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家的密室里,三堂会审,长老坐镇。风进迈坐在堂上闭目养神,心里却是风起云涌。风无业坐在左边,风剑在右边,双方下面的人都各自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风驰强先开口发难:“说吧,别在这里装蒜了!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我还真没看出来居然是你风剑堂哥做出来的!郭同就像条猎狗,死咬着这件事儿不放;如今太子也派人来查,秘密的进入盘龙多久我们都不知道;再看看你们当天干的好事儿,那么招摇,你以为年家的杀狼是个蠢货,一点儿问题都闻不出来?想嫁祸你也找个合适的主儿啊,偏偏找个玉家的瘫子,这下好了,玉家也扯进来了!你仔细想想这事儿该怎么收尾,要怎么向长老们交代!”
风无业没赞同也没反对儿子的说法,微眯的眼珠子躲在眼皮后面,细细的观察着风进迈和风剑的一举一动。
风剑倒是沉得住气,居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色,靠在椅子上,继续喝着他的茶。
风驰强看风剑没反应,更加火大:“怎么,心虚了?不说话了?你平时不是挺威风的嘛,现在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家主大人,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儿,一不小心,我们风家可就完了!”煽动不了风剑,他只能往风进迈身上拉。
风进迈半晌没动静,看风剑还是自然的在喝茶,心里也有些暗急:“剑儿,你说说怎么回事儿!强儿说的,可都是事实?”风无业心里暗叫:你个老狐狸,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点儿用的份儿上,我还能帮你隐瞒这事儿?!
风剑抬起眼睛,对上风无业和风进迈,似乎一点儿也不吃惊:“这事儿确实是我安排的。不过,确实也是逼不得已。希望家主大人和叔父能听我慢慢道来,然后再判我的罪,也不迟啊!”
第二卷:颠覆风家 第二十章 修林之死
风进迈看着风剑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安心下来,眯上自己的一双狐狸眼,任凭风剑在堂下跟风无业斗个你死我活。
风剑看了一眼风进迈,再次转向风无业,似是问他一个人:“大伯可还记得四十年前,您和我父亲的大伯,也就是我的叔伯爷爷——风仁子?”
“风仁子?”风无业乍听这个名字,原本半开的眼睛登时睁大,眉头的川结也明显出现,“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怎么突然提起他?”
“四十年前,大伯您虽然只是个孩童,但风仁子之死,您不可能不知道!”风剑眼神迸射出精锐的光芒,直逼风无业,“风仁子是我风家上百年来,唯一一个高居朝堂一品的将军参政知事,手握重兵,结党营私,位高权重,权倾朝野,连先帝都忌惮他三分!当年在朝堂上,他若说是一,谁人敢说二?!”处于如此的权势之巅,风剑说起风仁子可谓镌骨铭心、心驰神往。那既是风家的忌讳,也是风家每个追求权势之人的目标。
风无业点点头,达到那样的权利巅峰,对于已经四十多岁的他来说,显得遥不可攀。他不会行军打仗,更没有过分高深的武功,他眼前最现实的,只有风家家主之位。而且,以如今的局势来看,他不觉得炎帝和太子还会让谁爬到风仁子当年的那个地步。就算炎帝和太子肯,也得看看其它三大家族愿不愿意。那是风家的神话,风家的历史,或许以后,风家再也没有谁能达到那样的鼎盛。
“话是没错,可堂哥你是不是扯太远了?咱们说的,是你谋划刺杀修林一事。”风驰强对这段历史不是很了解,只是从风无业的嘴里听说过一些。
“堂弟这么心急干什么?我还没说完,你好好听着。”风剑嘲讽的看了一眼风驰强,继续扭头对着风无业,“风仁子虽然已经是权倾朝野,却依然不满足,他想要得到整个夏龙,甚至整个天下!他谋划了许久,想要得到帝位,暗地里勾结朝臣,收买商贩走卒,企图逼宫,黄袍加身,自立为王。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毁在一个女人手里。那个女人把他卖给了先帝,先帝蓄谋陷害,联合年战的父亲年飞,集合顾家的江湖人士,才把风仁子擒住。因他之事牵连甚广,盘根错节,若追究起来必定血洗夏龙,并会传入民间,被百姓宣扬出去,贻笑万年,有辱皇家尊严,故而先帝并未昭告天下,只是秘密将其处死。事隔多年,先帝爷已仙逝,这在整个夏龙几乎成为众人皆知的秘密。只是碍于炎帝禁言,才没有人敢当众聊及此事。
其实众人不知的是,炎帝只是表面对此事不闻不问,下令严禁谈论,暗地里却遣人调查。然而当年之事,真正的事实并不是外人所熟知的那样。先帝之所以没有追究风家,只是处死了风仁子,主要原因是没有证据。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即使是没有证据,先帝好不容易擒住风仁子,也不会轻易将他释放,所以才有了秘密毒杀这么一出。
其实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炎帝也早已淡忘,久未提起,咱们风家到我们这一代,也基本没有人对此事印象深刻。毕竟,我们都是没有经历过的。可近十年来,我风家的势头飞涨,在朝中也越来越有势力,附和我风家之朝臣无处不在。炎帝是扯着其它三大家族来牵制我们,目前也还算效果甚佳。可是炎帝知道,这样的局势,迟早有崩盘的一天。他不容许他李家的江山,再次出现一个风仁子。前几年,他和太子商讨对付四大家族时,不经意把风仁子一事告知太子,也告诉太子先帝没有灭了风家的真正原因。于是太子开始在这件事情上暗自部署,广布眼线,找寻当年风仁子一事的证据,企图灭了我风家。他确实有些本事,连我们风家都不知道的事情,居然能让他给查出来。
修林其实本不姓穆,而是姓风,他是当年风仁子身边的一个重要参将风迁的儿子。风仁子意图谋反之时,风迁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保住自己的性命,在自己的儿子出身之时便使了个调包计,跟姓穆家的孩子相互换掉了。这件事情,他没有跟任何人说,包括他的娘子。后来事情败露之后,他写下一封帛书,放在身上,赶往京都,企图投靠先帝,将功赎罪,明哲保身。风仁子为防我风家被全族歼灭,早就派他私养的死士,将当时参与之人全部诛杀。所以,风迁调包的那个儿子和他娘子被死士追杀,他自己死在了去京都的路上。死士从他身上搜出帛书,交给了家主,事情就演变成了之前所述之事。
千算万算,风仁子没有算到风迁的儿子会是个假的。而且风迁极其聪明,临去京都之前,又为防万一,他把帛书一式两份,一份自己带着,一份则藏到了他亲身儿子身上。
四十年了,那个修林虽然知道这个秘密,却始终不解其中之意。但是他知道,这个帛书兹事体大,一旦拿出来,无论是风家知道还是朝廷知晓,他都免不了一死。所以,他聪明的选择了隐瞒,隐瞒四十年。可惜这个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终究还是被太子查到。太子知道他是风仁子之事的唯一活口之后,一直想在他身上找线索。风迁当年欲到京都上报朝廷之事,在当时就不是秘密。在路上被杀,他本打算上奏的帛书不翼而飞,这是先帝的一块心病。而如今居然能找到他的儿子,怎可能不仔细盘问?!
可惜太子也太小看我风家了,真以为自己能够做到密不透风,滴水不漏。我风家的眼线从几年前就注意到太子的不寻常,经常打着沉溺酒色的名义到京都的妓院打混,实则去见他派出的探子。虽然开始我们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但是从他们追查的路线和方式来看,明显是冲着我们风家来的。这几年来,本来广布夏龙的探子,基本都聚集到了咱们盘龙,我们派出不少的眼线跟踪巡查,最终才慢慢猜到修林的身份和太子派人接触他的原因。仅为此事,我折掉了几十个眼线。虽说损失不小,可比起我风家整个家族的生死,多少都值得。穆修林必须死,他不死,我风家整个家族都要跟着陪葬!”风剑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
风无业、风驰强、风云听闻此事无不震惊,他们从未想过这件事情居然会这么严重,牵连干系到整个风家的生死存亡。
风无业惊讶之余,迅速恢复镇静,质问风剑:“如此兹事体大,你为何瞒住所有人?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关心风家的存亡?”他面上愤然,心有不甘,这件事情无疑令风剑登上家主之位更有优势。他本想利用这个机会来将他拉下,却不想居然被反将了一军。
“大伯,如果您是小侄,遇到这样的事情,您会告诉家族里的谁吗?盘龙镇四大家族眼线众多,这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难道您觉得我应该去敲锣打鼓昭告天下?风家也不是绝对的安全,除了尽量保持越少的人知晓之外,小侄确实想不到别的方法解决此事!”风剑再次讽刺风无业,年少气盛的与他对峙,“况且此事已经解决,修林已死,帛书也已拿到尽毁。即使太子查到修林是我风家所杀,也不能因为这个原因,赐死我风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不过请大伯放心,太子即使知道是我风家所为,也不会有证据。”瞧到风无业脸上由红变白、透白发青、从青入紫,最终完全变黑的表情,风剑几欲拍手喝彩。然而谁也不知,在他的心里,藏着一个秘密,一个连风进迈都不知道的秘密。
风驰强为父亲的窘态愤懑,却又无从帮手,只能瞪着风剑看着他嚣张。
倒是一直沉声的风云,不紧不慢的吐出一句:“堂兄这么有把握这件事情就这么完了?杀了修林,堂兄能保证他没有将此事托付给谁?”
此话一出,满堂噤声。风进迈眯着的眼睛微微抖了抖,风剑则是心中一凛,表面却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风无业一边为自己的儿子所提出的问题拍案叫绝,一边却也为这个问题本身所存在的事实而担忧。这是事关风家存亡的大事,他不会不知道轻重。若是此事真的存在,那风剑办事不利还不让他人知晓反而惊动了太子之举,对其登上家主之位又是一个阻碍;但同时,风家也面临着一个前所未有的考验,这当不当家主,都已经不是重要了。矛盾,风无业从来没有陷入过如此两难的境地。或者关心则乱,他竟忘记了,如今究竟有没有这回事,根本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风云看着沉默的众人,心中一阵快感。这次参加这个会审,他没想到,闻得的讯息远比自己期望的来的震撼。风家的日子不会太长久了,他会好好珍惜他们送给他的机会,送他们集体上路。
第二卷:颠覆风家 第二十一章 意外收获
风家秘密的三堂会审在各位长老的示意下,暂时停止。风剑和风无业两派人马各怀心事的离开密室,各自回房,想着目前风家的处境和即将需要实施的对策。
若是往常参加完一般议会,风云会直接离开,因为风无业很少会叫他留下来参考意见。不过这次,风云走的很慢,他知道风无业现在光凭自己的能力无法行事,而风驰强也不过是个纸老虎,脸上光鲜,唯一能真正给其出主意的,大概就只有他了。不知为何,想到这样的情形,风云有些心痛,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亲身父亲。
风无业对风云自动跟在他身后到书房之举感到欣慰,果然还是这个儿子最是了解他。他坐到椅上,满脸凝重。他不开口,风云亦不开口,只有自以为聪明的宠儿风驰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父亲,您说这算怎么回事儿?”风驰强心中暴怒,却无法对风无业发火,只得埋怨,“这个风剑也太过分了吧,这么大的事儿居然瞒着咱们!他以为他自己能应付得了,自以为是的家伙!要是真的还没解决干净,那个什么修林还留着一手,就像那个什么风迁一样,那还得了,咱们不是得一辈子担惊受怕?!父亲,咱们……”
“住嘴!”终于无法忍受自己不长进的儿子的叫嚣,风无业开口喝止他,“你给我多用用脑子,学学你五哥!还有你堂哥,你认为对于一个善于计谋的人来说他做的不对?如果是你知道这个消息,你还能告诉他?不知人心为何物的东西,给我好好想想!”风无业是气的不轻,一来在密室里受到风剑的反将一击令他蒙羞,二来本想指着儿子能帮忙出主意却只有风云一个,他不禁感叹自己身边无人可用,孤掌难鸣。其实聪明善于算计的大有人在,可惜,风家人特有的多疑性格令他难以将如此隐秘之事托付给任何外人。
“父亲,其实此事说起来也不算太坏!”风云轻吐自己的观点,“这件事是堂兄一手策划做出的,按理说是没您什么事儿。既然事已至此,我认为只有兵行险着,才能达到对您有利的效果,扭转目前处于劣势的情形!”
“嗯?”风无业显然被风云给吸引住,想要知道他将如何帮自己扭转乾坤,“风儿,你继续说!”
一句‘风儿’之称有些令风云不忍,别过脸不看风无业,他继续道:“兵不厌诈,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偌大的风家内斗中能爬到如今的地位,风无业自然不是池中之物。风云仅仅一句话,他已经大概明白了这个儿子的意思。
无论风剑是否真正解决了这个隐患,除了死去的穆修林,却是无人可用回答这个问题的。事已至此,若确实还存在问题,风无业也可以派人竭力追查,以求能够扳回一成;若事情已解决,他也可以想办法制造点麻烦出来,正所谓兵不厌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有谁能分辨得出。他将风家逼进绝路,再带领风家绝处逢生。这样的胆识和气魄,足以令他毫无悬念的登上家主之位。
风无业盯着自己的儿子,心中开始犹豫。或许,他一开始就错了。风驰强不笨,也还算聪明,但是比起风云,前者显然不及后者一半的智谋。风家的内斗历来诚如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没有能力和依靠是无从立足的,而他风无业手里,唯一能对付风剑的只有他自己和风云。若有一天他不在了,他不知道风驰强会得到怎样的下场。即便是他在,老而弥衰,仅仅如今,他就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风无业闭上眼睛,有些匮乏。他抬手挥了挥,风云和风驰强便退了出来。他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究竟,他要的人是风驰强还是风云。
退出风无业的书房,风云刚刚前行几步,风驰强便拦住他:“你什么意思?一个野种,也敢在父亲面前夸夸其谈?你真以为自己是我哥哥?以后少给我自作主张,风家永远都没有你做主的份儿!不要有任何的痴心妄想,也不要有任何逾矩的举动,否则,我饶不了你!哼——”甩下这段话,风驰强越过他准备先行出去。
“你在害怕什么?”风云刚刚出口,便心知已晚,太沉不住气了。
风驰强还未跨出院门,听到风云的问话,心觉十分刺耳。他急速回头,瞬间移到风云面前,扯着风云的前襟吼道:“你刚说什么?我害怕?你居然敢说我怕你?你是不是活腻了……”
“住手!你们两个想干什么?怎么还站在这里不回自己的院子?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回去!”听到外面拔高的声音,风无业出来便看到两人对峙的场面。在他身边长了十几年的儿子,心里想的什么他一清二楚,却是不愿意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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