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站在玉楼月和白伐身后,慢慢走进大门。待全进去之后,‘哐’一声,便拴上了门闩。外林中的一双黑眸恨恨的扫了一眼大门,煞那间便消失不见了。
小雨依然淅淅沥沥,外面的灯火已经进院,不再亮堂。除了这座别院,四周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和死寂,刚刚的一切,仿若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第三卷:朝野动荡 第三十五章 惺惺相惜
——那一夜的别院府,又多了名贵客。
很多年后,已经孑然一身的耶律邪回忆起那个深夜,总会忍不住的感叹。如果不是他的自信过头,是否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他,是否也不会落得一无所有,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闲散王爷?!然而,或许一切都是天意。几乎与那个人斗了半身的他在最终低头之时,曾经最信赖的巫师对他说,天意的确是要他成为站在最高处的王者,可惜不幸的是,他遇见的对手,是可以逆反天意的神!说是神,有些太过于夸张了,但是那个人说过的那句话却在他的一生中难以抹灭——人定胜天。
当日夜里,白伐与玉楼月被押回仁王别院之时,玉彭举也已带着玉楼月递送给他的信息回到了昂玉轩。当他回到自己所住的厢房之后,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警觉的戒备起来,玉彭举沉声询问来人身份。
“公子,是属下十一啊!”十一叔在外面道,虽是失态紧急,也没有擅自进去。
玉彭举迅速开门,将十一叔让进屋内,问道:“这么晚了,还有何事?”
十一叔也不啰嗦,直接将手中的一封信递给玉彭举:“这是在白公子的房中找到的,打扫厢房之时,下人无意中发现了。属下没敢擅自拆开,怕是有何要事,便自作主张,拿来给少爷查看!”
十一叔已经收到三个随玉彭举白伐而去的暗影回复的消息,知道营救失败,白伐为了玉楼月自投罗网了。此时是与时间竞争,有丁点儿的事情,他都不能放过了。
也是心中有数的玉彭举快速拆开信封,抽出内里的信笺仔细阅读。内容不长,是白伐的亲笔信。他看后,只是沉思片刻,便将信燃上火舌,烧了。
“公子?”十一叔站在边上,疑惑的开口。
心中已有计划的玉彭举挥挥手,示意十一叔不必多言:“放心吧十一叔,四姐已经把很有用的消息给我了,营救她的计划暂放一边。明日我会飞鸽传书至京都,我爹娘和哥哥嫂子他们,你也不必担心了!如无意外,他们会安安全全的走出宗人府的!”
玉彭举的眼中闪烁着不定的光芒,十一叔看的有些晃眼。好戏看过白伐留下的信之后,这个年轻的修罗圣使便找到了方向,不再迷茫。如此的转变,让他想看看那信中到底讲述的是为何了!
三日后,夏龙京都——龙城,骁骑将军府。
“禀报主上,属下见到了二小姐和玉家人。因之前打点过,那狱卒也没有为难他们,并未用刑。”沉稳的男低音从小书房里传出,语气中未掺杂任何过激的情绪。
一身鲜明的朝服还未褪下,年战站在书案前听着属下呈报玉家人在狱中的情况。不免冷哼,谅那些狱卒们也没有那个胆敢去用刑。玉家到目前为止,下狱之人加上自己的亲妹妹也只有宗室中五人而已。一个家族不会因为宗室的下台而立刻崩塌,看来炎帝还没敢轻举妄动到真把玉家一网打尽!
下属呈报完毕,便自动退下了。只留下独自畅想的年战,站在窗前,望着园中花开正艳的百花,恍惚间,朵朵花心都呈现出一个人的笑颜……
笃笃笃——
“大哥?”许久未出现的年杀爵敲门无果,自行推门而入,便见到自家的大哥出神的凝视着园中的百花。他叫一声,年战也未答他,走到旁边,顺着那笔直的视线投射出去,却是什么也没发现。性格豪爽如他,对着这些花花草草,始终对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自顾自的坐到椅子上,等着大哥回神之时,再谈正事。
年战早已察觉到自己弟弟的进入,却是未做多想。周旋至今,他比上阵杀敌之时还显得疲惫。真刀真枪的血色男儿,沦落到了终日与疑神疑鬼的皇帝斗法的境地。老天爷的世事簿一定被人改了去,不然怎会发生如此有违常理之事?!
“巫旭国那边来消息了?”要面对的终究要面对,逃避不是他年战的作风。
年杀爵正喝着香茶,听闻自己的大哥讯问,赶紧囫囵吞入一口,边随手擦着嘴巴边道:“灰兔那边的消息,玉家妹子果然被人掳到郦城去了。想来掳人的主谋,还是咱们的老对手呢!”砸吧一下嘴巴,他停顿了下。
年战皱眉:“耶律邪?”简洁明了的吐出巫旭国仁王殿下的大名,他等待着年杀爵的回答。放眼巫旭国,也只有这个享誉盛名的‘仁王’殿下,才能入得了他的眼了。
“没错,就是他!”对于那个少年得志、曾经在幕后与年家抗衡近两年的敌国王爷,年杀爵乃至于整个年家将的心中,一直都存在着无比尊重的惺惺相惜之情。
或许很多人都把对手视为心腹大患,是敌人,是异己,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马上除之而后快。然而,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仔细想一想,便会发现拥有一个强劲的对手,反倒是一种福分,一种造化,一种力量。
正因为有了耶律邪这样强劲的对手,才会让年家的杀狼时刻有着危机四伏的警觉。那是在已经近乎奢靡的夏龙王朝军队中,无法得到的旺盛的精神和斗志。毫不夸张的说,因为有了耶律邪,才会让年家将排除万难去克服一切艰难和险阻,想方设法去超越、去夺取胜利。
正因如此,似乎在冥冥之中,耶律邪对于年战三兄弟来说,已经成为了他们成长和磨练中不可缺少的对手。只有与他的角逐,才能更加明显地彰显出他们的英雄气概!
年战的面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看的年杀爵迷惑不已,却又觉得那抹笑容中有着他这个智将也一并看到的了然。他胡乱的甩掉心思,模模糊糊的感觉着年战可能的心思。
“如果是耶律邪的话,玉楼月的性命倒是无需担忧了!”
年杀爵猛然听到自家大哥的这句话,恍然大悟,如梦初醒。是啊,那样一个骄傲的男人,遇到古灵精怪的玉家妹子,怎会轻易对她下手?!咧开嘴巴,心无城府的笑将出来:“哈哈,大哥是估计耶律邪那小子会跟咱们一样,舍不得杀了玉家妹子吧?!”吊儿郎当的陷入椅中,继续饮茶,他也不时的偷看着自家兄长的表情。
“玉家老六去了巫旭国,就没收到什么消息吗?”话锋顿转,年战已经将心思拉回到目前的局势中来。
年杀爵闻得兄长的正经口吻,站起身来正色道:“当然有!龙城里,玉家有人主动联系了白兔,给了个口讯。不过只说了两句话,我看了半天,估计只是个事情的述说。”
年战眉毛一扬,问道:“一句话说完,别说一句留一句的。”嗔怪的口吻,他对还未完全正色的弟弟眼睛斜瞪。
冷不丁的缩了缩头,年杀爵一口气说出全部:“两句话原话是‘玉家锒铛入狱,遭人陷害。耶律邪包藏祸心,私养家将。’就这二十个字而已,我估计了下,这句话是不是提醒咱们,那些大臣被杀一案乃是耶律邪私养的家将所为,意图嫁祸给玉家?”此刻倒是有板有眼,分析起来也是头头是道了,他还不想做夏龙国第一个死在自己兄长眼神之中的人。
敲击。一震。
年杀爵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年战已如旋风般的从眼前掠过,眨眼便消失得不见了人影。百无聊赖的重复着那二十个字,他拍拍手,继续喝茶享受着。最近今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一下,也是时候去兰馨苑转转,看看有什么新来的姑娘可以入入眼、养养神!
龙城的宽阔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商贩们如往常般摆着摊位做着生意。不知几时,却见远处疾驰而过的马啸将所经之处的人们逼的退后在地。睁眼一瞧,四周一片狼藉,乱七八糟的水果蔬菜掉的满地都是,泥人玩意儿也被踩成一团。看着有些只是坏了少许,还能拿回去吃的水果,路人们争相恐后的抢夺着,生怕少抓了一件。
刚刚反应过来的摊主们赶紧站起身来,吆喝着赶走趁乱打劫的路人,口中骂骂咧咧。刚过几声,便见几锭白花花的银子落入手中,闪亮的光芒晃花了自己的双眼。抬起头一看,凡是有损失的同行摊主们,均手执银子望着远方……
快到宫墙之外时,年战放慢了脚步,将身上的腰牌拿出,交予宫门口的侍卫检查。只一会儿,后面便又有一人策马而来,在他的身边刹停下来。来人朝他点了点头,便跟在身后,不再言语。
宫门的侍卫将腰牌检查一遍,还给年战,收起大刀,给他们让路。
年战独自翻身下马,直直的进宫去了。他身后之人将马匹牵住,独自等在宫门口。
“沈公公,劳烦通传一声,微臣年战求见圣上!”年战来到大殿之前,当值的小太监将沈公公请了出来。
沈公公慈悲为怀的模样,弥勒佛似的笑容让人猜不透他心中的小九九:“哎哟,是年大将军啊!真不巧,这几天圣上除了早朝,基本不见任何人。您看看那边儿——”伸手指了指正在不远处交头接耳着的几个大臣,他笑嘻嘻的示意着眼前的大将军。
年战心中一凛,并未发作,面无表情道:“本将军明白了,多谢沈公公提点!麻烦公公得空与圣上提一声,就说,微臣有重要事务启奏,事关巫旭与我夏龙的安危。”不再多言,他朝着大殿之内微一弯腰拱手,转身无甚留恋的离开。
第三卷:朝野动荡 第三十六章 诡异禁脔
华丽的幔帏,轻薄的丝帐,偌大的龙床,暧昧的花味……
将年战打发走后,沈公公一路小跑,回到了炎帝的寝宫,立于门外待命。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轻碎的脚步声,往宫门越来越近。他只转身弯腰,便听宫门‘吱嘎’一声,尊贵的明黄龙靴瞬间进入了自己是视线。
“小沈子啊,好好拾掇着!”已经一把年纪的炎帝,此刻却是嘴角含春,身心俱是满足地将自己的寝宫交予沈公公拾掇。抬起双腿,心中暗自叫爽,大步迈向御书房……
沈公公顺着炎帝打开的宫门,一阵清淡的荆桃花香扑鼻而来。他轻轻合上桐木大门,于空旷的宫殿中一路小跑,才来到了里间的卧床边上。已经做了宫人几十年,在看到那华榻上的‘美人’时,依然让他一阵抽搐。
床上之人虚弱的轻喘着,樱润的唇边还残留着透明的粘液,侧趴在于床的白皙身体上,只盖了薄薄的丝纱。整个凌乱的床毯上散发出诱人的情 欲味道,那外露的雪脂凝肤,仿佛精致美味的餐点一样召唤出人类吞食的欲望……
“嗯——”的一声嘤咛,让沈公公的双腿微微打滑,赶紧挪开欲望的双眼,他轻道:“萧残,咱家已经让人去打水了,你一会儿就在里面温洗一番。这是皇上赏赐的滑膏,你拿去用吧!咱家就先出去了,在你弄好之前,咱家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情‘吱’一声就成……”扔下一个葫芦状的小瓷瓶,他逃也似的疾速外跑。
造孽啊造孽,一大把的年纪了,什么没经历过?怎么每次见到这个‘美人’之时,总是情不自禁来着?无奈的叹息一口,沈公公自顾自的想着,服侍了二十多年的炎帝也是被神魂颠倒呢!要是被天下人知道夏龙国的皇帝迷恋一个阉人,日日得空与之春宵,真真的是晚节不保啊!
小太监们提着浴桶从偏殿进去,将水注入后,朝着里间轻道一声“水已准备好,请您慢用”,便训练有素的离开了。沈公公交代过,主子的寝宫里住着什么人一律不许过问,只需通知内人需要的已经送到,如此即可。
当那大门最后被关上之后,偌大的寝宫,再次恢复了安宁。
伸手摘掉遮盖的丝纱,慢慢地从床上坐起,纤细的足踝轻落于地上,萧残缓缓的站起身来。又是一片粘液,从他白皙的臀部,顺着那细嫩的大腿后侧丝丝滑落。他只看一眼,便嫌恶的别过脸去,不顾那□的生疼,快步移到浴桶边上,随手扯起挂在桶边上的白色干布,抽出一条,死命地在身上擦拭着……
将那沾满粘稠的白布信手一扔,萧残踩上旁边的小凳,跨过过腰的浴桶,将自己的身体一下子沉了进去。温湿的水汽蒸上面颊,他的脸上水珠直流。闭上双眼,仰撑在桶壁上,平静的面上静谧得如湖水般未起一丝涟漪。迷离之中,他的脑中回想起什么,纠结在一起的难受表情好似遭受过沉重的打击,却在瞬息之间,又大笑起来,痛苦与快乐并存,诡异至极……
沐浴完毕,萧残穿好衣服,并未从正宫门出去,而是经过了偏殿,从偏门行出。一路低头,只顾前行,并未注意到路人。也不知是他倒霉还是他幸运,居然好巧不巧,一下子撞到了太子殿下身上去了。
“奴才该死,撞到了太子殿下,请殿下恕罪!”在宫中业已两年,萧残一贯保持着他的那份清高。即使是太子,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皇宫里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已。他的目的很简单,与其无关之事,从来都不放在心上。诚如此刻,他也不像那些生怕自己脑袋搬家的太监宫女们一样磕头如捣舂。
李固正与已经怀孕三个多月的岳媚娘在宫里闲来散步,没曾想居然遇到个冒失鬼一下子撞了上来。李固一阵火大,正欲追究冒失鬼的责任,却在听到那声清脆的请罪之后,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他放开岳媚娘,直了直身子,清下嗓子才不愠不怒道:“原来是萧公公,怎么这么没个眼力劲儿啊?这还好是撞到了本王,要是不小心撞到了太子妃和肚子里的龙孙,你可知会有何后果?”
身躯一震,萧残本是镇定的面上露出些玩味的笑容,语气却是正经八百:“奴才失职,惊动了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及未来的龙孙,无论殿下和娘娘要如何处置奴才,就是让奴才立刻去死,也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嗯,知道自己冒失,知错能改便可。”李固沉吟片刻,对萧残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念在你一直服侍父皇,本王暂时就先记下了,等哪天你要是再如此冒失,本王定要重罚!”
萧残不在乎的在心底暗讽一番,果然自己的命够硬,不仅是炎帝,连眼前这个太子爷都对自己不太一般。样子还是要装到的,他快速行了三礼,谢道:“奴才谢太子殿下不罚之恩!”抬起头来,盈盈的看了一眼李固,又迅速低下。
那勾魂的眼神差点让李固站不住脚,他轻咳一声道:“好了,萧公公去忙自己的吧,不用站在本王和太子妃面前了!”眼神飘忽的四处乱瞟,他怕再盯着这个宫人,自己真会把持不住在岳媚娘面前丢人。
如果说李固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那岳媚娘绝对是比任何时候都醒目。她是个女人,还是个心思敏锐、细腻敏感的人。李固的表现太不寻常了,居然有着平日里极其罕见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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