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就是古代,一个婚检而已,何必弄得这么神神叨叨?
“五公主,请随奴婢来。”室内昏暗,清瑟还没适应光线,便听到身边有一道冰冷女声响起,活活吓了一跳。这声音如同死人一般毫无生气,回首一望,入目的是一身宫装的宫女,年纪在四十上下,消瘦,面无表情,几乎听不见其呼吸,听不到其脚步。李清瑟心知,此人武功高强。
这样的宫女一共六人,除这六人外,还有一人为首,李清瑟觉得这为首之终年女人,
公主的婚前仪式除了祭拜祖先外,便是从身心各个方面进行检验,首先是智商。她们出了一些问题,让其回答,清瑟对答如流。而后便是一些身体机能,例如下蹲下跪,李清瑟也是照着做,心里不由得有种感觉,现在做的一切就好像是皇家出品前的最后检验,合格品盖戳,上面写着——合格,检验员02。
罢了,皇家出品,品质保证。
一切检查完了,便是重头戏,验身了。
李清瑟衣衫尽褪,几名宫女上前,用微微内力灌注其体内,之间胸前那牡丹花印记,微微发出荧光。
她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几名宫女已经退下,跪拜叩首,齐声道。“婚前仪式已完,五公主殿下,刚刚得罪了,请恕罪。”
李清瑟的嘴角抽了一抽,不知为何,心中涌现一个想法——这个世界,玄幻了。
穿好衣服,当再次走出宫门时,觉得好像来到另一个世界,重现光明一般。
门外,是皇后,眼光歹毒,笑容阴险。“五公主,婚前仪式的结果如何?”明知故问。
清瑟一耸肩,回头扫了一眼跟随她出来的众皇宗宫女,“母后问她们便可,儿臣累了,回去休息了。”说完,面色一变,从刚刚的轻蔑变为笑容满面,这是她对着桑贵妃而笑,“母妃可有空,儿臣想招待母妃到舒云宫小坐。”
桑贵妃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皇后,“当然,走吧,这里阴森的很,呆久了,折寿。”她指的是这婚仪宫,因这些人隶属皇陵,身上自然带着阴气,当然,她更是别有深意地针对皇后。
“你!?”皇后大怒,却拿桑贵妃无可奈何,这皇宫中,从前只有梁贵妃和她作对,如今又多了个桑贵妃。“五公主还请留步,本宫还不知结果。”
李清瑟微微笑,知道皇后等着定她的罪,便闪身到桑贵妃身后,一副柔弱顺和的样子。
皇宗宫女齐齐跪地。“回皇后娘娘的话,五公主婚仪结束。”
“知道结束了,问你们,结果呢?她是不是处子?”皇后急了,也不管身旁李嬷嬷的眼神,气冲冲地便问。
宫女们神色未变,也不多加怀疑。“回皇后娘娘,五公主为完璧。”
“不可能!”皇后一惊,“绝不可能,她被……”她气急败坏,刚准备喊什么,就被李嬷嬷一把拉住,后者一身冷汗,皇后若是说出来,情况可大为不妙!
“娘娘,我们该回宫了。”李嬷嬷拉着皇后便想走,但皇后哪肯,挣扎着。
“李清瑟,你不是被寒儿……”刚说着,李嬷嬷也急了,一把捂住皇后的嘴,大声叫道。“娘娘,您累了,奴婢伺候您回宫吧。”她欲用声音压下皇后的声音。
清瑟笑了,在桑贵妃怀疑的目光下,她走到皇后面前,“母后,本宫称您一声母,不知您能不能承担得了这个母字,身为皇后,却小肚鸡肠,心思狭窄,睚眦必报。您不是一直纳闷,为何梁贵妃娘娘和桑贵妃娘娘能和你对着干?那本宫今日便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轻蔑地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皇后,“那是因为,您根本就没将自己的位置摆正,您身为皇后母仪天下,本应该高于众妃,但此时,您亲手将自己的位置降下来了,降到了和众妃平等,这也是为何您日日容不下众人,还觉得众人总是压在您头上的原因。性格决定命运,您若是大气,便是有大将之风、行大事;您若是小气,便永远是家长里短嚼舌根的无知妇人。清瑟话已至此,还请皇后娘娘好好思量一下。”
桑贵妃一愣,不由得赞叹五公主李清瑟的言行,她刚刚一席话,所处立场已经跳出了女性这个狭隘位置,站在一个无性别无立场的客观角度,这种高出俗事之心态,若是在大鹏国便是男子所有,若是在那桑国便是女子所有。她笑了一笑,这五公主还真是有趣,只可惜了,若是生在那桑,定当有一番作为。
皇后愣住,一时间被说蒙了。
李清瑟嘴角抽了一抽,无奈笑了一笑。她怎么能指望着皇后明白其意,古代女子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后院琐事,什么大气小气的,哎……自己看来是对牛弹琴了。
这番话,在这皇宫中,也许只有桑贵妃才能理解吧。
与桑贵妃走出两步后,清瑟突然又想起了一句话,这句话通俗易懂,想必皇后能明白。转过身来,“哦,对了,皇后娘娘,还有一句话请您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
“放肆!李清瑟,你这没有尊卑的野种,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和本宫如此讲话?”皇后一想到这李清瑟甚至连个公主都不是,气更大了。
桑贵妃一愣,眼神有了一丝疑惑,皇后叫五公主野种?
李清瑟微微一笑,也不生气,和这没了理智的女人生气,不值。“现在除了皇后娘娘和我,还有桑贵妃在场,自然也有皇宗之人,若是皇后娘娘想将刚刚本宫对皇后不恭敬之处告诉父皇,还请讲整件事描述清楚,包括刚刚您的那句野种。话说……”清瑟嫣然一笑,“话说,为何您要叫一国公主叫野种呢?本宫真的想知道。不知皇后娘娘可不可以帮本宫解惑?”
别说李嬷嬷,就连皇后都一身冷汗,她与皇上是发妻,皇上信任她,才将云妃之事告诉她,若是这事泄露,皇上肯定不饶她!
像皇后这样的人,除了自己的利益,绝不会考虑他人,说好听了便是目的性明确,说不好听的便是自私,李清瑟根本不是委曲求全玩宫心计的人,对于这样的人,还不如直接对立了才好,若是不表明立场,皇后还真以为她是软柿子好捏。
本想再说几句话刺激,但转念一想,罢了,皇后怎么说也是太子的母亲,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也不能太过过分。宫中之事,就是如此麻烦,如今她再一次确定了自己要远离皇宫心意。
看着李清瑟与桑贵妃带着众宫人离去的背影,皇后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气恼自己刚刚口无遮拦,平白让人抓了把柄,若不是因为那句野种,她好歹也能找皇上出出气。
慢慢踱着步,清瑟并未与桑贵妃有过多言语,而是各有所思。
李清瑟苦笑,也许是职业吧,她怎么也做不到白领那种心机,做事还是粗鲁一些。本以为在这古代皇宫多少能有所改变,没想到,换汤不换药,自己还是这般鲁莽。她到现在都不知和皇后这样挑破脸是对是错,但转念一想,当时她除了翻脸也别无选择。
“瑟儿。”一直沉默不语的桑贵妃突然开口。
“是,母妃。”她忙答。
桑贵妃笑笑,一反平日里的妖娆,很是飒爽。“刚刚做的不错。”
李清瑟一愣,没想到桑贵妃竟然能夸她,有些汗颜,按理说桑贵妃的内心就如同男人一般,本以为她看不惯这种女人之间的掐架,没想到竟然赞扬,不知是褒是贬。
“两日之后就是大婚,婚后第三日便准备纳凌尼入门吧。”桑贵妃的声音突然满是威严,狂妄的气质从窈窕的身形中溢出,给李清瑟无形的压力。
清瑟一愣,这么快!?那不行!她必须要争取时间!
“母妃,这么做不妥!那个慕容……慕容……什么……哦对了,慕容幽禅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三日大婚就有二夫,也实在太瞧不起人了,若是这种事出来,父皇在群臣面前也没了脸面。”清瑟急急道。
桑贵妃扫了她一眼,“这事是你父皇定的,若是不同意,就去御书房去闹。”
“……”得了吧,现在她躲着皇上还来不及呢,哪敢冲上去闹?新仇旧恨,皇上能同意就怪了!现在想想真后悔,当时怎么就没第一时间把慕容……“有残”找出来,若是直接找到慕容“有残”,就不会折腾柳老爷子了,也不知道那八十几岁的柳老爷子最近怎么样了。
哦对了,就算三日后纳了凌尼,也可以说她葵水不用圆房啊!?想到这,李清瑟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是聪明,不过自己又将自己推翻!桑贵妃以前好像说过,那桑国男子不在意女子葵水,来大姨妈时候照样嘿咻,尼玛!谁说那桑国男人不是男人?她倒觉得那桑国男人才是真爷们呢!
烦恼!烦躁!
“到舒云宫了,怎么,将本宫邀请而来,却不请本宫入内?”桑贵妃看着李清瑟一阵红一阵白的小脸儿心情大好。
“嗯,知道了,哎……母妃请把。”李清瑟一个闪身,亲自将桑贵妃迎了进去。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宫外,慕容府。
“事情便是如此,还请驸马爷心里有数,大婚三日后,准备那桑国凌尼王子入门。”皇上贴身太监福康亲自来到慕容府告知大鹏国和那桑国联姻之事。“还请驸马爷体谅皇上与公主,不要介意。”
“咳咳……”身材消瘦之人未说话,人先咳,声音虚弱无比。“多谢福公公亲自来告知本官,咳咳,本官这种孬弱的身体能得到公主的亲睐,咳咳……已是三生有幸,公主下嫁,怎么会……咳咳……介意?”
一句话都说不全,咳的字比说的字都多,福公公皱眉摇了摇头,五公主看着挺精明的人,怎么就非要挑这种人当驸马?真是不理解。难道五公主病还没好,时好时犯?
福康站起身来,“那就请驸马爷好好休养身子,杂家就不多打扰,杂家还得回宫伺候皇上呢。”
“咳咳……那本官就不……咳咳……送了。”慕容幽禅也站起身来,一句话断了多次。
福康赶忙连连谢绝,“驸马爷客气了,杂家自己出门便可,马上大婚了,您可一定要重身体啊。”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心中想的却是,这驸马爷可千万别追出来,若是因为送他而死在半路上,皇上治他的罪不可,这公主未过门,驸马先死,可如何是好?
慕容幽禅也没送,就站在原地目送福康的离开,直到见不到福康身影,他才转身去了房间。
房内,满是药味门窗紧闭,慕容幽禅无力地坐在房内太师椅上,如同妇人一般,在椅子上放了众多软垫,他躺在其上,若不是微微而动的鼻翼,就如同死人一般苍白。
门窗微动,瞬间闪入一人。
那人见到闭目的慕容幽禅立刻跪地,“主子。”
慕容幽禅浓密乌黑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而后缓缓睁开,其内是浅褐色的双瞳。“你都听见了?”那声音虚弱,却没有咳嗽。
跪地之人身子微微颤抖,悲愤之情溢于言表,因为用理智压抑愤怒,所以发抖,但最终还是没忍住,猛一抬头,“主子,让残雪去那皇宫将大鹏国狗皇帝杀了吧!他们实在过分,竟然要主子这等尊贵的身份两夫一妻!”
一声轻叹,没有底气,慕容幽禅艰难坐直了身子,“罢了,反正也不是真夫妻,我来这大鹏国,也只是为了一个让他们找不到的身份罢了,等那三条狗一个个被收拾,我也早晚离去。你……下去吧。”
“主子……”身为残雪的暗卫不死心。
“下去。”淡淡的话语,却无比威严。慕容幽禅说完最后一个词,重新半躺回太师椅中,缓缓闭上眼,但那不浓不淡的眉头却微微皱起。
五公主李清瑟?
奇怪,他只是一个身体孬弱的四品礼部侍郎,怎么就非要嫁给他?没有感动,满是不解!他不信任幸运会降临在他身上,从小到大,人情冷暖,他看得比谁都多,都透!
一定是……阴谋!
……………………
大婚!
大昏!
三日很快就到,今日,是钦天监掐算数遍的良辰吉日,正是五公主李清瑟大婚之日。
皇帝嫁女,已不是用“十里红妆”可描述,其场面之壮观,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京城百姓也叹为观止!嫁妆?从皇宫一直抬到慕容府,连绵不绝!开道?是皇上贴身金盔金甲的御林军开道!
原本皇上为李清瑟准备了公主府,但因为她大闹朝堂之事激怒了皇上,这公主府直接扣下了不给。其实这也正合李清瑟的意思,她觉得东倾月早晚要来接她,若是真兴师动众将那慕容“有残”弄公主府,她跑了,他可就彻底没脸见人了,估计也被活活气死了。
整场婚礼,李清瑟都昏昏欲睡,因为前一夜,知道自己要出嫁,那三个人竟都跑来要陪她一夜,最终三人争执不下,打了起来,其实他们打架不关她事,但她还是失眠。
为什么失眠?靠!怎么说也是大婚!第一次结婚!虽然是演戏,但还是激动万分!
最后呢?最后她便直接拉了一条板凳,和小朱子一起支着腮帮子看他们三人打架,打得难舍难分。
二皇子武功之高是被公认,他的硬功力缆狂澜,要么就不被他抓到,抓到后,只要那么一下,一般可真受不了。
太子几乎不在外人面前展露武功,但这一展露,却让人惊艳。他的武功招式精湛,每一招都有千万种变化。李清瑟不由得联想起自己体内的凤珠,说是有血缘有武功能吸珠入体,现在想来,也许真是天意!
她爹教了她娘武功,她娘教了太子武功,太子最后打通她的任督二脉,世间轮回,因果报应,这其中若是少了一环,估计凤珠也不会进入她体内,估计现在已SB呼呼的送到那熠教教主手里了。
与两人想必,武功稍显薄弱的要数李清玄,但他诡计多端,还擅长使毒和暗器,总在出其不意的时候从手里、袖子里、鞋底飞出点什么擦着各种毒的小银针、小铁片,而太子和二皇子两人则是慌忙躲闪。
总的来说,打得很精彩,李清瑟和小朱子就这么眼巴巴地观看,还叫着好。
天亮了,三人宣称不忍心见她出嫁,都回宫了。李清瑟倒觉得那三人打了一夜,借着“伤心”的借口回宫补觉,最后吃亏的是谁?还不是李清瑟自己。刚爬上床有了一些睡意,天刚刚亮,就被一群宫女簇拥着换衣服,开脸,各种仪式,之后上皇家轿辇,浩浩荡荡地从皇宫开往慕容府。
若是能睡还行,最可恨的是那皇家轿辇竟然是半透明的,外面虽看不清里面之人的容貌却能看见她的姿态,也就是说,李清瑟不得已扛着疲惫的双眼,腰杆拔得可练军姿一般的直,手里抓着一直精挑细选的破苹果,咬牙坚持到了慕容府。
之后发生了什么,都是浑浑噩噩。
好像有拜天地,好像还有别的仪式,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这两位新人都十分极品。一个从头咳到尾,咳得人心烦,让人担心这仪式没进行完新郎官就得活活咳死。一个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无论喜娘说什么,反应都慢上半拍,只要停下,就能睡着。
终于……一切完毕,入了洞房。
洞房?是没人敢闹的!
一来是慕容幽禅无亲人;二来这是皇家公主的洞房;三来才是最重要的,就是这新郎官身体实在是不好,浑身就如同一幅骨头架子,一个大风吹来,不知哪根骨头就没长结实刮走,整个婚礼一直在咳嗽。这要是谁一冲动闹洞房,新郎官没禁得起折腾,喜事变丧事,可如何是好?
所以,当众人散去,屋内便只有两人了,诡异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