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执颇为尴尬:“本王也未有得知。但无论如何得来,也由不得你在此质疑!”
果然还是有着传统的权势教化,毕竟骨子里还是皇室血统。玉楼月叹道:“殿下就从未想过有人帮忙?四大家族中不是个个都如风家一般狼子野心。”
李执也是冷哼:“哼,即使其它三族帮手,也不过为了自己谋得更多的权利。本王不会无知到他们是真的想帮父皇!”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谁人是傻子。
玉楼月正色道:“原来殿下也不过如此胸襟么?看来近月高估殿下了。是为君者,权衡各方势力,乃是为王之道;是为臣者,尽心朝廷为百姓,乃是为臣之举。君臣本就是在信任与猜疑之中摇摆不定,但无论怎样的对立,都有个限度!皇上太过于追求于权势的巅峰,太子太过于忌惮四大家族的能力,想要消灭,却是太过血腥太过无礼。”她轻呼一口气,目光如剑,盯着李执。
“狼子野心不可不制止!是与猜疑不尽相同。”李执驳斥。
“年家可有犯上之罪?可有谋逆之举?风家除四十年前风仁子一事,之后可有篡位之心?玉家为商贾之家,对朝廷可有二心?顾家为江湖草莽,朝廷之上有多少作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杀人不过头点地,不明不白却为何?没有谋逆之心的臣子,在皇帝的权势之争中,不过是必要的牺牲品。”
“话虽如此,也是必要。哪朝哪代的皇帝之手没有沾满鲜血?代价是必不可少的。”仿若储君般,李执的心中突然出现如此黑暗的一面,话语也是不一般的情有可原。
玉楼月心中暗赞,口中紧逼:“既然殿下明白,为何一味忍让?天下乌鸦一般黑,这是事实。可黑也有深黑和浅黑之分。殿下觉得太子的胸襟足以傲视夏龙么?诚然如殿下所言,四大家族是皇帝的心头大患,就算灭了风、年、顾、玉,殿下能保证不会再起来个八大世家?”接近成功了。
李执气弱:“是不可避免。可不能因为即将遇到老虎而不灭了眼前的豺狼,豺狼不灭,只会成为美餐,死的更快!”
“若是豺狼与老虎相争呢?无论谁胜负,终有狮子隐身旁观。这权势就如动物相争,想灭是灭不完的,想收也是收不尽的。聪明的君主控制豺狼虎豹,愚蠢的君主在杀戮中逐渐走向灭亡。”累,与这个时代的人谈起政治,的确是件累事。玉楼月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活动筋骨,没有椅子盘腿而坐,还真是不舒服。
“……”李执眼神弥散,目光飘远。
第三卷:朝野动荡 第十二章 佛前起誓
“聪明的君主控制豺狼虎豹,愚蠢的君主在杀戮中逐渐走向灭亡。”岳媚娘重复着这句话,黯然道,“若是炎帝也是这般明君,那……”控制不住,就要脱口而出。
“娘娘!”玉楼月喝止住岳媚娘,“相信二殿下会想明白的,娘娘勿需为此神伤。太子殿下坐上皇位,终有一天也会为了权势的欲望迷失自我,害了他自己,害了夏龙,更是害了所有的百姓!”好险。
若是李执知道岳媚娘的终极目标是炎帝的命,他会变成一只骁鹰反咬一口。人啊,敌不过亲情的执念,尤其是他这么仁慈的人。不过幸好,他还懂得为君之道,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佛堂空旷,万籁俱寂。
恍如几个世纪,岳媚娘几乎在这沉寂中窒息。
“好…近月公子是吗?”李执终于清醒过来,整个人神清气爽起来,眼神灼灼的注视着与楼宇,“你说服我了!那么,你要求的保证是什么?你愿意辅佐我坐上夏龙未来国君的宝座,你想得到什么?”
“果然不愧为最合适的储君人选,夏龙未来的希望!”玉楼月毫不掩饰欣赏的表情,自己没有看错人,真是万幸,“近月只求殿下在这佛祖面前,应允近月三个无限期的诺言。近月向菩萨宣誓,绝对不会让殿下难做,这三个诺言不会有违夏龙的利益、百姓的安危。”这是救命的诺言,若是运气好,或许一辈子也用不上。
李执半眯着眼睛:“近月公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若真有一天身为一国之君,他承诺过玉楼月的诺言,就是君无戏言了。
“知道。近月知道自己的要求或许很无礼,但也希望殿下答应!近月说过,若是近月将来的要求与夏龙的安危百姓的福祉相冲,殿下可以不必理会。”玉楼月郑重自信,面色严肃,“其实,所谓诺言,君子重之。将来有一天殿下登上龙椅,自会有一套心中认定的准则。守不守诺,也不过就三人得知而已。”她也不过是在赌博,人生何尝不是在大大小小的赌局中定输赢。若是她输了,她也认了。
李执思索片刻,定性回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说过,若真有那么一天,准则由我来定!”或许是坚定了的君主之心,还有对眼前这个近月公子莫名的信任,他可以如此镇定。
“近月不是无礼之人,相信殿下也想做个明君!殿下今日在玉佛寺佛祖菩萨面前郑重发誓,应允了近月此举要求,感激不尽!”玉楼月转向佛像,五指朝天,肃穆道,“近月在佛祖面前发誓,无论何时何地,是何身份,近月定当竭力辅佐二皇子殿下李执,成为我夏龙国的千古明君!索要三个未来君言,但绝不会因此有恃无恐,以此要挟。若有食言,任君处置!”郑重其事的叩了三拜。
李执也是一片坦诚,向天起誓。人选已定,若无意外,历史的巨轮将随着此次的会面继往开来。
——后李执登基,此时的秘密之举也经由他口述,文史官执笔,载入史册,诞出夏龙后世流传的经典名句:伯乐明君始开帷,佛前起誓定乾坤!
玉楼月单膝跪拜:“殿下,今日起,请与近月并肩作战!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朝中的党派纷争。虽然传言说殿下闲散,近月还是相信,殿下心中如明镜一般亮堂!所以,请殿下赐教!”朝中局势问玉风和玉心遥其实已经足以,她只想知道李执究竟对局势了解多少,测试下这个未来国君的气场究竟有多大。
李执伸手示意玉楼月起身,便不再看她也不理岳媚娘,自顾踱步,侃侃而谈。所述政局自由一番见解,听的玉楼月面露微笑,频频点头,暗自赞赏。
看来,人终究是人,欲望终究是存在。即使李执不愿与李固成为劲敌,操戈相向,心中还是对皇位存在憧憬。这大概是每个身为皇子都存在的一份欲望,有人强烈有人淡定。能够淡定而对之人,没有一份力量去推动,永远都会止步不前。
玉楼月,成功的推了李执一把。
逍遥、白伐身在暗中,注视着周围,警觉一切风吹草动。逍遥看玉楼月与李执相谈甚欢,与白伐相视一笑。白伐倒是吝啬,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已是极限。
时间飞速,短短的两个时辰弹指而过。
玉楼月再次行礼,转世来到这片浮垣大陆,对于心中认定的未来的夏龙君主和玉家这个亲情窝,她突破了前世今生之最。优秀的人本就不多,在一起久了便会变得骄傲,被人嫉妒的结局是孤独。
岳媚娘浅笑,对玉楼月道:“近月公子,咱们后会有期!”转身款款走出佛堂,端庄的往外走去。
李执瞥着远去的岳媚娘,也对玉楼月道:“无论将来我是不是夏龙的君主,都不希望对父皇、母后和大哥小弟有任何伤害!请近月公子记住这点,后会有期!”他虽不确定,但岳媚娘与玉楼月之间不为他知的约定,还是令他不放心。只是暂时,他也无法查出个究竟,只得略带警告意味的提醒着玉楼月。
玉楼月但笑不语,看着他们远去。
“少主?”逍遥从暗处跳出来,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疑惑道,“他们……”不怪他担心,这两人的身份与目的都太过冲突了,而玉楼月居然同时见两个,太过于冒险。
玉楼月知道逍遥的疑虑,只在心中默念:希望这一步,没走错!即使是棋子,也有牵绊。
“刚刚李执所说的,都记下了么?再怎么不眷恋那个位子,身在局中,总能把握个度。他不是庸才,也省了咱们很多心!”玉楼月笃定道,“走吧!盘龙镇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该回京都了。”虽然玉家根在盘龙,可与玉绝生在饭桌上的冷战,让她有着前所未有的蜗牛心态。缩回去,先缩回去吧,她还没有享受够,怎能在此时就与之决裂。人,果然还是害怕孤独,渴望被爱!
白伐也慢慢走到玉楼月身边,拿出一个小瓷瓶,手指沾了些无色的液体,轻轻在她脸上抚摩了几下,确定无碍后才收起。
三人缓缓出佛堂,玉楼月对迎面而来的弘远方丈合十道:“多谢大师相帮,他日大师羽化升仙,楼月定当年年供奉!”出家人,尤其是得道高僧,求的也是有朝一日能侍奉在佛祖的脚下,修成正果。传说只有积德行善才能为世人供奉,相信弘远方丈也是为善意之举。
与弘远方丈拜别,三人混到迎送队伍中,趁众人未注意之时,脱下僧服,藏到人群中。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慢慢行走,一路风平浪静,让玉楼月有些失望。不是说皇家出巡都容易遇到刺客的么,怎么她就没见到呢?
回到玉家已是下午,白天的时间没有几个时辰。玉楼月刚进门,家仆便已经等候在门口:“小姐,老爷请您过去书房一趟!”此人看看白伐,恭恭敬敬的让开路。
玉楼月注意到此家仆的眼神,冷冷回道:“我知道了。”随即带着白伐向玉绝生的书房去。
“爹,是我!”玉楼月敲敲门。得到玉绝生的应允,轻轻推门。
白伐本欲如从前一样守在外面,却被玉楼月用力一拉。他看到她的眼中有着蒲草如丝的坚定,不受控制的随着她进去。
玉绝生看着进来的女儿,眼神慈祥,但随着跟进来的白伐,本有善意的面孔益发清冷。他站起身,行至玉楼月面前,再盯向白伐,审度的眼光如炬般从头扫到脚。
看着玉绝生几乎噬人的目光,玉楼月出声询问:“爹,您找女儿有什么事?”白伐不脆弱,但也不该受这样的眼光。
玉绝生缓缓收回目光,面露微笑:“爹只有有事才能找自己的女儿吗?你可是爹唯一的女儿,爹可是最希望你过的好的人!”爱之深,责之切。他自认虽算不上是称职的父亲,却绝对是个疼女儿的爹。
玉楼月感觉有些萧瑟,微颤的手藏在袖中,心中无奈的矛盾彷徨。玉绝生绝对是个好父亲,他对她的爱,发自于内心,尤其在看到如此优秀的她之后更甚。可惜古人的食古不化啊,那个所谓爱的理念,真真的拆了多少对痴情男女,造就了多少悲凉怨偶。其实就算在现代,也是一样的道理,又何来怪得了古人一说。爱的定义,人的思想,矛盾的升华,都缘自不求甚解。要说服一个古人,又谈何容易。
再次叹口气,玉楼月浅笑道:“女儿明白爹对女儿向来宠溺,那么,就请爹再宠溺女儿的任性一次。这几年来,女儿也没有过其它的要求,这次,算女儿求爹的!”用理来讲,是说不清了,只有动用这不知到底深到几许的亲情了。幸福的定义啊,真是各有见地!
看到玉楼月的如此举动,玉绝生暗赞,自己的女儿果然知道如何对付自己。他叹口气道:“哎,好吧!谁让你是爹最疼的女儿,也是玉家的希望!”他很坦诚,也知道女儿的坦诚。他抵不过女儿的亲情战术,惟有寄希望于另一边。一个巴掌拍不响,他要对付的人,应该是白伐。
“爹,您可千万别动别的心思!”看着玉绝生深黑的眼珠,暗道底处,玉楼月摇摇头,她顺势拉起白伐的手,轻道,“女儿这辈子什么都不求,为了玉家可以做任何事,惟有这一件。女儿跟大哥如是说过,跟爹,也是如此。这个要求,不过分!幸福不幸福,都是女儿自己的赌局!”是的,赌博。她来源于快餐爱情的年代,怎会相信天长地久、地老天荒?
听闻玉楼月如是说辞,白伐握着她的手微微使力,拉着她同时跪下。在玉绝生的面前,白伐第一次开口:“请玉大人放心,在下绝对不会让月儿伤心半分!”沉沉的磕了三个响头,匍匐于地。
第三卷:朝野动荡 第十三章 蹊跷火焰
玉绝生瞟向玉楼月,落在白伐身上的眼神如利刃相挥。镇定,他抚平心中一口气,冷言冷语:“你是胭脂的近身侍从,理当护她周全!起来吧。”他也跟玉楼月一样,不想伤了这份父女情。
玉楼月暗自苦笑,对玉绝生道:“爹,族里长老们那边,还要靠您斡旋。要让长老们也冒这个险,他们未必会肯。”在夏龙,人人都知太子李固深得炎帝欢心,要想让太子换人做,用玉楼月自己的话来说,又是一场赌局。将来若是李执登基了,他们即为首当其冲的功臣,若是不幸李固称帝,他们便是至少几十年不得翻身。
玉绝生抛开心中的不快,听进玉楼月的安慰。他精神奕奕的走到桌前,提起一枚紫毫,一边奋笔疾书一边道:“放心,这点儿能耐爹还是有的。爹向来都相信你的眼光,你看中李执,固然有你的道理!”迄今为止这近一年时间,玉楼月的判断大体都没有让他失望过。扳倒风家这个瓜熟藤韧的劲敌,实属不易,这个李固即使更难对付,他也相信她有可行的办法。
“嗯,那就劳烦爹了!”玉楼月眼珠转转,“对了,爹跟内阁大学士郭舍有没有交情?女儿偶然得到一些关于他的消息。”这个势力不可小觑、保持中立的大学士,一直是朝中各派拉拢的对象,玉家应该也没在这方面少下功夫。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人?”玉绝生有些惊讶,“这个大学士那阴晴不定的古怪脾气,连炎帝都厌烦却又忌惮三分。你想打他什么主意?”
“没有,只是听到一些有意思的传闻。放心吧,女儿有分寸,不会胡来的!”看来玉绝生虽已退出官场,不过同朝为官共事几年,他对郭舍应该不太陌生。
玉绝生看着女儿温清的笑容,心下大体明了:“关于他的传闻一直不少,不过炎帝从来没有松懈过对他的防备和拉拢。这么矛盾的人,朝中少见。那个滕子清据说回来了,他也算是郭舍一类的人,不容易对付。”滕子清大概只有心系百姓这一个弱点,要想把他拿来收编玉家,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
“滕子清不会成为玉家的敌人,这点女儿有自信。爹,您就等着瞧吧!”两个同样身系百姓的人,玉楼月坚信他们会成为很好的盟友。而她玉家,会极力辅佐帮助他们。
如此自信满满却不骄傲自大的笑容,是玉绝生对这个唯一的女儿的信心。他放手让她飞,让她搏:“好,这个爹相信你。你们该去好好准备了,你大哥来消息,无忧楼有请!胭脂,爹知道你想打无忧楼的什么主意,不过忘忧这个人,爹是见过的,你自己要小心。”他有幸见过这个所谓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情报头子,若说起‘夭雀’这个情报暗线,本就得益于甪里忘忧的无忧楼。他虽从未与人提过,却也相差无几。
“女儿会小心的!”玉楼月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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