他永远都忘不了当日青龙跪倒在他面前,那一脸的悲痛。
青龙没有为自己辩解,甚至有些木讷的青龙话不多,只是重复着:“我不想看到她痛苦,也不想背叛神君,我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只恳请神君留她一条性命。”
说完之后,根本就不给他半点说话的一句,散去了一身的力量,打散了魂魄。
堂堂四神兽之首,呼风唤雨可以遨游九天的青龙,最后竟然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点点魂魄化作细碎光芒,在他的神殿飘散开来,重伤的他看着满室的细碎光芒,只觉忧伤。
当时再也忍不住,心伤加上内伤,直接的喷出血来。
看到青龙的尸体轰然倒地,他的心、痛如刀绞。
熠煌重重的吸气,努力的让自己从记忆的悲痛中清醒过来:“青龙用他的魂飞魄散,换你一条性命。”
熠煌的话宛如晴天霹雳直接的劈到了朱雀的心里,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听不到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恍恍惚惚中,只看到青龙那挺拔的身影,那个会在她修炼遇到瓶颈的时候,来为她指导,却不多说什么的青龙。
看到了在她闯祸之后,为她默默收拾残局的青龙。
还有那个虽然为难,却依旧答应了她去帮她做下这逆天大罪的青龙。
最后、最后,竟然为了她的命,选择了魂飞魄散。
他们是神兽啊,除非神君动手,不然,任何人都无法令他们真正死亡,只要有一缕残魂,他们休养生息,必然可以复生。
感觉脚下的地面突然的发软,根本就让她站不住,只能踉跄的后退,后退,再后退。
身体抖如筛糠,阵阵发冷。
“青龙,果然是个直性子的人。”仓瑶的一句评价不知是褒还是贬。
“我当日抓到的青龙是你灵魂附体的青龙?”金翊这才想明白事情的关键问题。
熠煌点头:“既然有人要让神界打乱,何不趁机将幕后主使揪出来?”
熠煌的话,让小狐狸一阵阵的冒冷汗,好恐怖的人。
为了把幕后主使抓出来就敢用神位去赌,要是不小心赌输了,神界的神位可就易主了。
“原来你的话是这个意思。”金翊的目光落在了玄武的身上,“四神兽只有三个,果然是只有三个。”
开始大家都以为玄武说的是朱雀已经背叛了神界,到现在才明白,他说的是青龙已死。
玄武只是勾了一下唇角没有再说什么。
金翊也不着急,笑呵呵的往后退了两步,表示他不会参与进来。
反正现在仓瑶与熠煌对上了,那么他可以在旁边坐山观虎斗了。
本来是神君获胜毫无悬念,但是,现在神君的元魂还在仓瑶的手里,如今的胜负可就不好说了。
反正两败俱伤是肯定的,他只要在关键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便好了。
仓瑶用力的捏紧水样的晶石,似乎握紧了晶石,他就有了一份保障。
“神君的元魂在这里,还有战的必要吗?”仓瑶自信的仰头,这里的圣者必然是他。
熠煌深深的看了仓瑶一眼,就这么一眼,看得仓瑶心里一震,好像有一柄巨大的锤子重重的砸上似的,让他心口直发闷。
那一眼好像是包含了很多的东西,只是一眼,根本就没有留给仓瑶多少时间让他去思考。
熠煌问着仓瑶:“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我在何处?”
仓瑶微微的一愣,看了一眼金翊,他自然知道青龙在哪里。
因为金翊是诱惑朱雀去利用青龙的,没有办法保证青龙是跟他们站在一边的,所以,才会将青龙钉上透骨钉,封印在银簪之内。
这一切用来对付青龙来说真的是很正常,但是,如果他们对付的青龙,其实是有着神君的灵魂,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你是故意的!”仓瑶极其肯定的叫了出来。
此话出口,仓瑶用力的握紧拳头,将水样的晶石越捏越紧,只要这样,他才能安心。
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没事的,他有神君的元魂,他不用怕。
“这样一来,几千年的时间你们才不会来打扰我。”熠煌缓慢的声音在仓瑶听来,无异于世间最可怕的话。
几千年的时间不去打扰他。
若对方是青龙也就罢了。
青龙再怎么强,也只是神兽。
问题是,那个人是神君啊。
神界的主人,世界的主宰。
给他几千年的时间,安静的修炼,这是什么概念?
“所以……”仓瑶颤抖着双唇,艰难的发出声音。
“所以,你用不用天地精魄来温养那一缕元魂已经没有意义了。”熠煌看着仓瑶,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是如同面对一个普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